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公寓凶音
 
2022-10-03 19:13:37   作者:森村诚一   来源:森村诚一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二 风铃声中的奸情

  大贺靖彦已经在心里想要中止这种关系了。在与她做爱时,他只感到一种义务,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就连做爱时应有的愉悦和新奇感也没有。将自己当作那个肉团似的肥腻的中年女人泄欲的对手,他从心底里涌出一股想呕吐的感觉。
  尽管如此,他还是无奈地陪着那个女人做爱,否则就不能满足她的欲望,只会使自己感到更大的痛苦和屈辱。对他来说,如今这已经成了一桩苦差事。
  他厌恶地感到:“又来了!快些吧!”匆匆完事后,泄了气的身体从女人的身上一下来,女人便露出一副倔强的目光,就像虽暂时得到满足却不愿马上从就餐后的餐桌边离开的孩子,她睨视着大贺:“你最近没有激情,好像很讨厌我似的。”
  被她看出心事,他有些惊慌失措,但还是掩饰着:“没有的事!否则我也没有兴趣了。”
  “男人即使没有爱情也能做爱的。”她“啪啪”地拍打着肥厚的肚腹,好像那里直接能够发出巨大的音量似的。那副模样,哪像个女人,简直是一个“女妖怪”。
  做完爱,还是那么不知羞耻。
  “真的已经有三个月了?”大贺诚惶诚恐地问。
  “是啊!你怀疑?”女人的目光可怕地白了他一眼。
  “我没有怀疑,只是,你真的想要生下孩子?”
  “那当然,这是我的孩子!你作为父亲,我会要求你承担应该承担的责任的!”
  “如果我们的事被人知道的话,我的家庭就完了。你不能再考虑一下吗?”大贺明知徒劳却还不死心,自从女人告诉他怀孕以后,这样的话,他已经反反复复地不知说了多少遍。
  “你多烦呀!我说要生下来,就一定要生下来。你不用担心,我们的事,我不会说的。你如果被你夫人赶出来,就没钱还我了。以后还要付孩子的抚养费,我决不会让一个重要客户败落的。”女人嘲弄着他似的冷冷地笑了。
  大贺靖彦与武井清子暗中来往已经有两年了。就是说,是从她住到这里来以后,两人才发生了关系。起因是大贺的女儿跟着清子学钢琴,大贺通过女儿与清子关系密切起来以后,才知道清子是以教钢琴为生的。
  大贺在某化妆品公司任经理课长,妻子是董事的女儿,两人经社长牵线结了婚,因此,大贺成了颇有发展前途的候补骨干;但他不知着了什么魔,竟涉足商品市场并遭到重创。
  稍有损失时如果悬崖勒马还能有救,但他为了掩饰“小伤”,竟挪用公款,使“伤口”越来越恶化,等到清醒时已束手无策。
  大贺就在那时才与清子结识的。大贺向她借钱想填补“伤口”,只要年底财务检查能蒙混过关,就能得到一年的周转时间。在这一年里,可以慢慢地将缺口填补了。
  大贺惶恐地向武井清子借钱,想不到清子一口承诺。她没有提出任何担保的要求,但是,她另有所求。作为无担保融资和不要利息的代价,她要求大贺满足她自己无法解决的性欲。大贺很乐意地接受了清子的“融资条件”。
  清子有着丰腴的体态,又白又胖,两只高耸的奶子如小山般的,很性感,那正是男人垂涎的对象。听说将此作为借钱的补偿,大贺的邪念便有一种满足感。
  结婚以后,大贺还从来没有抽花惹草过。岳父在公司里颇有势力,掌握着自己的生杀大权。妻子嫉妒心极强。有时他只是参加酒会后将酒店里的火柴盒带回家,她也要刨根究底地询问。大贺不得不藏匿起那份贼心,坐稳“公司骨干”的椅子。
  就在那时,想不到有一个女人主动向他挑逗,并赤裸裸地表示了性的要求。大贺本来就对清子那丰润的肢体颇感垂涎,自然令他喜出望外。
  两人一拍即合。双方都住在同一幢楼里,这是一种便利。这种关系一般容易在时间上败露,但两人住得很近,所以既不费时间,联系也极方便。需要时随时都能招之即来,使欲望得到满足;而且,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反而格外安全。将女儿跟随清子学钢琴当作掩护,可以名正言顺地出入清子家,更重要的是,清子并不漂亮,她那丰腴的体态令女人们大摇其头,而这一点却能勾起大贺的性欲,而大贺的妻子绝不会产生怀疑。
  但开始时才如此乐观。清子渐渐地变成一团欲火,变得贪得无厌。作为融资与利息的代价,她觉得这是自己理所当然地行使权利,有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和傲慢。
  两人一开始就缺乏性的默契。大贺开始时对她的丰乳肥臀还觉得鲜美,现在就觉得像一堆白色的腐肉。厌恶感与屈辱感使他觉得,维持与清子的关系是一个苦差事;然而,只要无力还钱,他就不可能中断那种关系,何况他也没有还钱的希望。
  清于敏感地察觉到大贺的心理变化。
  “行呀!随时可以结束关系,我们原本就不相爱。”
  她看透大贺没有还钱的能力,冷笑着说道。他因为无法填补漏洞,所以才向她借钱。如果有其他办法,决不会来向她借钱的。现在无力还钱,以后也不可能还钱,他永远都没有办法摆脱性奴的身份。
  至此,大贺才真正地觉悟到,他的处境不仅仅只是向清子借钱。借钱本身有着绝对不能公开的性质。借钱的原因和为了借钱才与她发生的秘密关系,两者合在一起,对他辛辛苦苦地建造的地位和家庭,具有一触即发的破坏力。
  即使还钱,那种破坏力也丝毫不会减弱。大贺的命运掌握在清子的手中。由于向清子借钱,他出卖了自己的现在和未来。
  清子清楚地表明了自己强硬的立场:“我希望你永远也不要忘记,你能够在公司里作为骨干威风凛凛地走路,全都靠着我!”
