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皇帝疯子

 

2024-08-05 21:53:31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正是夜未央。
　　浪子抚摸着馨香姑娘，他的情意绵绵，瞅着馨香的身子，他在尽情体味、享受。
　　馨香闭上了眼睛。
　　女人闭上了眼睛，大都是两种情形，一是她好快乐，不再想着世上的一切事儿，只是专心快乐；再就是她很难受，但又不得不忍受下去。
　　此时，馨香当然是很快乐。
　　她轻轻昵语：“浪子，你在外面……常有女人么？”
　　浪子不答语，他是浪子，自然无行。如果一个浪子行事规规矩矩，他还是一个浪子么？
　　他只是尽情地抚摸着馨香。
　　馨香一叹，女人痴情，男人此时大都是在想着如何享受了，女人却偏偏在此时想着如何占有。
　　“浪子，你喜欢过女人么？”
　　他点头。
　　他有他心里的女人。
　　但他不讲，他不愿意讲出来，他知道，只有这个女人在他的心里。
　　“她……长得好看？”
　　浪子不语。
　　谁知道也心里的女人是谁？
　　没有人知道。
　　这是浪子的秘密。
　　有时在行路上，有时在欢宴中，有时在与人的生死搏斗时，也有时在醉生梦死的享乐里，浪子的心里隐隐会浮现出一个女人。这是一个模模糊糊的女人。因为时间太长了，他几乎想不清楚她的面容，他也几乎说不出她的身体是什么样子的了，但他的心底总是在呼唤她，呼唤着这个心底的女人。
　　馨香盯着他。一旦女人进入不到男人的心里去，她的心里也有一种悲哀。她静静地看着浪子，心里有一种幽情。她喜欢这个浪子，她愿意让这个浪子的头枕在她的股肱上，让他在女人的抚摸中沉沉入睡。
　　这时，有人在唱了，这是“美人窟”里最善唱的如灵姑娘在唱。
　　“西塞山前白鹭飞，
　　桃花流水鳜鱼肥。
　　青箬笠，
　　绿蓑衣，
　　斜风细雨不须归。”
　　这是唐吋的诗人张志和的一曲《渔歌子》，是脍炙人口的名诗句。在这曲子中，把南人的游散、快意都写尽了，让人看到了一幅淡淡的水墨画。
　　如灵唱得委实动情，一曲《渔歌子》竟被她唱得委婉动听，如泣如诉，象是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画，从来没与那情境分离过。在这如泣如诉的吟唱中，可以听出一缕乡愁，听出一种对于人生人世的悲叹来。
　　浪子也不由得神情肃然。
　　馨香姑娘看着浪子，一叹道：“浪子如果想听如灵姑娘的歌儿，何不请如灵姑娘也来为浪子一唱？”
　　浪子看馨香，好久不语，然后脸上带笑，说道：“好，好，就烦馨香姑娘为我请如灵姑娘一唱，如何？”
　　馨香带来了如灵。
　　一个清清秀秀的女孩儿，她对着浪子款款一施礼，说道：“听说客官愿意听我唱曲儿，但不知道客官要听什么曲儿？”
　　浪子看着她，说道：“我有一支曲子，想请姑娘为我吟唱，但愿姑娘不要推拒才好。”
　　如灵笑道：“有什么歌儿，只要客官能说得出名字来，如灵自当为客官吟唱。”
　　浪子笑道：“是么？好！就请如灵姑娘为我唱上一曲‘十八摸’好了。”
　　如灵的脸色一变，她盯着浪子，说道：“客官不是开玩笑吧？”
　　浪子仍然是笑吟吟，他盯牢了如灵，慢慢说道：“一闻姑娘歌喉，便让我生出无限绮想，不知道姑娘有什么心事，但请为我唱上这一曲子，我也与姑娘在这吟唱中同乐。”
　　如灵看看馨香，馨香竟然不动声色，她再看看浪子，浪子的脸上仍然带笑。她静静地看着浪子，说道：“我不想唱这个。”
　　浪子此时反倒更加放荡，他一斜身子倒了下来，他躺在了馨香的怀里，向如灵道：“唱啊，唱！”
　　如灵正要发作，此时，忽听得有人在门外重重敲门。
　　浪子笑道：“恐怕是你的那一个人来了，他怕你在这里受气，就追了过来，是不是？”
　　嘭
　　一声轰响，门便被撞出了一个人形大洞。
　　来人便突兀地站在了三个人的面前。
