第二章　达摩院中逞英雄

 

2020-06-18 16:33:11   作者：萧逸   来源：萧逸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金顶寺，广大的寺院禅房，无不是红砖碧瓦，金梁画栋，一幢幢隐叠于巨松翠荫之间，看起来，真是宝相万千。
　　石继志身形一窜出，方一立定，身后五名高僧，已先后纵跃如飞的扑了出来，取五角之势，仍然是把石继志围在了中央。
　　石继志这时就听得正殿一片当当云板之声，敲得十分急促，五位老僧，本是目不斜视的盯着石继志，此时闻声，都不由大吃一惊，面面相觑起来。
　　悟明和尚面色一惊之后，却显得更为疾怒，他鼻中微微哼了一声，向下余四僧道：“不要管他，待会过了这位施主再去不迟！”
　　四僧各自对看了一眼，微现出一番犹豫之色，这时那当当云板之声，敲得更急，其中悟金大师，因系掌理寺中名堂弟子佛课，闻声即知，是掌寺方丈急召各堂大事，有事相商，不由上前一步，单手对着悟明打了一个问讯道：“师兄还是慎重些，云板三响，掌寺方丈定有急事相召，依贫僧见解，还是迟移不得！”
　　不想这悟明大师，在平辈之中，最是性情孤僻，武功也是数他顶高，此时明明知掌寺方丈相召，定是有询此事，那时非但此仇报不了，自己师兄弟，却尚难免还要受责，哪里肯立时听命转回。
　　当时闻言之后，面色极为难看，他用微布红丝的眼睛，看了石继志一眼，愈觉不伤此人，实难泄心中之恨，当时冷笑了一声，对悟金大师道；“师弟休要多疑，贫僧岂敢不尊方丈法旨，只是今日之势，这位石施主上门欺人太甚，如不将其拿下，等会掌寺方丈责怪下来，我师兄弟一个也休想逃得干系……今日之势，贫僧宁愿背负抗方丈法旨不遵之罪，也要将这大闹金顶寺的孽障拿下！”
　　他说到最后，竟是声色俱厉，遂又看石继志一眼，厉声对下余四僧道：“掌教方丈如责怪下来，一切由本堂负责，现在不必多虑，还不摆开阵式，一会这位施主么？”
　　这一番话，说得四位高僧，无不面面相觑，实因这悟明和尚，平日因系掌刑堂职司，权力仅次主持老方丈，他既说出这番话，诸僧虽觉不当，也俱一时无话可说，再者各人细想一下，这石继志大闹金顶，伤人无数，倘真老方丈责问下来，确实谁也脱不了开系。
　　如此一想，各人都不由暂时停身不动，目光又全部集中到石继志身上。
　　到了此时，双方一战，已是免不了的事了，因此石继志倒也放下了心，此时嘻嘻一笑道：“大和尚不要说得这么严重，总共也不过是坏了几个木头人，伤了几个人，只要你们客气点，那木头人我是没办法修好，可是肉人我可办法，包险给你们活过来，有一个要是落了残废，我负完全责任好不好？”
　　他面带微笑的说出了这番话，直把这五名高僧气得赤眉瞪目，一个个都像似要喷出了火来，偏又一时奈何他不得。
　　悟明和尚虽是年高望众，可是依然心胸狭窄，闻言后简直气得一阵阵发抖。
　　只见他上前了一步，用手中鱼鳞短剑一指石继志，恨声道：“石继志！你也太狂了，你就当真看我金顶寺之中，没有制你之人么？好！好！好！我们是废话少说，也叫你见识见识佛爷们这五极生死阵的威力，你若能顺利逃开，才算你真本事，否则徒逞口舌之利，又有何益，石继志，你这里来！”
　　这老和尚说着话，头上青筋暴露，确实已愤怒到，不忍受的地步，只见他手中剑往胸前一抱，抱剑守舍，足下跟往当中踏出两步，已分踩在“乾”“坤”位上，阵势就此展了开来。
　　悟明大师步下足位踏好，掌中鱼鳞短剑往当空一举，摆了一招“举火烧天”，一旁的悟佛、悟金，一踩“巽”位，一进中宫。
