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母老虎

 

2021-05-12 15:59:36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现在，母老虎正和花仙妙灵喝酒。
　　母老虎笑：“你是个女人，所以占了便宜。玉面狐狸就要死了，而且死得很惨。可你却坐在这里，一点事儿也没有，很悠闲地喝酒。你不惦念他？”
　　花仙妙灵一笑：“我惦念他，他这会儿岂不是最快活？他这会儿会想起我么？他会想起我这个女人么？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岂不是世上最飘移不定的东西？”
　　母老虎拍掌道：“好，好，精彩极了，该浮一大白。”
　　就又饮酒。
　　母老虎问道：“你在等他死？”
　　花仙妙灵道：“你要处死他，等不等都是一回事。”
　　母老虎道：“不光是你，还有俏女人明珠来，小女孩于姥姥都来了，都来等他死。”
　　花仙妙灵叹道：“果然挺悲壮，还有男人么？”
　　母老虎一笑：“男人不入谷，谷口有‘六君子’在等他，也许在等你，等我，等俏女人，等于姥姥。”
　　花仙妙灵笑：“好，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母老虎道：“你说，玉面狐狸临死之前会把这‘百兽舞’传给谁？”
　　花仙妙灵道：“传给你呀，只要你答应不处死他，只要你解了他的‘澧香’之毒，他就可以把这‘百兽舞’传与你。”
　　母老虎叹道：“你又胡说了，他只可能传给你，再不就传给那个冷热不定的俏女人明珠来。但我可以断定，他决不会传给于姥姥或者我。”
　　花仙妙灵的话问得很傻：“为什么？”
　　母老虎的脸色极为沮丧：“因为他并不喜欢我们这两人。”


　　夜已经很深了。玉面狐狸在暗中寻觅丑女。丑女在夜中就不丑了，何况她的身体又是那样妙不可言。
　　她的身子抖得厉害，看得出，她是一个未经情事的女孩儿。
　　玉面狐狸的手忽然停住了，问道：“你为什么进女人谷？”
　　丑女不该进女人谷。因为太丑，就该少了男人的欺凌，没男人欺凌，世上尽可以活，何必进女人谷？
　　丑女好半天没讲话。
　　玉面狐狸抚着她的头发，她的头发很柔软。
　　她不大想讲她自己，但还是讲了。
　　她丑，没人理她。她想男人，但没有男人。她就想法去欺负男人，欺负的法儿也很可怜，只不过是要男人注意她就是了，但男人都看也不愿看她。她决心杀男人，杀那些最漂亮的男人，杀那些对漂亮女孩笑的男人。
　　丑女道：“我觉得你也是这样的男人。明天，我会要求谷主，让我最后杀死你。”
　　玉面狐狸道：“好，你为什么不一上来就杀了我？或许那样我就可以少受一点儿罪。”
　　丑女叹道：“你没那份福气，你明天会受尽凌辱。每一个女人谷中的女人对男人都有怨恨，她们明天会用世界上最残酷的方法儿折腾你，直到最后一个女人才有权杀死你。那时，你其实早就死了，杀不杀你，也没什么区别……”
　　玉面狐狸很镇定，身子甚至都没有抖上一抖。
　　“你不怕？”
　　“怕。因为太可怕了，所以怕也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他们的面前站了一个女人。这女人进来时毫无声息。这是女人谷的谷主母老虎。
　　母老虎对他笑：“这一天很快活，是不是？”
　　玉面狐狸点头：“快活，快活极了。”
　　母老虎道：“可你再没时间了，你马上就活到头了。你中了‘澧香’之毒，每天都要发作，这是凡人所不能忍受的，你居然能活了这三四个月，真叫人佩服。你为什么不好好想想，把你的‘百兽舞’传给我，然后救治好你自己，那样你就又可以好好活在这世上了。”
　　玉面狐狸摇摇头：“不。”
　　“为什么？”
　　玉面狐狸道：“因为你喜欢杀人。”
　　母老虎道：“我没杀过好人，没杀过一个好男人。”
　　玉面狐狸闭目不语。
　　母老虎叹了一口气，慢慢转身向外走。
　　“耽误了你的良宵美夜，真对不起。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为了你，来了小女孩于姥姥，来了俏女人明珠来，还来了你的花仙妙灵。这儿好热闹，这里就只缺了那个鱼漂儿了。你说鱼漂儿为什么对你不感兴趣？你人虽漂亮，又有天下绝技‘百兽舞’，可还是不能吸引这个鱼漂儿，是不是？”
　　母老虎走了，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


　　玉面狐狸问丑女：“你说，鱼漂儿为什么不来？”
　　丑女也是女人，女人显然不乐于和男人谈另外的女人。
　　“我不知道，我又不是鱼漂儿。”
　　玉面狐狸突然笑了，他笑得很坦荡：“对呀，你怎么会知道，你又不是鱼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