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只怕人间两面刀

 

2023-03-14 11:07:39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三个人立刻往大街上走来，王家凶宅中即将又是一场搏斗发生了。
　　武小郎刚刚走到大街上，迎面有几个大汉走过来，这些汉子有七八人，只有一人他认识。
　　武小郎伸手打招呼，那个认识的大汉又冲他点点头，然后头一甩便与另外六个人往南城外走去。
　　泰山县南城外有一家骡马店，马罔中有几辆大车停在里面，牲口已上槽，有两个伙计还正在为牲口钉蹄子。
　　武小郎认识的人不是别人，乃柴大官是也！
　　柴大官乃当年梁山好汉“小旋风”柴进的独子，前些时就由这柴大官驾着张水柔的驴车把受了重伤的刘风与燕大山二人送回响马窝横山去的，如今他又来了。
　　武小郎立刻明白柴大官的意思，大街上他不打招呼，却一路的跟到这家骡马栈。
　　前面七人走入楼房中，那靠右的大屋中相对着两张大土炕，有一盆火还正烧的旺，七个人分成两边坐在炕沿上，武小郎像个滑溜的鱼也跟进来了。
　　柴大官一见这光景，便上前拉住武小郎，他得意的道：“刚到就找到武哥了。”
　　武小郎道：“柴兄弟，这六位是……”
　　柴大官道：“都是自家好兄弟，且容小弟先为你介绍他们。”
　　柴大官又对炕上坐的六人，道：“这就是武小郎武哥的二叔就是武松呀！”
　　大伙齐唱诺施礼，武小郎忙还礼：“不敢！”
　　这光景柴大官不说武小郎的干爹武大郎，那多尴尬。
　　柴大官对武小郎，道：“容小弟一一介绍，这位是……”他拍拍那人腰间板斧又道：“李杰，他爹就是黑李逵呀！”
　　武小郎听说是李逵之后，双目一亮就是一礼，再看这人，只见他眉目清秀不似李大伯那么的黑粗汉。
　　柴大官再对另一人，道：“呶，这一位乃是杨三郎，三师兄乃是杨志大伯的后人呐！”
　　武小郎见这杨三郎顶门一个青青的胎记，点头又是重重一礼。
　　柴大官再对另一斜目后生，道：“这位是朱才，乃朱武大伯之后人。”
　　武小郎道：“梁山前辈们天佑我们也！”
　　另外二人分别是吕方的侄儿叫吕忠的与张顺的儿子叫张千里的，还有个公孙浩乃公孙胜的儿子。
　　武小郎分别与这些人见过礼，便向柴大官，道：“你把刘风兄与燕大山兄二人送上横山了？”
　　柴大官道：“天保佑，一路平安送去了，原是在沧洲等侯武哥的，可是横山的李当家定要我入伙，李当家的也为武兄的义举而心存感激。”
　　一边的朱才，道：“武兄弟，咱们带来当家的口信，欢迎你上横山。”
　　那吕忠也道：“是呀，上山去，大伙接棒再干一场，别丧失了前辈们的志气。”
　　公孙浩站起身，冲着武小郎唱个喏，道：“咱们大伙欢迎你前往加入。”
　　张千里道：“当今天下不太平，北方鞑子更见嚣张，地方官只会欺压好百姓，兄弟们横山结义，那地方可不比当年八百里梁山，前可以攻后可以退，太行山中有据点，你兄弟一看就喜欢。”
　　武小郎道：“各位兄弟，你们的抬举我感激，先问问，各位来此有什么目的呀？”
　　柴大官道：“武哥，山寨上人马近五百，这阵子山上缺粮食，李寨主要兄弟们分两批，做做生意把粮食运上山，过今年这个冬天呐！”