　　二僧人都是持的方便铲，各自平胸一抖，铲头钢环，发出哗啦啦一阵响声，其声势也端的夺人，石继志仍是面现微笑，不言不语。
　　表面上看来，他似极为轻松，可是他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却是没有离开每一个人的足下。
　　忽然悟明僧，向前轻点云履，三起三落已到了石继志身前，这位掌刑堂的大师，口中哼了声：“得罪了！”
　　掌中鱼鳞短创，抖出了一朵金花，直向石继志小腹上猛扎了过来。
　　石继志一抖朱雀，用剑面一绞对方短剑，发出了铮铃铃的一声脆响。
　　悟明大师这口剑吃他这么一绞，差一点挣脱了手，这才知道厉害，只见他左臂宽大的僧袖，向外一翻，人也滴溜溜的转到了一边。
　　石继志一点足尖，掌中剑“火中取栗”，猛朝悟明僧腿上扎去。
　　可是却由左翼，似怪鸟也似的扑过一人，这人向前一探身，一口冷森森的长剑，用“秋蝉渡枝”疾招，嗤！地一剑，直向石继志左肋上削去。
　　悟明僧却滴溜溜转了方向，眼前代之的却是那施鸠形杖的悟方老和尚，石继志摆了一式“斜单鞭”，足以趁势抢了一步，踏在了“培”宫位上，悟方老和尚，不得已只好改踏“灶”门。
　　这在动手过招上来说，已令石继志抢了先招，五僧都不由暗吃了一惊，俱认为这石继志简直是功不可测，居然连本门中轻易不会施展的五极生死阵，也知道如此清楚，他足下步步所踏，全系按五极生克之阵门踩过，如此看来，要想胜他，只有提前把阵势展开，才是上着，否则，这石继志只要抢入主阵对垒，那可就胜败难卜了！
　　五位高僧，几乎不谋而合，脑中全想到了这一点，当时交互的施了一个眼色。
　　就听悟明大师，猛然一声喝叱道：“施主看剑！”
　　这老和尚是话到人到，人到剑也到，用七星碎步，一闪身已到了石继志身前，掌中剑向外一伸，直点石继志“期门穴”。
　　石继志沉腕拨剑“翠袖扑流萤”，荡起一片红光，反向悟明老和尚上肩斩去。
　　可是这时却见黄影一闪，不知如何那施鸠形杖的悟方大师，却闪在了自己身侧，只见他长短向下一坐，鸠形杖“樵子问路”，直向石继志天灵盖上猛砸了下去，这种招式可谓之外三合（手、眼、身）。运配得恰到了好处，身形前进之势，如同风卷落叶，极为轻快，身形一过，鸠形杖已搂头而下。
　　再方面那悟明和尚，早知有人接替自己，所以石继志剑来如虹，他却是躲也不躲，掌中剑依然直刺而进，这么一来，石继志却成了两面受敌之势。
　　二僧一剑一杖，几乎是同一个势子，石继志要想从容闪开，那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
　　可是这少年人，确有令人想像不到的功力，此时二僧前后夹击，无形中成了飞禽戏象中的一式“前喙挣尾”，石继志也是一时情急，因为他所习的武功之中，却也一时想不出，有什么招式，能从容把这一招解开，此时见状，身躯不知如何，自然下缩了半尺，右足一勾，左臂侧门，掌中剑“举火烧天”向上一举。
　　这一招，他也不知是什么名堂，只是记起是在天山三老处，书房之中，悟出那两仪壁画中的一招，只因当时喜其姿态怪异，多练了几篇。
　　此时不知如何，竟顺手把这一招展了出来。
　　这一招原名“野波凭舷”，为两仪图中第十八式，乃是前古奇人小南极纪小黎独创奇招，实有无穷妙处，此时这一式“野波凭舷”，一展出来，竟有意想不到功力，悟明和尚剑已点过，竟是只差着半寸，由石继志前襟处点了出去。
