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惊人一赌
 
2020-03-12 19:30:45   执笔人:玉翎燕   来源:名家接龙   评论:0   点击:

  大家忽然都有一种上当的感觉,微带愕然地望着森罗令主,没有说话。同时,对于岳玠的能够如此超乎旁人,别有见地的另作一问,也暗地有了佩服之意。
  岳玠此时已经渐渐了解森罗令主如此绕弯抹角的用心何在,同时,也明了在场群英那种意外的心理。当时便说道:“究竟是何条件,此时此地已不必再多绕圈子,请直截了当地说明如何?”
  森罗令主傲然地站在那里,大有“此时此地,你们只有听我的”的那种不可一世的气概。只微微侧过头来,看看岳玠,说道:“既然彼此都有如此自信,我的条件就在这个‘自信’上,我们来一次赌博。”
  青城剑客此时也略有所悟地叫道:“什么?赌博?”
  森罗令主说道:“赌博!是一次极公平的赌博,而且是要双方心甘情愿的放手一赌。”
  天山玉女等不及乃兄的说明,便抢着问道:“你要和我们赌那个‘第一’么?你要拿什么作赌注?”
  森罗令主冷冷地说道:“我这个赌注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太小。如果我的门下不能夺到青城论剑的第一,便是我输了。那时我愿放弃黄、红、青、黑、白五个分坛的地盘,守在黑森林中韬光养晦。这个赌注不算太小吧!”
  这个赌注的确不算小,目前黑森林最不易对付的,便是他的爪牙遍布四处,而且都已根深蒂固,要想除了黑森林,这些爪牙分坛,必先一个一个清除。森罗令主如今竟以此作为赌注,倒是令人难以想象。
  在场的群英听她这样一说以后,大家都由意外而感到暗自欣慰。
  本来青城论剑的目的,其终结目的是为了对付黑森林,如今森罗令主似乎是受了神侠鬼差,以削弱自己实力作为赌注,只要赢得这一场赌博,便是一举两得的收获。何况赢得这一场赌博,在场的人都有无此的信心。
  紫府云英纪小兰连忙接着问道:“你要我们下赌注么?”
  森罗令主笑道:“天下有这种单面下注的赌博么?虽然你们有必赢的信心,也不能不下赌注。”
  毕寒芬在一旁说道:“我们的赌注大概是要由你来指定,否则,这一场赌博,你也不会用来当作条件了,是么?”
  森罗令主笑道:“自然!我说过,你们都是聪明人物!还能猜想不到还一点么?若是青城论剑的结果,由我派去的人得到了第一,而你们输了,那我要你们俯首听命,归顺在我森罗令主座下。”
  最后几个字,森罗令主说得斩钉截铁,神色厉然。
  这个赌注,在森罗令主没有说出来以前,大家虽都约略地猜到了一个大概。但是,没有料到果然是为了这个,森罗令主竟然绕了这样一个大圈子,设计下这样的计谋。虽然这个计谋未必她会成功。但是,森罗令主用心之深,使人不得不引以为惊,不得不联想到其中恐怕还有其他的诡计阴谋。
  兰陵剑客当时轻轻地笑了一声,说道:“没料到你森罗令主会将我们估计如此之高,竟会将五处分坛和我们几个人作一次公平的赌博。你倒是太看重我们了。”
  森罗令主倒没有因为兰陵剑客这样尖刻的冷讽,而改变了她那种严厉的神情,她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等兰陵剑客说完之后,始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你娃娃休要得意,在这以前,我确实对你们存有一份爱才之意,不惜再三对你们寄以厚望。但是,现在不同,我拿五处分坛作为赌注,所真正赌博的,不是你们,而是我自己的信心。”
  说到此处,森罗令主语调一变更为凌厉地说道:“我要让自己相信,要让我座下的人相信,也要让你们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辈相信,森罗令主决定灭做的事,任何人都要心悦诚服地听从。我要你们在青城论剑之日,拜服我森罗令主,毫无二心的归顺。要你们知道,今日此地,你们这种桀骜不驯的态度,是错误的。”
  屠龙丹凤在一旁接着说道:“对极了!我们也是要在青城论剑会上,使你认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要你知道今日在这雷峰塔前暂时停止这场拚斗,是你逃脱了一场死。”
  森罗令主冷冷地哼了一声,对屠龙丹凤点点头说道:“今天既然约定条件,雷峰塔前便是休兵止戈,否则,纵然你是齐东海的门人,我也要你立即横尸在这南屏山下。不过,森罗令主为人,睚眦必报,沈姑娘!你在今夜的一切,我会记在心里。”
  屠龙丹凤霍然而起,纵声而笑说道:“记在心里,来日报复于我是么?不过我要给你一个限期,如果你超过这个期限,你不找我,我倒要找你。”
  森罗令主冷然掉头,对岳玠说道:“这一场公平的赌博,其实说来,根本不能算是甚么条件,想来你们不致不能同意。”
  紫府云英纪小兰忽然插嘴说道:“明年重九,青城论剑之时,你将派何人前去参加,能在此刻告诉我们么?”
