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刁四义妒奸施辣手
2025-02-07 13:57:4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这时前面已经算是立了凤尾帮的龙头主舵,不准人随便出入了,那客厅的大院子,屏门那里,有人把守着,若想进去,必须令弟兄进去通报,由执堂司许可,才能带领进去。黑凤凰柳四儿按着规矩报到,求见弟兄们给她通报进去。带领她见了执堂彭寿山,黑凤凰柳四儿说明自己求见帮主。

  恰好这时天南逸叟武维扬正跟韦香主在总坛上,也就是那所大厅内,商量着事。执堂彭寿山进坛报告:“柳四儿求见。”韦天佑向帮主道:“她大约是为了那韩君瑞的事,帮主可以传见她。”武维扬点点头,韦天佑向彭寿山说了声:“把她带进来。”彭寿山出去,不大的工夫,把黑凤凰柳四儿从外面引领进来。

  黑凤凰柳四儿一进主坛,十分恭谨,低着头,目不斜视,来到近前,先朝着黄幔掩蔽的神坛躬身致敬,跟着向龙头帮主武维扬叩拜毕,复向韦香主行过礼,往那一站道:“弟子柳容贞报告:所擒获的云龙三现庄天佑的得意弟子——五凤刀韩君瑞,经过弟子百般劝说,他已诚心归附凤尾帮,愿在帮主坛下效力。此人虽然年轻,武功本领全看得下去,并且在江湖上也跑了几年,很是练达。弟子用威胁利诱,他才算死心塌地入帮效力,并且他已经吐露了官家实情,弟子认为他必须本帮正式的仪式开坛收录,叫他领受了票布,才可归心,不致再生反复,此人弟子认为颇有用处,不能叫他再出了我们凤尾帮的掌握。帮主,是否能慈悲他,弟子不敢擅作主张,求帮主的指示,慈悲。”说了这番话,仍然低头等候。

  武维扬看了看韦天佑说道:“韦香主,你认为怎么样?本座的意思,认为我们现在的局面,不宜随意收纳外人,现在凤尾帮的各分舵,已经全用朱札传谕,暂时封舵闭坛,一来是现在须要保全我们原有的这点力量,并且我们总海底已经落到外人的手内,这是本帮最不利的事。所以令各分舵封舵之后,候令调遣,也得暂时移舵,以避官兵剿办。所以传道收徒,现在绝不能办的事,须要提防着外人混入帮中,侦察我们底细。我这龙头主舵,哪好随意地开坛收录弟子?这韩君瑞若是没有多大关系,我看早早把他解决了,倒省事。”韦天佑道:“事情各有机变,不能一概而论。帮主这里对于处治眼前的事,是自有权衡。外舵上,他们哪敢把我龙头主舵的事做他们的借口?五凤刀韩君瑞,他既是名师之徒,更是由省城下来的,我们重建凤尾帮,关系着本帮存亡的命运,不得不以全份力量对付官家,对于官方的情形,越清楚越于我们有利,我想帮主不妨把韩君瑞收录在坛下,我们以便从他的身上侦问出实在的情形,于我们未来的事,十分有利。我认为收录这种人,更得郑重举行,叫他要看到本帮的伟大,以便收拾他的心。请帮主斟酌才好。”

  武维扬点点头一沉吟,向黑凤凰柳四儿说道:“柳容贞,本座知道你是忠诚效力,能够不负祖师的慈悲。这五凤刀韩君瑞由你一手引入,本座现在准你所请,开坛收录他。你可不得视为无足轻重的事。这青鱼港重建凤尾帮,力量不足,根基不固,只宜培养,不宜摧残,少一个有力量的人不足为害,多一个怀异心的,可能牵动我重整凤尾帮的大计。事关重大,你可要忖量,本座是十分信任你。虽然这件事情倘有差错,你难逃帮规的处治,可是凤尾帮全局就要毁在你手,你明白么?”黑凤凰柳四儿被帮主这话说得玉容失色,心头跳个不住,自己紧咬着牙,强自镇静着答了声:“弟子绝不敢疏忽大意。”天南逸叟武维扬道:“很好,韩君瑞入帮,你敢担保?”柳四儿又是一惊,不过连迟疑全不敢,急忙答道:“弟子愿保他一切。”