　　那悟方鸠形杖，本是搂头盖顶而下，也是只差着寸许顺劈而下。
　　二僧本都是取得急势，这么一来，可真是阴违阳差，只听见“呛啷啷！”一声大震，一时金星乱冒，悟方和尚这一鸩形杖，无巧不巧，正砸在了悟明大师鱼鳞短剑的剑口子上面。
　　悟明和尚吃悟方这种神力一击，一条右臂，竟自再度齐根一阵酸麻，人也踉跄出了四五步，双足似犹未忘踏在了“巽”“生”二位门上。
　　悟金、悟佛，双双持方便铲，斜刺扑上，算是解了他的围，可是这老和尚，却已羞愧得面红耳赤。
　　再看那悟方大师，他也是没料到，这一式全打了空，鸠形杖虽是杖粗力猛，可是却打在了自己人的剑上，他知悟明大师掌中鱼鳞短剑也非凡品，心中记挂自己兵刃，一举之下，忙向右侧跨出两步。
　　可是石继志接着一招“鹤颈戏鳞”，掌中剑低沉慢吐，红芒只向外一吐，那悟方和尚，竟来不及看自己兵刃是否受伤，口中又——“啊！”的叫了一声，一时抬踏出了七八步，方自拿桩站稳，后胯灰色僧衣，立刻印出了碗大的一块血迹，霎时血流如泉。
　　石继志还算手下留情，这一剑本可刺他个透明的窟窿，可是石继志却只递出一半，就如此，也刺进悟方后胯，半尺多深。
　　悟方和尚还算练功有年，尤擅闭血封穴，一见自己挂了彩，二话不说，左掌分二指，在伤处附近，点了一指，同时内闭真气，顿时一条右腿，就如同麻木一般，总算把血给止住了。
　　他一张脸，已因急羞之下，已成了猪肝颜色，鸠形杖施了一招“拨风盘打”之势，由右而左，挟起一片劲风，直向石继志下身平挥了过去。
　　石继志面现微笑，身形并不停留，侧襟现肘，“鹤尾帚”，这连续的几式，全是两仪图中招式，无怪五位高僧狼狈至此了。
　　这一势“鹤尾帚”，是平剑而出，如同流线一般，却也看不出任何出奇之处。
　　此时那悟金已由“巽”位扑过，方便铲向前一横，推开了悟方。
　　这柄方便铲用“单耳挂炉”之势，向上一提“猛打半天云”，哗啦啦一阵闹声里，这柄方便铲由下而上，闪出了一片冷光，直向石继志上胸掀去。
　　这种势子，接替得极为巧劲，任何人看来，石继志也是难以闪开了。
　　可是你且注意这少年掌中这口缓慢好剑吧！
　　这口剑本是水平的指向悟方前腹，悟金和尚荡开了悟方大师，按说这一招已应落了空招，可是两仪绝学，偏有诸多妙境。
　　陡然见石继志向下一抖剑身那口红光闪闪的剑身，倏的叭！叭！闪出两团剑花，斜刺里左卷如蛇，直向悟金和尚双腕上卷削了去。
　　悟金不由大吃一惊，“老子坐洞”式向下一坐身躯，他口中“嘿！”了一声，运臂力把这已掀出的方便铲向回猛的一收。
　　可是刹时之间，石继志掌中剑，所抖出的剑花，已逼开了悟佛由左而来的身势。
　　悟金大袖侧拂，噗噜噜劲风里，向右疾旋，可是石继志那口来回颤抖的剑，竟震的转回，嗤！的一声，悟金大师口中：“唷！”的叫了一声，向前栽了一步，左腿小腿肚子上，竟被划开了三寸长，一寸多深的一道血口子，悟金和尚这么壮健的身子，却因腿劲一顿，噗的一声，坐倒了尘地。
　　他手中方便铲，就势施了一招“风卷残叶”，算是把石继志前进之短逼退了二尺。
　　五位高僧，满心施展出这种极不轻展的阵势，就算伤不了对方，起码也可累他一个筋疲力尽，却不知只几个照面，非但没有伤着人家，反而自己这边连伤二人。
　　这么一来，五极阵，只剩三人，自然阵法大乱，已谈不到什么威力了！
　　这时悟清和尚甩剑如蛇，逼开石继志，弯腰振腕，把悟方和尚翻出了丈许。
　　悟佛方便铲“夜战八方”，其旨也在掩护悟金，只那刑堂大师大喝了声：“孺子大胆，佛爷与你拼了！”
