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艺惊群丑
 
2020-03-12 17:18:15   执笔人:剑虹   来源:名家接龙   评论:0   点击:

  那人来势,奇快无比,探手一撩,好险!刚好把那根疾射而到的“鸳鸯流星拐”撩到手中,距离屠龙丹凤胸前已不到五寸远近!
  身形一落,哈哈一声大笑道:“白发道友,还认得我滇池香诸兰渚的葛云么?”
  原来来的竟是银河派掌门人忘我书生的二弟子,好好先生诸葛云。
  那么,刚才藏身丛林之内,用“传音入密”之法,指点叮咛屠龙丹凤沈碧凝的,也准是他了!
  此时屠龙丹凤饱受一惊之后,业已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好好先生诸葛云未待白发龙女雷婆姑开口,蓦又转对屠龙丹凤,先使了一个眼色,然后愠声说道:“沈师妹!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白发道友和本派素无纤毫之怨,你怎可随便动手?凭白发道友的一身惊人绝学,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你竟敢这般无礼,不是自讨苦吃么?”
  屠龙丹凤原乃玲珑心窍,聪明绝顶之人,自然解得好好先生话中之意,闻言手掠云鬓,微微一笑道:“诸葛师兄你不知道,我们并非真打?只是打赌!”
  好好先生诸葛云故意一愕道:“打赌?……”接着笑了笑又问道:“打个什么赌,这赌算不算数?”
  屠龙丹凤妙目一转道:“谁知她算不算数,但她说过她一言九鼎的呢!”
  好好先生眉头一扬,大笑说道:“这个自然,就愚兄所知,白发道友誉满武林,名扬八表,从来就是说一不二……”话到此时,扬起的眉头,忽又皱了皱接道:“那你准是输了!”
  屠龙丹凤急急辩道:“不!我们讲好,我躲过她二十招,刚才正好二十招,还加上一记流星飞拐,算起来应该是二十一招了呢!”
  好好先生闻言,用了一种大感意外的语气问道:“沈师妹!你莫非信口乱道,凭你能接得下白发道友二十招?……”话语略顿,连连摇头笑道:“这个……愚兄不信!”
  屠龙丹凤装得发急之状,一跺纤足道:“是真的呀!我用本门‘灵飞七巧步’,避过了她二十招!……”忽然杏脸飞霞,柳眉一挑,嗔道:“诸葛师兄!你也太小觑于我了,不信你去问她!”
  好好先生诸葛云手握那根“鸳鸯流星拐”,目光瞥向白发龙女雷婆姑,以一种半信半疑的神色道:“愚兄就是不信,除非白发道友看在师伯面上,故意让你!”
  他两个同门师兄妹一唱一和,只把个白发龙女雷姑婆气得脸上发紫,由紫变青,由青转黑,白发一抖,厉声叫道:“诸葛云!你不必装模作样了,是我输了,她赢了!……”蓦然回头说道:“珠儿!取那柄太乙分光剑来……”目光转向窗口,又道:“娇儿!给那岳小子一粒解药,交还他们!”
  好好先生不便继续装腔,手握“鸳鸯流星拐”,微一抱拳说道:“白发道友真是一言九鼎!”
  白发龙女雷姑婆忽又细眼微翻,嘿嘿一声冷笑道:“诸葛云你好大的胆!你敢闯进黑森林来,不怕黑森林主子?”
  显然,她虽不愿食言,吩咐交出岳玠,和那柄太乙分光剑,但心中仍有不甘,又抬出黑森林主吓人!
  好好先生诸葛云微微一笑道:“白发道友说得不错,黑森林主武功通玄,宛如中天皓月,诸葛云萤火之光,自揣非敌,但是,黑森林主今晚不在,诸葛云就斗胆进来了!”
  白发龙女雷姑婆愕然问道:“你怎知道?”
  好好先生点头含笑道:“这个么,诸葛云要是不知,怎敢拚着老命儿来闯?何况银河一派,暂下并不愿和黑森林主为敌!”
  话完,缓步而前,又续道:“白发道友在那洞庭湖中拯救我小师弟之情,诸葛云只好心感了,先还道友这根‘鸳鸯流星拐’!”
