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六老爷子

 

2022-10-10 10:21:46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一间很考究的大厅，四周站着许多的人。
　　大家都看着一个人。
　　一个老头子坐在地上，他嘻嘻笑着，对着所有的来人笑。看他样子竟像是一个顽童。
　　他对着人说：“你看，这东西好吃，你吃一点儿就行了，好不好？”
　　他手里拿着一粒药丸，把那一粒药给他看到的所有人。
　　人都不敢得罪他，对着他笑，但千方百计不拿他的药。
　　如果有谁拿了他的药，他会逼着那个人吞下去。他的功夫便变得出奇地好，一招招逼得你透不过气来。
　　他的面前也有人站着，那是乌生道长和所有的武当门人。
　　当先的是乌生长老。
　　对面是那个唐思姑娘，她高高地坐在那椅子上，沉思不动。
　　看来，她对于坐在这张椅子上，并不分在意。
　　廊下，站着许多的唐门人，有铁骑三十六，有唐日，有唐星。还有三老，更有那四个背叛了武当的天地人寿四长老。
　　所有人都肃然站立。
　　只有这老爷子坐在地上。
　　他拿着药，对着乌生长老说：“你拿去吃吧，好吃的，你不吃，怎么知道好吃不好吃？”
　　乌生长老骂道：“老王八蛋，你愿意吃，你就自己吃！”
　　这老人看着乌长老，忽地生气了：“你骂我？”
　　他一跃起身，向乌长老拼命出招，一招两招，三招五招，都不曾把那乌长老打败。
　　他忽地来了兴致，大乐道：“好，好，你这人还有点儿好玩处，我来同你好好玩。”
　　他同乌长老再打几个回合，不能取胜，忽地再也不愿意打了，他哭道：“孩子，孩子，你怎么了，偏偏要出山去？我告诉过你，你不能去，外面不如唐门好玩，爷爷一辈子都在外面玩了，哪里有什么地方比家里更好？可你偏去，看他们杀了你。他们是什么东西？他们叫做什么？五鹰？我要宰了他们，我要他们都变成死小鸡！”
　　他突地暴爪伸长，一把暗器飞向乌生！
　　乌生不防他会一哭后出手，便站在那里，这一把暗器飞来，他躲闪不及，中了几枚暗器。
　　唐思说道：“你中了六老爷子的暗器，你不吃药，便是一死！”
　　乌生看着武当门人，他心里道：我不能死，眼下的弟子都是三代弟子，没了少剑，没了少风，少空，只有这些人，怎么抵敌得了那四个混蛋？”
　　他忽地大声道：“好，我吃！”
　　拿过了药，众人眼瞅着乌生道长吃了药。
　　忽地，他跳起来，大叫道：“什么狗屁天地人寿，我看是狗屁不通！他们四个老早就不是好东西，我对少剑说过，他们专门能拍马屁，都是有名的马屁精，少剑不信。看看还是我说着了，果然，果然！”
　　他突地哈哈大笑。
　　再一会儿，他软软地耷在地上，像要入睡一般。
　　他轻声说道：“我看了那剑法，一共是六十四剑，是武当剑法。但你这法儿不对，我看不对。”
　　此时武当众人看着乌生道长，看他昏昏谵谵，竟是一直昏语，手里比比划划，心道：这药看来好生历害，乌生道长吃了，也是如此。我们吃下去，定是性命不保。
　　忽地看到了那乌生道长在笑，他大声笑道：“好，好，真个是好！”
　　原来他似梦非梦，像在与他的师兄乌冥道长在研习剑法。
　　他忽喜忽怒，一会儿喜一会儿忧。
　　看的人看他脸色，便知道他正在七情六欲的伤情中，性命在龙虎交会，十分危急。
　　他们解救不了乌生道长，只能看他自己的福缘如何了。