  武维扬道:“好!暂时退去,候我升坛。”黑凤凰柳四儿又向帮主行过礼,退了出来,已经吓得一身冷汗,仍回到总坛的屏门外。自己一想,无论如何,我也得向韩君瑞说一声,叫他预备答对的话,说错了,就连我的命送了。柳四儿遂仍来到跨院中,见了韩君瑞,向他说道:“我为你险些在帮主前犯了坛规,活冤家,你可别看作儿戏,少时帮主升坛,我教给你一番话,你可要记住了,说对了。别连我一块毁了,我这师父才不易呢!”五凤刀韩君瑞瞪了柳四儿一眼道:“我不承你的情,你算什么师父?你不怕那雷劈了你?你把做师父的骂苦了。”柳四儿却用手指向韩君瑞的额角上戳了一下,扑哧一笑道:“好心好意地来告诉你,你反倒骂起我来,好没良心的东西,你摸摸我为你的事出了一身冷汗呢。”五凤刀韩君瑞伸手向她胸前摸去,突然窗外有人吭了一声。韩君瑞一激灵,把手缩回来。黑凤凰柳四儿面色倏变,他才作势往外蹿,突然把身形停住,一声冷笑,向着窗外自言自语道:“好吧,你敢这么对付我,好个没良心的东西,没有姑奶奶,你哪有今日?咱们走着瞧。”

  五凤刀韩君瑞道:“你们这里是怎么回事?要是这样,这青鱼港我可待不了,连说句话全有人监视,这还有人活路么?你这是跟谁说话?窗外这音声是这里的什么人?咱们别弄成了私货,那叫我姓韩的一时不能安心,那怎能长久在这里待下去?”柳四儿却把怒容尽敛,满面含春地把五凤刀韩君瑞用手一拉道:“不用疑心,没有你的事。我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有几分人才的女人,时时有人算计。别理这个,我还是最不怕这些。帮主开坛,我们这里听得见,我告诉你正经话。”拉着韩君瑞一同坐在床边,她却倚在韩君瑞的身上,告诉韩君瑞凤尾帮中礼节和行礼的规矩,入坛朝见时应该怎样,帮主慈悲你时,应该答对的话,柳四儿一样一样地全教给了韩君瑞,叫他要牢牢谨记,不要慌张,不要失礼。说:“帮主若是盘问时,他追问到被我引进青鱼港情形,你可把话说对了。”说到这,她却附耳低声向韩君瑞说了一番。

  韩君瑞容她说完,却带着笑看着柳四儿的脸,说道:“那为什么呢?你不是说咱们不是私货么?我趁势禀明帮主,不比较痛快么?”柳四儿带着轻嗔薄怒向五凤刀韩君瑞道:“胡说,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到了时候,我们的事不能挑明了?你可不要视同儿戏,留神你的小命。”刚说完,听得远远嗡嗡云板连敲,黑凤凰柳四儿慌忙站起,向五凤刀韩君瑞道:“帮主升坛了,你把心放稳了,不要怕,我教给你的话,可要记住了。”五凤刀韩君瑞一边随她往外走着,一边说道:“你真把我韩君瑞看成了废物,我大江大浪也见过了许多,何至于这么不济事?”柳四儿把嘴一撇道:“你别竟说大话,你看看凤尾帮这种威严,回来你就服了。这还是青鱼港,要是在十二连环坞,就你这么个初出茅庐的,我还真不放心叫你去呢。”韩君瑞道:“柳容贞,你越发越厉害,把我韩君瑞看成了一文不值,你嫁了个这一文不值的,你不嫌冤枉么?”黑凤凰柳四儿轻啐了一口道:“少说废话,快走吧!”柳四儿带着他出了这个小院,绕过一排房子去,听得云板又响了一阵,柳四儿却带着他紧走,转到正门前,向韩君瑞道:“你听候着,招呼你的名字,你跟着传唤你的人进去,我可不能跟进去了,主坛重地,不是我随便能出入的地方。我在这等着你,朝见完了帮主,我再随你回去。”韩君瑞答应着,所站的地方是六扇屏门,屏门外有四名壮汉各提着刀,在那儿连动也不动,沿着屏门外墙边,隔四五步就有一名壮汉,把守着。从屏门门缝子看到里面灯火辉煌,可是非常寂静,鸦雀无声。

  五凤刀韩君瑞站在门旁,把手门口的壮汉也不管他。等了一刻,忽然屏门开处,有一名壮丁向外招呼道:“执堂师传入帮弟子韩君瑞入坛。”韩君瑞答了声:“弟子在。”那人转身往里走,韩君瑞紧紧跟随着。

