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2023-02-23 20:44:08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当广济再次离开黄梅镇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匹张不凡的“乌云盖天”,并非是“择主而侍,跟他而去”,而是与他同道的奔向黄梅镇上的那家小饭店。
  也就在柳如眉骑马前往镇北的时候,广济和尚在一声苦笑下,折转广善寺而去。
  且说江上面的那艘小船上,一个瘦长身材的汉子,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缓缓地登上岸,走向跪在江边的湿地上哭泣的柳如眉。
  泪流满面,双目红肿的柳如眉,稍稍停下了哭泣,仰头看,更一抹泪眼,细看。
  于是,她双手举起张不凡的那只左小臂,高声哭叫道:“郭先生!你看!你看!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呀!为什么不来剁我柳如眉的手臂,却偏偏把不凡的剁掉?”
  伸手拉起柳如眉,“神算子”郭亮悠悠地说:“柳姑娘,不要哭了,寨主要是知道你这么伤心,那比他断条臂还要令他难过。”
  于是,柳如眉撕下了一块衣衫,小心地把张不凡被斩断的手臂包起来,蹒跚地往镇上走去。
  “神算子”郭亮,拉着张不凡的“乌云盖天”,慢慢地跟在柳如眉的身后。
  他无法再说一句话,因为这时候柳如眉是听不进去的,所以郭亮知道,这时候的柳如眉,心中充满了“残情”,那是由许多个“为什么”所筑成的,如果要想劝解,必须要让她那些“为什么”,得到圆满的答案,而那,不是三言两语说得完与说得清楚的。
  于是,“神算子”郭亮搀扶着柳如眉,而柳如眉又紧紧地搂着“快刀”张不凡的那只左手断臂,二人缓缓地走进黄梅小镇。
  情形是特殊的,这些天来,大家都知道,柳如眉的日子,过得很快乐,快乐得像春天里的小鸟一般。
  而今天,却见她两眼红肿,泪人般的怀中不知抱了个什么东西,搂得那么紧。
  尤其叫人费解的,是陪他进入小镇的人,并非是他们心目中“除暴”的英雄,而是换了另一个人,这个人有许多人是不认识的。
  难道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出事了。
  因为一大早,有人发现张不凡在追杀一个大汉,而那个叫人不敢恭维的大汉,看上去有如匪类。
  于是,引起了许多人的猜疑与议论。
  议论是免不了的,但柳如眉却不管这些。
  当“神算子”郭亮坐在柳如眉的房中,坐在张不凡经常坐的那张紫檀木雕花玉石面的凳子上时候,柳如眉木然地坐在他对面。
  全变啦!
  虽然,屋里的陈设依旧。
  虽然,屋外荷花小池里仍然是一对大白鹅在弄水。
  虽然,桌面上摆的,是郭亮曾经吃过的糕点。
  但是,优雅的陈设,失去了引人的气氛。
  大白鹅的相互依偎,已没有令人神往的情调。
  即使是郭亮吃过而又赞不绝口的糕点,也引不起郭亮的胃口。
  这一切,在一瞬之间,全变得了无生气。
  为什么?难道就为了张不凡换成了郭亮。
  当然,“神算子”郭亮心里十分明白,全都因为柳如眉,一位原本动感迷人而又娇小依人的小妇人,她的戚苦所带来的。
  “告诉我!郭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柳如眉木然地坐着.无神的眼光,望向窗外。
  “鸡公山的飞虎寨完了,被人一把火烧得片瓦不剩。”
  “是谁?谁会这么狠心,为什么?”柳如眉欲哭。
  “那是江陵的万寿山庄,君山的崔家堡,加上信阳州的刘大年,三路人马联合的结果。”
  “神算子”郭亮喟然一叹,又道:“这次飞虎寨的瓦解,完全是由于三个不利的条件,加起来的结果。”
  柳如眉把目光移向郭亮清癯的脸上,问:“是哪三个不利的问题?”