　　唐思姑娘说道：“你们都是武当人物，如果你们肯吃下这药，我便会放过你们，不然就全都一死！”
　　那些武当派的人看着乌生，知道此一吃定是凶多吉少，但他们不能不吃。
　　武当派的人都服下了那药。
　　他们服下了药，就不像乌生那样了，只见一个年轻弟子的脸上顿时冷汗淋淋，头上冒出许多汗水，他急叫道：“我不行，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他脸色紧张，十分痛苦，坐在那里，上下水齐流，只是须臾，便即毙命。
　　更多的武当人都是静坐着，他们的脸上忽喜忽忧，一会儿，热汗淋漓，会几冷得发抖。
　　他们待得这热劲过了，才都要站起来。
　　谁知道令他们大吃一惊的，他们竟再也站不直了，连拿起窄剑的力气都是没有了。他们试一试，真力仍在，但绵软软的，无法提起气力来。
　　一个武当弟子仰天叫道：“我……活着还有什么用，我活着还有什么用？”
　　他一剑划过脖颈，卟嗵一声，倒地而死。
　　武当派的人都是静默而立。
　　乌生看着剩下了的武当派人，他说道：“我们降了，就是要保武当！”
　　有的弟子一见有师弟倒下，心里更是怒气冲头，羞愤难抑。他们也想一死，但听得乌生道长一说，心里平复下来，他们得活下去，此时活着，比死还难，但一定得活下去。
　　那个六老爷子看着乌生，说道：“是你杀死了我的孙子的？”
　　乌生道：“我没杀他。”
　　六老爷子又有些糊涂了，他问：“你是五鹰的老几？”
　　乌生道：“我不是五鹰，我要是五鹰，杀死你狗孙子，我岂不是大大快乐了？”
　　话没说完，忽地叭叭叭一连挨了六、七个耳光。
　　乌生此时要躲，也是没气力，他受了这耳光，冷冷道：“你个老王八蛋，你就是打死了我，你孙子也是一具尸骨，再也活不过来了。”
　　六老爷子忽然一叹，他流泪，说道：“是么，我孙子再也活不过来了么？”
　　他趴在乌生的耳边问：“你有没有孙子？你有没有儿子？”
　　乌生不料得他会如此问话，愣了一愣，说道：“你没有儿子么？”
　　六老爷子的脸是沉思的，他说：“我儿子死了，他死在唐门的大业上。”
　　乌生再问：“你有孙子么？”
　　六老爷子说道：“我有孙子，只是他也死了，他死在五鹰手里，我要抓住了五鹰，一定杷他们活活扒皮，把他们碎尸万段！”。
　　乌生笑道：“你没有儿子了，你有儿媳么？”
　　六老爷子愣一愣，说道：“有啊。”
　　乌生大笑：“你弄你儿媳，再生一个孙子，岂不是就有孙子了么？”
　　那六老爷子会儿糊涂，一会儿精明，他此时就变得糊涂了，他问唐思：“九孙女，你说，我弄我儿媳，生一个孙子行么？”
　　人都心里暗笑，笑他糊涂，但没有人敢出声笑，因为他是唐门的六老爷子，是唯一活着的唐门长老。
　　唐思说道：“你不能那么干！”
　　她喝一声：“乌生，你坏我唐门，我杀了你！”
　　乌生大笑，呸一口道：“唐门是什么好地方？一个藏垢纳污之地！我看再坏的事儿，在你唐门也算不得什么。你们生下儿子，一定没屁眼儿，你们的下代人全都得死于非命！”
　　乌生虽是武当的道长，但他性情粗直，此时恨毒唐门，说话便再无顾忌。
　　六老爷子忽地说道：“他是不是骂我唐家？”
　　唐日忽地说道：“我要在他的背上划一剑，他骂一声唐门，我便划他一剑！”
　　他提剑走到乌生道长眼前。
　　乌生恨道：“你杀了我，又有什么了不得？”
　　但他再提气，想起来与唐日动手，只是腿软软的，根本就提不起气来。
　　六老爷子叫道：“我来，我来！”
