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亲情恩情

 

2024-08-05 22:42:37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浪子本来不想与冷心老人相斗，如果一时与师父相争，他的心里会怎么样？他真难以想象。但如今他心里自然是一松，他只要与时如花相斗，便可以不再管冷心老人的事儿了，他何乐而不为？
　　浪子心里暗暗庆幸，心道：时如花啊时如花，你让我免了许多尴尬，我得如何谢你才好？
　　时如花却不知浪子的心事，只知道自己刚刚让痴迷人君与青天客给弄得气不打一处来，偏偏他们非要他与冷心老人再混战一处。你以为时如花是谁？他是天下武林中的小混混儿不成？他是一个说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无赖不成？他是天下闻名的时花流的主人，他是天下堂堂正正的时如花，你让他做下如此丢人现眼的事儿，他怎么肯做？
　　生死，小事耳。丢人名节，却是大事。他心里颇为不屑，痴迷人君君天寿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呆子，他也就算罢了，可这青天客却怎么也如此糊涂？这让他颇为生气。
　　他把一腔怒火全用在浪子的身上。
　　浪子知道他现在倒霉了，得同这个时如花一决生死。时如花下来不是同他过招，而是要同他拚命。时如花的时花流也真是名不虚传，一招一式都是极为古怪，出拳时，臂不弯肩不动，一伸手便打，你以为他没动，偏偏手就伸到了你的面前。
　　浪子只好拚命支撑。
　　这时，突地听到了一声声呼叫，有人叫道：“别打了，别打了！！”
　　从洞外走进了一群人，他们是武当派的损心道长、北方剑宗的宗师一傲和一群武林中人。
　　一傲道：“冷心，你看，这是谁？”
　　冷心老人向外一跳，就此罢手，回头看看，顿时就呆住了。
　　鱼娲！
　　他的女儿，他的女儿在人家手里！
　　冷心老人的脸色很难看，冷冷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莫非要造反不成？你们都是我的手下。如果我得了天下，自然会有你们的好处，快放了她！”
　　众人本来进来时都是满面怒气，但怪的是，一些人一见到了南三与冷心老人，马上就满面春风，他们的脸上有了笑容，对冷心老人巴结地笑着，说道：“不是我们，是一傲的主意，是武当派的损心道长的主意，他说如果拿下了你的女儿，也许你就会给了我们解药。不是我们，真的不是我们，是武当派的损心道长的主意，是一傲的主意！”
　　更有人道：“祝冷心老人万寿无疆！祝南三娘娘万寿无疆！”
　　有人巴结道：“嗨！你们要死是怎么的？你们一个个不要命了么？你们算是什么人，竟然敢与天下最有名望的冷心老人相争？冷心老人是我们武林的幸福，我们有了冷心老人，就会无往而不胜，我们有了冷心老人，就会有好日子过，如果谁得罪了冷心老人，他就是得罪了整个武林，他就是得罪了天下的各大门派。谁得罪了冷心老人，我们就杀死谁！”
　　众人一时言语汹汹，说得天花乱坠，把一个冷心老人说得喜笑颜开，一时脸上再也没有了怒气。
　　南三一见众人如此说话，也满面笑容，笑得脸面绽开了花。
　　众人中，都是恨不能马上俯伏在地，向冷心老人叩头，感恩戴德，唯冷心老人的马首是瞻。
　　只有武当派的损心道长、北方剑宗的宗师--傲两人咬紧了牙，不作一声。他们的样子也是十分着急，心里也是同那些人一样，愿意向人紧忙表白他们的忠心，但他们的心里还有一点儿理性，便知道此事有些羞耻，决不能如此做。
　　浪子心里很是吃惊，知道众人平时都对疯人楼的楼主奉承恭敬，以为是他们的性情所致，以为他们都是一群无耻小人，但自从看了损心道长身上那吓人的蓝色花斑后，心里对他们甚是怜悯，他心道：原来师父却也有不是，他虽然把天下的武林人当成牛马驱使，但总得让他们人人情愿才行。如此一做，岂不是让天下的公理再也没有出处了么？
　　此时，痴迷人君君天寿大声怒喝道：“杀死她，让这个混蛋老儿断子绝孙！”
　　众人中，再也没有了一冲进来时的怒气，不知如何弄的，一见到了冷心老人，他们的怒火便悄悄地平熄了，再也没有了勇气，他们此时大都陪笑道：“混蛋！冷心老人的女儿岂能是你们所能欺负得了的？如果你动一下冷心老人的女儿，我们和你拚命！”
　　冷心老人此时满面阴沉，恨恨道：“痴迷人君，你死定了，你看，你中了我的一剑，肠子已经淌了出来，你死期已定！”
