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吕道观有飞贼　勇士楚州行义

 

2023-03-15 10:51:43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武小郎拾起地上那把短剑，目光之下看了又看：“这是一把真正宝剑，兄弟，你收下，以后用得着。”
　　周朋接在手上，笑了：“正好没有兵刃，这剑也不错！”
　　二人正在四下看，忽听那苍老的声音传来：“二位，好身手呀，可惜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恶除不尽，后患无穷……”
　　武小郎道：“老人家，何不现身一见？”
　　“小施主呀，贫道被锁在这石洞中三年多，便是贫道师弟也锁在另一石洞中，除非……”
　　武小郎道：“要如何救道长出来？”
　　“出了道观往右转，九步一段上土山，那儿一块大石头，需要移动石头就能看见洞口了！”
　　武小郎一听：“来了！”
　　周朋也一齐跟了去，果然出了道观右转九步登土山，那块大石头有一人高，周朋过去用力推，推开了石头露出一个半人高的石洞。
　　“武哥，我先进去！”
　　“不用，你守洞口，我进去了。”
　　“武哥呀，千万要小心呐。”
　　武小郎低头往洞中看，不由一顿：“太黑了！”
　　本来就黑，外面也只不过有月光，山洞中又无灯，当然黑漆一片，但洞中有人看外面就清楚了。
　　武小郎摸摸袋中，火摺子费了很大力气才燃着。
　　举着火看附近，洞口抛了松枝火把半根，武小郎拾起来燃上，这才小心翼翼走进洞内！
　　那洞是曲折的，武小郎走了十几丈，洞中有高也有低，半坡有台阶，洞中传来铁镣声：“施主唷，祖师爷开眼了也！”
　　武小郎寻声走过去，天爷，先是一股子酸臭味，再看一位鬓发如戟遮住面目的白发老道士，萎缩地坐在地上。
　　那里有个小洞口，从洞口可以看出外面。
　　武小郎走过去，那老者伸手拉紧武小郎：“快把那支短剑取来，贫道这镣非那短剑不可！”
武小郎笑笑，他把手上火把交在老道手上：“道长，你安心啦，我手上的才是真正宝剑。”
　　“是吗？小施主快动手。”
　　武小郎拉了铁链再细看，原来这根铁链三丈长，一端嵌在石壁上，另一边把老道的一条腿锁牢！
　　武小郎拉过铁链，一剑削过去，那铁链应声而断。
　　老道再拉住武小郎：“此剑乃神剑，小施主可知其名？”
　　“此剑名叫玄天混元宝剑。”
　　“什么？玄天混元宝剑在小施主手上呀！”
　　“这不会是假的吧？”
　　“哎呀，这把宝剑乃是峨嵋镇山神剑，早年被我同门师弟包道乙盗走，数年不见人影，有人传言他投去南方造反去了，想不到这宝剑又在小施主手中！”
　　武小郎一听，忙对这老道，道：“这剑虽是峨嵋镇山之物，小子我却必需一用，道长，我救你出去，你得守口如瓶！”
　　“会的，会的！”
　　他指指对面，又道：“我还有个同门被锁对面山洞之中，也需小施主去救出来！”
　　武小郎道：“那是当然！”
　　二入往山洞外走，那老道几次摔倒在地，因为他在洞中被囚太久了！
　　艰难地出了这条山洞，周朋迎上来了！
　　“好凄惨啊，快，我扶你！”
　　武小郎四下看了又看：“兄弟，你在外面小心暗算！”
　　“放心，我怕他们不来。”
　　那老道带了二人又走到一处断崖下，果然又是一块大石堵住一个洞口，武小郎举了火把走进去，同样的把个老道救出来了。
　　两个老道扶到道观禅房中，二人身上真叫臭，好像自茅坑拖出来似的叫人捏鼻子。
