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青鱼港开坛整帮威
2025-02-07 13:34:24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赶到了晚间黑熊刁四义向三堂香主报告,现在所预备的一切完全备齐,请香主们暂时退出,容他带弟兄进来设坛。欧阳尚毅等退出厅房,到跨院中静室歇息。这里由黑熊刁四义督率舵下弟兄,安排一切,顶到起更前已完全布置好。黑熊刁四义到跨院中向香主们报告道:“所有青鱼港周围小路上已令本舵全舵的船只分布在周围,完全在里岸一带设的暗卡子,更在外岸布置了几处卡子,完全是埋的暗桩,以帮中的信号报告出入,外人绝不会进来。这青鱼港的渔村中凡是出入的道路全有弟兄暗中把守,这是弟子布置的情形,特来向香主请求,是否有应行调动的地方,求香主们格外慈悲弟子。”

  天罡手闵智点点头道:“你倒很能办事,这番布置很好。本帮现在已处在四面楚歌的地步,强敌环伺,不得不处处慎重,处处提防。那么值坛的弟兄,除了让他们护坛以外,帮主开坛时,是不容他们窥视的。你受帮中多年的慈悲,你一定很明白,主坛上一切漫说是弟兄,就是外面的舵主也轻易不容他看到。现在固然是例外,坛规固然不能十分讲了,可是也不要招出帮主的厌烦来。”黑熊刁四义诺诺连声地答应道:“请香主慈悲,少时坛前的布置情形,如有不合,请香主指示一切才好。只是值坛的人,弟子还不知怎样办。请香主示下。”

  天罡手闵智听了黑熊刁四义这一问,扭头向欧阳尚毅和胡玉笙说道:“这时虽则是帮主立坛,好在他是按照外坛情形布置的,倒还没甚要紧。只是帮主开坛后,这里的弟兄就不易叫他们出入了。二位看应该怎么办?”欧阳尚毅道:“司香司烛仍由沈阿英、沈阿雄弟兄两人去办。那么其余的事,只好由我们所来的人中暂时掌管了。好在这次开坛没有什么麻烦,重要的也就是聆听帮主的训示。”遂向黑熊刁四义道:“坛前不用本舵的弟兄来管,由我们来的人自己办理了。”黑熊刁四义道:“那么请各香主们先去看看,时间不早,跟着也就得请帮主升坛了。”欧阳尚毅等点点头,随着他走出静室。

  转进厅房的大院落,这里从角门起一对对的本舵弟兄,全是各持兵刃,站立在那里,可全是脸向着外,监视着外面。这道大院子内,在院中两旁的空地上,从客厅门起直到前面的屏门,在两边的地上,每隔五尺有现埋的竹竿挑着一盏红灯,直排到前边门口,门却掩闭着。这座客厅内已经点得灯烛辉煌,可是院中显着黑暗,沿着四周的墙下,全有本舵的弟兄守护着。欧阳尚毅等看了看,随着缓步走进厅房。这时厅房中布置得另有一番庄严的气象,屋中的原有桌椅陈设,完全撤了出去,再迎着门用四张桌子一列排起,做成神案。但这里没有这么现成的东西,完全新黄布当作桌围子,上面排列着许多祭祀物品,在后置罗列着供品。在神案的当中用黄布幔帐掩着祖师的神位。所有总舵上以及内三堂所用的竹符、旗令,全是闵香主临时告诉他预备的,不是主坛原有的东西,只好这么将就着预备了,用时只由帮主或是三堂香主临时排写在上面加盖钤记。早有一木盘主坛所有的朱札,另一个木盘盛放漂布的却空着神案左右,各立着一根竹杖,却用黄布包裹着,这是替代龙头总舵的神杖,可是神刀却没敢预备,因为那种重大的祖师遗制,不得任意替代。在神案前放置着极大的拜垫,上面用黄袱子铺着,在这神案的左右,一边排列着四个拜垫,比当中的略小,在左右离开神案丈余远,各摆着一个长形的案子,一边是放着香烛祭品,应用的东西,一边是放着全份的文具。

