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混水好摸鱼

 

2024-10-14 11:15:41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一晃五天过去了，九重天平静无事。
　　林歌天天愁眉不展，暗喑嗟叹不已，他一直希望再有敌人闯入九重天，不管来的是甚么样的敌人都好，但这个希望却落空了。
　　是甚么原因使敌人不敢再侵入九重天呢？他认为原因有二，一是对方因知有他林歌在九重天，自知难以得手，暂时作罢；一是那再世华佗看出林歌有反正的意思，因此在等着他反出九重天，与他连络。
　　但现在，由于爱妻和那些孩子在青衣蒙面人的手掌中，自己已无法离开九重天，怎么办呢？
　　这天深夜，他因苦恼而睡不着，便出房到各处去巡视，刚走到聚义厅附近，忽听得远处警钟响起：“当！当！当！当！当！”五响。
　　敌人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直闯入第五道防线里来了。
　　林歌一听大喜，暗叫道：“好极了！最好也像上次那个穿云金燕董福一样，以鱼目混珠的方法直入第八道防线来。”
　　他疾步赶到瞭望台下，抬头向上问道：“上面是哪一位？”
　　瞭望台上探出一颗头，答道：“是我，新四号！”
　　原来，上次那个四号被穿云金燕董福所杀后的次日，青衣蒙面人就从第七道防线选调一人进来，填补死去的四号之缺，此人即是现在台上瞭望的蒙面人。
　　林歌一跃上台，道：“看见没有？”
　　新四号摇头道：“没有，大概尚在──”
　　一言未毕，第五道防线上响起了梆子声。
　　新四号仔细听完之后，冷笑一声道：“哼，又在重施故技了！”
　　林歌道：“怎么说？”
　　新四号道：“他们发现有个黄衣蒙面人关入，但于追击中被跑掉了。”
　　林歌听了微笑道：“上次那个穿云金燕董福虽以此法闯入到第八道防线，但结果仍然是丢了性命，他们怎的又来这一套？”
　　新四号道：“可不是，这正是黔驴技穷，怎么施展还比那么一套。”
　　忽然，梆子声又起。
　　新四号凝神听完，吃惊道：“好家伙，来人要比穿云金燕可怕得多了。”
　　林歌问道：“怎么回事？”
　　新四号道：“第五道防线发现了两具尸体，是被人以重手法拍碎脑门击毙的。”
　　话声甫落，警钟随之又响了起来：“当！当！当！当！当！当！”
　　是六响，是从第六道防线上发出的。
　　林歌心中暗自高兴，却假装严峻道：“好快，已经到了第六道防线……”
　　新四号道：“我猜第六道防线发现的一定是一个穿着与他们相同的蓝衣蒙面人。”
　　林歌点点头。
　　果然不错，稍后不久，第六道防线的梆子也敲了起来，传来的消息是：发视一蓝衣书人侵入，行动迅捷异常，他们正在包围搜捕之中。
　　但梆子声响过不到片刻功夫──
　　蓦地，一声惨嚎自第六道防线远远传了过来。
　　林歌沉声道：“哼，又有一人遇害，来人可能很快就闯入第七道防线，我去助他们一臂之力。”说完，从瞭望台掠到聚义厅的屋顶上，再施展轻功向第六道防线那边纵去。
　　不一会功夫，第七道防线上的警钟也当当当地响了起来──一个灰衣蒙面人闯进了第七道防线，于是第七道防线也热闹起来了。
　　叫喝声不时从各处响起，偶尔还可见到人影掠上掠下，不问可知，负责把守第七道防线的九个灰衣蒙面人正在加紧搜捕那个混水摸鱼的敌人。
　　新四号在瞭望台上严密的监视着四周情况，他料定来人迟早会闯入这第八道防线，是以一手抓着钟锤下的绳子，准备随时鸣钟示警。
　　忽然，瞭望台下出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这个黑衣蒙面人的胸襟边上，没有绣着数字，一看即知不是属于第八道防线上的真正护院武师。
　　但是，新四号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当他看见这个黑衣蒙面人大模大样的走到瞭望台下，并沿着梯子向台上攀登时，还以为他是自己人，故一面瞭望前，一方面开声道：“一号已经赶去第七道防线支持了，你──”