　　二人的面目早被鬓发遮住了。
　　武小郎急叫周朋去灶房中烧了一大锅热水，两个老道也不多言，转入灶房去梳洗，再把衣帽穿戴上。
　　两个老道变了样，慈眉善目的露出本来面目了。
　　两个老道冲着向武小郎与周朋叩谢，早被武小郎伸手拦住了：“道长，怎么落人那妖道之手？”
　　两个老道直叹气，一人摇头，道：“我师兄弟二人才是此吕祖道观的卓赐者，贫道法号玄元，他是师弟名叫玄正，二十岁以前在峨嵋，这以后为教务发展才分散在各州。”
　　武小郎一听，道：“那妖道呢？”
　　“他不是出家人，他是个飞贼。”
　　“什么？飞贼呀！”
　　“从山海关南到黄河岸，这贼几乎偷遍各地有钱人。”
　　“当然偷有钱的人，穷人没银子！”
　　“小施主呀，三年九个月之前，来了两男两女，就是他们四个不男不女的恶人，那个三十多的恶人不但武功高，用毒更狠，我师兄弟武功逊他，又中了毒，才被囚在山洞中，这暗无天日的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呀！”
　　周朋忿然的道：“武哥，这就叫鹊巢鸠占，可恶至极！”
　　武小郎道：“二位道长，他们是两男两女，那人他叫什么名字？”
　　“叫白玉柱！”
　　“另外三人呢？”
　　“男的叫张艳，两个女子分别叫刘翠与李玲！”
　　“这白玉柱武功是高，又善于毒物，实在留他不得，他是什么人的门下？”
　　那老道一听，重重地咬牙道：“小施主呀，说来你二位不会知道的。”
　　“你请说。”
　　“当年梁山强人，你们听过吗？”
　　武小郎看看周朋，那周朋直瞪眼，武小郎急回应：“知道一些。”
　　老道接道：“姓白的恶人正是当年梁山为盗的白胜儿子他叫白玉柱的便是！”
　　武小郎一听，天爷，怎么可能啊！
　　周朋也惊呼一声：“我的天呐！”
　　玄元急问：“二位施主怎样了？”
　　武小郎顿足叹道：“这飞贼的功夫了得，原以为要为地方除害，怎么他会是白大叔的儿子呀，真是晴天霹雳，难以接受！”
　　玄元与玄正二人乍听之下齐吃一惊，那玄正急道：“原来你们是……”
　　武小郎道：“二位道长放心，咱们是梁山后代，可是没忘前辈们替天行道的意志，否则也不会赶来救了二位道长！”
　　周朋道：“武哥，要不要去找这白玉柱，哥儿们不能看着白玉柱丢他爹的人也！”
　　武小郎道：“当然要找，我相信他走不远，他受了伤！”
　　那玄元忽自道袍下摆用力扯破一块衣角，他对武小郎，低声的道：“小施主呀，你身怀峨嵋镇山宝剑，贫道正有一套剑谱名叫‘降龙十八剑’，想贫道师兄弟均已七十开外的人了，留此绝艺已无大益处，正好赠你小施主以为酬谢之意！”
　　武小郎一怔，带着几分怯怯的道：“道长，武功秘芨，何其重要，你……使得吗？”
　　“贫道已自农下撕下来了！”
　　玄正接道：“有了玄天混元宝剑，再加上这一套降龙十八剑，虽不比当年包道乙邪门飞剑，可也能江湖称霸。”
　　周朋抚掌：“恭喜武哥呀！”这周朋担心武小郎拒收，忙出口为武小郎恭喜。
　　武小郎还是恭敬的接下了，只不过他也不白收，取了二百两银票，道：“也算小子送道观的香油钱！”
　　玄无与玄正也不拒绝，武小郎对周朋，道：“想那白玉柱几次作案，必也盗了不少银子藏在他的地道石洞中，周兄弟，你以为应该怎么处理？”
　　周朋一想：“何不运回横山，众家兄弟需要过日子！”
　　武小郎又问玄元道长：“请问，二位道长的意见！”
　　那玄元举着二百两银票，道：“出家人不贪财，这些已足够了，那白玉柱盗的财物，听凭小施主处置！”