　　这老和尚此时真可说是怒到了极点了，石继志这一连三招，非但他奇怪如何施出的，根本连名字都叫不出，自己一生纵横武林数十年，对于这少年这几招，简直是如同目视蝌蚪文也似，根本就不知是个什么名堂，想不到自己认为神圣不可侵犯的五极生死阵，对付少年，竟视同儿戏一般，走马看花也似的几个照面，悟金、悟方两位大师，竟自负伤剑下。
　　这种脸，悟明和尚如何丢得起？当时痛急攻心之下，已决心和石继志一拼死活。
　　此时身形跃进，足下可不再向方才那么，考虑着步位了，身形一进，左掌箕开，用“观音掌”力，霍地一掌劈出。
　　石继志由对方形态上看来，已知这悟明大师怒到了极点，当时不由暗笑道：“亏你还是修身养性的出家人，居然如此沉不住气，加此已犯武者大忌，我今夕胜你，已是料中之事耳！”
　　他轻笑着后退了几步，足下却是“蹒跚碎步”，时左时右。
　　悟明和尚掌风，吹得他衣襟飘摇，却是连他肉体一丝也没有伤着。
　　遂听石继志浅笑道：“和尚，你们阵法已破，莫非耍赖不依诺言，与你家相公纠缠么？”
　　这一番话，悟明更是怒不可遏制他大吼了声；“畜牲！我们要死也死在一块，佛爷这里超度你了！”
　　这位刑堂大师急怒之下，短剑由左而右，用“金铁裂帛”，嗤！的荡出了一道冷电，直向石继志左腹上猛划了过去。
　　石继志万没料到这和尚火性，竟然这么大，亏他还是身掌刑堂之人，居然言出不遵，一意向自己猛下毒手，不由心中也无名火起，冷笑了声：“和尚，我非怕你，只念你修为至今，成名不易，你如再敢向我纠缠，可怪不得我剑下无情了！”
　　这时一旁的悟清大师，见师兄如此，本不以为意，只是心知这少年厉害，生恐悟明负伤，当时飞扑至前，长剑往悟明剑上一架，口中暄了一声佛号道：“师兄算了吧！这位施主大闹金殿，伤我多人，即使贫僧等不加恶过，看他又如何交待，何况掌教方丈即来，也会不问他好！”
　　可是这悟清一篇好言，悟明大师哪里又听得进，只见他大袖一挥道：“悟清你闪开了！”
　　这种排云指功，悟清不备之下，竟自一连闪出了七八步，他却得以藉隙挺剑而上，仍然直朝石继志前胸点去。
　　这时后殿云板之声更急，悟明已知老方丈即将到来，不由疯狂也似的扑上，掌中剑“春水试寒”，用点金灯的挑手，这口剑是“点咽喉”“挂两肩”，直向石继志三处要穴之上猛刺了去。
　　石继志此时见悟明和尚剑招如此疾猛，不由向后又退出了一步。
　　可是悟明大师，剑上功夫确非等闲，只听他口中叱了一声：“着！”
　　那只伸出的右臂，倏地又向外一探、猛然间竟长了数寸，这种舒肌清骨之术，能够练到悟明大师这样，也确实不容易了！
　　可是石继志此时突然悟出两仪图解中招式，不由心花怒放，满心也正想施出这种招式，来试一试这种玄门功夫的威力。
　　悟明和尚剑尖已到，他猛然向后撤出一步，陡然间向后缩进一尺，两膝突然向前一曲，左腕“分花拂柳”向左面一领，右手剑闪出了一道长虹，直向悟明和尚前胸猛然划了过去。
　　这一式本是飞禽戏象篇中第十九式“一剑穿三环”，一剑刺出，实含有无比威力。
　　那悟明大师哪里知道，石继志这一剑的厉害，还以为是一招普通的剑招，当时向右跨出两步，掌中剑金鸡恍首，想把石继志剑身拨开。
　　可是石继志一反剑身，已经平压在了悟明短剑剑身之上，悟明和尚就觉得，有一股绝大的劲力，直压得自己一条右臂一阵发麻。
　　悟明大师不由勃然大怒，一提丹田之气，右腕猛的一振，将石继志剑身弹起了半尺许，这老和尚左掌却顺势向外一抖，用“掷袍去甲”的掌力，猛然直向石继志全身推了去。