  这句话问得极其天真,如果换在别人口中,难免就显得有些胆怯之意。可是,这句话出在紫府云英口中,却只引起众人的愕然一笑。
  青城剑客立即抢着说道:“妹妹!管她是派何人前去,反正届时只要在剑上见高低,即使是森罗令主本人前去,又有何不同之处?”
  森罗令主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对紫府云英点头笑道:“孩子!你年幼言真,突然如此动问,必然有所独见之处,告诉我,你问何人参加,究竟为了甚么?”
  紫府云英也笑道:“我有些奇怪,你森罗令主手下那些坛主,前前后后,都和我们交过手,哪一个不是落得灰头灰脸,仓惶而遁?除了这些人,你还有何等高手,至今藏而未露,准备在青城论剑之时,出而一鸣惊人?难道真是你自己准备在青城论剑之时,作孤注一掷么?”
  纪小兰这些话,问得极其自然,也问得极其天真,也就因为如此,每一句话也都使人感到异常实在。
  这些话,旁人听来倒还罢了,听在森罗令主身旁的白发龙女雷姑婆,和那位绿衣少妇的耳里,却无异是如坐针毡,怒也不是,愧也不是。若不是森罗令主站在那里,不时的发出笑声,只怕这两位黄青坛主,说甚么也受不住这几句天真无邪的话一激,而起而作忘命之扑。老羞成怒,此其时矣!
  森罗令主却是毫不为意地笑道:“孩子!我相信你这些话是毫无心计,想到说到的。你如此诚实问来,我倒也想据实以告。但是,既然这是一场赌博,我这一着还是暂时让你莫测高深才对。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点,森罗令主生平少有赌博之举,意之所向,无不满意而归,有何可赌之处?如今既然要赌,这胜利之左券,是非我莫属的。”
  紫府云英摇摇头说道:“我实在想不到黑森林中还有如此功力高超的人物,而竟然不在五坛坛主之列,这岂不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么?”
  森罗令主笑道:“自今日起,到明年重九,尚有一段悠长岁月,就是一位对武功丝毫不通的人,我森罗令主也能使之变为翘指当今的人物,去青城夺取第一。”
  紫府云英叹了一声,立即说道:“原来你森罗令主要将自己一身功力,另行传授旁人,代你参加。不过,据我看来,这场赌博,你令主是输定了。”
  森罗令主似乎对于紫府云英的说话,很是感到有趣,不似先前那样喜怒莫测,此刻她只是笑吟吟地说道:“你凭甚么理由肯定我是输定了呢?”
  紫府云英嗯了一声,点头说道:“这其间的道理,非常简单。有道是:取法乎上,仅得乎中。你森罗令主凭自己的一身功力,前去青城,尚未尽然能夺得第一,你看在场众人,无一心服,就是最好的说明。何况是你在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之内,所传授的旁人?这岂不是输定了么?”
  森罗令主依然是笑着说道:“孩子!你所说的话,只有两句我认为可以保存,其他的都是隔靴搔痒,丝毫不切实际。”
  这时候,站在周围的众人,对于紫府云英突然如此和森罗令主一问一答的说话,由诧异而惊奇,而有趣。
  雷峰塔前由于这样一问一答,虽然是针锋相对,却是平和无限,使这周围原来的暴戾之气,渐渐地荡然无存。
  青城剑客正要接过口来说话,却被紫府云英一把拉住。
  纪小兰半向着哥哥,半向着森罗令主说道:“哥哥!我猜这两句话可以保存的,大概就是:‘取法乎上,仅得乎中’了。”
  森罗令主点头笑道:“你猜的不错,不过这两句话我若倒转来说给你听,这里面的含意,就断然与你不同了。你是以为,我的传人‘仅得乎中’,所以必定要输,我却以为:因为我的传人‘仅得乎中’,而且必获全胜,这将使你们更加心服于森罗令主。”
  说罢纵声嘿嘿大笑,朗声说道:“孩子!你我所说的一样,可是,差之毫厘,却失之千里。”
  这一阵纵声大笑,又突然一变好像夜枭长啼,触耳心惊,把方才渐渐兴起的祥和之气氛,顿时一扫而空。
  紫府云英纪小兰如此突然以天真的话句,锋利的词风,和森罗令主如此应对,很是出于大家意料之外。但是,森罗令主却一变如此平和的和纪小兰说话,也很使人一时为之愕然。
  等到森罗令主如此纵声大笑,才又把这份意外,平地消除了许多。
  兰陵剑客刚刚冷笑一声,准备针对森罗令主那句“仅得乎中,便可以夺得第一”的话,给以无情的讽刺,森罗令主却在这时候接着说道:“你们既然连我本人都未能心服,对于方才我所说的话,自然更是难以心服。不过,南屏山下雷峰塔前长夜将旦,如此口头争论,于事无补,既然不能在今日彼此见过真章,彼此也就无须在这口舌之间,争强好胜。”
  森罗令主的为人,始终是令人难以捉摸,喜怒莫测,好歹不分。依他目前这一段话说来,何尝不是言之成理。
  在场的群英,虽然都恨森罗令主入骨,但是,却也都是服膺道理的人,只要对方言之成理,自然也都不为己甚。
  兰陵剑客点头说道:“青城论剑,再见真章。”
  森罗令主忽然又向岳玠一指,朗声说道:“孩子!凭着这两个条件,使雷峰塔前化解一场干戈,孩子!这多少是冲着你的一些面子。但是,你如何能使我确信你们未来一定能实践你们的诺言呢?”