　　武小郎点点头，道：“既然二位道长无意见，小子这就处理了。”他对周朋又道：“弄个火把油灯，兄弟下去找找看，什么宝呀银子的，全弄出来。”
　　“武哥你不下去？”
　　“我去追那白玉柱！”说着他转身腾空疾往道观外而去，双肩再晃，穿林而入。
　　武小郎进入树林中，他也认清了白玉柱逃走的方向，只一冲入树林中，便大声呼叫：“白玉柱，白兄弟呀，出来吧，我们是一家人呐！”
　　武小郎边叫边跑，小心翼翼地怕中毒！
　　白玉柱的用毒手段才是他控制两个老道的手段，白玉柱也用毒在两个老道身上，等到他以铁链锁住两个老道，他就不再用毒了！
　　武小郎在大片树林中呼叫着，而且声音出自至诚。
　　“白兄弟呀……，唔，我应叫你白大哥吧，请出来，咱们兄弟说了，你便知道我武小郎出自真诚！”
　　武小郎就在这一带密林中来来回回的呼喊着，忽然，一条人影闪出来：“站住！”
　　是个女子，但一身衣衫却是道士打扮。
　　武小郎站住了：“喂，快叫白兄走出来相见。”
　　“你好狠，把白哥杀得血快流尽了，你又找来大吼小叫，是不是想赶尽杀绝呀！”
　　武小郎道：“那是一场误杀，如今我知道他是我白大叔的儿子，所以我来找他！”
　　“你找白哥干什么？你又是什么人？”
　　“我叫武小郎，我二叔他叫武松，白大哥他必也听过我二叔的名。”
　　“啊，原来你不是官追来的鹰犬呀！”
　　武小郎道：“我也认识楚州城捕头程百里，姓程的在泰山县掌捕头的时候我便认识他了！”
　　“你为姓程的找我们？”
　　“不，我为横山兄弟们义气出力。”
　　“真的是这样呀？可休骗我！”
　　“放心，武小郎来楚州，为的是去蓼儿洼为宋大伯几位上坟烧纸钱！”
　　“我正要问你，你真的为蓼儿洼的死者才到吕道观找做法事？”
　　“那当然也是真的。”
　　“我白哥以为是官家玩的花样，目的想找做案的人。”
　　“绝对不是。”
　　“有何为凭证？”
　　武小郎指着道观，道：“另一位周兄弟，他叫周朋，人们惯叫他周不通，他乃粱山前辈周通的儿予，他可以为证！”
　　就在这附近传来一声呼喊：“提到周不通，我在楚州界城见过，果然不是官家人，兄弟呀，我来了！”
　　武小郎看过去，只见一共来了三个人，两个受了伤，伤的还真不轻！
　　一那白玉柱手柱一根树枝，艰难地走来了！
　　武小郎迎上去，几乎要拉手。
　　“兄弟，你智勇双全呀！”
　　“白兄，为何如此作贱自己？”
　　白玉柱一听粗声道：“武兄弟呀，我心中不平呀，这是什么时代呀，何止是人吃人，简直已到了不见人性的光景了！”
　　武小郎道：“多年来不少人愤世嫉俗！”
　　白玉柱忽的咬牙，忽又流泪：“武兄弟，我老爹南方打仗战死沙场，我在家乡苦习武功，救人救世的心怀早决定了，可是你看看，我爹与前辈粱山好汉们，得到的是什么报应？如今满朝奸贼，争权夺利，大宋江山完一半，若非当年我爹他们出兵勤王，平定南方，朝廷还能南方苟安吗？他妈的．我们又得到谁的眷顾啊！”
　　武小郎听得也黯然。
　　“白兄，我已与那卢俊义卢大伯的女儿卢小玉、联手杀了大奸贼杨戬在南京！”
　　白玉柱双目一亮，道：“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武小郎道：“白兄何必在此为盗，凭白兄的功夫……”
　　“也是为了平息忿怒．凭我的功夫，我把官家人视同饭桶，一心要斗斗他们……”
　　他顿了一下，又道：“我只盗取为富不仁的豪霸之家，武兄弟呀，真正带回来的金银有限，我把大部份盗来的银子投入贫苦人家了！”
　　武小郎听得一震，但他忽又问道：“白兄却在佛门之地干那为人不耻之事！”