　　众人惊骇不已，知道冷心老人的话说得对，一个人的肠子已经淌了出来，岂能不死？
　　正当众人惊骇之时，痴迷人君君天寿哈哈大笑，他一笑浑身竟然在颤抖，肠子一哆嗦一颤抖，他死得不更快么？
　　痴迷人君居然不怕，他象一头山里的棕熊，把他的那象牛胃一样的肠子一把把抓起来，向肚里一把把塞进去。众人当场看得目瞪口呆。
　　痴迷人君君天寿若无其事，他用一片破布片片儿一包，包得马马虎虎，包过后，大声吼道：“冷心老人，你知道痴疯子为什么吃破烂儿？痴疯子有九条命，岂是你能杀得死的？！”
　　冷心老人再看痴迷人君，他也心里害怕，心道：象这个疯子一样，如此打也打不死，杀也杀不绝，岂不是让我太是头疼了么？我再与他动手，决不会留他一条活命，我砍下他的头来，看他还能把脑袋续上不成？
　　他冷冷道：“痴疯子，你有本事，我佩服你，可你也得看看，我下一回决不会让你还有脑袋，你没了脑袋，能不能再生一个？”
　　痴迷人君此时正在得意，他怔了一怔，说道：“我怎么有这神通？你杀死我，我可是再也生不出一个脑袋来了。”
　　但随即又道：“冷心老儿，你杀得死我么？”
　　冷心老人一笑道：“为什么不试一试？！”
　　正要一战。
　　损心道长此时一声大喝：“站住！”
　　冷心老人站住了。
　　一傲道：“冷心老儿，如果你拿出解药，我们都走，离开你这疯人楼，再也不来与你为难，也放了你的女儿……”
　　冷心老人看着他的女儿鱼娲，踌蹰犹豫，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南三。
　　南三不愧是南三，她仍然顾盼生情，她仍然笑意嫣然。
　　她冲冷心老人一笑，笑得众人意荡神迷。
　　南三道：“老人家，你愿意要天下还是要女儿？”
　　此时，一直不曾吱声的鱼娲大声怒叱道：“南三，你个狐媚精，老人胡涂，你也胡涂不成？你岂能做得出什么好事，你让他总是梦想得天下，天下如此好得，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得天下了？你这岂不是白日做梦？你这个妖婆子……”
　　众人正在纷纷乱乱，口出谄言，此时却得鱼娲一阵大骂，骂得一个个目瞪口呆。
　　鱼娲大声道：“你们这些混蛋，都是一群疯子，一个个都是疯疯颠颠的人，没有你们这些混蛋，我老爹怎么会成为这种样子？”
　　众人不敢出声，他们怕一句话说得不慎，得罪了冷心老人，大祸便降至自己头上了。他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
　　冷心老人看着鱼娲，突地眼含热泪，颤声说道：“孩子，不是老爹心狠，是他们这群王八蛋要威胁你老爹，你老爹是天下最有名的人，怎么会受他们的威胁？我告诉你，如果他们敢动你一动，我全都杀死他们，让他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
　　冷心老人的一声声毒誓，让在场的人都个个胆战心寒。
　　鱼娲一时万念俱灰，她心里想道：看来老爹确是着了迷了，他入了魔道，再也不会心出善念，连他的亲生女儿也不管不顾了。我活在这世上，没有人喜欢，没有人挂念，没有人照顾，更无人体贴。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世上，岂不是太没有意思了么？如果有亲人照顾你，有人喜欢你，更有人挂念你，人生还有一些意味儿，没有这一切，只有孤苦与凄凉，人生又复何所求？
　　鱼娲一时心灰意冷，她看着老爹，慢慢哽声道：“老爹，你何必如此，你为何如此？……”
　　一时哽咽，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浪子在一边看着，也是心里百感丛生，他心里挂念冷心老人。他与老人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愿意与老人作对；不愿意与老人说话；也不愿意与老人照面，心里情愿他面对的是一个陌路之人，他那时会不顾一切，与那人做生死决斗。
　　偏生老人不忘记他。
　　冷心老人道：“浪子，你好好照应她。”
　　浪子不动。
　　鱼娲此时更是凄苦，心道：看来连这个天下有名的狠心浪子也不愿意与我有什么瓜葛了，他愿意与冷心老人的女儿在一起么？我出卖了他，我把他的话告诉了老爹。老爹毕竟是老爹，我怎么会不帮他？
　　冷心老人道：“浪子，你别怨我……”
