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疯人楼里疯女人

 

2024-08-05 22:37:44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奇侠路楚走进了“美人窟”。
　　这是在疯人楼里的“美人窟”，在这里，人人都是美人，都是可人心意的女人。
　　但这里的女人与江湖上的女人也有不一样处。
　　她们都是江湖上最负盛名的女人，她们可能是被皇帝疯子带到这里来的，她们也可能是自己走到了这疯人楼里来的，她们只要跳下湖水，就可以来到这个世界里，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女人。
　　奇侠路楚看到了一个女人。
　　这女人正呆呆看着一只鸟儿。
　　女人不看路楚，看得出，她正是那种对于男人看得多了，便再也不觉得男人有什么新奇的女人。她呆呆怔怔地看着她的那一只鸟儿，轻轻昵喃道：“小宝贝，你怎么啦？你怎么不动了，你为什么不唱了？你唱啊，你只要一唱，就可能好起来……”
　　奇侠路楚道：“我知道，你是原来凤凰城的‘美人窟’里的如灵姑娘，我今天有一点儿不舒服，不知道如灵姑娘是不是能为我唱一曲儿？”
　　如灵笑了，她看着路楚，轻轻道：“路少侠，你说我从前是一个疯子，我以为我唱得很好听，是天下最好听的声音。其实说来，我与神鸟相比，只是一只乌鸦罢了。你要是能听一听我的神鸟唱，你就明白了，人决唱不出这么美妙的调调儿来。”
　　她对着那只小鸟儿道：“唱吧，宝贝，唱啊！”
　　但那一只小鸟却没有精神，一动也不动。
　　路楚盯着女人，突然道：“如灵，你恨不恨把你弄到这里来的人？”
　　如灵一怔，慢慢浅颦低笑起来：“我为什么恨？这里岂不是比在‘美人窟’里更好？我喜欢这里，我愿意呆在这里……”
　　路楚冲了过去，抓住了如灵的衣襟，他怒声道：“他们把你弄到了这里，你恨不恨？”
　　如灵呆望着路楚，她憨笑不语。
　　“恨怎么样，不恨又怎么样？”
　　说话的是另一个人。
　　路楚慢慢松开了手。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戎装箭衣的女人。
　　“你是谁？”
　　“明玉。”
　　原来明玉也在这里。
　　路楚道：“明玉姑娘是不是要替如灵姑娘答我一问？”
　　明玉道：“我不愿意替她答什么一问，只是对于路公子也有一问。听得人说，路公子也是皇帝面前的红人，当然路公子也就是冷心老人的亲信了。冷心老人既是疯人楼的主人，你也一定是疯人楼的一个疯子了？”
　　路楚一叹道：“你到了疯人楼，不是疯子的人也是疯子，难道这一点道理明玉姑娘也不明白么？”
　　明玉道：“我不明白。”
　　路楚道：“我想知道姑娘们到疯人楼后都干了些什么。”
　　明玉一笑道：“你还想知道什么？”
　　从她的身后走出一个女人，这是那个眉目含愁，眉黛紧锁的馨香姑娘。
　　“我来告诉你。”
　　明玉与如灵却也不拦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馨香道：“我们来到疯人楼，只是那些疯了的江湖人的泄欲工具。他们如果想来，就来，他们想做什么，我们也得让他们做。因为这里是疯人楼……”
　　路楚不语，他应该猜到，这些女人就是做这种事儿的，她们没有别的出路。
　　馨香道：“他们是疯子，你能想得到，疯子最大的乐事是做什么？”
　　路楚想得到，但他说不出。
　　馨香一叹：“他们只能蹂躏女人，他们拚命地蹂躏女人……”
　　没有人讲话。
　　馨香大声道：“我告诉你，路楚，如果你是冷心老人的爪牙，你让人把我抓去好了，我受不了，我再也受不了啦！！”
　　她突然出手，把路楚的两手抓住。
　　明玉的手极快，她一出手，两手电掣，一出手便抓住了路楚的两肩。
　　如灵也出手了，她的两手如风，疾点路楚的几大穴道。
　　三个女人看着路楚。
　　“路楚，路楚，你死定了，只要你做了这个冷心老人的帮凶，你就死定了！！”
　　路楚只是微笑，丝毫不惧。