　　才说到一个“你”字，他就陡地呆住了。
　　因为，就在这时，黑衣蒙面人突地一跃到了台上，而于次瞬间，刀光一闪，一把明亮的匕首，已然抵上了新四号的胸膛。
　　四号这才看出他不是自己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黑衣蒙面人不容他有呼叫的机会，抵在他胸膛上的七匕首立即直刺而入。
　　“啊哎！”新四号叫了一号，倒在瞭望台上。
　　黑衣蒙面人拔出匕首，随自瞭望台上纵身飞向聚义厅的屋脊，好像一只黑猫，瞬即隐失不见。
　　四号的惨叫声，惊动了守在附近的同僚，就在黑衣蒙面人的身形隐没于屋顶上之际，二号已闻声赶到，他先在台下叫了一声四号，见四号没有回答，连忙一纵身登上瞭望台，一见四号倒在血泊中，不禁大惊失色，急急将他扶起叫道：“四号！四号！你是怎么受伤的？”
　　四号居然还活着，他右手紧按着胸上的伤口，痛苦的说道：“是他！是……那个家伙……”
　　二号急问道：“是谁？”
　　四号喘着气道：“他……他衣着跟咱们一样……他来到瞭望台下……我以为……以为……”只说到这里，就头一勾，昏死过去。
　　二号一摸他心口，心房还在跳动，连忙将他抱起，沿梯下到地面，大声叫道：“一号！一号！你在哪里？四号被杀成重伤啦！”
　　一阵衣袂带风之声，倏然响至，眼前飘落一条黑影──正是林歌。
　　二号急道：“一号，来人已潜入咱们防线，把四号杀伤了！”
　　林歌态度沉着冷静，他察看过新四号的伤势，才开口道：“不要紧，伤不在要害，死不了的，你先抱他回房，设法替他止血，明日再请再世华佗前来治疗。”
　　二号应了一声，抱着新四号疾步而去。
　　林歌目送他走了后，飞登瞭望台替代新四号敲起警钟。
　　这时，第七道防线已归于沉寂，那个闯入九重天的敌人已不知潜往何处去了。
　　林歌在台上向四下眺望了一会，忽见左方屋上似有人影一闪而没，心知八成是那话儿，于是纵身飞出瞭望台，追了上去。
　　越过几座屋脊，一眼瞥见一排厢房的后面空地上，有两个黑衣蒙面人正在作激烈的搏斗，他一个俯冲疾掠而下，低声道：“是六号么？”
　　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急道：“正是，一号你快出手，咱们把这贼子做了！”
　　林歌拔剑出鞘，一个箭步跳到他身侧，又低声道：“你退开，由我来收拾他！”
　　他字出口，长剑猛可横刺而去，一下就深深的刺入六号的腰部──致命要害。
　　六号做梦也想不到他会突然倒戈相向，口中“喔”的叫了一声，立时倒地气绝。
　　与六号对搏的黑衣蒙面人一见林歌将他自己人刺死，不觉一呆，失声道：“你──”
　　林歌轻“嘘”一声，迅捷的躲入屋角暗处，然后低声道：“快过来！”
　　那黑衣蒙面人顿然省悟，连忙疾趋过去。
　　林歌一把拉他到自己身边，正想交代他一些话，但觉对方的手腕柔软不似男人，不禁一怔道：“你是姑娘？”
　　黑衣蒙面人低声道：“出家人！”
　　林歌一听即知是前次随同普观大师闯入九重天的二老尼之一，当下也无暇请教她的法号，急道：“新四号已被我杀成重伤，他还不知是我下的手，妳快退出九重天，通知那假再世华佗准备再入九重天，到时我会把我的计划告诉他。”说完这话，一顿双足，飞上了屋顶。
　　刚刚飞上屋顶，便见两条人影分别自东南方向飞纵而至，林歌已看出是三号和五号：却故作不知，
　　大喝道：“甚么人?!”
　　三号和五号齐声道：“是我。一号，这边是不是发现了敌人？”
　　话落，两人已飘落在林歌跟前。
　　林歌答道：“正是，我听见这边有搏斗声音，岂知赶到时，却甚么也没有发现，六号也不知那里去了！”
　　三号道：“下去看看！”说着，自屋上跳落地面。
　　他这一跳下，就一眼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六号，不禁大惊道：“在这里！六号受伤了。”
　　林歌和五号一掠落地，急急趋前察看，五号将俯卧的六号翻转过来一看，见六号已然死亡，大惊呼道：“啊──死了?!”
