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不飞不见

2021-05-14 13:07:04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鱼漂儿坐在小屋内。她想抚琴，想唱一曲，想饮酒，甚至像男人一样去赌坊赌一赌。但她只是想而已。
　　她把小小的草屋当成她自己的囚室，把自己囚在屋里。


　　夜里，鱼漂儿在沉睡，正在梦中。梦里，她和米离在一起？还是和离玉正在奔赴两广？她脸上带着笑，再也没有白天的冷漠与孤寂。
　　她忽然醒了，感到身边有杀气，这杀气很重。
　　她睁开了双眼。小屋仍然亮着灯。桌上坐着一个人，这是个腿瘸之人，因为任何双腿正常的人都无法把双脚像他那样一前一后正面排着，像两个人在排队。这人是个和尚。床前站着一个人，这个人眼睛睁得很大，眼中却是一片浑噩，没有一点儿眼白。
　　瘸脚和尚道：“咱们等着你醒来，就是想让你知道，咱不飞不见从来不偷偷杀人。”
　　那个眇目之人道：“咱们杀人都是言之在先。”
　　鱼漂儿起身来，慢慢穿好衣服。
　　江湖人都知道，这个瘸脚和尚叫不飞，而那个少目之人叫不见。
　　她想或许这二人会在她穿衣时出手，但二人没动。
　　穿衣服的时间不算很短。在穿衣服时，鱼漂儿想明白了三件事，第一件是她身边的三个使女被毒倒或是被杀了。第二件事是她被下了毒，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气体，让她浑身软绵绵无气力欲睡欲困的气体。第三件事儿是这二人要不就是杀死了丐帮分舵的守夜人，不然就是有人带他们来这里。
　　她知道这一次她没希望了。
　　眇目之人突然冲上来，点了她身上的六道大穴。
　　如今她就是解了毒，也无法逃脱了。她只好跟这二人走。


　　他们来到了凌云阁外。
　　等了很久，才有人来说道：“这人是金钱令银令主河北大豪钟子楚要的，阁主说咱们不杀她，让你们二人把她押送到金钱令的老巢去。”
　　不飞不见忙点头应命。


　　就雇了一辆车，走了半日，来到了一座湖边。乘上小船，荡了一个时辰，来到湖心岛。
　　岛上柳树成荫，在柳荫中间，坐落着一个山庄。
　　不飞不见就把鱼漂儿押进庄里。
　　这山庄很怪。柳树上，挂着很多线绳，线绳上都系着一枚铜钱，钱分铜铁玉银四种。每一根吊线的丝绳都不一样，明明是一根铁线，下面可能吊一枚玉钱。又有一条金线，下面吊一枚铜钱。风一轻吹时，这些铜钱随风飘摇，很是好看。
　　鱼漂儿看看那些铜钱，心中暗暗称奇。
　　二人就把鱼漂儿押到大堂之上。
　　大堂上有十几把椅子，椅子都一模一样的，但椅背颜色各异，有一张正中的椅子是金色的椅背，上面有又圆又方的金色铜钱框子。有两张椅子椅背上是银色，还有六张是玉色，最后有三张是铜色。没有铁色的椅背，显然用铁钱之人在厅内连座位也没有。
　　不飞不见站在厅堂上一吼：“来人哪！金钱令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快出来！”


　　就慢慢走出来六个人。这是被寂寞剑吓走的六君子。
　　六君子很郑重其事地走上来，坐在六张玉色椅背的椅子上。
　　又走出了三个人：粗短手指、瘦子和无精打采。
　　三人坐在铜色椅背的椅子上。
　　又走出来了一个人，这人满脸是笑，甚至向鱼漂儿打了一个揖：“总筐头儿安好？”
　　这人施施然，面有得色，他是河北大豪钟子楚。他在那银色椅背的椅子上落坐了。
　　鱼漂儿在笑，她想想也该只是这几号人物在跟丐帮寻仇。但那正中间的椅子和旁边的椅子上，还缺一个金钱令的金令主和一个银令主呢？这两个人是谁？
　　但没有人再出来了。
　　河北大豪钟子楚傲然四顾，然后说道：“自金钱令出在江湖，已然买下不少有名有望人物的项上人头，但哪一回也没有这一次花的本钱大。这一位是丐帮三十八万众的总筐头儿鱼漂儿，也是‘百兽舞’的传人，更是名动天下的寂寞剑。咱们金钱令花三十八万银子买下总筐头儿鱼漂儿的人头，花十八万两银子买下‘百兽舞’传人鱼漂儿的人头，花三十万两银子买下寂寞剑的人头。这人的价钱也实在不低了。”
　　她的项上人头值八十六万两银子！
　　八十六万两银子，够多少江湖人隐居快快活活地吃喝一世？


　　不见道：“我眼睛瞎，看不见这群混蛋，这可是好，不然，看见他们这群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岂不是会很生气？”
　　不飞道：“我腿脚不快，不能马上离开这大厅，这可不好，让我眼睁睁看着这群小人得志那丑样儿，我真生气！”
　　二人的话说得很响。
　　金钱令的人不笑了，眼里闪着怒火。
　　不见道：“我看不见，但也知道，他们一定在瞅着我的项上人头，在想用多少钱可以买得到。”
　　不飞道：“我想，至少也得十万两。”
　　不见道：“就不能再多一点儿？”
　　不飞道：“不能了。”
　　不见有点失望：“可鱼漂儿竟值八十多万两银子。”
　　二人一递一句地自顾说话，全然没把这金钱令的人放在眼里。
　　钟子楚隐忍不发，他不是怕这两个又瞎又瘸的人，而是惧怕凌云阁主严释。
　　不飞不见道：“人交与你们了，咱们走。”
　　二人起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