  欧阳香主看到这种布置的情形,在一个外坛分舵也就很难得了,随吩咐黑熊刁四义叫他传谕所有院中守卫的弟兄,凡是站得离厅房较近的全退出两丈去,这厅房附近自有人警戒守卫,等到帮主升坛后立时让他们转过脸去,不得往坛内窥视,有敢触犯坛规者,立时乱棒打死。外坛舵主凡是奉帮主令朝坛的,在帮主升坛之后,叫他们到东角门外伺候,等到按名呼唤时,再行入坛。黑熊刁四义很恭谨地答应着,立刻把内三堂香主所颁布的规矩高声传下去。

  这里内三堂香主彼此一商量,由欧阳香主到后面去请帮主升坛,并请后面的各位香主、舵主,全到前面伺候,也好叫沈阿英、沈阿雄弟兄两个早些出来,整备香烛。更商量好,此次从十二连环坞所逃出来的,外三堂的老师,只有执堂彭寿山在这里,礼堂闪电手薛庸已经落在官军手内,刑堂海鸟吴青生死不明,现在只好由崔香主暂掌礼堂,韦香主暂掌刑堂,这么暂时把这坛开下来。商量已定,胡香主、闵香主在这里伺候着,黑熊刁四义也赶紧退下去。欧阳尚毅赶奔后面,来到武帮主屋中,报告了一切已经预备好,令沈阿英、沈阿雄弟兄两个赶奔前面,按着坛规,预备好香烛,嘱咐他钟鸣三遍,帮主率领一般香主就要升坛了。更叫他把洪香主、唐舵主带出去,叫沈阿雄请执堂师彭寿山赶紧到前面伺候一切,沈阿英、沈阿雄弟兄两个退出去。这里武帮主换了一身衣裳,别屋中所有的香主们,全早在外面伺候。工夫不大,前面的钟声响起,连响了三遍,武维扬站起身,欧阳尚毅跟随着,所有福寿堂的香主也全在院中等候,这里有四名弟兄掌着盏灯笼引导够奔前面。

  四只灯笼头里引导着,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头里引路,帮主武维扬紧随在他身后。所经过的地方,全有本舵的弟兄守卫着。不过帮主经过他们面前,只有远远地直立着,不准他们有什么动作,也不准他们施行帮礼。直到转进当中院落的角门,四只灯笼往里一走,有值役的人已经传递信息去,里面的钟声响起。所有院中守卫四周的本舵弟兄,全遵着黑熊刁四义的命令,捧兵刃转脸向外,龙头帮主走到当中甬道上,临时主坛中早到了的执堂彭寿山,临时暂代刑堂的韦香主,暂代礼堂的崔香主,全迎了出来,只有司香司烛沈阿英、沈阿雄仍然伺候在坛口不动。龙头帮主走进客厅,这一般人全随了进来,各按着在十二连环坞开坛时应站的地位,按班站好。

  天南逸叟武维扬向上面看了看布置的情形,十分满意,向欧阳尚毅说道:“人事非常,风云变幻,想不到数日之间,我们落在这种地方,我和弟兄尚能一聚,重叨本帮祖师爷的慈悲,也算是幸事了。”欧阳尚毅等只庄重地看着帮主,不便答话。武维扬回头向沈阿英招呼了声:“预备净手水了么?”沈阿英忙躬身,两手附膝,恭然答道:“早预备好了。”说着,赶紧走向门旁一个架子上的铜盆前,把干净的手巾拿起伺候着。龙头帮主也走过来。铜盆中有半盆清水,武维扬不过把手指略沾了沾,沈阿英把手巾递过去,武维扬拭净了手,转身回到坛前,又向天罡手闵智道:“闵老师,竹符朱札,少时还要用,可全预备好了么?”天罡手闵智道:“旧有的全没得带出来,本座想只好权宜办理,只好加盖钤记,一样可以发将坛的力量,本座不敢擅专,帮主以为如何?”天南逸叟武维扬点头道:“好。”却从身边取出一颗金质钤记,交与天罡手闵智,跟着向沈阿英、沈阿雄弟兄两人说道:“燃烛上香。”沈阿英、沈阿雄答应了声,沈阿雄把两支巨烛燃起,沈阿英把木盘中一束香向烛焰上燃着,往旁一撤身,双手横拿着焰火腾腾的这束香,等候帮主来接。天南逸叟武维扬转身向着神坛躬身一拜,从黄色的拜垫旁绕过来,从沈阿英手中把这束香接过来,两手拈着香,右手指捏着香尾,左手拢着香的中间,香火微微向下垂着,把这束香连连拈动,立时火焰着得旺起来。武维扬双手捧香往上一举,香火苗子蹿起二尺多高来,插在当中的铁炉内。钟声阵阵响着,两边所站着的香主全往后退出两步去,把神坛前完全闪开。司香司烛的沈阿英、沈阿雄兄弟两人,也退回神案两旁,把身躯半就着,直对着祖师的神位,头低下不敢仰视。