  一进屏门,敢情在外面听不见人声,屏门里左右把守着十六名一色青衣短装壮丁,全是青绢包头。这包头,青绢很长,垂在脑后,有一尺多,每人是一口双手带的大砍刀,倒提着,雁翅排开,把守着这道屏门。从屏门这儿到迎面大厅,有二十多丈远,每隔五尺,在甬路左右,地上插着竹竿,挑着一对红纸灯笼,直排到厅房的门口。这一丈宽的甬路,每隔两步对面是一对壮丁,每人是一张硬弩,可是脸全冲着两边的厢房,也直排到房门口。远远望见厅房的台阶下,每边是八名壮丁,每人是一口鬼头刀,全是站得笔直,脸全冲着外,连动也不动。这情形,凡是在这主坛外面守卫的人,没有一个脸冲着厅房的,知道黑凤凰柳四儿所说不假,他这主坛重地,里面开坛时候,不准人随便地看。

  韩君瑞随着传唤他的人,从甬路当中往里走来,前面那壮汉把他带到阶前,在当中站着一人,正是执堂师彭寿山。引导他的那个壮汉,已然退向一旁。五凤刀韩君瑞仗着柳四儿嘱咐他的话,知道这是一位龙头总舵掌权的老师傅,赶紧把两手往膝盖上一搭,躬身施礼道:“弟子韩君瑞求香主接引。”执堂彭寿山在灯光下看了看他,见他这份相貌英俊异常,心中一动,遂问道:“你叫韩君瑞么?”韩君瑞答了声:“是。”彭寿山道:“朝总舵的礼节,柳舵主可曾说与你?”韩君瑞道:“已说与弟子了。”彭寿山道:“等候着听候呼唤。”韩君瑞答了声,仍然低头站在那里,彭寿山转身进坛。

  这厅房在除了竹帘里面,加了一层黄缎子绣帘,遮蔽得任什么看不见。跟着云板又连响了一阵,五凤刀韩君瑞暗中数着,共计十二下。跟着里面有人发话:“韩君瑞进坛。”韩君瑞轻着脚步掀开帘子走进这座厅房。

  一到里面,灯光通明,自己赶紧把头低下。门旁一边四名青衣壮汉,各抱着一口鬼头刀紧守着隔扇门旁。偷着看这厅房,地势很大,足有四丈深的地方,很大的一个黄幔帐,已然向两旁分开。神案上罗列着供品伍祀,一双巨蜡,已然燃着,只于那炉中,尚没有把香点起。黄缎子围桌,黄缎子拜垫,在神案左右立着两块木牌,上面有朱红的字,在神案前两边站着四位香主,迎面上侧着身子,站立这人正是天南逸叟武维扬。这神坛中一点声息没有,静穆严肃异常。

  五凤刀韩君瑞别看他跟黑凤凰柳四儿那么说大话,自己经过大风大浪,见过世面。可是这时一进这龙头总舵的神坛,他那壮气全消,心跳得几乎到了嗓子眼,竟把黑凤凰柳四儿嘱咐的话,忘了一半。自己紧走两步,也不知道跪的地方对不对,径自跪倒行礼,口中含糊地说道:“弟子韩君瑞,求帮主的慈悲。”武维扬、韦天佑、四式掌周萍等,全已经见过了他,不过对于他全没仔细看。武维扬此时身形转到正当中,向下问道:“你叫韩君瑞么?”韩君瑞忙答道:“是,弟子韩君瑞。”武维扬道:“你原籍哪里?师父是何人?家中还有什么人?你要从实讲。”五凤刀韩君瑞道:“弟子原籍湖北,住在长沙府,师父是云龙三现庄天佑,家中父母在堂,只生我一人。”

  武维扬道:“韩君瑞,你也过于藐视我武维扬了,入我青鱼港是何居心?不过你不要害怕,我没有杀害你之心。因为我武维扬十二连环坞虽然瓦解冰消,但是自问还有些力量对付那成名露脸的人物,像你非我敌手,武维扬没把你放在心上,我若在青鱼港动你,叫江湖道中人说我武维扬不能容人。你把实情说出,我送你出青鱼港,离开我掌握,你能逃开我凤尾帮不能,但凭你的本领。”五凤刀韩君瑞被天南逸叟武维扬这番话吓得面如土色,自己口问心,心问口,想到黑凤凰柳四儿所嘱咐的话,处处须要守礼,可不要尽自叩头,摇尾乞怜,把汉子气拿出来,武维扬最不爱看那种怕死贪生之辈。话虽是那么说,以眼前这点声势,武维扬这种气度,自己几乎被他这种声势镇住不敢开口。鼓了勇气,索性把身子挺起来,向上说道:“帮主,我韩君瑞虽则年轻,可是在江湖上也跑了几年。这次被柳舵主接引进青鱼港,不要说是帮主能收录入凤尾帮,只要我这只脚踏进了青鱼港的门坎,我就不能再指着活着出去了。我若是三心二意,瞻前顾后,我就琢磨琢磨再来,也未为不可。我既然这么不顾一切,投到这里来,我就认为在我师父、师叔的手下,没有我这么一个小卒发展的地步。我既入到青鱼港之后,我是很明白凤尾帮的情形,不是本帮的人,休想在这里转了一遭,再活着走出去。武帮主,你既有疑我之心,请你也不必大仁大义,还放我出去,我就是侥幸逃出帮主的手下,我师父云龙三现庄天佑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他也不会叫我再活下去。我韩君瑞也不必再求帮主的慈悲,趁早把我了结了,免得我在这里多待一时,也是多受一时罪,弄个寝食不安,令人猜忌,勉强地活下去,有什么意味?”