　　武小郎一听，笑道：“那时九子你们见过了吗？”
　　时九子是受托送那王觉的血书长衫的，算日子也已去了十天了。
　　柴大官道：“去了，去了，只不过寨主有定夺，不久便会派人下山来，李当家还打算亲自下山呐！”
　　武小郎点点头，道：“这样我也有所交待了，只不过最近这泰山县有件大事情，我以为各位兄弟千万别淌浑水，至于粮食没问题，我们这就回去十字坡，我送银子给横山好兄弟，也算一点心意。”
　　朱才道：“五百多人的吃喝，那不是个小数目呀！武兄弟，你……有吗？”
　　哈哈一笑，武小郎道：“我不存银，两千两银子足足的够了吧！”
　　他此言一出，大伙都乐了，朱才道：“有个千二八百两的也就够了。”
　　武小郎道：“千两银子够吗？”
　　朱才道：“够，足够了。”
　　武小郎自怀中猛一掏，一把银票拿在他的手中了。
　　“各位，你们暂时别去十字坡了，这儿我弄来白银一千两，你们赶快去办粮食吧，别叫山寨缺了粮就不妥了。”
　　张千里、公孙浩、杨三郎、李杰、朱才与吕忠，六人齐齐跳下地，冲着武小郎齐唱喏，那柴大官，道：“武哥，你真义气。”
　　武小郎淡淡一笑，道：“各位，别这样，银子对我不重要，再说嘛，银子毛吊，完了再找呀！是不是？”
　　“哈……”大伙一听全笑了。
　　武小郎忽的收住笑，道：“倒是有关那件血衫之事，横山的李寨主要有什么决策？他有必要亲自下山吗？”
　　朱才道：“有，李寨主召集三位大头目已商议了几次，好象在等着什么了。”
　　武小郎道：“等什么？”
　　朱才道：“不知道，只不过咱们山寨中的三大头目各掌不同职务，共分作战、后勤、情报三种，我们几人便是在后勤组中办事。”
　　武小郎道：“听你的解说，好象横山兄弟们的组合相当的完整呀！”
　　朱才道：“咱们真希望武兄弟前去入伙。”
　　武小郎道：“我是一头难以套缰的野马，各位兄弟们，你们去赶办粮食吧，这么冷的天，今年的第二场大雪就快要下了，早早回去也叫李寨主安心！”
　　柴大官道：“武哥，我知道武哥心意，武哥要找出王宅的凶手，是不是？”
　　武小郎道：“不错，我答应过要找出王宅凶手的。”
　　柴大官道：“武哥答应什么人了？”
　　武小郎淡淡地摇摇头，他怎好说出他已救出卢小玉之事？而卢小玉与张水柔已把那件稀世珍宝翡翠玲珑宝塔藏在十字坡了，武小郎不能把麻烦引到十字坡。
　　武小郎把话题转向别的事务上，道：“各位，泰山大街一共有三家大粮行，日用杂货店也有十多家，你们可以去办了。”
　　朱才等拿了银子，那杨三郎这才对武小郎笑笑，道：“武家兄弟呀，你今天算是救了泰山县的几家号子了。”
　　“什么号子？”
　　“就是咱们决定下手的几处恶绅，只有夺取他们的银子，兄弟们才吃喝的自然安心呐！”
　　张千里道：“这一回且饶了他们，也是因为武兄弟的一句话，这地方暂时太平了。”
　　武小郎哈哈一笑就起身要走，柴大官道：“武大哥，我跟你走。”
　　武小郎道：“柴兄弟，我以为你先帮朱兄几人把粮食办妥，有机会咱们在十字坡见面。”
　　柴大官道：“我听武哥的，今天就帮众家兄弟去办。”
　　大伙在这泰山骡马栈分手，武小郎愉快的走到大街上，当他就快走到那家酒馆时候，忽然自酒馆中走出两个人来，大风遮住半张面，但武小郎仍然认出那两人不是别人，乃凉山神偷于小二与于小七兄弟二人是也！