  徐徐抬起右臂,递了过去!
  好好先生如此一说,那怕白发宠女雷婆姑一向偏激孤傲,也不禁尴尬万分,现出满脸犹豫之色,显然,她在考虑对这根“鸳鸯流星拐”,接是不接?
  她发拐伤人,被好好先生探手抓去,如今接下来,未免老脸无光,不接呢,她又怎能舍得这根成名兵刃“鸳鸯流星拐”?
  而且对方业已知道黑森林主不在,唬吓也是无益!
  忽地细眼一翻,有了主意,心想:“我要还点颜色!”
  这白发女魔自恃一甲子以上的修为,一身功力,足可碎石开碑,当下真气猛提,错步而前,探手抓住拐头,眼迸精光,猛地运功一震!
  照说她这一震之威,何止千钧力道,普通高手,岂能禁受得了?
  好好先生诸葛云只是微微一笑,就在这一笑之中,业已暗运“太乙神功”,反震过来!
  白发龙女雷婆姑只觉半身一麻,登时拿椿不稳,倒挫三步。
  这只怪她自讨没趣,当下嘿然无语!
  总算好好先生一震之下,脱手一送,那根“鸳鸯流星拐”业已到了她的手中,不必再来一次了!
  就在此时,精舍窗口青衫一闪,岳玠飞身而出!
  见了好好先生诸葛云,连忙躬身施礼道:“二师兄!我又麻烦你了!”
  好好先生哈哈一笑,手指屠龙丹凤沉凝碧道:“你是沈师妹赢回来的,你去谢她好了!”
  岳玠微微一愕道:“赢回来的?……”但他终于转向屠龙丹凤沈凝碧,毕恭举敬地说道:“多谢沈师姊赐援,小弟道厢有礼!”话完,长长一揖!
  屠龙丹凤“噗哧”一笑道:“岳师弟!你就不必谢了,我赢得好险呢!”
  这时冷明珠,已把那柄太乙分光剑取到,款步走到岳玠面前,恨恨地盯了屠龙丹凤一眼,幽幽一叹,低声道:“玠……”终于忍住“哥哥”两字不曾出唇,花容一黯,剪水双瞳之内泪光一闪,咽哽说道:“还你剑啦!”
  诗有云“还君明珠双泪垂”,冷明珠此时还剑,也不禁珠泪滚滚而下!
  人非太上,孰能忘情?何况岳玠乃是至性之人,按剑在手,禁不住心弦震颤,一阵激动起来,几乎不能自持!
  蓦听白发龙女一声喝道:“珠儿!回来!”
  这一声吗,登时撩起了岳玠的怒火,眉头一轩叱道:“计算我的,就是你这老妖婆么?岳爷要……”
  一抡太乙分光剑,寒光打闪,精芒四溢,大有立刻动手之意!
  冷明珠泪水交流,仰脸凄然一叹叫道:“你要怎样?这黑森林中……”
  话犹未了,一声震天厉啸,划破夜空,但见昏黄月色下绿袍飘风,一条人影如飞而至!
  来人身形未落,半空中一声桀桀怪笑道:“好哇!想在黑森林中要回人剑,进出自由,哪有这等容易之事,老夫来了!”
  人影一现,乃是一个绿袍苍髯老人,正是毒手魔君管亥!
  好好先生诸葛云负手闲立,微微一笑道:“听说管君在自山黑水之间,两手污血,杀人如草,也想在我诸葛云面前,使尽威风么?”
  一听“诸葛云”,毒手魔君面色微怔,但旋即嘿嘿一声冷笑问道:“你就是江湖传说的好好先生?”
  好好先生点头笑道:“不错!我正是好好先生诸葛云,不过有时也不太好,遇上了凶恶魔头之时,我就变成要命先生了!”
  此时白发龙女雷婆姑,已领着巫山神女柳千娇,和冷明珠,远远站在精舍一侧,毒手魔君怪眼一翻,“哼”了一声道:“诸葛云,你虽有些名头,也未必有什惊人之能,竟敢在本魔君面前风言风语,看剑!”