  郭亮又是一叹,悲愤地说:“首先,是形势上的问题,鸡公山处在这三路人马中间,腹背受敌,以四百之众,去分抗上千的三路人马,形势上就大为不利。”
  微微一顿,又道:“其二,寨主带回山寨不实的消息,以为三路联合人马,将在九月九日登高,攻打飞虎寨,而实际上,敌人却在八月十五夜,攻上了鸡公山。”
  又是一声长叹,“神算子”郭亮缓缓地站了起来,而柳如眉的目光,随着郭亮的身子在移动。
  站在窗前,遥望着天空,郭亮又道:“其三,由于寨主中了敌人的诡计而不自知,使得山寨上的人,在酒足饭饱,各寻乐子,而毫无防备。”
  猛一转身,“神算子”郭亮面色凝重地说:“如果这三个不利的条件,缺少任何一项,我敢说飞虎寨他们不一定能撼得动,这岂不是天绝我等?”
  听了“神算子”郭亮的话,柳如眉也是一声长叹,说:“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的飞虎寨,到今天,我才醒悟过来,原来我是个不祥的女人!”
  于是,她又开始垂泪了。
  “神算子”郭亮伸手轻拍柳如眉的肩头,喟然地说:“这是命,是人力所无法挽回的,当然更怨不得任何人,尤其是像你这么善良的女人。”
  “可是那消息,是我与不凡二人,驾着小船,摸到万寿山庄的大船边,亲自探听出来的,还会有假?”
  郭亮一听,说:“他怎么可以把你带在人家的船边呢?”
  “我们装扮成父女二人,摇着小船去的。”
  郭亮苦笑道:“这就是寨主一大败笔的地方。”
  于是,他又拉过椅子,坐近柳如眉,解释道:“寨主身材高大,面貌奇伟,脸色红白细致,那种样子,怎么会长出白花胡子?而你的身材娇弱,面皮白皙,双手白嫩,更不像是一个长年漂泊江上,打鱼摇橹的女郎,这些加起来,你想,只要稍有头脑的人,就不难看出你们是伪装的人了。”
  柳如眉一听,更加难过起来……
  当然,这绝非当初她始料所及的。
  在一阵痛苦地沉默之后,柳如眉抬头问道:“如今只看到地上一摊血,与这一只不凡的小手臂,但他的人,到底怎么样了?是死?是活?实在叫人放心不下。”
  “依常理判断,寨主应该还活在这世上,只是受了重伤而已!”
  郭亮这是实话,因为他在江面上,把个打斗现场,看得一清二楚,连张不凡被两个高大的和尚救走,他也看得清清楚楚,在当时,他还在心中充满了矛盾,那是一个他也说不上来的矛盾……
  矛盾的原因,是他一方面想看到张不凡被杀死当场,这二十八样一来,他就可以抱起张不凡的尸体,走向柳如眉,然后把柳如眉劝为已有,而远走高飞。
  但他另一方面,又觉得张不凡与自己相处得相当融洽,他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而这种朋友,当今之世是再难相遇的了,因此,他又不愿张不凡惨死。
  有了这个矛盾心理,造成了郭亮如今进退两难的地步。
  于是,他决心等,等着情势的发展。
  且说“快刀”张不凡,被宏发宏道两个大和尚,救上了广善寺,在广善寺的细心疗治下,好不容易于第二天一早,他才慢慢苏醒过来。
  他在神志稍加清醒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右手抚摸着痛彻心肺的左手小臂,没有清醒不知痛苦,如今一旦醒来,头上开始冒出斗大的汗珠子,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痛苦地呻吟!
  “他醒过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而闭目的张不凡,口中也在呓语:“如眉!如眉!我好痛苦啊!”
  于是,一条湿湿的毛巾,敷在张不凡的额头上,使得张不凡以为是柳如眉呢!