　　这一掌，悟明和尚用了九成功力，一刹时掌大如箕，直像是一堵钢墙也似的平推了出去，这种掌力，要是石继志容他打上了，即便是有横练的功夫，也会被他这一掌给打散开了。
　　石继志焉能不懂得他这一掌的厉害，当时取了一招“潜龙升天”之势，身形霍地往空拔起。
　　可是悟明老和尚，此时已恨透了这石继志，决不再丝毫留情。
　　他见石继志身形居然腾空而起，不由冷笑了一声，掌中剑“举火烧天”，猛然向空中一举，身形突地向前一伏，这一式在禅门武功中，名叫“进佛上宝”，短剑如龙，寒光一闪，已刺向石继志腹下。
　　石继志在空中挺脊绷腹，正是“七禽掌”之中的一式“腾霄腹”，老和尚剑尖，竟然又是差着了寸许没有扎上。
　　石继志却如同一片落叶也似的飘向了一边，这时天色已暗，那急促的云板之声，也不响了，却由后殿急驰而来数十个和尚。
　　把二人战处周围四丈，围了一个水泄不通，石继志身形向下一落，却见有一白发老僧，口中暄了一声“阿弥陀佛”，单手朝着悟明和尚打了个问讯道：“师兄还不住手？莫非不遵掌寺方丈令谕么？”
　　悟明闻言不由怔了一下，脸色一阵铁青，忽然他冷笑了一声道：“司谕大师所言极是，只是贫僧自知祸已酿成，如不能手除这孽障，实不甘心，就请转禀方丈一声，一待事了，贫僧自当面向掌敬方丈面领训诲就是了！”
　　那突然现身的老和尚，闻言似乎也惊楞了一下，一时满面戚容，那两弯雪白的眉毛朝下挤了一挤，似乎现出颇为为难之色，双手合十道：“师兄之言有欠三思，尚请多考虑才好，掌教方丈一向是言出必遵，还是不要自惹麻烦才好！”
　　这位刑堂悟明大师，闻言之后，非但没有一些畏惧之色，却反而浓眉一竖，掌中剑在腕上抖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龙吟之声，他人却后退了一步，微微不悦道：“师弟请速退一旁，贫僧甘愿受掌教方丈三火焚身之罪，也誓必要把这孽障拿下才消心中之恨！”
　　他说着话，竟不再等那司谕僧人回话，左手一探长大僧衣，人却如一头怪鸟也似的，突然纵到了石继志身前，他身形再次前伏，掌中剑“白蛇吐信”，点出一点金星，直取石继志颈下“咽喉穴”。
　　石继志在二僧对话之时，只是按剑在一旁微笑不语，他暗笑忖：“这老和尚真是不知死活！还当我真怕他呢！”
　　他想着左足突然向前跨出半步，左手剑诀向外一顿，右手剑如长虹也以的闪出了一弯朱虹，前古宝刃毕竟不凡，尚未挨近老和尚，那悟明大师，已觉得剑身发出一股冷森森的剑芒，凛体生寒，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战，当时不待对方剑到，忙把探出的剑身向回一收，人已转到了石继志身后。
　　他心中不由暗喜，这一剑定必得势无疑了，口中方叱了一声：“看剑！”
　　鱼鳞剑方抖出一半，却见石继志身子猛的一个倒仰，这种倒仰之势，是一式“铁板桥”功夫，可是石继志配合着剑招中的“倒插杨柳”，红光闪闪的剑身，一闪之下，已临近到了悟明前胸。
　　悟明大师口中“啊！”了一声，坐臀扭肘，向后猛地一缩，就如此，石继志的剑刃，虽然没有伤着他的皮肉，却是由前襟到下摆，把一件黄葛僧衣给力开了膛，分为两半。
　　悟明和尚不由吓了个面无人色，倒踩莲技步，后退出了七八步，一时面色通红。
　　石继志本以为，至此，那悟明和尚总该认败服输了吧！却不知道这悟明虎目一翻，叹了声：“罢了！罢了！老衲四十年来，从未服过一人，今日却会败在这凡夫俗子手中，今日我们是死约会，不死不散，你就干脆成全了我吧！”