  绿袍苍须毒手魔君,有名的性烈如火,一声“看剑”,手中钩形毒剑一摆,洒出一片蓝光,绿袍一飘,腾身进招,向好好先生诸葛云当胸扎到!
  好好先生依然气定神闲,双瞳之中,却是精光陡迸,待得毒手魔君招术用老,变招不易,剑锋迫近胸前只差三寸光景之时,这才猛地身形一旋,左滑三步!
  但他并不避招,依然负手闲立如故,目注一剑扎空的毒手魔君管亥,缓缓说道:“姓管的!诸葛云在这黑森林中不愿伤人,你还不适可而止么?”
  话音甫落,站在一旁的岳玠,忽然剑眉双挑,暴起一声喝道:“二师兄!你不愿伤人,我来!”
  但见银虹陡起,剑发如风,一招“云裳织锦”,向绿袍苍须毒手魔君管亥,闪电飞刺而至!
  岳玠虽年不到弱冠,三年苦修“太乙玄功”,进境甚速,一十九招“银河剑法”,业已圆妙于心,毒手魔君管亥,在武当山头,早已尝过他的厉害,心知此子不可小觑,但此时是在黑森林中,毒手魔君管亥,气焰又自不同,眉腾杀气,迸发一声厉叱道:“小子,你是找死!”
  钩形毒剑蓝光暴涨,迎面一封!
  老魔算是大胆,居然敢迎面封剑,岳玠瞧在眼里,脑际灵光一闪,乘势变招,银虹飞泻,攻向下盘!
  这一式变招,轻灵快疾无比,老魔心头一凛,匆忙中别无封架之法,只好双足轻点,倒闪七尺!
  任他闪避得快,但仍“丝”的一声,绿袍下摆,竟被削下了一片!
  岳玠抡剑一指,瞋目叱道:“老贼!你何必倒躲?莫非又是冒牌?”
  原来老魔在关外白山黑水间,一人独尊,逍遥为恶,故意把几个徒儿,装成和自己一模一样,自以为化身千万,沾沾自喜!
  哪知前番竟有一个门下之徒,在黑森林外冒了他的名头受挫,一直到武当山头,被岳玠和诸葛兄弟当面讥诮,他才知道,一气之下,当时就逼令那门徒自劈天庭,一死谢罪!
  从那以后,就再无冒牌之货了。
  其实岳玠也明知非假,只是要故意损他一损!
  这一来,可把个绿袍苍须毒手魔君,气得浑身发抖,一件墨绿大袍,无风自动,但绿袍的下摆,却缺了一角!
  他虽气极,但也想通利害,心想岳玠一个黄口孺子,就有这般了得,那负手闲立,意态悠然的好好先生诸葛云,岂是好惹?
  当下主意立变,心道:“在这黑森林中,我何必一人拚命?”
  举手就口,撮唇一声锐啸,划空而起!
  就在他啸音一落,但见那四周丛林之内,人影幢幢而出!
  那些现身之人,一个个身材瘦长,形相如鬼,但闪纵之间,却是动如飘风,轻快无比!
  好好先生纵目环扫,神色微变,真气略凝,扬声发话道:“老夫银河派下弟子诸葛云,今晚闯进黑森林,原属情不得已,并无伤人之意,诸位如要见逼,休怪出手无情!”
  好好先生诸葛云,一再表明不愿在黑森林中伤人,显然有重大隐情。
  要不然,像绿袍苍须毒手魔君,这等坏事作尽的魔头,他既自称是要命先生,哪有一招不还之理?
  究竟何种隐情,连岳玠也茫然不解。
  但好好先生这几句话,却是等于白说,那些形如鬼魅,飘忽若风的幢幢人影,业已渐渐迫近!
  好好先生手指毒手魔君喝道:“管亥!你就尽管掀风作浪好了,有天在黑森林外,碰在我诸葛云手里之时,看我饶你……”
  蓦又转向屠龙丹凤沉凝碧和岳玠道:“沈师妹!小师弟!此地不可久留,我们这就走,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出手伤人!……”
  岳玠横剑四顾,忽地眉梢一挑道:“二师兄!你一再说不想在这黑森林中伤人,到底什么意思?难道黑森林中之人,惹他们不得?”
