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一波三折

 

2021-05-14 13:10:18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凤白丁被贾开山阻住了去路。
　　身后又围上来了六君子，三个铜钱令主和一个劈头老五。
　　贾开山道：“你一向对黑道朋友甚为关照，才会有你凤凰镖局的今日，也才会有我对你的信任。你这么做，可就身家性命全都没了。”
　　凤白丁道：“总不至于让你们以为天下人都可以用臭银子买动……”
　　贾开山道：“好汉子！”
　　他挥挥手，众人向后撤步。
　　贾开山道：“你是条汉子，我可以让你心服口服去死。如果你十招之内可以胜我，十招之内我制不住你，你就可以带鱼漂儿走开。”
　　凤白丁道：“好，一言为定。”
　　凤白丁从腰里挈出一对双旗来。
　　这是长二尺一寸的两杆小旗，一杆凤旗，一杆凰旗。凤旗尖头成枪，旗面赤金色，有一只金凤在飞。凰旗圆头成铲，旗面血红色，有一只血凰在翔。
　　这是凤白丁的家传兵刃凤凰双旗。他要用家传的二十八式“凤凰双飞”旗法来战贾开山。他不须胜，只须支持十招，十招之内不落败，他就可以把鱼漂儿从这虎口里带走。


　　贾开山随随便便往前迈了一步。
　　他两手低垂，双臂下耷不用一点儿气力，这使他全身皆成空门，把前胸全露给了凤白丁。
　　但凤白丁不敢向前一试。
　　贾开山道：“我看凤镖主也是难于出手，那么我就先出手好了。”
　　他向前轻描淡写一挥掌，掌向下一劈，空空劈击。这一掌无甚力气，只不过是来了一个开手式就是了。这一式等于又让了凤白丁一招。
　　凤白丁见他丁步起势，一掌沉落，算是有了一点机会，双旗一展，呼呼风响。
　　他一上手便拼命而击，左旗一式“凤啄”，右旗一式“扑落云翳”，等贾开山身子斜斜一飞，他便再趋一式，左旗追右旗，来一式“凤求凰”，双旗疾击贾开山大穴。
　　贾开山一式掌式收拢身形，变成沉肘击出，风恶势猛，逼歪了双旗。
　　凤白丁双旗再起，一式卷旗式，变为“凤凰出屏”，双旗卷向贾开山脸面。
　　这双旗旗面为全丝血蛛线织就，坚韧无比，就是再坚硬锐利的刀剑也可卷得。贾开山似知他这旗厉害，随风变式，人已飞出。
　　凤白丁再入一旗，这是一式“凤翔九溪”。以左旗翔走，游走不定，落成游戏水中之状，飘浮而奔贾开山。旗闪不定，一道道金光飞迸，让他难于提防。何况后手还有一旗凰旗。
　　贾开山又让开了。
　　转眼已是八招。只要再坚持两招，凤白丁便可将被毒倒的鱼漂儿带出金钱令的柳荫庄。
　　他双旗猎猎，用力劲抖，想再揉身而进，双旗出招再攻。
　　但贾开山身子斜飞，把一面胸让给了凤白丁。
　　凤白丁疾忙出旗直击其胸。
　　“噗——”，双旗疾劲。
　　“叭——”，“叭——”贾开山只出了两掌。
　　凤旗出手，凰旗也随后飞出，两旗直入梁上，钉入梁柱间，久久颤抖鸣响。
　　贾开山一笑道：“这是第九招。如果凤镖主还想再试，贾君可保一招即要凤镖主躺下。”
　　凤白丁脸色惨白。他知道凭他一人之力，今日实在难于逃出金钱令的辖地柳荫庄。
　　他回身将一柄匕首递与鱼漂儿。
　　这一柄匕首交与鱼漂儿，不为防身为自尽。只要他一招落败，鱼漂儿只好自尽。
　　凤白丁出手一招，果然是“凤凰三翔”。
　　这是凤白丁的掌法，拳势与轻功的最好招式，只有三招，三招之下，一般高手皆可击败。
　　但他飞上空中时，发现他遇见的已不是一般的鸷鸟，也不是伏窜的猛兽，而是起而啸吟的蛟龙。贾开山一飞而起，与他飞至一齐，身子在空中又旋一旋，便又飞上了天。贾开山在他头上，在他势落之时，疾点他身后的穴道，让他一跌在地，不再起身。
　　凤白丁道：“你赢了。你可以杀死我了。”