  正在这时,清子怀孕了。她明确表示要生出这个孩子。这个白胖的母猪似的女人要生下自己的孩子一一二光这么想想,大贺就会感到不寒而栗。
  “不要紧的!我没说要你承认呀!不过,你是孩子的父亲,这是事实,永远不可能改变。作为孩子的父亲,只要你和以前一样,能到我这里来就行。”清子在傲视大贺的笑容中表现着作为母亲的矜持。
  大贺刚刚按清子的体位好不容易使她得到了满足,想趁机再次诉说自己的愿望,最后却依然感到绝望。
  “你还是先回去吧,不要这么唠唠叨叨的。回去太晚,你夫人会见怪的。”
  “今天晚上我有借口的,因为公司里有招待客户的酒会。”
  “真的?那么我们慢慢地再来一次怎么样?”清子又露出妖媚的目光。
  大贺慌不迭地说:“不,我该回去了。”
  “突然又急着要回去了。嘿!今天晚上就免了,我也有些困了!”
  清子打着哈欠时,那起事件发生了。阳台里刚才一直没有响声的风铃突然一阵骤响,旋即感觉到阳台上似乎有东西撞击似的,紧接着一声惊叫,好像有东西朝下边落去。
  清子猛然搂住了大贺。看来是有东西从阳台上落到楼下的地面上。
  “是什么?”惊慌过后,清子惶恐地问。
  “是小偷从阳台上掉下去吧?”大贺没有把握地猜测道。
  “讨厌呀!我害怕!”清子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越发地紧缩起身子,感觉得到人们朝物体落下的地方跑去。
  “是有人从阳台上坠落下来呀!”
  “晕过去了!”
  “快喊急救车!”
  这样的叫喊声从楼下传来。
  “到底是从哪里坠落的?”
  “二楼吧?”
  “手上还握着风铃呢!”
  这样的对话声提醒了大贺。
  “被人看见我在这里就糟了!”他的自卫意识惊醒了。人们当然要察看坠落者掉下去的地方,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大贺好像火烧屁股似的一跃而起。清子也慌不迭地帮他穿衣服,与大贺的关系被邻居们知道就不妙了。
  北村英次从三楼武井清子的阳台上坠落昏迷,被急救车送进了医院里。幸好地面是一块柔软的草地,所以没有造成外伤。经医院检查,没有发现脑内伤,脑电波完全正常,身上只有轻微擦伤,也没有发现异常。
  但是,因坠落时的冲击,他患了记忆障碍症,从坠落时起回溯几个月的记忆已经失去,尤其是坠落前的记忆受到了强烈的损害。医生问他为什么去三楼的阳台,他回答不上来。当然无法推测他为什么手上拿着别人家的风铃。只是从他最近的言行来看,他对风铃的声音极其敏感,一定是想要将它摘掉才从阳台上坠落的(从手上握着的清子家的风铃来推测)。
  英次失去的记忆大约是三个月内的事情,但姓名、住址、身份、其他社会习惯等的记忆役有受到损害。这是记忆丧失中的一种,被称为“逆行性健忘症”。
  专家经诊察后认为,经过合适的治疗和时间的流逝,记忆会慢慢地得到恢复。
  自从这一事件以后,公寓里的各户人家都将风铃从屋檐下取走了。由此来说,英次的坠落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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