  好好先生一皱眉头道:“此事有关师伯他老人家一段……”话到此时,倏然止口,摇了摇头道:“小师弟,你只听二师兄的话,暂时别问!”
  屠龙丹凤接声道:“诸葛师兄!我师傅他老人家一段往事,小妹虽略知一二,但师傅他老人家既为向我交代说明,我只装作不知……”凤目笼威,转向岳玠说道:“岳师弟!我们别管!”
  好好先生怔了怔道:“沈师妹!你们装作不知,原有可说,但有我在场,师伯他老人家,准会怪到我的头上,这……”
  屠龙丹凤柳眉一扬道:“诸葛师兄,你就别怕了,假如我师父他老人家真的责怪下来,你就说我不听话就得了……”娇靥微侧,朝岳玠嫣然一笑道:“岳师弟!你听我的,教这些黑森林中的鹰犬,识得银河双剑的厉害!”
  她想得好,“银河双剑”,好个响亮的名号!
  岳玠略一沉吟,茫然说道:“我真不解!我们对付黑森林中之人,师伯他老人家为什么要责怪?”
  屠龙丹凤摇头苦笑道:“这个么?……只是诸葛师兄顾虑太多,其实我师傅他老人家未必会……”她答非所问,并没说出她师傅银河二老之一的无忧羽士,究竟与这座黑森林中,有何渊源,最后眉儿一扬道:“岳师弟!连我都不怕,你还怕甚么?”
  岳玠环目四扫,发现绿袍苍须毒手魔君,只站在两丈开外,眼看四周鬼魅似的人影,渐渐围近,在那里冷笑连声地现出满脸得意之色,又想起义父简老夫子,在芙蓉村丧命之事,不禁怒火一腾,轩眉说道:“沈师姊!我听你的!”
  但他随即想到,怎么可以不听二师兄的?当下接声说道:“二师兄!这绿袍苍须老魔,曾杀害小弟义父,血仇不共戴天,我只杀他,其余之人……”
  话犹未了,但见金光连闪,挟着一片惊风破空之声,从四周急袭而到!
  好好先生腾身而起,金石裂帛般震天一声叱道:“鼠子敢尔!”
  但见他身如游龙,绕空一匝,两袖挥舞之间,金光顿敛,堕地有声。
  身形一落,急声说道:“沈师妹!小师弟,我们闯围!”
  岳玠从未见过二师兄正式显露过身手,此时见他盘空挥袖,宛如天际神龙,不禁惊奇得目瞪口呆!
  蓦然心中一动,暗忖:“刚才那些金光是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映着昏黄月色,地上金光点点,灿目生辉,原来正是在洱海那片茂密森林之内,被二师兄一记“天星如意环”打落的那条断臂之上,所见的黄铜指套!
  不由心头一凛,暗道:“好厉害!那在洱海翠微庄,把铁掌云鹏老丈,打得裂肚流肠的,不正是此物么?”
  一枚铜指,能令铁掌云鹏飞魂断命,漫天铜指,好好先生诸葛云,仅仅盘空一绕,两袖一挥,便告冰消无迹,纷落尘埃,这份功力,委实惊神泣鬼!
  此时好好先生一声“闯围”,屠龙丹凤和岳玠,这一对“银河双剑”,也就紧随左右,双剑挥舞,洒开朵朵银花!
  纵目看去,那些青装蒙面之人,业已围成一圈,好好先生一声大喝,挥掌劈出!
  一轮凌厉风圈,挟着撼岳崩山之势,呼啸而出,登时打得人影一分,现出了一处缺口,好好先生一纵身形,沉声喝道:“诸葛云有言在先,当我者死!”
  话音甫落,又是一片金光,盖顶而到。
  好好先生忽动盛怒,暴雷迸发般一声叱道:“你们这些狗崽子!好说不行,估计真能阻得住我诸葛云么?”
  灰衫大袖盘空,一卷一甩,震开漫空金光,蓦地双掌一错,左右横劈而出,卷起蔽天黄尘,月色尽黯!
