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逼宫

 

2022-10-10 11:28:43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唐思的心思很多，她想来想去，想到了一个人，她慢慢走到了六老爷子的房前。
　　她看到了六老爷子，六老爷子正拿着一只鸡，在啃，他啃鸡那模样，像是他从来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唐思进来了，六老爷子根本就不理会她，仍是认真吃鸡，唐思说道：“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人能从我那牢室里带走她。”
　　六老爷子还是不说话，他在啃那只鸡的鸡脚。
　　唐思说道：“你带走她，她对于你根本就没有一点儿用。你还是把她还给我的好。”
　　唐六笑笑，说道：“我在吃鸡，你看没看见？”
　　显然，他对于唐思打扰了他吃鸡，很是不满。
　　唐思能沉得住气，她稳稳地看着唐六吃鸡。
　　一直到唐六把那一只鸡吃完了，他找东西擦手。
　　但找来找去找不到，他抓起了唐思的衣襟就擦。
　　他用唐思的衣襟擦了他的手。
　　他说：“还是用你的衣服比较合适。你会洗衣服，我不会。”
　　唐思不语。
　　她决不能说唐六的不是。
　　她如今已经知道了，她在唐门的地位远远不如这个六老爷子。
　　唐六说道：“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唐思笑笑，说道：“六老爷子带走了那个任姑娘，不知道六老爷子带走她做什么？”
　　唐六笑笑，斜着头问她：“你怎么知道我带走了她？”
　　唐思笑笑，她不语。
　　如果没有这一点儿聪明，她怎么做得唐门的掌门？
　　唐六说道：“她在你那里没用，我拿她来用一用。”
　　唐思笑笑，说道：“不知道老爷子拿她做什么用啊？”
　　唐六惊愕道：“你一时聪明一时糊涂，我要拿她做什么？我要她做我的老婆，我要她给我生一个儿子，你知道不知道？”
　　唐思大吃一惊，她不料得唐六会说出此话来。他是当真的么？
　　她说道：“唐日心迷她，一心娶她。”
　　唐六大声道：“不行，你与唐日都是鬼迷心窍，才出了这种大事。如果不是那个柳双与这个任姑娘，你们早就打下天下了。”
　　唐思心内一叹，是不是六老爷子的话有些道理？
　　唐思说道：“只怕唐日不愿。”
　　六老爷子笑笑，说道：“我想你不会告诉他的，如果你告诉了他，岂不就是与我六老爷子过不去啊？”
　　唐思说道：“六老爷子如果把她嫁与了唐日，岂不能让唐日更为唐门卖力？”
　　六老爷子笑笑，说道：“都是自家人，你与唐日都是唐门子弟，怎么会不卖力？自家人的事儿，还有什么好说的？”
　　唐思看着六老爷子，他在笑。