  武维扬听到他这种话绝不动怒,向下问道:“韩君瑞,你一心归入本帮,有什么好处?”五凤刀韩君瑞道:“这个好处,帮主不必问,那全在我自己去取。我韩君瑞是有志气的人,我愿意轰轰烈烈地干一下子,我愿意看江湖上的真义气,不愿看狐假虎威,眼高于顶,狡诈的人情。我佩服武帮主是江湖上的英雄,所以我才愿意随在你的身边,挣扎一下,不过祸福二字,我倒不去管它。别说是我这么个无为的人物,就连帮主你,还要和他们周旋着看,也未必准成呢。”武维扬哈哈一笑说道:“好!韩君瑞,果然你是条汉子,你这话我倒十分承认,重建凤尾帮,再立内三堂,尚得看命运如何?不过我自信有这种力量,只要和强敌周旋一下看了。那么官家现在的情形如何?”

  五凤刀韩君瑞道:“帮主,你就是把我现在乱刀分尸,我也不能告诉你,因为我还不是你凤尾帮舵下弟子,即或我说出来,帮主你或者还不相信呢。”天南逸叟武维扬说声:“好,只要你自己明白,拿定了主意,不要自误误人。你只要三心二意,不止于你落不了全尸,连引进你的人,也要落个分尸之惨。”说到这,更不等五凤刀韩君瑞说话,一扭头,向神案旁站的沈阿英、沈阿雄喝了声:“燃香伺候。”立时间云板又连响了起来。那沈阿英已经把一束高香,从蜡烛的火焰上燃着了,武维扬走到神案前,伸手把这束香接过来,在手中拈了拈,着得烟火腾腾,武维扬双手捧香,向上一举,口中祝告了几句,跟着把香插在炉内。武维扬往后退了一步,跪在拜垫上,朝着祖师的神位,以大礼叩拜。这位龙头帮主叩拜之后,起立一旁。五凤刀韩君瑞这才按着黑凤凰柳四儿所教给他的入帮礼节,行过礼之后,仍然跪在那,求帮主的慈悲。

  武维扬道:“韩君瑞,你此番归附凤尾帮,和我这里别的人入帮弟子情形不同,本帮主也不必和你多费无谓的言辞。你只要能够尽心报效本帮,我武维扬定要重用你,你自己在祖师前表明心迹吧!”

  五凤刀韩君瑞遂向上祝告了一番,表明了心迹,并且发誓绝不再反复,执堂师彭寿山更宣读了十大帮规,护坛十戒,五凤刀韩君瑞恭恭敬敬地听着,由暂代礼堂师双掌翻天崔丰把他的姓名籍费全一一地录了去,这才又取出一份票布来,上面有他的名字,叫他归到青鸾堂下效力,由青鱼港刁香主指导他一切。五凤刀韩君瑞揭了票布之后,叩谢了帮主,更拜见了韦香主、周香主。龙头帮主又令人传唤黑熊刁四义和黑凤凰柳四儿入坛。工夫不大,这两人全走进坛来,五凤刀韩君瑞已然奉命侍立一旁,那黑熊刁四义和柳四儿进得坛来,两人全按着坛规,参拜了祖师,参拜了帮主。武维扬向黑熊刁四义道:“韩君瑞一心归附我凤尾帮,本座已把他录入青鸾堂下,不过内三堂香主全已经奉命出去,此人暂归你指导他一切,你要好好地教导指示他,本座还有重用他的地方。”黑熊刁四义此时恨不得一口把韩君瑞吞下去才解恨,只是当着帮主面前,只有喏喏连声答应着,他却连韩君瑞全不看。