　　这是一个很怪很怪的人。
　　他的头上，戴着一个面具，面具制得很精巧，不注意根本就看不出来。他的脸上没有表情，冷冷漠漠的，一进了屋子，便直勾勾盯着这两个女人：
　　“你是如灵？”
　　如灵点点头。
　　那人又看看馨香，问道：“你是馨香？”
　　馨香也只好点点头。
　　那人狂笑了。他一笑时，如灵与馨香姑娘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了，她们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气来了。
　　那人一阵狂笑之后，大声道：“如灵姑娘，善唱，能唱得水儿倒流，能唱得山也低头，唱得世上万物皆失色。这是我要找的人中的一个。”
　　他用手擢指着如灵，又对馨香道：“馨香姑娘，是天下少有的豪饮之人，女人能饮，也算是一绝。你与人相饮，能令天下男人皆推金山倒玉柱，尽醉倒在你的身边。你是一个奇人，你也算是一个……”
　　他一伸手，便去抓如灵。
　　如灵身子一闪，以为这一闪能闪得开去，但那人的手法很妙，一下子便把如灵抓在了手里。
　　他又来抓馨香。
　　此时，浪子突地从馨香的怀里站了起来。
　　他刚好站在了那人的面前。
　　那人一抓，正抓在浪子的胸前。
　　一股大力，震开了那人的手。
　　那人咦地一声，象是很惊异，他看着浪子，说道：“我不认得你。”
　　浪子也道：“我也不认得你。”
　　那人道：“我告诉你，你少管闲事！”
　　浪子笑了：“你让我少管闲事，这主意不错，可你为甚在我听曲子的时候，突地冲了进来抓人，居然敢想扫我的雅兴？”
　　那人看着浪子，乐了：“你以为你有本事管得了这事？”
　　浪子道：“既然遇上了，为什么不管一管试试？”
　　那人笑道：“好，好，你愿意管，那可是再好也没有了，我就让你试它一试。”
　　那人指尖在空中朝如灵的穴道一点。
　　咿咿瞬间，只听得如灵几声冷哼，便倒地不起。
　　浪子崔平有些惊异，这人的点穴功夫几乎是匪夷所思，他一出手，便让浪子有些吃惊了，他从来只是知道江湖上有些高手能隔空破穴，点得人倒地，没有想到在这里看到了一个。
　　浪子道：“你是何人？”
　　那人一呲牙，说道：“疯子。”
　　崔平怒从胆生，暗想：你以为你的功夫高于人，你就可以不可一世了么？你试一试，我浪子偏不买你的帐。我偏要与你一比高低，争个雌雄？
　　此时，浪子仍然是一脸的懒散，但他慢慢站起来，说道：“我还是劝你走开，如果你放了如灵姑娘，我与你也就无话可说了。”
　　那人乐道？：“是么？”
　　浪子崔平突然看到了那人的胡须都一根根竖了起来，象是古人所说的怒发冲冠，且根根怒须似乎都有了灵气，一起一伏。
　　他明白，他今天要倒霉。
　　这人的内功已经到了大到泰山，小至须弥都收束自如的程度，浪子与他动手，岂不是自寻羞辱？
　　但他毕竟是浪子，一个拿他自己的生命与名誉都不十分在乎的人。
　　浪子道：“好，我就试一试！”
　　浪子出手了！
　　如果世上有人知道浪子崔平的武功路数，他一定会吃惊，浪子崔平的武功很奇很怪，从来不依常规，他的腿出腿时，偏偏犯了武林高手的大忌，腿踢得高，一直象是要踢到了天上去。这一踢，很可能让对方从他的下三路一直攻入来，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他的手出得很凶，两只手一直在攻向对方，他自家的胸前却露出了空门。
　　如果破寸手看出破绽，一直攻向他的空门，他是不是也得败北？
　　但对手看着他的出手，突地一声惊叫。
　　“咦-----”
　　那人住了手。
　　浪子崔平也住了手。
　　“你是谁？”
　　“浪子崔平！。”
　　那人看着他，一声声念叨着：“浪子崔平？浪子崔平？这个名字我怎么听上去很熟？”
　　浪子一乐道：“你听到过我的名字？”
　　那人苦苦思索，说道：“浪子崔平，你跟谁学的武功？”
　　浪子说不出。