　　馨香道：“路楚，你是天下奇公子，你也该知道，疯人楼里的男人女人一个样儿，都是一些疯子，对不对？”
　　路楚此时却叹道：“我不疯。”
　　如灵大笑起来：“好，好，你一个人不疯。我们大家都疯，你看还是我们便宜些，对不对？”
　　明玉道：“闲话少说，路楚，你说还是不说？”
　　路楚道：“说什么？”
　　明玉道：“你是天下九大紫玉令之一，是不是？”
　　路楚昂然道：“不错。”
　　“你去过知府衙门？”
　　“是。”
　　明玉道：“我想知道，在我们疯人楼，除了你，浪子，还有楼主三个，还有一个人持有紫玉令，这人是谁？”
　　路楚诧异道：“是么，我这可不知道了。谁说的，还有一个人持有紫玉令？”
　　明玉大怒，一吼道：“路楚，你说是不说！？”
　　路楚苦笑：“我不知道，我说什么？”
　　明玉道：“我要让你知道。”
　　明玉果然不凡，她一出手，便唰唰撕破了路楚的衣服，用一柄尖刀指向路楚。
　　路楚不出声。
　　明玉用刀在路楚的身上从上向下轻轻刺出了一道血痕，这血痕处便开始流血，血慢慢流了下来。
　　“说不说？”
　　路楚咬紧牙关。
　　明玉的手很巧，唰唰地一连十几刀，便把路楚的身上划出了二十多道血痕。
　　顿时血流如注。
　　馨香道：“好，我看，再过一会儿，你再也不是什么路公子了，你只是一个血葫芦……”
　　路楚心里暗暗吃惊，他知道，这三个女人是疯了，他无法再与她们争斗。
　　他的穴道被制，无法使出真力。
　　馨香道：“路公子，如果你说出那个紫玉令是谁，我们一定放了你，你看好不好？”
　　路楚只是凄楚一笑。
　　馨香道：“路公子，有人要用你的骨骼做衣架，你愿意不愿意？”
　　路楚这一回答得很快：“不愿意。”
　　馨香嘻嘻而笑：“你愿意不愿意又有什么办法？”
　　路楚哑声道：“我确实没有办法。”
　　明玉道：“何必再与他争辩？我看，杀死他，岂不是更省事儿？”
　　如灵道：“我的鸟儿要死了，我杀死他，让他为我的鸟儿冲一冲晦气。”
　　她手持一把匕首，在路楚的身上轻轻刮割。她一边让路楚流血，一边轻轻昵喃：“路公子，路公子，其实你是一个好人，一个能解女人心意的人。我愿意让你死在我的手里，反正你在疯人楼里也是一死，既然总是不免一死，你还是死在我的手里好，我会让你死得温柔些。”
　　路楚看着如灵，慢慢嘶声道：“我知道，你们‘美人窟’里的女人总是很善良的……”
　　馨香大声叱道：“善良？善良有什么用？我们就是太善良了，才受人家的欺凌，如今我们也不善良了，我们就来欺负你，你看好不好？”
　　路楚闭上了眼睛。
　　如灵一下子运刀如飞。
　　刀刀见血。
　　血光在迸溅。
　　路楚转眼间已经身无完肤了，但他仍然一声不吭，只是闭着眼睛。
　　路楚不喊一声疼痛，让三个女人又惊又恼。
　　明玉道：“好，路公子，真的是硬汉子。”
　　馨香道：“再硬，也只不过是公主的一只衣架。”
　　如灵一笑：“我来杀死他，我有些可怜他了。”
　　恰在此时，从宫外轻轻飘来了一缕幽幽的笛声，这笛声轻轻缕缕，飘飘荡荡，一直飘到了这宫内。
　　三个女人都听到了笛声。
　　天下武林中，有雅好音乐美声的人，其中最有此嗜好的当数时如花。
　　莫不是时如花来了，他想要插手此事儿？
　　三个女人静静地等着。
　　果然来了一个人。
　　这人身穿一件衣服，这衣服很怪，恰恰如一春花丛都落在了人间，他满身的花朵，让人以为其香也浓，其意也艳，其味也香。他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女人，说道：“如灵，馨香，还有一个明玉，三个女人正与一个男人缠绵，我来的不是时候了。”
　　明玉不语。
　　馨香却满面是笑，轻轻叫道：“时大侠，你是时如花时大侠，我们请也请不来的人物，我们怎么敢怠慢，只是我们有一点儿事儿要办，只好让时大侠等一等了，好在也不用等太久的，是不是？”
　　时如花乐道：“果然不假，我看也不要等得太久了，只要再过两个时辰，这人也就是一个死人了。我却不知，你们要他这人死了做什么？”
　　馨香道：“我不要他死，只是公主要他死，我们有什么办法？”