  岳玠闻言一震,立即接着说道:“一诺千金,我们岂是轻诺寡信之人?”
  屠龙丹凤冷笑说道:“以己之心度人,原性又毕露了。”
  兰陵剑客也接着说道:“倒是你一言提醒了我,明年青城论剑,你输了赌博,假若你赖账不认,五坛不收,又将如何?”
  森罗令主嘿嘿笑道:“所以我认为口说无凭。”
  岳玠皱眉不屑地说道:“口说无凭,难道还要见诸文宇,立了契约不成?”
  森罗令主大笑道:“文字啰嗦,谁有耐心去逐字逐句斟酌推敲,只要有一个公证人物此时出现,相信你我双方都无法抵赖。”
  森罗令主如此说法显然有点离谱。因为武林之中,尤其是稍有名望稍具地位的人物,对于“信”之一字,都是确守不移。往往为了一字之承诺,纵然喋血横尸,也毫无反顾。
  因而这一个突然的转变,顿使得大家不得不怀疑到森罗令主有反悔之意,于是一种警觉顿起各人心头,雷峰塔前刚刚平息下去的那种山雨欲来之势,就在这一瞬间,又暗暗地充塞了四周。
  森罗令主微微转动身躯,来回走了两步,忽然停下脚步,说道:“古人有‘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的美谈,森罗令主既为武林一代人杰,自当不让古人专美于前。你们既一时推举不出公证人选,只好由我来推荐了。”
  众人一听大为猜疑,难道你森罗令主要推荐手下的坛主如雷姑婆者之流,担任公证人么?否则这“内举不避亲”所指何来?
  大家没人说话,只是眼睁睁地望着森罗令主。一时间大家倒不是急切想知道森罗令主究竟推荐的是什么人?而是倒要看看,她究竟捣的什么玄虚,玩的是什么诡计。
  森罗令主彷佛也知道了众人的心意,故作姿态地咳嗽一声,半晌没有说话。
  这时候,星夜将旦,黎明之前,天际显得更加黯淡。月华已尽,云掩残星,大地一片阴影,黑暗加上沉寂,使人沉闷得颇想振臂直呼,一吐心中块垒。然而并未有人这样做,大家都忍受着心头沉重,静静地等待着森罗令主的莫测之变。
  突然,森罗令主一声长笑破空,声如裂帛,震掳心弦。就在这笑声未歇之际,忽觉她倏地一伸右手,长袖如疋练,抖出毕直,没有听到风声,也看不出有何特殊的劲道,只见那两尺多长的水袖,照准着她身前一丈远近的一块石头拂了过去。
  森罗令主身形没有移动,长袖拂出距离石头尚有六尺左右,突然那一块重达数百斤的石头,一霎时间,就像是飘飘落叶一样,陡地离地飞起两尺多高,然后以闪电流星之势,直向前方疾撞而出。
  前面相隔两丈的地方,有三株大树,密叶浓枝,黑压压地一片。这一块数百斤重的石头,挟雷霆万钧之势,直冲过来。只听“喀嚓哗啦”一阵乱响,接着轰天价地一震,三株大树,已倒了两棵。
  森罗令主无端的露了一手,使在场的武林群英,心里起了一阵讶然而惊的情绪。
  凭空拂袖,隔空推石,这都不是难事。劈空掌力练到七八成火候的人,都可以在一丈之内,劈空断石,拂袖伤人。但是,森罗令主袖出无声,劲道不露,而且将一块数百斤的石头,隔空推到两丈开外,撞倒两棵根深叶密的大树,这就不是一般人所可以做到的了。
  论内力,数十年的性命交修,能否到达这种地步?也颇难下一个断语。除非有一个例外,那便是修练“玄功”,或服食奇丹妙药的人,才能另当别论。可是,在场的群英,有谁并具这两个条件?那只有可数的几个。毋怪好多人都为森罗令主的这种表现,一时为之愕然而惊。
  岳玠望着森罗令主没有说话,屠龙丹凤的脸上,仍然不难看出有一丝不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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