　　这么简单么？
　　不是。
　　只是她摸不透六老爷子的每步棋。有时他疯疯颠颠的，有时他比所有的人都清醒。
　　他想做什么？
　　六老爷子大笑，说道：“唐思，我叫你看一个人。”
　　从门外走进来了一个人。
　　他是神胖子，那个被她下毒倒下的神胖子。
　　神胖子对着她笑。
　　她曾经派神胖子去说服柳双，她才成了柳双的妻子。
　　如今她再看到人，最不愿意见的就是这个神胖子。
　　她曾经想过，如果她再有闲，第一个该杀死的人便是这个神胖子。
　　六老爷子说道：“你认不认得他？”
　　唐思说道：“他是神胖子，在江湖上说我唐门掌门人丧尽天良的人就是他！”
　　六老爷子问神胖子：“你说过么？”
　　神胖子说：“我说过。我说的是原来的老太爷。”
　　六老爷子笑笑，说道：“唐思，他不是说你。你放过他好了。”
　　唐思大笑，说道：“原来六老爷子也有求到人的时候？我不会放过他，就是他去请来了那个柳双，让那个柳双做了我的丈夫。如果他不找来那个柳双，我们唐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麻烦？我现在最恨的人就是柳双，再就是他了。”
　　那神胖子叹一口气，说道：“其实不是我要找的他，有人要他来唐门，他不来怎么行？”
　　唐思忽地心头一亮，她问道：“是谁？”
　　六老爷子哈哈大笑，他笑得很狂：“是我，我要他来，他怎么能不来？”
　　唐思看着神胖子，说道：“原来你是唐门的人？”
　　神胖子一笑：“我本来就是唐门的人。”
　　唐思说道：“你是唐门的人，我可以往事不究。”
　　神胖子笑了。
　　六老爷子忽地对唐思说道：“唐思，记不记着我对你讲的那个故事，就是那个司马昭的故事？”
　　那故事怎么了？
　　六老爷子笑笑，说道：“他是我的儿子，他才是真正的唐胖儿。那个唐胖儿是一个唐门的小厮。他不是我的儿子。”
　　唐思明白了，她真的明白了。
　　六老爷子想让他的儿子做唐门掌门。
　　但他不能做，因为他怕老太爷。
　　可现在他不怕了，他要的是他的儿子做唐门的掌门。
　　唐思笑了，她说道：“好，既是你愿意让他做掌门，我就让他做好了。”
　　她要走。
　　忽地六老爷子大笑，说道：“站住！”
　　她站住了。
　　难道唐六还有什么话要说？
　　六老爷子笑笑，说道：“我大哥临死时，他吩咐过许多人，他对你说了什么？”
　　唐思说道：“他告诉我好好干。”
　　六老爷子的脸抽搐，他恨声道：“不对，他不会光说那么一句话，他只说那么一句话，他怎么会是我大哥？我一辈子都玩不过他，他是一个最有心计的人。”
　　唐思笑笑，说道：“他对一个要委以重任的人，会有心计么？”
　　唐六的脸忽阴忽晴，他忽地跳起来，大笑道：“对，对，你说得对，他对一个要委以重任的人，不会玩心计的。不对，不对，他会用心计的，他想让唐门的人都知道他计策一出，万无一失。他会用心机的。”
　　他沉浸在苦思冥想中。


