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毒煞少林

 

2022-10-10 10:27:19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少林寺的方丈悟生大师接到了一份帖子。
　　上写道：
　　“久闻少林武功名传天下。但得少林真传者，寥寥无几矣。我观少林，当是徒有其名，而无其实。如今我以唐门掌门身份，一会少林方丈，期以用毒解毒，做一短长之争，如少林应战，期在十月十五月满之时，如不能应，当在近日肃杀全寺，让少林全寺无人，毒尽寺僧。
　　唐门 唐思”
　　少林方丈看了此柬，对监寺悟雨说道：“传所有司寺僧入殿！”
　　监寺悟雨传来所有执事僧，共有百余人。
　　众僧坐定，方丈悟生大师说道：“少林会劫，已是不免，那磨门一心要图中原武林已非一日，我看这一次他们定是要灭我少林。”
　　监寺悟雨大声道：“方丈所言极是，只要我们求援柳公子，便可使少林免一劫难。”
　　方丈一叹，说道：“一日免难，不能终日能免，我们自对付唐门，如果对付不了唐门，早早晚晚会败在他手。”
　　少林计议了一日，决心全寺迎战唐门。
　　方丈回柬一束，书曰：
　　“致上唐门掌门：
　　少林寺经劫，不知几许，风雨飘摇，所幸能存。今唐门便欲灭门，岂不是痴人说梦？但愿扫殿以接施主，以毒攻人，固非本心，能解得毒救人，是佛真意。愿与唐门一比，解人毒瘴。敬候不叙。
　　少林 悟生”


　　江湖传言，唐门与少林会在少林寺一比，那时唐门下毒，少林解毒，两下一比高下。
　　来观看此决的人更多。
　　有人知道，唐门上次三老与柳双公子一战，三老不敌而退。以为唐门会以此少歇，敛旗息鼓以冀来日。
　　不料得只是几日，唐门便重新挑战少林，声势逼人。


　　到了这一日，少林寺大雄宝殿前，聚满了江湖人士。
　　有人说：“这一次不知道少林是不是唐门的对手？”
　　另一个人道：“我看少林此举，不甚明智，要说下毒，自是比解毒容易些。你能下毒，但你难解毒。下毒容易解毒难嘛。”
　　人都嗟叹，替少林担一次忧。
　　到了正午，忽听得那唐门帐棚前有人叫道：“午时已到，唐门掌门有请少林方丈说话！”
　　少林方丈在众僧簇拥下，一直到了棚前。他慢慢走出来。
　　众人看他，宝相尊严，确是一代有德高僧。手持佛杖，身着袈裟，慢慢对着唐门掌门施礼。
　　少林方丈说道：“以毒攻人，非佛本意。唐掌门想荼毒天下，不是仁慈之心。我少林愿意以全寺僧众的性命一较，解毒救人。”
　　唐门掌门唐思慢慢走出来，那些在场下围观的人便是一声喝彩。
　　唐门掌门如此年轻，且是一个美貌之人，就让人大生艳羡。
　　唐思说道：“武林寂寞，致使英雄扼腕。我唐门一向尊崇少林，以为少林执武林牛耳，自有过人本事。但纵观少林近行，却是不足以服众，不若我唐门一举挑战少林，以开天下武林霸主先河。”
　　众人听得她说话竟是口口声声不拿少林为念，心里也不以为然，就凭你唐门，再怎么能行，也难与少林相比。
　　唐思像是知道众人心思，她说道：“天下武功，不外乎轻功暗器兵器内力几项，如果我唐门在暗器上输与了少林，我情愿从此退出江湖，烧了栈道，效从前汉王刘邦故事，再不出蜀中。”
　　众人在心下嗟叹：刘邦不出蜀中，也是一计，早早晚晚是出蜀了么？他一出蜀，还灭了西楚霸王项羽，做了一统天下的汉皇帝。
　　莫非她说此话，话意就是这个么？
　　少林方丈笑道：“做汉皇，莫如平民，只是唐门近年来在江湖渐浙坐大，不愿意做平民。”
　　言下意，甚是嗟叹。
　　唐思问道：“天下武林人都来看我与少林一战，不知道方丈要怎么样比？”
　　方丈悟生说道：“要较量是唐门出的主意，还是唐门说出道来就是。”
　　唐思笑笑，她说道：“那好，要我说话，就比三场。”
　　众人听她，看她鹰扬四顾，目中无人。
　　有人心里恨她，唐门的本事，却是大于江湖上许多门派，人不敢得罪她。
　　唐思说道：“第一场，我们便比试暗器。暗器射中了，便自己来治。如不能治，便是输了。”
　　方丈笑笑，说道：“如此也好。”
　　两下站定，唐门走出来了一个小小孩子，她站在那里，像一个丫头儿，她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唐星。
　　对面却是站一个老和尚，这是悟字辈的最年长者悟色。
　　悟色对唐星行了一礼，说道：“多谢小施主成全！”
　　唐星呱呱而笑，她说道：“老和尚，我与你一比，只怕你要输了。”
　　悟色大笑，说道：“我与你比，我输得自然多，我活了六十岁年纪，输得多了，便知道输也是赢，赢也是输，你活得小些，便没有这心境。”
　　唐星说道：“我告诉你，别弄那些玄虚，赢就是赢，输就是输。”
　　唐星拿出一把暗器来，她叫道：“老和尚，你有什么暗器？”
　　悟色笑笑，说道：“老和尚没有暗器。”
　　唐星大喝一声：“着！”
　　一把暗器缓缓飞向悟色。
　　悟色笑了，他身上的袈裟一抄，所有暗器都是无影无踪。
　　他拿起了一枚暗器，说道：“暗器，暗器，失之于暗。”
　　他将这一支铁蒺藜按在他的臂上。
　　看看他的臂上流血，悟色大师是不动声色。
　　他看着唐星，笑道：“小施主，你的毒器过于毒辣了，走动江湖，你该多些仁慈心才好。”
　　看着悟色大师把那毒器摁在他的臂上，众人都看他如何驱毒，但见大师拿出一粒少林的小还丹来，将它吞下，少时，他的手臂慢慢垂下，在他的臂下，有条黑线慢慢走至手指。
　　大师再一用力，那手指便滴血。血是黑色的。
　　众人看时，都是喝了一声彩。
　　少林的高僧用他本身的内力逼出毒来，这法儿虽是不奇，但悟色大师功力深厚，让人佩服。