　　鱼漂儿忽然说话了：“贾开山，你武功不错，和凤镖主可以一着定输赢。可你为什么不同我试试？”她轻轻一掷，匕首落地。
　　众人正轻吁了一口气，这时听得鱼漂儿说出这样一句，顿时被惊呆了。
　　鱼漂儿被老五用寒毒散毒倒，这事丝毫不假，她又被点了穴道，怎么能抗声而出，要与贾开山一试输赢？莫非她没中毒，莫非她没被封住穴道？莫非这中间有假？
　　六君子和三个铜钱令主都盯住了劈头老五。
　　劈头老五惨然一笑，道：“你们三个最好别动，今天我要和你们算一笔帐！丐帮劈头只能自杀，决不能让别人随便杀死。想用一枚铜钱买去我们劈头兄弟的命，没那么容易。”
　　六君子愕然，三个铜钱令主冷笑。
　　六君子想向劈头老五出手，但凤白丁身子一趋，人已站在劈头老五身边。
　　六君子冷笑，他们六人，再加上三个铜钱令主，想杀死这两个人还很容易。
　　身后的钟子楚在窥伺，他想同贾开山联手，去找鱼漂儿。
　　鱼漂儿手中无剑，无小筐儿，没任何兵器，甚至连她的暗器鱼刺也没有一根。她如何同贾开山对敌？
　　双方一时相持不动。
　　屋前就有人一叹：“这些王八蛋怎么这样不济，想动手又不敢动手，想杀人么？看来这些假君子还真不如那个凤镖主，还敢护护花，是不是？”
　　另外一人道：“你能看见，我看不见。我这一会儿怎么听着全是一片狗吠之声？下去看看怎么样？
　　“看看就看看。”
　　就从屋前轻飘飘落下两个人来，这两个人轻轻走进厅堂来，巧巧地就站在六君子与三个铜钱令主的身边。
　　如果这几个人要奋力击向劈头老五和凤白丁，必定把腰肋上的空门留给这二人。他们宁肯把空门留给劈头老五和凤白丁，也不肯留给这二人。
　　这二人是不飞不见。


　　鱼漂儿道：“贾开山，你为什么不动手？”
　　贾开山仍在嘻嘻而笑：“我为什么要动手？”
　　鱼漂儿道：“如果我一动手，你岂不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贾开山道：“的确是没有。但我一直到现在都不大相信你已经驱尽了身上的毒。如果你没驱尽身上的毒，就贸然与我动手，你就死定了。而且你现在没了寂寞剑，没了你的小筐儿，也没了你的鱼刺。你就只好用你的‘百兽舞’来对付我。但你的‘百兽舞’恐怕也难对付我的‘凌空三纵’。”
　　鱼漂儿笑道：“为什么不试一试，而只是空言咄咄？”
　　贾开山道：“我在等着，等着看你动手。”
　　鱼漂儿忽然手一抖，头发披散。她啸声陡起，时而猿啼，让人思巴蜀之乡逆水难归而落思乡之泪；时而鹿鸣，让人思长白林海千里茫茫而念野鹿临溪之逍遥；时而虎啸，让人见月夜寒草纷纷抖栗而惧虎之威风；时而狐哀，让人想起失子遗孤没了亲情的狐心悲苦。
　　百兽舞习自百兽，人入兽境而身不知其凶狡残毒。
　　鱼漂儿飞身而上。
　　贾开山一听鱼漂儿啸吼，心中一凛。他知道他今天错了，他不该从后堂走出来，不该听这个凤白丁的话，出来看这鱼漂儿的末日下场。
　　鱼漂儿上来只攻了一招。狐爪为左手，豹击为右拳，猿跃为左足，熊扑为右脚。
　　右脚蹬实，于是人化而为熊。一声熊吼，一式右脚连踢八变。
　　贾开山没用“凌空三纵”。他没等提气起身，人已被踢倒。
　　鱼漂儿缓缓走向他。
　　贾开山是金钱令的金令主，就必有过人之处。他虽已处绝境，却仍然在笑，仍然是那笑嘻嘻的商人模样。
　　他对鱼漂儿笑：“我告诉凤白丁，那秦岭双鞭、渭川二剑在我手下，十招必败。我也告诉过他，我同你交手只须一招，一招我即败。”
　　说完，自断心脉而死。


　　钟子楚认栽了，但他被不飞不见带走了。
　　不飞不见一待鱼漂儿与贾开山动手，就一声呼啸，带走了河北大豪钟子楚。
　　他们为什么带走钟子楚？是因为他见到过那个神秘莫测的凌云阁主？还是因为他向凌云阁出了八十多万两银子买鱼漂儿的命？鱼漂儿没死，终不能让钟子楚死掉？
　　没人知道这个谜。


　　六君子又被鱼漂儿放走了。
　　她这次又废去了他们六人的武功。她没毁去他们的琵琶骨，只是用内力乱其经脉，让他们再一练功时，阴跻、阳跻、督脉、任脉都疼痛难忍。


　　鱼漂儿由凤白丁陪着，回到了凤凰城丐帮分舵。
　　她与凤白丁相别在晚风里，凤白丁的眼里是热情的火，但鱼漂儿的眼中只是寂寞，深深的寂寞。她不愿看凤白丁那热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