　　“武兄弟呀，其实那也是另一种发泄，其实真正我的女人就是她！”
　　他身边的女子对武小郎欠欠身子也算行了礼！
　　武小郎指着两个受伤的，道：“他二人也是……”
　　“他们是我在家乡的朋友，也习了武功。”
　　“白兄，可曾听过横山岭这个地方？”
　　“不太清楚。”
　　“那横山已聚了五十多当年梁山好汉的第二代，为首的大头目便是当年李俊李大伯之子叫李小龙，山上又招兵买马五六百好汉，仍然举着替天行道的大旗，白兄何不与小弟一同前往，也好联手做出一番大事！”
　　白玉柱顿了一下，他点头了！
　　“武兄弟呀，你在山寨是什么头目？”
　　“我呀，我尚来入伙，但却早为山寨工作了，只因为我觉得不入伙而更能为山寨做更多的事情。”
　　笑笑，武小郎又道：“我住孟州十字坡，浑家她是张水柔，当年孙二娘的女儿！”
　　白玉柱听了也笑，他问武小郎：“周不通他叫……”
　　“真名叫周朋，白兄，我们快去道观一见！”
　　“武兄弟呀，我知道你已把两个老道放出来了！”
　　“是的，我放他们出来了！”
　　“武兄弟呀，我若是心狠手辣，我早杀了这两个老道了，可是我未出刀，因为他们并非恶霸土豪！”
　　事情终于明白了，在那种乱世，各人有各人的不同遭遇与难处。
　　“白兄，还好我未追杀，否则我会后悔一生，愧对白胜伯伯……”
　　白玉柱听了苦笑，几人往道观那面走去！
　　周朋在地道石洞中找得很仔细，大床上他把找到的银子金子放一起！
　　周朋还在地下石壁上敲敲打打，希望能找更多的银子，可是他有些失望。
　　周朋把床上银子包起来，更把大床也掀翻，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着：“怪了，怎么才这么三几百两银子，金子也不过二十几两重，他这个飞贼是怎么于的。”
　　在当时，楚州城中闹飞贼，报案的人都说被偷上千两银子，有的更多，只因为周不通在城中混，找人打架，他当然也听到过！
　　可是如今他只找了这些。
　　无奈的走出石洞外，那两个老道一见周朋出来，只提了个小包袱，二人看的也摇头！
　　周朋提高包袱：“就这么一些些呀！”
　　玄元道长道：“贫道也不知道那白玉柱把盗来的财物送去什么地方了，那得见了白玉柱才明白！”
　　是的，武小郎凡人回来了，回来就令两个老道吃一惊，闪一边！
　　武小郎见两位道长吓一跳，急忙摇手叫起来：“别怕，别怕，都是一家人。”
　　周不通走上前，他提着小包袱：“白兄呀，就这么一点银子吗？”
　　白玉柱一声苦笑：“这年头存的银子多了会短命的。”
　　武小郎道：“周兄弟呀，白兄盗了许多银子，一大半抛入贫人家中去了，他只留下过日子的银子！”
　　这话一出，使两个老道也肃然起敬！
　　那玄元叹道：“果真如此，也是一场误会你了！”
　　玄正有些不以为然地道：“为何锁我兄弟二人在石洞中如同关只猴子一般残忍对待！”
　　白玉柱坦然地道：“这儿是楚州，蓼儿洼埋的是英雄骨，我要常住此地．只好委曲二位了！”
　　武小郎接道：“也是一种愤世嫉俗，心中不平的表现，事情完了，咱们立刻走人！”
　　白玉柱对身边女子，道：“我的女人，代我向两位道长叩个头，咱们便一同跟武家兄弟去横山！”
　　那女人果然跪地向玄元玄正二老道叩首。
　　另外的一男一女也叩道，周朋道：“大家进城去，养养精神吃个饱，再上道……”
　　武小郎道：“更要为白兄几位换换装！”
　　“白玉柱一听又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