　　一句话说得浪子心里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损心道长一句断喝：“冷心老儿，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如果你不愿意，你的女儿只好一死了……”
　　冷心老人傲然道：“你们想用我女儿威胁我？”
　　损心道长一心想与冷心老人善了此事，他劝道：“冷心，如果大家得了你的解药，你的女儿自然会没事儿的，我损心说话算话。你看怎么样？”
　　南三道：“损心，你啰嗦什么？”
　　损心道长也觉得心里的胆气正一点点儿溜走，他大声道：“冷心，你干是不干？”
　　冷心老人一声长叹，慢慢道：“损心，你别作梦了……”
　　损心一声大吼道：“一傲宗师，杀！杀！”
　　损心说罢了这些话，也觉得心里很是空虚，他说罢，便马上坐下，吐纳起来。
　　一傲的眼珠子红了，他大声道：“我早就说过，杀死她，杀死她，留下什么活口？让冷心老儿也难受好了。”
　　一傲说时，便手快捷，一下子击向鱼娲！
　　鱼娲转眼便会死在当场。
　　但正在向鱼娲一掌拍击的一傲突然手停在了空中。
　　有人便疯疯狂狂地喊道：“杀啊，杀啊！既然楼主要你杀她，你就杀死她好了！”
　　一傲的眼睛里突然有泪了，他轻轻地一声叹气，看着鱼娲，慢慢道：“楼主，我是疯人楼的人，是不是？”
　　冷心老人没有应声。
　　但南三却眼里有了笑意，她知道，一傲身上的药性已经开始发作。
　　南三道：“一傲大师，你何苦如此，你也是疯人楼的人，冷心老人也是疯人楼的人，你杀他的女儿，岂不是让他伤心么？这对于你又有什么好处？”
　　一傲的眼里满是痛苦与漠然，他四外环顾，一声声问他自己：“是啊，我杀死她，对于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杀死她，她是楼主的女儿，我杀死了她，又有什么好处？”
　　一傲身上的药性开始发作。
　　一傲看着损心道长，恨恨道：“老道，老道，你要我杀人，杀死楼主的女儿，对我有什么好处？你为什么要我去杀人？”
　　损心道长的心里很是痛若，他看着一傲，情知自己马上也要药性发作，但他禁不住还是大声道：“一傲，一傲，你与我一定得杀死她，我们只有杀死她，才可以让冷心老儿乱性，才可能……”
　　“啊——”
　　损心道长的脸开始抽搐起来，再也不能出声了，满面大汗，恨声道：“南三，南三，你把我……你把我……”
　　损心道长却也了得，他起身一纵，一纵至冷心老人面前，伸出手来，向冷心老人出手，他满面是仇恨，但手却是绵绵软软的出不了一点儿气力，他恨恨道：“冷心，冷心，你好狠……”
　　武当的排云掌已经打在了冷心老人的身上，人却倒在地上。
　　损心道长把他的衣服撕开，他撕碎了衣服，撕得只剩下了一件内衣。无衣服可撕了，他又狠命撕扯着他身上的肉。
　　一身花花的蓝斑，让人看了生怖。
　　众人眼看着损心，再也没有人能发出阿谀讨好之词了。
　　南三蹲在地上，说道：“损心，你的药性发作了，这一回，你得死了，你再也得不到解药了。”
　　损心的牙咬得格格响。
　　损心道长看着南三：“淫妇，淫妇！”
　　南三嘻嘻笑：“损心，如果你对我讲上几句好话，我说不定会对你好些，更说不定会给你些解药。你愿意不愿意？”
　　损心道长道：“我恨……我恨……”
　　南三仍然笑：“你恨什么？”
　　损心道：“我恨……我恨……我恨自己，我恨我不如不空大师……活得好没骨气……”
　　损心突地大声嘶吼，一狠心，向高空一跃，蓦地落地，洒一腔英雄血。
　　损心道长自尽了。
　　众人再也无语。
　　南三看着众人，轻轻细语：“看没看到，损心死了，江湖上最有名气的损心道长死了，你们是不是有一点儿伤心？”
　　众人都不敢出声。
　　一个人道：“我们是有点儿伤心……”
　　话音未落，南三蓦然冲上，一掌拍击在那人的头上，那人连叫也没有叫上一声，狠狠睁大双眼，瞪着笑眯眯的南三，身子僵直，慢慢倒地而死。
　　众人都十分吃惊，吃惊南三的功夫绝世，她只是轻轻一掌，就把一人拍死。
　　只有痴迷人君冷哼一声，他和浪子、时如花等人看得出，南三是在取巧，她的手里暗藏一根针，刺向那人的头上，一拍正拍在那人的头上，把针深深刺入那人的头内，一针毙命。
　　南三浪笑道：“谁？还有谁有一点儿伤心？”
　　没有入敢应声，再也没有人敢出声。
　　众人众口一辞：“楼主万寿无疆！！楼主万寿无疆！！夫人也万寿无疆，万寿无疆！！”
　　众人异口同声，声音震响山谷。
　　只有浪子不语。
　　只有痴迷人君、时如花、青天客在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