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情不由己

 

2022-10-10 11:24:44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要说话的正是一个美貌少女。人很少有认得她的。
　　她微微脸红，只是看着唐思，问道：“唐掌门，你成亲大礼在即，连一向在唐门盘桓的乌生道长也在场，可我们掌门任慈在哪里？”
　　唐思笑一笑，她看着柳双，依在他身上。
　　——这一依偎让伊文静心如刀扎。
　　她也喜欢柳双，但她知道她不是柳双的女人，只有像她的掌门任慈那样的女人才是柳双的好妻子。
　　她曾为任慈与柳双暗暗祝愿，但愿他们成双成对，好事得谐。
　　但如今柳双却与唐思结成连理，任慈在哪里？
　　她一声问，顿时使人都是惊觉：对啊，按说唐思大婚时，任慈贵为一派掌门，怎么也该在场的啊。
　　唐思看着伊文静，心里气道：看来这个姑娘也是一个难对付的人。如果她做了峨嵋派掌门，也是一个劲敌。
　　想是如此想，但她的脸上却是笑着，对伊文静说道：“伊姑娘真是我辈中人，我得知伊姑娘的名字，却是在任慈姐姐的口中。”
　　一句话，说得底下的人都是松了一口气，想着原来任慈在她唐门，说不定也是一效崆峒派的故事，做她的手下人了，何必空自为她担心？
　　但伊文静却不买她的帐，她冷冷问道：“唐掌门还没答我的话呢。”
　　唐思心内暗暗骂道：早早晚晚，要你领教我的手段！”
　　但她的脸上仍笑，说道：“我有一件喜事要告诉大家，那就是峨嵋派的掌门与我唐门的唐日公子近日内也要择吉成亲，这是我唐门的大事，我在这里告诉大家，望大家到时也来喝一杯喜酒啊。”
　　伊文静忽地叫一声：“不可能，这不可能！”
　　伊文静站起来，她大声道：“这不可能！”
　　唐思笑微微，说道：“什么不可能？”
　　伊文静大声道：“我们掌门是一个文武全才的人，她怎么会看中你们唐门的一个杀手！”
　　唐思说道：“情感这事儿，谁说得明？你说不可能，我说可能。那人们再怎么说？”
　　伊文静大声道：“请出我们掌门来，当着众人面，我问她一声，要是掌门她自己也如此说，我就信你。”
　　唐思大声道：“唐日！”
　　唐日从底下站出来。
　　唐思笑笑，说道：“唐日在江湖上说话，从来也是一言九鼎的，你们不信，自去问他好了。”
　　伊文静看着唐日，她缓缓起身，走近了他。
　　唐日不愿抬头，他闻到了一阵兰麝之香。
　　伊文静问道：“我们掌门在哪里？”
　　唐日说道：“她在唐门。她很好。”
　　伊文静说道：“她为什么不来这里？”
　　唐日忽地低下了头。
　　谁知道唐日会说出什么来？他会不会直接说出唐思的计谋来，他会不会说出任慈在牢内？
　　唐日扬起了头，他说道：“任姑娘不愿意来。”
　　听的人都是愕然，只有伊文静的脸忽地变得苍白。她明白唐日会说出些什么话来了。
　　她但愿唐日不说。
　　想唐日也不会愿意说吧？
　　但人都盯着唐日，他怎么会不说？
　　唐日的声音清清楚楚：“她喜欢这个柳双，但他娶了唐门的掌门，她伤心，所以不愿意来。”
　　人都无语。
　　很多人不知道唐门的唐思与峨嵋掌门任慈都喜欢柳双，此时一听，原来竟是这么一个原因，顿时心里疑惑都是冰释。
　　唐思笑笑，说道：“唐日的话，想必伊姑娘也都听见了，看来我们与峨嵋要成为亲人了。”
　　伊文静的脸变得更白，她大声道：“不会，我们不会与唐门结亲的，你死了这条心的好！”
　　唐思反倒不如伊文静那么激动，她笑笑说道：“峨嵋派的掌门现今是不是还是任慈？”
　　伊文静愣了一愣，说道：“当然是师姐掌门。”
　　唐思笑笑，说道：“那好，就叫任姑娘来决定与唐门是结怨，还是结亲，好不好？”
　　伊文挣再怎么说出一个不好来？


　　众人只好看着那柳双与唐思成亲了。
　　那五鹰老大忽地跳上去，扯住了柳双，说道：“兄弟，你怎么能与她成亲？她心比蛇蝎更毒，人比奸邪更坏，你与她成亲，有什么好？”
　　柳双看着老大，说道：“大哥，我的事儿……你让我自己作主，好不好？”
　　老大看着他的眼睛。
　　他曾十分相信这一双眼猜，此时看着这一双眼睛，仍是那么清澈，他慢慢放开了手。
　　柳双拍拍他的肩，说道：“大哥，你放心，我会记着五哥、二哥、四哥的。”
　　他说得很清楚，让老大放开了他。


　　人都看着两人行礼。
　　唱赞已毕，看着众人，那唐思说道：“我与柳公子成亲，也算是江湖上的一件大事。如果有谁还有什么疑惑，只管说出来好了。”
　　没人再说，就是少林方丈与武当的乌生道长，也都是看着他们摇头。
　　柳双无语，他被人扶着慢慢走进去了。
　　人都坐在宴桌上，无人能吃得下酒菜。尽管唐门的人都在殷勤招待。
　　少林方丈看着众人，心道：武林一劫啊，武林一劫啊。
　　看来如是唐门降了柳双，便可大举进攻江湖各大门派了。
　　人人沉重，哪里还有心思喝这喜酒？
　　只有伊文静自己斟了一杯酒。
　　她这是一杯苦酒。
　　只有她们峨嵋派，至今不知道自己的掌门是不是还活着。
　　她喝下了这一杯苦酒。
　　武当的乌生道长大声道：“人生得醉，千金买醉也须醉，此时醉也不愿醒，喝啊喝啊！”
　　人知道他是残废人一般，自吃下了唐门的那“快乐神仙”，便如同一个废人，他自己不颓丧么？
　　乌生道长唱道：
　　“人生千金须买醉，
　　我自空杯难一回，
　　再说浪花淘英雄，
　　古来征战几人归？”
　　人都尽在颓丧中。
　　五鹰老大与老三举杯大笑，两人喝得烂醉，老三逢人便举杯，与那关东一丐老太婆也要共饮，他醉道：“我们也降了唐门，让唐门一统天下，好不好？”
　　他哇地一声，大吐起来。