　　林歌怒吼一声道：“他妈的真狠，大家快分头搜索，非把他找出来不可。”
　　三号和五号应了一声，再次纵身飞上屋顶，分头搜索去了。
　　林歌将他们骗走后，走近那屋角暗处一看，见那黑衣蒙面人(老尼)已然不在，知已离去，于是也纵身上屋，假意到处搜索起来。
　　二号、三号、五号、七号、八号、九号等人也在各处加紧搜索，但忙乱了足有半个时辰，却是徒劳无功，没有一人再见到那侵人的敌人。
　　忽然，二号在他面前出现，声调严肃地道：“一号，你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歌装出一副心情沉重之态，答道：“很显然，来人的目的已不在四皇子，而是要先消灭我们的实力，今夜他杀伤了新四号，杀死了六号，大概已心满意足，退出去了。”
　　二号道：“可是，他竟能自第八道防线退出而不被其他防线的人发现，这太不可思议了。”
　　林歌道：“正是，我也觉得很奇怪──”
　　话刚说到这里，忽听第六道防线那边又传来“当当当………”的六声警钟！
　　二号精神一振道：“他已逃到第六道防线了，咱们快追上去。”
　　林歌不待他说完，即已腾身疾起，领头向第七道防线电射而去。
　　两人就像在黑夜下活跃的两只狸猫，行动奇快无比，一眨眼便已越过第七道防线，进入了第六通防线，到了一座大厅右方，只见地上有个蓝衣蒙面人打滚惨叫，林歌一个箭步跳过去，按住他急问道：“喂，你怎么了？”
　　那个蓝衣蒙面人面上的蒙面巾已不在，面目血肉模糊，右眼珠且已破碎，看情形是被拂尘扫中的。他痛得浑身发抖，嚎叫道：“是她！是那个老尼姑！”
　　二号急问道：“她在哪里？”
　　“她逃出去了！逃入第五道的防线去了。”
　　二号身如炮弹般飞冲上屋，向前直飞追去。
　　林歌也跟着他追入第五道防线内，两人于越过围墙之际，已发现十几丈外的一处天井上，有四个黄衣蒙面人正在拼命围攻那个黑衣蒙面人。
　　那黑衣蒙面人的武器是一柄拂尘，不问可知即是那个老尼，这时她以一敌四，战来仍然游刃有余，看样子她还想在临走之前再收拾几个，不肯空手离去。
　　林歌看了替她着急，暗忖道：“这老尼好贪功，怎么还不快走昵？”
　　他大喝一声，疾扑上去。
　　那老尼倒也机警，一听喝声，不敢再事恋战，身形猛可一蹲，手中拂尘“呼”的环扫而出，乘围攻的四人倒退之际，身形一长，一鹤冲天爬空三丈，再于空中一折身子，转向第四道防线那边掠去。
　　身子一起一落，已到了第四道防线的围墙，再见她一个纵身横滚，就已逃入第四道防线内去了。
　　林歌急叫道：“二号，你快追!”
　　二号当然不肯放弃追敌，紧随老尼越墙追下去了。
　　林歌没有跟着追去，而将长剑收回鞘中。
　　俄顷，三号和五号赶到，见林歌悠闲的静立在那里，均感不解。
　　三号问道：“一号，那家伙呢？”
　　林歌一指第四道防线那边道：“逃出去了。”
　　三号道：“你怎么不再追下去？”
　　林歌道：“我可以再追上去么？”
　　三号恍然道：“对了，老板只限定你在第五至第八防线上活动……”
　　林歌轻哼一声道：“所以，敌人一旦逃离第五防线，我就只好望墙兴叹了。”
　　三号转对五号说道：“五号，咱们追上去看看能不能拦下她如何？”
　　林歌道：“没用，依我看，那老尼此刻必已逃出第一道防线去了。”
　　三号一怔道：“老尼？你是说来的是一个尼姑？”
　　林歌点点头道：“不错，今夜来的是以前来过的那二老尼之一。”
　　三号间道：“你跟她朝过相了？”
　　林歌摇头道：“没有，我赶到此地的时候，她已越墙逃去了。”
　　三号诧异道：“那么，你怎知她是二老尼之一。”
　　林歌道：“第六道防线上的一位护院武师说的，他面部被那老尼的拂尘扫中，受伤不轻。”
　　三号一哦，再向五号一招手道：“咱们还是追出去看看，走！”