　　他真的说不出他是跟谁学的武功。他只知道他的武功招数极杂，没有人会象他这样什么都会一点儿，什么都不精。他只是一个江湖上的怪人，是一个说不出自家门派的江湖中人。
　　那人沉吟了一会儿，对浪子道：“我是疯子。”
　　浪子崔平有一点不明所以，他心道：这人已经向我说了两遍了，说他自己是疯子。显然他是有一点儿什么怪异之处。他是疯子，什么疯子？江湖上有名的人物谁的名字叫做疯子？他自称他是疯子，他一定不会是胡说。因为一般人都不自认是疯子，即使他自己真的是疯子。
　　浪子突地也道：“我告诉你，我也是疯子。”
　　那人看着浪子，突地一声道：“你再说一遍！”
　　浪子半看出了，当他自己说自己也是疯子时，那人的神色大异，他呆呆地看着崔平，说：“我不认得你。”
　　浪子崔平也呆呆地看着他，说道：“我也不认得你。”
　　那人道：“不对，不对，我们那儿的疯子我可是都认得。”
　　浪子崔平的眼睛突然亮了，他看着那人，突地一声道：“你是什么疯子，我看你不象是个疯子，你说一说，我看你够不够一个疯子？”
　　那人一听得浪子如此说话，顿时大怒，他说道：“你说什么？我够不够个疯子？你才不够个疯子呢！我告诉你，我就是天下寻遍美人的皇帝疯。”
　　浪子崔平的心咚咚乱跳。
　　他心道：天啊，我以为江湖上的传闻都是胡说，谁知道真的有这么一个疯人楼，真的出了一个皇帝疯。他为什么叫做皇帝疯？他来这里找如灵和馨香姑娘做什么？他为什么要劫走她们？
　　浪子道：“你抓住她们做什么？”
　　那人看着浪子，奇道：“你真的不知道？”
　　原来，他是想做皇帝。
　　做皇帝有什么好？
　　做皇帝可以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还可以有生杀大权。
　　他是一个武林中的怪人，他自然可以有生杀大权，他愿意杀谁就杀死谁，比皇帝还自由。可皇帝有另外一个自由，他就没有了，他没有三宫，没有六院，没有七十二嫔妃。
　　他想做皇帝，他就得象皇帝一样，为他自己选七十二个女人，做他的小妾。再选出六个女人，做他的大妾。最后再选出三个女人，做他的三个皇后娘娘。
　　他正在忙这件事儿。
　　他看着浪子，说道：“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为我自己选了七十个女人了，而这两人是我要找的第七十一个和第七十二个，你明白了么？”
　　浪于崔平不明白。
　　他道：“你……要这么多的女人做什么？”
　　那人一脸的无奈：“没有办法。你要做皇帝，你没有七十二嫔妃，人家怎么会相信你是皇帝？”
　　浪子道：“我告诉你，人家都说皇上有七十二嫔妃，那是说他的妃子多，并不一定是七十二个。”
　　那人呆呆地一想，突地一拍桌子道：“对呀，还是你聪明，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可我想了半天，只好这么办了。”
　　浪子道：“你放了她们，你的嫔妃有七十人，也尽够了，你说是不是？”
　　那人看着浪子，突然有些醒悟了。他恨恨道：“不对，不对，我以为你是在给我出好主意，谁知道你是在打我的这两位嫔妃的主意？”
　　浪子笑了。他心道：你八字没有一撇，竟然就说她们是你的嫔妃，这事儿岂不可笑？
　　但他一看那人，便知道这事儿一点儿也不可笑了。
　　那人很认真。
　　他静静地看着浪子，象是浪子是他的一个好朋友。
　　浪子道：“你为什么要选她们做你的嫔妃？”
　　那人一笑，极是自豪：“我告诉你，我和皇帝老儿可是不一样了，我选的女人，每一个都是天下第一的角色。这个女人，她喝起酒来，比天下的所有女人都能喝。她得算是一个。她呢，她能吧，能把天下的男人都唱得骨头也酥软了，她自然也得算一个了。”
　　浪子崔平心里暗叫荒唐。
　　但他不敢出声，他知道他的武功根本就不是这人的对手。
　　他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