  只见他缓缓伸出右手,摸向那只拿着湿毛巾的手,但那是一只相当粗糙的手。
  不是柳如眉,绝对不是!
  张不凡一面想着,不由得睁开双目。
  当他看到俯下身来替他擦试汗水的,是个粗大的光头和尚时候,才使他忆起昨日的事,而昨日却是他张不凡扫把星临头的日子。
  一声深长地叹息,张不凡又缓缓闭上双目。
  时光的流逝,对于一个时昏时醒的“快刀”张不凡而言,是有益而无害的,因为,就在第四天的一大早上,他已感到左手小臂处的伤口,已消失了大部分的疼痛,如果不用手去触摸,甚至已不觉得痛了。
  除了小手臂的伤以外,张不凡仍是张不凡,当然,一连躺了四五天,流了那么多的血,身子骨是虚弱不少。
  也就在“快刀”张不凡正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时候,广济来到他的床前。
  “张施主,你应该起来走动走动了!”
  “我可以走动吗?”冷凛的语音,叫人听了很不舒服。
  “当然可以,广善寺并非监牢,张施主又非我佛门中人,为什么不能随意走?”
  哈哈一笑,“快刀”张不凡右手掀起薄棉被,下了床,一面说:“老禅师就不怕我再一去不回头?”
  摇摇头,广济老和尚说:“如果我以武力把你的人留下来,但留不住你的心,倒不如任你远去的好!”
  微微一顿,广济坐到一张凳子上,相当严肃地又道:“当张施主就在倒地不久,老衲曾对君山的崔家堡与万寿山庄,立下保证,担保你不再去骚扰他们,这一点,你不会让老衲为难吧!”
  “如果真是这样,老禅师却当先为难了张不凡。”
  “这么说来,张施主并未有放过这一庄一堡的心了。”
  “如果我是真正的张不凡,当然我就不会放过他们,因为真正的张不凡,是个有仇必报的一流杀手。”
  广济淡然一笑,说:“那么张施主加诸在老衲身上的痛苦,而今你所得到的,又是什么样的报复?”
  “快刀”张不凡毫不考虑地回道:“人各有其自己的人生观,你已是有道高僧,一个将成正果的有道高僧,你的见解,自是高人一等,我张不凡有自知之明,这一辈子,我不会,也不可能入道山而面佛修行。我是一个为了父母的血海深仇,才活在这个世上的人,因为,我只知道我这一身皮囊,是我的父母,含辛茹苦地养大成人,而不是你心中的菩萨把我养大的,所以,老禅师,你得多多体谅我!”
  哈哈一笑,广济说:“如果一个人,在受了沉重地打击以后,绝少有人不动气,不上肝火的,但‘气火’却是两个厉鬼,世人是少有体会的,如果能够化‘气’为‘金童’,化‘火’为‘玉女’,力克内心中的火气,那就是佛,当然,这是要靠恒心地修炼,才能真正体会出来的。如今你在连串打击之后,再对你多说,老衲知道你是不会接受的,不过,老衲要求施主,在这广善寺中,多呆个十天半月,一方面把伤势养好.另一方面,听听老衲的禅语,也许对你或稍有些帮助。”
  “快刀”张不凡不置可否,缓缓地踱出房去。
  他来到寺外面的那个长台上,那儿就是广济说禅的地方,而对面的戏台子,光秃秃地立在那儿,四周的竹林,却是宁静的。
  “快刀”张不凡痴望着对面的戏台,他似乎在追忆“万人迷”的梆子戏,而戏台下面的人潮,忽东忽西地挤蹭着,仿佛他又骑在他爹,张翠山的肩头上看戏一般。
  只是,当“快刀”张不凡再望向四周的竹林时候,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因为.他想到一有戏,这戏台的四周,就变成了屎尿的集散地了。
  当天夜里,不过三更天的光景,“快刀”张不凡正朦胧地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之间,只听紧邻他的一‘个小窗里面,有了人声,一个甚为熟悉的声音。
  “寨主!”声音很低。
  “快刀”张不凡一惊,细看,才发现窗格上的纸,有一个小洞。
  “谁!”张不凡以右肘支起上身。
  “属下郭亮!”