　　第一局自是少林寺僧胜。
　　第二局，是那个唐日出场。
　　他傲然四顾，说道：“毒遍天下无敌手，就是蜀中唐门！蜀中唐门！”
　　四下里有人呼应，众山也像是跟着回声呼唤：“蜀中唐门……蜀中唐门！”
　　从少林寺僧里走出了监寺悟雨。悟雨合什道：“唐门上一次来攻少林，尚欠我少林人命。不知道唐日公子是不是想着？”
　　唐日说道：“我要是本事不济，我也不怪人家杀我。”
　　人皆哗然，哄地一声叫起来，显是并不服他此话。
　　唐日扬头大叫：“有本事的站出来，我先与他较量三百合！”
　　没人应声。
　　悟雨笑笑：“唐公子杀气太重，防备杀人者被人杀。”
　　唐日大笑，狂傲道：“你能杀我，那是最好。你杀一下试一试？！”
　　悟雨大师笑笑，说道：“我不会杀你，只是你不能以毒毒杀我就是了。”
　　唐日拿出两枚铁蒺藜，他握在手里一枚，他喝道：“能握我铁蒺藜，不死者，便算是胜了我！”
　　那悟雨大师看他手心，竟是隐隐成为黑色。再看那一枚铁蒺藜，绿得发亮，便知道毒性甚烈。
　　唐日，丢下了那一枚铁蒺藜，转身入棚内。
　　只剩下了悟雨大师。
　　他拿起了那毒器。
　　他嗟叹道：“昔日神农尝百草，也是毒，但为的是不受苦。我今日试毒器，却是不愿人杀。差了差了！”
　　他拿在手里那铁蒺藜渐渐看出手心发黑了，他的护体神功也不能防那毒性。
　　他叭地一声握碎了铁蒺藜。
　　毒性攻人他的身体内。
　　他忽地坐下了，立时驱毒。
　　过了许久，悟雨大师方才起身，他大声道：“厉害，厉害！”
　　他回到了棚内，身子虽是摇晃，但总算是没有倒在当场。


　　唐思大声道：“少林果然有奇才之人，抬上来！”
　　但见从后面抬上来一只轿子，从那轿子里更抬出来来一只大缸。
　　缸里热气腾腾，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在内。
　　唐思走出来，说道：“我与少林寺最后一赌，如果我输，我便退回蜀中，烧掉栈道，习汉王不再出蜀的故事。”
　　有人叫道：“姑娘说出两遍了，莫非是因为我们不懂得西楚霸王的故事么？”
　　唐思说道：“汉王出关中，也是有情不得已的苦衷，你哪里知道？”
　　她再对少林方丈说道：“我这一缸水都是毒水，你看！”
　　她拿起一片轻纱，丢入水中，忽地那水冒出泡来，咕咕咚咚，那片薄纱便没了，烧得化了，一点儿也不了。
　　唐思说道：“我愿与少林寺僧一比，我跳入水里，不会死不会被毒。如果少林方丈能胜得我，也跳入水里，行若无事，我们便算是输好了。”
　　少林寺僧个个心悬牵念：方丈不能去，方丈不能去！
　　有的寺僧叫了出来：“方丈不能去！”
　　方丈悟生大师笑笑，说道：“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入地狱，天下再少一人入地狱，等于我救一人！”
　　他慢慢向那缸前走去。
　　忽地唐思说道：“方丈，要是你认输，你直说一声是。”
　　方丈不理她，他一纵，身子在空中轻轻旋一次，再轻轻飘飘，如一片草萍落在缸里。
　　先是袈裟没了，红红的袈裟变得没了下摆。再是方丈的胡须动，所有的胡须全都落在了缸里。
　　看看缸里出了黑泡了，咕咕冒出来。
　　方丈闭上了眼睛。
　　在场的人都看着方丈，知道那缸里的毒性烈无比，连他的胡须都是全然飘落缸内，他人更怎么受得了？
　　众僧看着方丈，看他在那缸里一浸。
　　过了一会儿，监寺说道：“方丈，方丈，你出来好了，出来好了！”
　　方丈倏地睁眼，他的眼睛都是红的，血充在眼珠上，他说道：“唐施主，你看好么？”
　　唐思的喉有些紧，她大声道：“好了，你出来好了！”
　　方丈悟生知道他很难出来了，他长啸一声，人飘忽而起，他扶摇直上，若升至顶端，忽地直坠，人叭地摔在地上。
　　他的身上再披上了袈裟，那是寺僧拿来的衣服。
　　他的原来衣服尽皆毒脱在缸内。


　　唐思说道：“方丈好功夫，只是我看方丈已经是毒发了，是不是？你用本身的精纯内功逼住，不让气力散了，如果气力一散，本光是你的这一场比试输了。更重要的是，你的性命也要完了。”
　　她一说完，那监寺说道：“你休再妄言说胜，你们三场已输，你们退回蜀中就是。”
　　唐思说道：“这也得方丈一句话。”
　　方丈悟生大师调息一下，他张口说道：“你该退……”
　　“哇——”，一语未竟，他扬头喷血，吐一天血花，碧血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