　　唐思忽地很悲哀。
　　如果她不做唐门的掌门，她一出山去，看到了柳双，柳双一定会喜欢她的，那时她岂不就有了她自己的幸福么？
　　她如今失去了幸福，她只是唐门的一块金字招牌。
　　她嘿嘿笑着，说道：“六老爷子，让你的儿子做唐门的掌门好了，我要走了。”
　　唐六叫道：“别走，我告诉你，你如果真的胜了柳双，我便叫我儿子发誓，让你做唐门的掌门。”
　　唐思看看他，摇摇头，说道：“我不是柳双的对手，我不如他。”
　　唐思飘然而去，她的心头一阵子轻松。
　　原来不做掌门是这等轻松，好，真个是好。


　　唐六看着唐胖儿。
　　他说：“你有一件事得去做。”
　　唐胖儿笑笑，说道：“是，爹，不用说了。”
　　唐六一叹道：“我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才知道什么是聪明。”


　　唐胖儿坐在酒楼上，他正在很自得地喝酒。
　　他一边喝酒一边唱着歌：
　　“人要不愁总乐呵，
　　天天喝酒天天喝。
　　总是乐呵天天喝，
　　天天喝酒总乐呵。”
　　忽地眼前多了一个人。
　　他看着那人，笑了，说道：“你是神胖子，你去唐门舔沟子去了，是不是？可惜你不是唐门的人，如果你是了，你就能升成一个总管，你会爬得比我更快，可惜啊，可惜，你听没听说，只要是唐门的人，他就是个傻子，他也能在武林里称雄霸道。要是他不是唐门的人，可就没机会了。”
　　那神胖子笑笑，说道：“你叫做什么名字？”
　　唐胖儿笑一笑，说道：“我叫唐胖儿，你知道不知道？我是六老爷子亲自提名做的外事总管，只要你来唐门，你一定得让我知道，我会安排人接待你的，但你不行，你是神胖子，你最大的毛病就是说过那一句话，你说唐门的掌门丧尽天良，是不是？”
　　神胖子笑笑，说道：“是。”
　　唐胖儿乐呵呵说道：“你真是个傻蛋，你知道不知道，天下最有本事的人便是唐门的掌门，她是唐思，如果她叫你死，你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神胖子大笑，说道：“是么？”
　　唐胖儿说道：“我告诉你一个法儿，你逃走，逃得远远的。最好是去长白山。在那里没有人愿意去，就是掌门派人去杀你，也决不会有人乐意去。那地方太冷了。”
　　唐胖儿哈哈大笑。
　　神胖子对着他坐下了。
　　唐胖儿笑了一下，说道：“这是我心境好，如果我心情不好，我决不会让你坐在我的对面，你知道不知道？”
　　神胖子说道：“我为什么不能坐在你的对面？”
　　唐胖儿说道：“因为你不是唐门的人，你只是一个唐门的敌人。”
　　神胖子说道：“我要是告诉你，我也姓唐，而且我是唐门的最有势力的一支，你信不信？”
　　唐胖儿睁大眼睛，说道：“别开玩笑。”
　　神胖子说道：“不开玩笑，生、仁、德、智，风、水、月、土，八个字，你知道不知道什么意思？”
　　唐胖儿霍地起来，他说道：“这是我们唐门近支的八个字，你怎么知道？”
　　唐胖儿看着神胖子，他的眼里满是恐惧了。
　　如果你对于一个人越来越没有把握，你就会恐惧。
　　神胖子仍在笑，他说道：“我再告诉你，你为什么叫做唐胖儿。本来你的名字不叫做唐胖儿，你该叫做唐月楚。但你老爹看着你生下时，他说一句话，你生不逢时啊，你不该生在这家里。你只能是半个男人，你就叫胖儿吧。于是你就叫做唐胖儿了。”
　　唐胖儿看着他，像是看到了鬼，他喝道：“你是谁？你怎么那么知道我的事儿？”
　　原来这些故事从前有人对他说过，说他的老爹对他总是那么说。
　　他的老爹是谁？
　　神胖子怎么会知道他这么多的事儿？
　　神胖子叹一口气，说道：“我叫唐胖儿。”
　　“胡说！”
　　他不敢相信。
　　那个神胖子竟也是唐胖儿，他的老爹是谁？
　　“你是谁的儿子？”
　　神胖子说道：“你很可怜，你以为你是谁的儿子？你不姓唐，你只是我的老爹拣来的一个野孩子。”
　　那唐胖子吃惊地说：“你是谁的儿子，你老爹是……”
　　神胖子笑笑，说道：“我老爹是唐六。”
　　六老爷子，当今在唐门最有势力的一支？
　　唐胖儿要哭了，他说道：“我不姓唐？我真的不姓唐？那你坐吧，你坐好了，我不坐了，我在你身旁没有坐的资格啊。”
　　神胖子看着他，笑眯眯的。
　　他说：“你不光是不能坐了，你知道了太多我的事儿，你只好一死了。”
　　唐胖儿大吃一惊，他叫道：“我不是唐胖儿，你是唐胖儿，你是就你是，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走了！”
　　他身子一纵，人飞向了窗子。
　　神胖子不拦他。
　　他心里乐道：我一走出这里，便再也无影无踪了，你是唐胖儿能怎么样？你也奈何不了我！
　　他飞到了半空中，身子突然麻了，头也有些昏昏然，他再想叫：“是神胖子杀了我！”
　　但他叫不出来了，他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叫不出来，一声也叫不出来。
　　他叭地一声摔在街上，立时断气。


　　怎么竟从那酒楼上跌下来了一个人？
　　有人说道：“是不是喝得醉了，一高兴，便从那楼上飞下来？”
　　更有人说：“是喝得多了，刚才还听得有人唱歌。”
　　再有人说：“乐极生悲了，乐极生悲了！”
　　看的人如市。
　　有人叫道：“他是唐门的唐胖儿，他怎么了，是谁杀死了他？”
　　唐门的弟子冲到了酒楼上。
　　哪里还有人，只有两只杯子，里面还斟满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