　　于氏兄弟并未注意来了武小郎，二人出门好似怕被人认出来似的，低头迎风而去，武小郎打算跟上去，但他又想到了酒店后还有两个重要的角色，便顾头不管尾的又走回酒店去了。
　　大街上传来咕哩隆咚响声，听起来少说也有五七辆大车在那雪地上驶着，这还真引起不少人拉开大门往大街上瞧去，便是冷风刮的大，雪花开始飘，人们还是在好奇的驱使下走出门来看热闹。
　　武小郎就走出酒馆外，他发现六辆骡车一溜地过来了，赶车的坐在车上扬鞭打，头一辆大车经过酒馆门前的时候，赶大车的已发现武小郎站在门下，他立刻举手施礼，大吼，道：“好兄弟，咱们走啦！”原来是朱才六人。
　　武小郎忽然大叫：“等等，等等！”
　　“吁……吁……”这几声喝止，六辆大车停下来了，几乎把酒馆前的大街给堵塞住。
　　武小郎哈哈笑，道：“各位兄弟们是不会进来喝一杯了，没关系，我叫伙计把酒抬出来，每辆大车一坛二十斤黄高粱酒，再添卤味二十斤，兄弟们连夜上路也不怕风塞大雪天了。”
　　朱才六人听的哈哈笑，那李杰粗声，道：“武兄弟呀，咱们心存感激呀！”
　　武小郎回身对酒馆伙计，道：“听我说的话了吗？快去搬酒呀，操！”
　　那伙计道：“每车一坛高粱酒，六车就是一百二十斤，乖乖，那可是好几十两银子的。”
　　武小郎道：“每车再送上二十斤卤味。”
　　伙计伸舌头，道：“一百多两银子了。”
　　武小郎有些发火，道：“娘的，把大饼包子全送上，今天酒馆的东西我全买下了。”
　　他的声音大，酒馆中的客人也吃一惊，有些人常见武小郎在泰山城出现，其中有人还知道武小郎为了生活去北城后街为凶宅看房门，如今听得武小郎如此海派作风，无不以为武小郎有问题，难道他在凶宅发了财？
　　武小郎见小二在他面前发呆，不由叱道：“娘的老皮，你耳朵塞驴毛了，没听清楚是不？”
　　伙计道：“银子……”
　　武小郎道：“少不了你半纹，快去搬呀，操！”
　　门后闪出管帐的，他冲武小郎点头一笑，道：“要的太多了，你得露露银子……才……”
　　武小郎自袋中猛一掏，还真的有那么三两张大银票，他重重的道：“爷们全是英雄汉，何人吃你霸王食，瞧清楚了，这是不是官银票子呀！”
　　管帐的一巴掌打在小二的光头上，叱道：“个有眼无珠臭小子，还不快叫大伙搬酒食。”
　　伙计挨打不怒反而吃吃笑，道：“我这不就去叫大伙搬酒肉呀！”
　　酒馆中伙计三四人，大伙抬酒又抬肉，一古脑的每辆大车上分别送到，喜的朱才六人又是仰天一阵哈哈笑。
　　吕忠大声道：“武兄弟，咱们收下了。”
　　张千里拍着身边大酒坛，道：“太好了，吃到横山也吃不完。”
　　“横山……”有人就吃一惊，这是张千里太高兴了才说溜了嘴。
　　武小郎立刻叫道：“兄弟们，经过横山小心呐，听说横山有响马呀！”
　　张千里立刻知道失言，遂又道：“我吃到横山就吃完了，响马什么也抢不到，哈……”
　　“哈……”
　　大伙打个哈哈，这一关算是过去了，要不然响马进了泰山城，那还得了呀！
　　武小郎用力挥挥手，道：“各位，一路平安呀！”
　　“得！”声连起，六辆大车驶动了，武小郎看着众家兄弟驾车远去，他心中那股子舒坦就别提了。
　　武小郎站在山口还在翘首望呐，肩头上忽的有人拍他一巴掌，武小郎猛回头，见是程捕头，不由笑起来了。
　　“嗨，是大人呀！吓了我一大跳。”