  天南逸叟武维扬退到拜垫后,以凤尾帮朝参之礼向上叩拜,叩拜毕,站立起来,朗声向上祷告道:“凤尾帮第二代弟子武维扬,谨昭告于禅师之前。弟子无能,不能为本帮昌大门户,至使十二连坞瓦解冰消,毁于一旦,弟子万死不足蔽其辜。竟蒙祖师慈悲,仍令武维扬生出十二连环坞,愈感祖师鸿恩,负帮中师友。兹以待死之身,仅做誓言,武维扬肝脑涂地,欲以全力恢复凤尾帮,虽至万劫不复之地,亦所不惜。”说完了这片话,重新向上参拜了一番,退向一旁。由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领率大家,齐向祖师朝拜,礼毕,各就原位站好。武维扬向当中一站,面向外,宣布自己的意思:

  “本帮自从鹰游山瓦解之后,我武维扬蒙祖师之慈悲,众弟兄的抬爱,重建凤尾帮,再立内三堂。仗着各位老师的同心协力,使凤尾帮能有今日,我武维扬不敢居功,全赖大家之力。不想这次与淮阳、西狱派结仇,净业山庄群推一令,我武维扬无法无能,策划无方,应付无力,终使多年心血所建立的十二连环坞,毁于一旦,言之痛心。不过这次的失败,我武维扬不肯甘心,我想香主们也应有同情,是非虽未能大白,只是已显然是为他人所弄。老师们与我武维扬同为本帮效力,虽在大势已去之下,依然不肯弃我而去,冒着死,共存亡,我武维扬感激不尽,也正是不枉祖师的慈悲。念同帮的义气,我们凤尾帮中自己夸大地说,没有庸夫,没有俗子,所以能在江湖上争雄一时。这次就这么遭人暗算,风流云散,各自东西,把凤尾帮轻轻地送掉,我想老师傅们也未肯甘心吧?现在我决意重建凤尾帮,要在浙南重立龙头帮舵,与共苦甘、共生死的弟兄,和敌人决最后的生死输赢,我想老师傅们定能助我一臂之力。不过现在当前要办的事有几件,向老师傅们说出来。我武维扬在这种日暮途穷之下,绝不能不自爱,再有那独断独行的举动,哪件事有不当之处,请老师傅们自管发表意见,我武维扬定要听从。”

  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道:“本座受祖师的慈悲,帮主的抬爱,忝掌内三堂,受帮中弟兄的爱戴。这次不能以死命保全龙头主舵,对不起本帮的祖师,对不起同帮的弟兄。十二连环坞中追随帮主鲇鱼套脱身出来,已具必死之心,为凤尾帮尽最后之力。莫说我等同是隶属在凤尾帮舵下的弟子,只要是领过帮中慈悲,名列“海底”(即帮中总册),对本帮绝没有二心。重建凤尾帮,再立内三堂,凡是坛下弟子没有不愿意为帮主效死力的,现在我们当着祖师坛前愿明心愿,肝脑涂地,亦所不辞,倘有二心,定遭天报。”

  金雕堂香主八步凌波胡玉笙赶着说道:“帮主为众望所归,此次的龙头总舵瓦解,我们不承认是帮主统率无力、措置失当。变生意外,非人力所能防。亡羊补牢,尚未为晚,重建凤尾帮,再立内三堂,我们愿追随帮主,与对手周旋,请帮主不要客气。”