  劲风到处,人影纷披,但听闷哼之声,不绝于耳!
  好好先生扭头轻叹了一声道:“只好拼着受师伯责怪了,我们快走!”
  三人冲围而出,刚好穿入一丛密林,蓦听一声森然冷叱道:“你们走得了么?”
  登时“劈拍”连声,只兄那些悬在树梢枝丫之上的白骨森森的骷髅人头,众口齐张,一股股的黄色浓烟,狂喷而出!
  好好先生触目之下,也不禁神色微惊,回顾屠龙丹凤和岳玠急道:“快些闭住呼吸!”
  两手倏伸,挈住屠龙丹凤和岳玠一人一条臂膀,把“太乙玄功”弥布周身,猛提了口丹田真气,喝一声:“起!”
  双足弹处,直上林头!
  屠龙丹凤和岳玠,被好好先生双手挈住,宛如凭虚御风一般,但觉衣袂猎猎,凉风生面!
  这座黑森林中,全是参天古树,都在五六丈高下,三人登上林头,回首林荫之下,尽被黄烟迷漫,正自袅袅上升,并微觉一股奇腥怪味,隐透鼻端!
  屠龙丹凤和岳玠,虽是闭住呼吸,但呼吸岂能久闭?略一张口,便觉一丝奇腥之味,沁入肺腑,登时神色齐变!
  好好先生瞧在眼里,霍地探手怀中,掏出一个白磁小瓶,迅快地拔除瓶塞,倾出两粒红色丹丸,托在掌中,分给两人说道:“这是百草仙翁赠我的‘玉露万灵丹’,只存两粒了,你们且噙在口中!”
  屠龙丹凤和岳玠刚好接过,尚未送到口中,林荫之下,“飕”的飞起一条淡青人影,手中银光打闪,不知何物,但见他矫捷如猿,半空中身形一滚一翻,朝三人掉头下扑!
  好好先生脸色一沉,暴起一声喝道:“狗崽子!照打!”
  手扬处白光一线,电射而出!
  原来打出的,竟是那只白磁小瓶!
  莫看轻这只小小的白磁瓶儿,在好好先生手中,却变成了银珠钢弹,凭他的功力,摘叶飞花,皆可伤人!
  而且出手奇准,正向那人当胸打去!
  哪知来人也非省油之灯,竟然身手不凡,手中那银光闪闪之物一撩,但听“当”的一声脆响,登时磁屑飞空,一只白磁药瓶,被磕成碎粉!
  饶是如此,那人也被震得身形一斜,重又飘起一丈!
  好好先生一手挽住屠龙丹凤,一手拉住岳玠,低声道:“我们走!”
  三条人影,在林木梢头点窜如飞,霎眼之间,已越出林外!
  原来一夜鏖斗之所,只不过是黑森林的一角!
  而那幢精舍,却是黑森林主特辟的宾馆,用以招纳八方魔头,为其争夺武林霸业效命!
  三人出得林外,东方微露鱼白,曙色将起!
  好好先生不愿再生枝节,领着屠龙丹凤和岳玠,一气奔了二十几里,这才歇下脚程,此时业已晨光熹微,晓色云开!
  此地并无崇山峻岭,只是一带丘陵,好好先生翘首天外流霞,片片云浪,忽然哈哈一笑说道:“小师弟!这次要不是我灵机一动,纵令你不在黑森林中丧命,只怕也要作那巫山妖女的妆台臣虏了!”
  这最后一句话,直把岳玠说得顿时红齐耳根,脑海中浮现起巫山神女柳千娇,在那精舍之内的淫情浪态,半晌说不出话来!
  屠龙丹凤也不禁脸色一红,接着“噗嗤”一笑道:“诸葛师兄你别开玩笑了,岳师弟不会的!”
  岳玠一听屠龙丹凤替他打圆场,也就脸儿一抬道:“二师兄把小弟看成……”
  话未说完,好好先生打断话头,纵声大笑说道:“我就知道小师弟铁中铮铮,要不然,还能算得银河派下弟子么?”