　　两人纵身飞过围墙，追了出去。
　　林歌觉得已无事做，乃返回第八道防线，进入新四号的房间，探视他的伤势。
　　九号正在房中为新四号敷药止血，新四号仍陷于昏迷之中，林歌趋前看了看，问道：“你看他会不会……”
　　九号道：“很难说，虽然伤不在要害，但伤口很深，情形与你那天一样。”
　　林歌道：“老板知道了吧？”
　　九号道：“八号已去向他报告。”
　　正说着，八号和青衣蒙面人已匆匆走入房来了。
　　青衣蒙面人于察看过新四号的伤势后，便向林歌问道：“六号完了？”
　　林歌点点头。
　　青衣蒙面人语气透着几分不满，道：“那时你在哪里？”
　　林歌道：“在瞭望台上。”
　　青衣蒙面人道：“为甚么在瞭望台上呢？”
　　林歌道：“新四号遭了毒手，在下因不知敌人行踪何在，故在台上瞭望，后来发现敌踪，岂知追上去时，已不见其踪影，之后才发现六号已不幸遇害。”
　　青衣蒙面人追问道：“后来呢？”
　　林歌道：“我们七人加紧搜索，但那老尼早已退出第八道防线，等听到第六道防线的警钟而追出去时，那老尼已逃出了第五道防线，由于你老板限制在下不得越出第五道防线，因此──”
　　青衣蒙面人截口道：“有没有人追上去？”
　　林歌道：“二、三、五号追出去了。”
　　青衣蒙面人轻哼了一声道：“他们追出去有甚么用？老夫实在觉得很失望，自你进入九重天至今，尚未亲手逮住一个敌人！”
　　林歌耸耸肩道：“是的，在下也一样觉得很失望！”
　　青衣蒙面人听出他有反驳之意，冷笑问道：“你也觉得很失望么？”
　　林歌道：“是的，你愿不愿意听？”
　　青衣蒙面人道：“说！”
　　林歌道：“在下最感痛苦的是行动受到限制，只能在第五至第八防线之间活动，假如刚才在下可以一直追出去，相信一定能够追上那老尼。”
　　青衣蒙面人凝视了林歌片刻，忽然道：“好，从现在开始，你可以在第一至第八道防线之间自由行动。”
　　林歌一笑道：“你这样大方，大概是由于拙荆落在你手里之故，对么？”
　　青衣蒙面人没有答复，又问道：“你还有其他的意见没有？”
　　林歌（道）：“有，敌人之所以能够先后两次的进入九重天伤人，而又能轻易的离去，你知道是甚么原因么？”
　　青衣蒙面人道：“来人穿上各种颜色的衣服，进入第五防线穿黄衣，进入第六防线穿蓝衣，进入第七防线穿灰衣，进入第八防线穿黑衣，使我们敌友不分？”
　　林歌点头道：“对了，所以在下建议从明日起，全九重天的武师都不要蒙着面孔，让自己人能认清自己人的面貌，这样一来，敌人再入九重天时，就无所遁其形了。”
　　青衣蒙面人默默思考了一会，颔首道：“好，明天老夫下令所有武师不必再蒙面，还有么？”
　　林歌道：“没有了。”
　　青衣蒙面人道：“老夫现在都已依你，但愿下次再有敌人到来时，能够逮住一个让老夫瞧瞧。”
　　林歌道：“好的，在下会尽力而为，不过，你也应该明白，我是人而非神，如果我办不到，一定有办不到的原因。”
　　青衣蒙面人道：“老夫也要提醒你一心事，要是老夫发现你有纵敌之嫌，你的妻子就活不成了。”
　　林歌正要答话时，二、三、五号已自外走入，青衣蒙面人立刻问道：“被她跑掉了？”
　　二号嗒然道：“是的，那老尼轻功很高，再加上天黑地暗……”
　　青衣蒙面人接口间道：“一共折了几个？”
　　二号嗫嚅起：“一共七个，第五防线死了两人，第六防线二死一伤，第八防线一死一伤。”
　　他说到这里，视线转移到躺在床上的四号，问道：“他情况怎样？”
　　九号答道：“很严重，必须赶快设法救治，否则恐怕……”
　　林歌道：“那再世华佗的医术相当高明，还是快去请他来吧！”
　　青衣蒙面人道：“二号，你去！”
　　二号应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