  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道:“淮阳派鹰爪王道隆,口蜜腹剑,嘴甜心苦,我们以江湖道义对付他,他竟勾结官军把我十二连环坞弄得瓦解冰消。凡是凤尾帮下弟子,没有不愿意与本帮共存亡的。何况武帮主自掌龙头主舵以来,坛下弟子,莫不归心,这次重建凤尾帮,更是艰巨的事,帮主自管当机立断,以保龙头主舵的威信,这是没有客气的。请帮主遵凤尾帮所有的帮规坛戒施行,事权不容漠视,请帮主立时颁布坛谕,本座等敬谨受命。”

  三堂香主全一致地对龙头帮主这么推戴,武维扬抱掌拱手地向三堂香主及福寿堂香主等谦然说道:“老师们对武某过分抬爱了。现在我们眼前有三件事要同时动手,头一件是所有十二连环坞被擒的坛下弟兄,现在被困在乐清县监狱,风闻官家对我的凤尾帮还有不利的举动,迟则生变,赶紧下手,我们今夜得入乐清县监狱,把这一般弟兄救出来。任凭他有何艰难,势在必行,绝不容他们再施什么诡计。第二件事是这次从身入十二连环坞暗中所得的情形看来,官家是有一番布置,有把我凤尾帮一网打尽之势。我打算立刻派得力能手,赶赴甄海道和省会杭州,细察水师营和缉私营上峰的究竟措置,可是所去的人必须具好身手。这件事看着没有什么重要,事实上不容稍缓,官家果然对我们凤尾帮有赶尽杀绝的举动,就难免有其他的阴谋。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现在的局势,棋错一步,满盘全输,这是第二件事。此外,此次我凤尾帮弄到一败涂地,论到这场事,固然我们不能够不责他人,不责自己,也算我们统率无方、管辖无力、措置失当,这是我们脚步没站稳的地方。可是江湖上的事只有本着我们江湖上的规矩来解决,生死成败,无足介意。这次淮阳、西狱派十二连环坞战约赴会,我们在中途上虽然有几分的举动,先给他们颜色看,这也不失江湖人的本能。既已立在敌对的地步,我们就不得不早早给他些颜色看,也审量审量他的力量,看看他究有多大实力,以做准备。可是净业山庄一会,以武会友,我们没出了江湖上的规矩,两下互有伤亡,正在分最后胜败,水师营、缉私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深入十二连环坞腹地。这种事违反常理,以淮阳派、西狱派领率群雄,尚不能长躯直入,可是官军竟这么容易,那么他们就难免有勾结的行为。这次我们十二连环坞这么毁在他们手内,我武维扬岂肯甘心!所以本座已决意要派得力的人赶奔淮上青风堡绿竹塘,及西狱碧竹庵,一查究竟。果然他们有勾结官军瓦解我凤尾帮的阴谋,那只有相机予以报复。不过这件事更非得力的人不能应付,这是第三件事。这三件事今夜必须立时发动,不能再迟缓下去,众位老师们以为怎样?自管当面商酌。”

  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答道:“方才本座等已向帮主陈明,为重建凤尾帮事,我们现在只有求本帮祖师的慈悲,领帮主的坛谕。请帮主当机立断,本座等敬谨受命。”说罢,欧阳尚毅向龙头舵主肃然敬礼。天南逸叟武维扬点头说道:“既是掌内三堂首座这么抬爱我,本座只好不客气了。请青鸾堂香主闵老师预备朱札。”天罡手闵智答应了声:“是。”由外三堂执堂堂补彭寿山指挥着沈阿英、沈阿雄把一张小条桌搭过来,放在坛旁,把座椅摆好。所有一切用具,完全是早预备得齐齐整整,把神坛上所预备的朱札木盘,取下来放到桌上,天罡手闵智坐在那里,擎着朱笔,听候着帮主所传的坛谕。

  龙头帮主天南逸叟武维扬向下说道:“此次凤尾帮遭到意外的惨变,现在重建凤尾帮,再立内三堂,全赖本帮弟兄们同心协力,以身许帮,不畏艰苦,共策共勉,正是我凤尾帮所有的坛下弟子为本帮效命之时。本座只有仰仗着祖师的慈悲,弟兄的爱戴,颁布朱札,请坛下弟子遵守帮规坛戒,敬谨接受,不得稍误事机。帮规无亲,坛戒至重,请弟兄们注意。”说到这里一顿,跟着宣布道:“派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领龙头朱札,赶赴淮上青风堡绿竹塘、西狱碧竹庵,相机处理一切。”说到这停住。天罡手闵智已经把朱札写好,加盖了帮主的钤记,放在木盘上。