　　他叭叭叭打了乌生六七个耳光。
　　武当派的人眼瞅着他打乌生，不能插手，恨得直流热泪。
　　乌生叫道：“凡我武当的人看着，早晚有一天，我们必得雪耻，必得雪耻！”
　　那唐日狠狠一脚，踢飞了乌生，待得他落下来，叭地摔得脸也肿了。
　　乌生不吐声，只是恨恨地看着他。
　　六老爷子叫道：“都去死，都去死！”
　　他叭地一击，把一个武当弟子打死，再一掌，又打死一个武当弟子。
　　他狂叫道：“我打死那五鹰了，孙儿，我打死了他！我拔了他的鹰毛，我拔了他的根蒂，我要他再也做不成男人。我叫他死，我叫他家断子绝孙！”
　　他恨声一起，便击碎了一个武当弟子的头颅。
　　唐思看他打死了几个武当弟子，看那些武当派的人都是恨意满胸，她袅袅走来，说道：“六爷，你去歇息一下，好不好？你看地上都是血，你杀死了那个五鹰，我们替你扫了他们的尸体，行不行？”
　　六老爷子看看她，说道：“你是九姑娘，你是九姑娘，你最会说话。好，就算你说得对，我去歇息了，你把他们扔到乱石岗去，别埋他们，暴尸，暴尸你知道不知道？”
　　唐思应声道：“好，暴尸就暴尸！”


　　六老爷子走了，只剩下了武当的阶下囚与唐门的人。
　　唐思姑娘说道：“乌生道长，六老爷子有点病，他痛心孙子早夭，便神志不清，他杀了你的人，也是有情可原。你想好了没有？愿意不愿意投我唐门，为我唐门一统武林效力？”
　　乌生笑笑，呸地吐她，骂道：“你要杀便杀，要我武当人做你的走狗，别想！”
　　唐日说道：“天地人寿四长老是武当的人，你们劝一劝乌生长老。”
　　天长老走过去，他说：“乌师叔……”
　　乌生狠狠吐一口，唾在他脸上，他恨道：“你个混蛋，武当派怎么出了你们这四个败类？我真恨不能先杀死你！”
　　天长老说道：“我们在二十年前，就投入唐门了。”
　　他们天地人寿那时只是四个武当的年轻一代弟子，他们出去办事，中了唐门的两计：投毒、美人，
　　美人也是毒；毒也是美人。
　　他们便投了唐门，从此做了唐门的走狗。
　　天长老说道：“掌门，我看武当派不可一日无掌门，不如掌门就在这里定下日子，立一个武当派的掌门，有谁不服，再去灭他不迟。”
　　唐思笑笑，看着那四个武当叛逆，说道：“不知道四位长老的意思如何？立谁做武当掌门啊？”
　　地长老说道：“依我们师兄弟排行，立大哥做掌门就是了。”
　　人寿两人也应声同意。
　　乌生骂道：“世道不古，竟使竖子成名，像你们那狗样子，还能做武当掌门，岂不是天下笑话？”
　　寿长老道：“我看就去武当立掌门。”
　　唐思沉思一下，笑了，她说：“我不愿意再上武当山了，我说就在这里立掌门，看江湖武林谁敢不听？”
　　此时，唐门已经败了一次少林，再灭了武当，天下各派哪一个敢不服他？
　　如果有人不服，他们必是会大兵压境，灭了那一派，让他玉石俱焚！
　　唐思说道：“下月八日，就是一个好日子，就在这里立武当掌门，让所有的天下门派都来人贺礼。如有不服者，当场诛杀！”
　　乌生大笑，说道：“看你们横行几时？！我看你们的死期也快到了！”
　　忽地叭叭脆响，唐日的身影忽地一闪再回，他慢慢悠悠地说：“你再得记着，唐门掌门说话，你不能插嘴！”
　　乌生的嘴角流血，他大声怒骂。
　　唐日恨得要拔剑杀人，唐思笑了，她对着乌生说道：“乌长老这么性烈，真像一匹好马，只是我告诉你，唐门铁骑什么样的马都能骑，你知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