  好好先生又一夸赞,岳玠又是一阵脸臊,连忙岔言改词问道:“二师兄!你是怎样灵机一动?”
  好好先生尚未答话,屠龙丹凤抿嘴一笑接道:“岳师弟难道还不知道,诸葛师兄祖传遗风,他会神机妙算呀!”
  好好先生又打了一声哈哈,点头说道:“不错,我的确算了一算,在……你被那兰陵剑客打下湖心之后,我跟脚就到了岳阳,就在湖畔遇上了老友首草仙翁,那时他已雇人在湖中打捞了两个时辰,却是一无所获……”好好先生说到此时,顿了顿,又含笑接道:“我那老友虽号‘仙翁’,到底还是个凡人,据他推测,他目击你堕下湖心之后不久,发现了几团翻滚的浪花,可能是被大鱼拖走了,这真是奇想,八百里洞庭,虽然烟波浩渺,哪有这大的鱼?于是……”
  屠龙丹凤香眉一抖,娇笑接道:“于是你诸葛先生,就掐指一算?”
  好好先生拈须大笑道:“是呀!我就算出了白发龙女!而且追到黑森林!只是两个娃儿追赶兰陵剑客,如今不知去了哪里,大概是要替你这位师叔祖报仇雪恨,去拚死拚活去了!”
  岳玠霍地一惊道:“这怎么办?文儿武儿决非兰陵剑客之敌,我们……”
  好好先生微微一笑道:“小师弟,你不必着急,两个娃儿不是夭折之相,有惊无险,让他们去吃点苦头也好!”
  岳玠猛想起这位二师兄精于相人之术,曾说过自己杀孽深重,情孽牵连,他说诸葛文和诸葛武有惊无险,也许真有几分可信,当下也就稍放宽心!
  忽又心中一动,转向屠龙丹凤问道:“沈师姊,你是?……”
  屠龙丹凤妈然一笑道:“你问我是怎样来的么?”她轻抬皓腕,理了理鬓边被晨风吹散的乱发,缓缓接道:“我和毕家母女,顺水一舟,在浙东收得了白衣大侠的遗骸以后,重又溯流而上,就在汉阳江畔,恰巧遇上了诸葛师兄!”
  岳玠霍地问道:“她们呢?”
  屠龙丹凤展唇一笑道:“你是问毕家母女么?她们既然寻得了白衣大侠的遗骨,自然是要归葬点苍!”
  岳玠忽然显得有点失望之色,沉吟片晌,轻喟了一声,自语说道:“不知那点苍山附近,可就是我梦中的那般情景?”
  屠龙丹凤听得妙目一闪道:“怎么?岳师弟作过了梦?梦游点苍?”
  岳玠回过神来,点头说道:“不错!小弟在昏迷中作了一场大梦。”
  屠龙丹凤秀眉微蹙说道:“那你准是梦见了毕姑娘!”
  一提到毕姑娘,岳玠不禁脸上一红,回头只见二师兄诸葛云,不知何时已坐在一块山石上盘膝入定,当了嗫嗫说道:“沈师姊!你轻声点!我……那场梦很怪……”
  屠龙丹凤忽然花容一黯,幽幽叹了一声道:“本来人生若梦,岳师弟……莫非前定,毕姑娘好幸福呀!”
  岳玠听得微微一惊,暗忖:“这位绿鬓朱颜的同门师姊,一向豪气干云,不让须眉男儿,怎地忽然变得伤感起来?”
  就在他玄雾盖顶,怔怔发愕之时,忽听岗下传来一片叱咤之声!
  岳玠纵目看去,只见刀光剑影,三个人打做一团,其中两个正是诸葛兄弟,另一个兰衫飘闪,摆下金边,映日生辉,不禁哦了一声道:“兰陵剑客狗贼!”
  好好先生也惊了起来,听岳玠说是“兰陵剑客”,登时脸色一沉道:“小师弟!就是他么?你先下去,教他吃上一惊,我要瞧瞧此子究是什么来头!”
  岳玠一见“兰陵剑客”,本就双瞳冒火,听二师兄一说,一抡手中太乙分光剑,登时一纵身形,人如轻烟,飞身下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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