  天南逸叟武维扬跟着又说道:“派青鸾堂香主天罡手闵智赶赴甄海道以及杭州城,侦察官家举动,沿途调集本帮得力弟兄,随时飞报青鱼港总舵,不得延误。”天罡手闵智两手附膝答了声:“本座领命。”跟着坐下把这道朱札也写好。龙头帮主又说道:“派金雕堂香主胡玉笙带主坛朱札竹符,赶赴浙南凤尾帮各舵驻扎地,指挥各舵的弟兄,重立分舵,变换设卡子所在地,避免与官家接触,所有各舵弟兄中挑选能手,叫他们赶到青鱼港听候调遣。”金雕堂香主胡玉笙也躬身领命。

  天南逸叟武维扬随又说道:“所有主坛随本帮主共生死的弟兄应有升赏,不过当前正在急难之时,想弟兄们自能担待,现在总“海底”未在身边,应有两名晋升香主的暂时以朱札替代。请闵香主再发两道朱札,青鱼港舵主刁四义,此人对本帮效力有功,兼以在青鱼港设立龙头主舵,尤应加以奖励,东坪坝总舵,以刁四义晋升为香主。此谕。”这一道坛谕天罡手闵智写好了。龙头帮主又说道:“青龙桥舵主陆云,精明干练,在本帮瓦解之下,能保全实力,使主坛脱难之人当时得到非常接济,对凤尾帮实有大功,晋升为凤尾帮青龙桥巡江外舵香主。”这一道朱札天罡手闵智也照样录下来,加盖钤记。帮主随又传谕道:“乐清县总舵香主雷震霄,此次应付得当,以死命救援被难弟兄,虽未能收效果,其以身许帮坛之情,以足为坛下弟兄表率。重立凤尾帮之后,调赴内坛效力,立使朱札嘉奖。”天罡手闵智完全写好,放在木盘内。帮主说了声:“好了。”天罡手闵智亲自把木盘捧过放在神坛的香案上,退立一旁。

  天南逸叟武维扬向下说道:“本座少时要率坛下弟兄赶奔乐清县,这里事由本座和福寿堂香主们担当一切,毋庸牵置。不过福寿堂一般香主,全是有功于凤尾帮,已受帮中后代弟子崇敬供养的前辈。现在本帮遭遇到这种覆灭的危机,我凤尾帮能否把寿命延续下去,只看我们最后挣扎,这只好借重福寿堂各位香主的力量,为本帮一争生存了。”

  双掌翻天崔丰谦然说道:“本座蒙祖师的慈悲,身入福寿堂已觉惭愧。现在遇到这种难关,正是我们为祖师效力之时。有凤尾帮才能有福寿堂,隶属于凤尾帮人,就得与帮中共存亡,这不能分地位高低。上下一心,方能挽回这步劫难,请帮主不要客气。”福寿堂监堂铁指金丸韦天佑也向上躬身说道:“自武帮主接掌凤尾帮,可称为自有凤尾帮以来,最有力的龙头帮主,凤尾帮才能推广一百余舵,拥有今日这点力量,实为帮主之功。现在遭遇这种非常变故,敌忾同仇,是理所当然。处在这种情势之下,我们身为凤尾帮领袖人,责无旁贷。福寿堂退隐,在凤尾帮中兴无事之秋,可以乐享清福,现在只有同赴劫难,肝脑涂地,亦所不辞。本座等愿接受帮主一切的命令。”