　　时如花大乐道：“对了，一定是南三，我想一定是南三，不是南三，别的人怎么会有这种主意，用一个活的人做她的衣架。是南三看好了他不成？”
　　“不错，是我看好了他。”
　　站在时如花的身后的正是南三。
　　她对着时如花嘻嘻笑着。
　　时如花一改嘻戏神色，他正色道：“南三，据我所知，这路楚是冷心老人的得力手下，你杀死他，冷心老人岂能容你？”
　　南三笑了，嘻嘻笑道：“你怎么知道他不容我？”
　　她轻轻道：“杀死他！！”
　　说时也迟，那时也快，如灵的眼睛瞪瞪着，一出手，一柄匕首便深深剌入了路楚的胸前。
　　可怜路楚，一代少侠，竟然糊涂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南三嘻嘻笑道：“我不是又有了一个衣架了么？”
　　时如花大声吼道：“南三，你是个草菅人命的坏蛋，我岂能饶你？！”
　　他的手很快，一出手，三弯两绕，便抓南三在手了。
　　南三看着他，居然不惧。
　　时如花道：“南三，南三，我宰了你，我一定要宰了你！”
　　时如花的手在痉挛着，他的手在猛哆嗦。他吼道：”南三，南三，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疯人楼里的事儿，大多都是你的主意，你杀死了好多的人，你罪该万死！！”
　　南三的样子却是甚为依顺，她轻轻仰脸，对着时如花道：“如花，如花，我愿意死，我愿意死在你的手里，你杀死我好了，你杀死我好了，我天天晚上睡也睡不着，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我一定得死，但我愿意死在你的手里，你想一想，如果一个女人能死在‘貌如时如花，才比时大侠’的手里，她会多快活？”
　　时如花一乐，大声道：“对，南三，看你这么乖，我还真的不舍得杀死你了。”
　　南三道：“那我一定好好谢谢你。”
　　时如花道：“我得杀死这三个女人，她们都不是南三，你说是不是？”
　　南三道：“但她们是南三的朋友，她们如果死在你的手里，南三岂不是也很生气？”
　　时如花乐道：“南三，南三，你不要对我讲你生气不生气的事儿了，我看你也不要装样子了，你还是好好呆在一边，不然我对你决不会客气。”
　　时如花一径走到如灵的面前。
　　“你要死了。”
　　如灵的脸色也是苍白，她轻轻道：“死与不死，又有什么不同？我的神鸟死了，我一定得死！”
　　她从笼子里抓出了一只鸟儿，她一看着这鸟儿，轻轻对鸟儿道：“神鸟，神鸟，你看世人多糊涂，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的话多难听，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你的声音多美妙……”
　　如灵的眼里竟然流出了泪水来。
　　她一用力，生生把她的手里的一只鸟儿抓得碎了。
　　那鸟儿竟一声也不响，便再也没有了生气。
　　时如花看着如灵，说道：“好，好，看来你也象是我时如花，活活是一个痴疯子。好，我不杀你！”
　　他放开了如灵，直走到了馨香的面前。
　　“你是馨香？”
　　馨香不语，只是点点头。
　　时如花一叹道：“世人恶行，多是你这样的女人所为的，如果没有你们这些强做美貌的女人，男人怎么会总是误入歧途？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恶男人？”
　　馨香看着时如花，她听了时如花的这一番怪论，居然不以为怪。
　　疯人楼里的人，对于一切世事都不以为怪。
　　馨香道：“你也不是一个什么好男人。”
　　时如花正色道：”错了，错了，你错了，我是一个好男人。”
　　不待馨香出声，时如花便解释道：“我如果做了皇帝，便是一个不愿意亲近女人的皇帝。你想历来帝王，谁能如此？我能做天下唯一一个不愿意近三宫六院，不愿意做粉黛佳人的帝王。我只是雅好一些好看的衣服，一个皇帝，岂不是有许许多多的人肯为我做此事儿？那样，我岂不是一个最好的君王？”