　　“你做了亏心事了？”‘武小郎道：“我的心可以挂在胸口外，红嘟嘟的谁也看得见，我亏什么心？”
　　“那你怎的会吓一跳？”
　　武小郎道：“别说了，我有没有资格请大人喝一杯？”
　　程百里却指着刚出城门的六辆大车，道：“那些车辆你认识他们？”
　　武小郎道：“认识，我认识许多酒肉朋友，生死之交至今未碰到，娘的，鬼倒是遇见不少。”
　　程百里听得不舒服。
　　武小郎一笑又道：“大人，如今的江湖上，牛鬼蛇神一个样了。”
　　“怎么说？”
　　“比方说，明明是神却又有点鬼气，知道是鬼，娘的却带着腥膻的蛇气，嗨，说他是蛇吧，却又带着那么些个牛劲来，大人呀，我如果解释的不够清，干脆我这么说，就是拿人当神偏偏是鬼，你说说，这世界还会太平吗？”
　　程百里心中更不舒服，这小子指桑骂槐呀！
　　冷冷叱了一声，程百里道：“娘的，江湖上出个你这样的小子，能够太平吗？自从此地冒出个你，便是海棠大盗至今未破了，加上在我这地头上发生劫囚事件也在官府悬着，你他娘的会不会？”
　　武小郎道：“大人，你可千万别怀疑是在下，我以为你大人说的是小克司，王觉被人灭门的案子那才是大案子，大人呀，你还是把精神放在大案上，破了案你才吃香又风光，是不是？”
　　程百里冷笑，道：“大案不是你干的？”
　　武小郎急忙摇手，道：“我他娘的没那个胆，再说嘛，王觉的灭门案子发生以后第三天我才来到这儿的，我没有分身之术吧！”
　　程百里又指着远去的六辆大车，道：“你说你认识他们，他们是那个地方来的？”
　　武小郎道：“说认识，其实也只认识赶大车上的一个人，这人的底细不知道，他说他们是沧州来的人。”
　　程百里道：“你是不是屁眼里塞扫把——冒竹（诌）呀！”
　　武小郎道：“我才不会乱讲的，大人，进来喝上一杯，一切我的。”
　　程百里道：“你小子拉关系不是？”
　　他虽然如此说着，但还是进门了，武小郎真高兴，立刻为程百里把椅子拉端正：“坐下。”
　　程百里见酒馆中坐的客人真不少，挺冷的天外面还飘雪，大家集中一起多暖和，喝喝酒，聊聊天，听听说古忘今忧，自在呀！
　　程百里大刺剌的坐下来，单刀自腰带上取下来竖在桌子一边，武小郎真大方，他竟挑好的叫，当然，此地距离黄河并不远，黄河鲤鱼是少不了的。
　　武小郎可不能随便叫，他先问程百里：“大人，黄河鲤鱼冬季肥又美，三斤重的够不够？”
　　“够，够！”
　　“真是的，你是糖醋还是红绕，再不就清蒸或清礅？”
　　“我吃红绕的。”
　　一边的伙计直点头，武小郎又道：“天冷少不了羊肉汤，大碗的来两碗，烤羊腿咱们来个前腿的，火盆移过来，咱们一边撕着吃一边喝高梁酒，你看怎么样？”
　　程百里笑道：“这家酒馆最贵的你点出来了。”
　　笑笑，武小郎道：“再来一盘山兔煨猴头，又名叫兔爷猴命一家亲，再加上半斤黄粟子，你看好不好？”
　　程百里道：“好，今天我就叨扰你这一顿。”
　　武小郎点的东西花大钱，程百里不干，先说明今天他吃不掏钱。
　　武小郎又道：“还有，再切上一个大拼盘之外，青绿八菜四小碟，大人，够不够？不够再来羊肉包子二十个。”
　　程百里道：“娘的，一顿顶到第二天，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