  天南逸叟武维扬叹息了一声,向韦监堂道:“好,我们只有同舟共济,才能够有挽回大势的希望。只是听到香主们这番话,叫我想起最痛心的事,叛帮背教,出自无知的弟兄,已为帮规所不容。可是鲍香主、罗香主,全是我凤尾帮中十二连环坞有功之人,身入福寿堂,受本帮后代弟子的供养,我武维扬自觉没有亏负他们的地方,这次竟敢乘我十二连环坞危急之时,倒反凤尾帮,闯出十二连环坞,使我武维扬丢尽脸面,把凤尾帮整个的威名断送在了他们这一般人之手,叫我武维扬太痛心。这次我凤尾帮遭人暗算,是不是他们所为,尚不敢断定。只是我武维扬这口气难出,这件事我决意一查究竟,所以请欧阳老师和闵老师分赴淮上,及甄海道、杭州,也正为是把这次是非的真相弄明白了。不过各位香主,不论何时何地,只要遇上他们,要尽力对付,总要歼除这两个叛帮背教之徒,为凤尾帮洗耻雪愤。不论哪位香主,倘若自知不是他们的敌手,也要把他行踪跟住了,我武维扬亲手来了结,请香主不得视同儿戏,谨记本座今夜之言。”

  武维扬说到这,回头向侍立在坛旁的沈阿英一点手,叫他把神案上的朱札木盘端过来。武维扬伸手把第一道朱札拿在手中,向天凤堂香主欧阳尚毅道:“欧阳老师,接受朱札。”欧阳尚毅来到帮主面前,略一施礼道:“本座听命。”龙头帮主说道:“欧阳老师领受朱札之后,立刻起身赶奔淮上青风堡绿竹塘,若是在中途追上他们,就便暗察一切。沿途上所有经过本帮的各舵,即以天凤堂香主的竹符命令他们,立时封舵闭坛,听候龙头总舵的命令,并由欧阳老师沿途随意调遣能手,同赴淮上青风堡绿竹塘。欧阳老师此去可以便宜行事,有敢违抗内三堂命令的,得由欧阳老师就地处治。”欧阳尚毅俯首躬身说了声:“本座敬谨受命。”把这道朱札接了过来,退向一旁。

  天南逸叟武维扬又把第二道朱札拿过来,说道:“青鸾堂香主闵老师接受朱札。”天罡手闵智也照样来坛前,肃然侍立。武维扬说道:“闵老师受朱札之后,立时预备一切。退坛之后,立刻起身,赶奔甄海道、杭州,按照朱札办理一切,不得贻误。更须携带竹符,所有各舵,均可随意调用,有什么重要的信息,令沿途各舵连环递报,如有贻误,即以青鸾堂香主的权力处罚惩治。”天罡手闵智把朱札接过来退向一旁。

  龙头帮主又使第三道朱札。金雕堂香主胡玉笙来到坛前听命,天南逸叟武维扬向胡玉笙说道:“胡老师,领受朱札之后,对于此行不要轻视。现在我凤尾帮龙头总舵这一散,正在用人之时,所有浙南各舵,多半是坛下得力的弟兄,胡老师此去要善于处治,一半是叫他们避开官家,一半要叫他们整顿实力,我们重建凤尾帮,是需要他们这般得力的弟兄来应付强敌。所以胡香主此行,正是为凤尾帮再建的重要关头,胡老师多辛苦吧。”八步凌波胡玉笙接受朱札之后,退回原位。

  跟着龙头帮主退回一旁,向执堂师彭寿山说道:“传本帮主坛谕,叫他们朝坛,拜谒祖师。”执堂师彭寿山领令出去,站在檐下,向东角门招呼道:“奉龙头帮主谕,着东坪坝总舵主刁四义朝坛。”他们早在东角门伺候好了,黑熊刁四义答应了声,轻着脚步跟着走进来,进得客厅,连头也不敢抬。这时上面已重换了一束香,钟声连响了三遍,黑熊刁四义按着帮中的规矩,先参拜了祖师,然后又参拜了帮主。这种地方无形中有一种震慑人的威力,其实这座神坛,是黑熊刁四义的所在地,乃是他一手布置成的,有什么可惧?只是这凤尾帮龙头帮主,具生杀的大权,十大帮规,护坛五戒,由帮主这儿掌管着,只要在一开坛,炉上这股香一燃起,凡是他本帮的弟子,生死不过是帮主的一言,就是稍犯坛规,也绝不肯稍微地宽恕,立时处治,坛下弟子哪敢不凛然畏惧?所以黑熊刁四义连头也不敢抬,行过礼之后,依然跪在那里,口中说道:“弟子刁四义求帮主的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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