　　他说着话，把割裂开的僧衣，往两下一分一扭，已系作一团，二次抖剑扑上。
　　可是却有一人抢在了他之先，这人正是那施方便铲，悟佛大师。
　　此时见师兄已算败在了对方手中，自忖悟明决不是石继志对手，当时方便铲，哗啦啦响了一声，这柄方便铲取了一招“拨风盘打”，直向石继志头上砸了下来，这种身势，确也是快到了极点。
　　石继志本想用“倒卷翎”的绝招，决心把这悟明和尚伤在剑下。
　　此时却没想到，突然间竟扑上了这不怕的悟佛和尚，这悟佛和尚这柄方便铲由上而下，眼看已快到了石继志头顶，石继志却不慌不忙一领手中剑，用剑面一荡他的铲柄，发出了“呛！”一声。
　　别看悟佛和尚的方便铲劲猛力足，吃石继志这口短剑轻轻一荡，斜刺里竟恍出了三尺有余。
　　还不容他把出手的方便铲带回，石继志已向外一分左掌，噗的一把，已兜在了这悟佛和尚的前胸，悟佛向外一挣，石继志跟着向外一振腕，悟佛和尚通！通！通！一连跑了七八步，一交扒倒在地。
　　由于石继志所用力道过猛，竟把这悟佛和尚面皮都擦破了，一时皮破血流，总算这和尚武功不凡，就地一滚已挺站而起，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已没有脸再在这里立足了。
　　当时面色一沉，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石施主总算剑下留情，保得老衲残生，老衲就此告辞，青山不断，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他说着反身而去，这时四下群僧，都不由齐声喧哗了起来，这时石继志冷笑了一声，对悟明大师道：“大师莫非真有意与在下周旋么？依在下意思，还是请贵寺方丈出来理论才好，一切罪过，都由在下一力承当就是了！”
　　悟明和尚早已杀红了眼，哪里还听得下这些，他冷笑了一声道：“多谢盛情！施主你纳命来吧！”
　　这和尚说着话，人已再次扑上，掌中剑“春柳拂腰”，直向石继志腰上斩去。
　　人到剑到，剑身闪出一阵金蒙蒙的光华，石继志心中暗笑：“和尚！你这一招输定了！”
　　他想着猛然把左足跨出了尺许，腰身却是丝毫不动，悟明大师暗想这一次我看你还能如何躲开。
　　思念之中，一抖掌中剑，左右各爆开了一团剑花，石继志一双“气海俞穴”，全在悟明大师的剑尖指点之下了，霎时之间，这年轻人才有了举动了。
　　他猛然往后吸腹收肌，人却加飞也似的转到了一边，悟明和尚这么厉害的一剑双招，依然递了个空，也就在此时，他忽然觉得，当头一股疾风罩下，惊鸿一瞥之间，“巧看天星”向上一仰颈，只觉眼前红光一闪，方自暗叫了一声：“我命休矣！”
　　却不知红光一闪，却未有何动静，悟明和尚“斜跨虎”一连错出三步。
　　可是当他迅步尚未站定，只觉后心一阵发热，只逼得他向前跄出一步。
　　石继志掌心向外一登，这悟明和尚就觉双目一阵发黑，当时再也站立不住，一交摔倒就地，只觉得咽喉一阵发甜，竟是再也忍不住，哇！哇！一连吐出了两口鲜血，总算这悟明大师，一身内功，已至炉火纯青地步，虽受了如此重伤，依然未把元气震散。
　　当时强自提起一口丹田之气，在地上一个“鲤鱼打挺”反窜而起，他脸色已成了紫酱颜色，方要说些什么，却见四周众僧一字排开，鸦雀无声，那司谕大师口暄佛号双手合十道：“石施主休要猖狂，掌寺方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