  “快刀”张不凡一听到郭亮的名字,不由精神大振,一把掀开身上的棉被,人已跨到窗前。
  听到郭亮的声音,他似是立刻有了主意一般,竟毫不犹疑地拉开窗子,翻了出去。
  于是,在郭亮的指引下,二人急急地走下山岗,山岗的官道上,“神算子”郭亮的马,正在附近拴着。
  “神算子”郭亮原本抱着等的态度,静待事情的发展,但他在柳如眉店中住着,几天下来,他发现柳如眉瘦了,就好像一盆娇艳的鲜花,被人浇了一碗热水,而伤及了它的根部一般,一下子花儿萎缩了!
  几天之间,柳如眉难得吃一口饭,更没有一丝笑容,每每在半夜里,郭亮会发现柳如眉一个人独自一人,苦立在门前的小廊上,以手支腮,木然地望着二道门,那儿就是“快刀”张不凡时常进出的门。
  于是,“神算子”郭亮开始了解,原来柳如眉与张不凡之间的感情,是纯真而又炽热的,是神圣而又自然的;纯真炽热,可以促使爱的升华;神圣自然,是不容虚假与侵犯;因此他们的互爱是完美无缺的,当一盆冷水,浇在炽热的火堆上的时候,必然会发出嘶嘶而又绝情的声音,而柳如眉就像那堆被水浇熄的火,即使能等她水干了,再被他加以燃烧,也将没有与张不凡一起的时候,来得令人有烧不光的炽热感,而成为一种含有无奈的,残缺的,让人颓废的感觉。
  于是,“神算子”郭亮明白了……
  他原本是个明白之人,痴迷,那只是一时的……
  他明白,虽然柳如眉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妇人,跟着这种女人生活在一起,很容易使男人有着英雄的感觉,但柳如眉的爱,已毫无保留地交给了张不凡,如果她再把那种美的感情.转而投入他郭亮的怀抱,那么,柳如眉就不是柳如眉了。
  当“神算子”郭亮,乔装打扮.一连两天,寻访附近的寺庙,在几经打探下,他才找到了广善寺。
  而广善寺,却正住着四个有道高僧。
  且说“快刀”张不凡,在“神算子”郭亮的指领下,一路又驰回黄梅小镇,两个人在马上,而且是骑在一匹马上,谁都没有说一句话,“神算子”郭亮,尽情地把思维放在遥远的过去,过去是辉煌的。
  而“快刀”张不凡却在想着,事情怎么会弄得如此地糟,糟在什么地方?
  二人的思维不同,自然二人就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当天快亮的时候,“快刀”张不凡与“神算子”郭亮二人,双双来到了卯如眉的饭店后面。
  当柳如眉的房门被叫开的时候,她先是一怔,然后声嘶力竭地大叫道:“不凡!”竟一头撞入张不凡的怀里。
  长长地一声叹息,“神算子”郭亮双目有了泪光,悄悄地扭头走进自己的房里。
  当柳如眉拥着张不凡,走入房里的时候,她发觉张不凡几天没见,已瘦得不成人样。
  抚摸着张不凡的伤处,柳如眉心如刀割,但她却以极平和的口吻,淡然地说:“就算他们剁去你的双手,双脚,柳如眉仍然是张不凡的柳如眉,除非他们连我也一起杀了,那样更好,让我俩到另一个平静的世界里,做一对永世的夫妻。”
  比药还管用,“快刀”张不凡在听了柳如眉的泣诉之后,他的伤口完全地不觉疼痛了,而那股原本折磨他四五天的锥心之痛,却陡然间在他的心头又燃烧起来……
  于是他的心开始在痛。
  伸出右手,抚摸着柳如眉倒在怀里的秀发,张不凡低泣着说:“如眉,快不要这么说,你不值得这样,我早就对你说过,我是个站在刀刃上舐血的人,时刻都不能有丝毫大意,在我的生活里,是不许有‘万一’的,如今,总算得到了令人痛心的证明。”
  他喘着气,平静一下心情,又道:“我要求你一件事,你一定得答应我。”
  柳如眉仰起头,望着张不凡苍白如黄表的脸,她没有开口,只拿泪眼望着,等他说下去。
  “不论将来再发生任何事,我要你勇敢地活下去。”
  但柳如眉没有反应,张不凡立即又道:“答应我!如眉!要不然我会不安的!你知道一个人如果不安,就必然会痛苦的!”