　　洞房里，一片红色。
　　都是喜色。
　　唐思摘下了她的头簪，依偎在柳双的身上，说道：“我好累。”
　　柳双笑笑，说道：“天天图谋别人，你当然累。”
　　她可怜怜兮兮地说道：“柳郎，你是我的丈夫了，江湖上都是人人皆知了，你别对我太不好。”
　　柳双大笑，说道：“我做了你的丈夫，还被你点了十七道大穴，还吃下了你的迷药，我哪里敢对你不好？”
　　唐思悄声说道：“你别生气，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给你陪罪，好不好？”
　　柳双笑笑，说道：“只剩下了你与我两人，我看也与有人一样。”
　　他坐在床上，说道：“我困了，我要睡了。”
　　他竟是躺下了，一睡便睡着。
　　唐思身着大红喜衣，看着那滴泪的红烛，心道：原来人成亲是这个样子的，我从来没有想到，我如何能得了柳双的心才行？如果得了一个人的身子，却得不到这个人的心，要他这个人有什么用？
　　她慢声说道：“柳郎，你睡一醒！”
　　柳双说道：“我与你没有深夜谈兴，你还是早早睡吧。”
　　唐思依在他的身旁，她看着柳双，看他浓眉锁，心道：他不愿意与我成亲，甚至对我的美貌也不看。我看他是对那个任慈心思已深，我早早绝了你的念头，让你再想什么？
　　她深深一笑，笑得很甜。
　　柳双似在梦中，他问道：“唐思，你笑什么？”
　　唐思笑笑，说道：“我笑你，你睡觉的模样，真是好看。”
　　柳双说道：“那你就看吧。”


　　夜深人静，更漏已残，听得更鼓敲了两下，唐思仍是坐在那里看着柳双。
　　她心里想道：我早早把那任慈许与唐日，他就会对我情衷一心了，那时我还愁什么？
　　她过去睡了，轻轻脱下自己的衣服，把她自己紧紧贴在柳双的后背上。
　　她也觉得柳双的后背渐渐暖了。
　　她还是睡不着。


　　唐日坐在他自己的屋内。
　　他想着那个任慈。她在做什么？她会不会心头也很不快？
　　他轻轻坐起来，他似乎又闻到了一股兰麝之香。
　　真的屋内有人。
　　这是那个伊文静姑娘。
　　她盯着唐日看。
　　唐日霍地坐起，他问道：“你来做什么？”
　　伊文静说道：“我要你带我去看峨嵋派的掌门。”
　　唐日大声道：“不，不行！”
　　伊文静笑笑，说道：“你知道，这里住的都是江湖各大派的人，如果你带我走，我便放过你，如果你不干，我便叫喊，我喊你非礼我！”
　　唐日笑笑，说道：“人都知道我不会做那种事儿的。”
　　伊文静笑笑，说道：“人都会相信的，我只要撕碎我的衣服，我再叫喊几声就行了。而且我断定你不敢杀死我。”
　　唐日大声说：“我为什么不敢杀死你？”
　　伊文静说道：“我已经告诉了峨嵋的所有人，如果我出不得这屋去，她们便叫嚷起来，说你非礼我了！”
　　唐日看着她，不知她何以会这么做。
　　伊文静说道：“我不相信唐思，我不相信我们掌门还活着。”
　　唐日忽地说道：“她还活着。”
　　伊文静说道：“我相信你，但我一定要见到她。”
　　唐日想一想 说道：“好，我带你去。”


　　两人走出屋去，果然看到了树下有峨嵋派的人。
　　伊文静对那人挥一挥手，那人便悄然隐去了。
　　两人走到了一个很深的院落，门口站着一个唐门的人，他看着唐日，说道：“日哥来了？”
　　唐日嗯了一声，说道：“我请一个姑娘来劝说任姑娘，你开门让我们进去。”
　　那唐门弟子打开了门，唐日带着伊文静进去了。到了里面，忽地出来了四个老人，他们都是唐门的好手，他们看着唐日，说道：“唐日，你可以去看那任姑娘，但这位姑娘不能去。”
　　唐日说道：“我只问一句，她能不能进去？”
　　他手里握着一枚唐门的暗器。
　　一个老人哂道：“唐日，莫非你想与我们动手么？”
　　就是四个老人再有本事，他们也不会是唐日的对手。
　　另一个老人叫道：“唐日，你休胡来，你……”
　　唐日冷冷说道：“我只问一句，知果你们不愿意，我便用这一枚铁相思刺扎在我的咽喉上。”
　　原来他是以自尽相威胁。
　　那四个老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敢让唐日自尽。
　　四个老人说道：“唐日，你得保住任姑娘的安全，我们便让你进去。”
　　唐日说道：“好，如果出了事，我自尽谢罪便了。”
　　四个老人让开了路，唐日带着伊文静进去了。
　　地牢里，果然坐着一个人。
　　那人正是峨嵋派的掌门任慈。
　　伊文静大喜，颤声说道：“师姐，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