　　时如花的性子有些疯疯颠颠，他看着馨香，说道：“但我不愿意做什么君王，只要有南三的衣服，此生足矣。你说是不是？”
　　南三正要答话，时如花突地出手，一伸二指，竟直插入馨香的咽喉中去了。
　　一声尖叫，馨香当场毕命。
　　南三大声道：“时如花，我告诉你，如果你杀人，我再也不为你做什么衣服了。”
　　时如花道：“我要杀死她，我得杀死她们，她们都是一些混蛋，有了她们，男人居然都不知道世上什么东西是美的了，一个个都以为臭女人居然就是美色，他们怎么还会知道‘貌如时如花，才比时大侠’？”
　　他冲向明玉。
　　明玉却不比馨香，她是“美人窟”里的美人，也是“美人窟”里最有本事的人，她直出剑，剌向时如花。
　　她一出剑，便是越女剑的厉害招数“越女出山”、“越女击花”、“出水芙蓉”三招。
　　一剑化三式，三式化九招，剑便在时如花的眼前嘶嘶而响，一声声尖厉嘶叫。
　　但她忘了面对的人不是江湖上的一般人物，他是时如花，是天下有名的一流高手。
　　叭叭三响。
　　一响是时如花的手击在了明玉的剑背上，把她的剑生生打折了。
　　再一响是时如花的手弹在了明玉的头上，这一击却看不出什么妙处。
　　但最后一击却是厉害，一击打在了明玉的肩骨上，叭地一击打折了她的肩骨。
　　此时，才知道第二击是致命的了，明玉的头上突地象是被打塌了，从额头上汩汩流血。
　　明玉血糊在脸上，她满面恐怖，看着时如花，慢慢道：“疯子，疯子，一个男疯子……”
　　她倒下了。
　　南三知道，她在疯人楼里，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
　　因为她面对着的都是一群疯子。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发作，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出手杀人，他也不知道他们对你会怎么样。如果你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很美貌的女人，你活在疯人楼的危险就更大。
　　但她愿意活在这里，她觉得，她活在这里比在别的地方更有趣。
　　但现在她有一些害怕了，她的手哆嗦了。
　　南三的手从来不哆嗦，她的手巧夺天工，她的手巧织疯人楼的一切，她从来没有想到她的手会哆嗦。
　　南三看着时如花说：“时大侠，我说，你是一个好男人，你决不会轻易杀人的……”
　　时如花的声音很是冷峻：“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南三大声道：“你不会杀死我！因为你杀死了我，你再也不会有新衣了！！”
　　时如花乐道：“南三，要不要我告诉你我的主意？我现在有你做的衣服九十九件，我不要多了，但如果你还活着，你就会做啊做啊，给我做，给别的人做，天下会还有许许多多的南三的衣服，多得连我自己也觉得穿你的衣服没有什么了不起了。你说，我愿意不愿意？”
　　南三从时如花的眼里看出了疯狂，轻轻道：“你不愿意，我可以再也不做衣服给他们穿了，好不好？”
　　她轻轻昵语，象是时如花的一个情人。
　　时如花笑道：“南三，你又骗我了，你怎么会不做衣服，你不做衣服，你还活在这个世上做什么？”
　　南三道：“我只是在疯人楼做我的事儿就是了。织女宫里，那里的一切我都很喜欢，你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了。”
　　他走向了南三。
　　他出手了！
　　南三的功夫不凡，但也许是恐怖，也可能是心慌，她竟然没有闪开，时如花一出手，马上就抓住了她的脖子。
　　时如花道：“我告诉你，我最喜欢的是你的手，我决不动你的手，我只是折断你的脖子，你看好不好？”
　　说时，时如花竟然狠狠掐住了南三的脖子。
　　南三顿时窒息，任她巧舌如簧，再也没有机会说动时如花了。
　　转眼间，时如花就会把南三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