  武维扬更向黑凤凰柳四儿说道:“这人由你引进来的,他只要有反复之心,本座那时可绝不容情。”因为票布已经发下来,绝不致再生变化,礼堂师更令五凤刀韩君瑞谢过他直辖的总舵香主,再叫他谢过接引他入门的柳舵主。这两人此时脸上可不敢带出一点神色来,黑凤凰柳四儿见五凤刀韩君瑞向自己恭谨地行礼,她十分得意,但是一眼看见黑熊刁四义注视着他两人,带着十分不忿,柳四儿也觉得此人往后实是麻烦,他分明是已起了猜疑之心,柳四儿头也不敢抬,略微还礼。五凤刀韩君瑞把礼行完,武维扬这才问道:“韩君瑞,这次官家对付我,乐清县我是以全力去营救我舵下弟兄,虽然不算失败,可也给我很大的教训。在我十二连环坞被剿之下,官家竟还用这么大的力量来应付我,颇有可疑。究属何人在暗中主动?”五凤刀韩君瑞道:“弟子这次虽是出头为官家效力,可是我们是帮忙的性质,并没有吃粮当差。我师父云龙三现庄天佑,他更是湖南巡抚的卫士,这时正赶上回家了当私事,竟被浙江巡抚和盐大使力请他帮忙。他老人家不肯亲来,这才叫我随着我师叔钱塘快手崔平效这场力。诚如帮主说,这次剿十二连环坞实有主动之人,可是究竟是谁?官方慎密十分,无法探悉。反正暗中和凤尾帮作对的人,对于本帮的情形十分熟悉,不仅是十二连环坞毁在他手内,乐清县事情也紧急,帮主这里发动也快,没容他缓手,若是容开他稍缓时刻,恐怕帮主在乐清县伸手全不大容易了。弟子还深愿帮主,不要把这青鱼港看得是多么可靠的地方,这里恐怕不久也有人来到。”武维扬点点头,遂又问道:“那么你师父他是不肯立时出来,除去钱塘快手崔平,还有何人能为他们卖命,来和我武维扬做对手?”五凤刀韩君瑞想了想说道:“据弟子看,还有一个人最为可虑。此人也是官家的能手,当初在湖南闯过“万”字,当这些年捕头,绿林道成名的人物,毁在他手中,还真有不少。此人叫妙手金轮侯杰,这是一个劲敌,弟子所说的可专指着能和本帮成名的老师做对手,其余碌碌之辈,那是随时可以找出来,倒不足介意了。”

  武维扬点点头。礼堂师见帮主已经没有话可问,遂说了声:“韩君瑞已蒙帮主慈悲过,立时退坛。”韩君瑞遂向上叩头,武维扬也向神坛一拜,退了下来,那黄幔帐立刻慢慢地掩上。韩君瑞走出门来,黑熊刁四义、黑凤凰柳四儿也全出来。本应当由黑熊刁四义领到他自己掌舵的地方对韩君瑞讲一番话,可是他竟自向柳四儿说道:“柳舵主,你把他接引进来,只有你还把他安置一个好的地方,我不管了。”说罢,他竟一直地走了出去,连头也不回。黑凤凰柳四儿冷笑了一声,带着五凤刀韩君瑞仍然扑奔跨院,来到跨院中,一同走进屋内,黑凤凰柳四儿向韩君瑞道:“今夜你瞻仰主坛总舵,你对凤尾帮究竟认为怎么样?”韩君瑞道:“你这话问得有些怪了,我现在一心归附本帮,把身体性命献与龙头帮主,帮中的好坏,我绝不能再谈了。”黑凤凰柳四儿摇摇头道:“你的话有些不对的地方,身体性命,应该献于我柳容贞才算有良心呢!不是我一手提拔你,焉有今日?还不好好谢我接引师?”

  五凤刀韩君瑞扑哧一笑道:“方才在坛上我谢你这个母老师,不定是看着谁呢?”黑凤凰柳四儿笑道:“好你个没良心的,过河拆桥,你别认为用不着我了,我一样有力量治你……”说到这,又听得房上似乎一响,五凤刀韩君瑞倒不以为然,柳四儿却自注视着窗口,腮边带着冷笑,她却说道:“柳舵主办的是龙头主舵的公事,他们谁若是暗中窥察我,可别怨我柳容贞手底下无情。”这个柳四儿她是说到了就做。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把烂银弹扣在掌中,玉腕一扬,唰地打出两粒,穿窗而出。隐隐听得似乎有人发着微笑,两粒烂银弹全打落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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