  于是,柳如眉咬着牙,点点头。
  桌面上,一块黄缎布,包着一件东西,“快刀”张不凡伸出右手,无意识地随手一摸,不由一惊,问道:“如眉,这是什么?”
  柳如眉再一次地痛哭失声……
  “快刀”张不凡以右手打开那个包裹……
  于是他吃惊了,那正是自己的左小手臂,如今已萎缩成了一个似鬼爪一般的皮包骨,不知道柳如眉在上面放了些什么东西,竟发出淡淡地药香味来,而那个中指上的指环,还好好地套在上面。
  终于,在柳如眉的招呼下,“神算子”郭亮也走入柳如眉的房里。
  三个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餐极为精致的早餐,柳如眉又有了欢愉的样子,她表现得非常得体,使得面前的两个大男人,有着忘忧之感。
  当伙计把残羹收去不久,“快刀”张不凡站起身来,说:“如眉,认识你,张不凡觉得很幸运,觉得这一生,没有白白地来到这混淆不清,扰攘不安的人世间,我张不凡已觉得上天并非没有照顾过我,至少它叫你投到我的怀里,给了我别人不一定能得到的‘真爱’,就因为这样,我要求你好好地活下去。”
  柳如眉的脸色开始有了红晕,她知道张不凡即将远去,所以她决定,即使“神算子”郭亮在一旁,她也要把她心中的秘密说给张不凡听。
  “我有了!”
  “快刀”张不凡笑道:“不管你有什么决定,只是必须要好好地活着,人,到这个世上来,是不容易的,是万幸的,你知道吗?”
  “我是说,我已经有了!”
  “快刀”张不凡双眉紧皱,低问:“你有什么?”
  “神算子”郭亮立刻双手抱拳,对张不凡道:“恭喜寨主,柳姑娘已怀了你的骨血,寨主你有后了!”
  “快刀”张不凡看着低头不语的柳如眉,又看着郭亮,于是,暴仲右手,拍在自己的大脸上,他竟掩面大哭起来……
  柳如眉想说什么,但她却在“神算子”郭亮的摇手制止下,放弃了再说什么,她任由张不凡哭,而哭声却含有一股股热流,流过了柳如眉的心头,因为,想不到张不凡对自己的有孕,是如此的激动,怎不令她产生无限地安慰?
  发泄了胸中的情感拥塞,也吐尽了几天来心中的气愤,“快刀”张不凡似是感觉舒畅多了。
  柳如眉抽出丝巾,替张不凡拭去眼泪。
  就听,“快刀”张不凡平静地说:“如眉,你不但是我张不凡的红粉知己,更是我们张家的恩人,我替我们张家的祖先,在此向你致谢。”
  说着,张不凡竟扑通跪在地上,对着柳如眉连连叩了三个响头。
  吓得柳如眉拉也不是,躲也不好,只是泪水直流。
  “神算子”郭亮把“快刀”张不凡扶起来。
  却听“快刀”张不凡道:“如眉,叫伙计进来,我有事交代他办。”
  柳如眉拭着泪一声不响地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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