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王半仙

2025-03-09 20:45:44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病少年一掌击毙了那个彪形大汉后，旋即朝最后牢房走了过去，突然，他又返身走了回来，俯身从彪形大汉身上取出一串牢房钥匙，再走向最后一间牢房。
　　这秘牢有十个牢房，病少年走到最后一个牢房，举目一看，但见牢内卧着一个枯瘦老人。
　　病少年显得有些激动了。
　　卧在牢中里的老人动也不动。
　　很显然这个病少年冒生命危险，施计到这里为的就是找这个武林异人“王半仙”，必然有极为重大之事。
　　他打开牢门的声音，惊扰了牢中那个老人，他挪动一下卷缩的身子……
　　病少年叫道：“老前辈。”
　　牢中的“王半仙”闻声全身一颤，抬头、注视，但见他枯瘦的脸上毫无血色，目光呆滞，声音微弱地问道：“你？……你是谁呀？”
　　“老前辈，你……你是‘王半仙’？”
　　“王半仙？……没错，我叫王一权，你……你是谁？”
　　病少年悲伤涌上心头，几乎怆然泪下，说道：“老前辈，我……我是王浩。”
　　“王浩？……王浩……”喃喃说着，似对这名字很陌生。
　　“老前辈，我……我就是汪风的儿子。”
　　“汪风的儿子，你？……”
　　“对……老前辈，在下不惜冒险到此见你，就是有重要之事请教您。”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揣测的，另外，王忠王伯伯也告诉我，老前辈，我……不知该从何说起……”
　　“王半仙”激动的情绪，平复下来，道：“当初是王忠救了你？”
　　“是的，他在我父亲被擒杀害前，偷偷将我带离‘通天关’……否则，我亦难逃毒手。”
　　“王半仙”枯瘦又亳无血色的脸上，涌现了既悲哀又疑惑神情，道：“你说你不惜冒险到此，有事问我？”
　　“是的，老前辈，当初王伯伯救我脱险后，告诉我欲了解详情经过，只有找你……我打探你的消息甚久，才听江湖传说你三年前进入了‘通天关’后，迄未出关，但通天关的门徒却无人知你行踪，有人说你来过又走了，于是，我推测你必定被困在秘密之处，我故意向他们密部长老打探通天关的事，然后装扮相士到了‘通天关’……”
　　“你不怕他们认出你之后杀了你？”
　　“我事前已有详细周密规划，认为他们认不出我，应该不会对我下手，因为我佯装不会武功，也易容装病。”
　　“你想问我什么？”
　　汪浩沉思俄顷，才说道：“老前辈，家父遇难时，你赶到“通天关”来？”
　　“是的。”
　　“你知道家父即将罹难？”
　　“是的。”
　　“家父被差遣到东海向铁刀礁主取药之事，我去过一趟东海，不巧铁刀礁主外出未遇，我想知道那药不是他给的？”
　　“是他亲手给的。”
　　汪浩脸色一变，道：“那么那位代关主章少堂是没有到东海了？”
　　“是的。”
　　“他是故意陷害家父？”
　　“是的，‘通天神君’章永奇罹患脑疾，你想不会没有原因是不是？”
　　“对，原因何在？”
　　“他中了阴谋，向他下手的人可能就是章少堂，只是‘通天神君’未曾发觉，初步计谋得逞，章少堂下一步计谋是因为你父亲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这件事或许是极为秘密，他才唆使你父亲去取药……”
　　“但是，那药是由田师爷给关主章永奇服下的。”
　　“我知道，这件事，我相信田师爷也可能不知道药有问题，因为那包药始终没有离开过你父亲身上，章少堂不曾动过那包药……”
　　“这就怪了，他是如何下手的？”
　　“一个女奴。”
　　“女奴？我不懂。”
　　“你当然不懂，唉，这也怪你父亲不慎，”话略为一顿，又说道：“当时是这样的，你父亲奉命到东海取药，在途中他碰见了我，适巧“铁刀礁主”来找我，我们三个人就碰在一起。
　　你父亲向“铁刀礁主”说明来意，“铁刀礁主”除了疑惑“通天神君”突然罹患脑疾之外，也给了一包药，这也是章永奇行侠仗义，甚得江湖人物敬崇……”
　　“这点晚辈知道。”
　　“你父亲会投身‘通天关’，一半是对章永奇报恩……”
　　“报恩？”
　　“对，当年‘通天神君’解过你父亲一难，另一半是我推荐给章永奇，我认为你父亲有抱负，投身‘通天关’是上上之选，不想却让他送了命。”
　　“老前辈，你说我父亲取到药之后呢？”
　　“当他要离开时，我突然发现他面堂不对，细看面相后，断定他将有祸事发生，于是我警告他必须一路赶回“通天关”，路上决不可耽搁，尤其那包药更不可假他人之手给章永奇服用，否则恐有祸事发生。
　　我相信你父亲会谨慎以对，因为他知道我决非危言耸听，据说，那包药由田师爷给章永奇服用时，你父亲寸步不离……”
　　“那么是田师爷与章少堂勾结，他动了手脚？”
　　“不，我刚才不是说过田师爷也不知道药有问题吗？那一包药是在路上出了问题，而问题可能是出在一个女奴的身上。”
　　“我听得迷糊了。”
　　王半仙凄楚一笑，道：“当时你父亲与我们分手，按路程时间十天之内应该可以赶回到“通天关”，但他直到第十二天……”
　　“这岂不是多出两天？”
　　“对，整整多耽搁两天……”
　　“人走路有快有慢，慢了两天也不足为奇。”
　　“但在那种情况之下，他不可能慢、也没有理由慢，当然除非发生了极为重大之事……”
　　“那会发生什么极大事件？”
　　“他碰见了‘女奴贩子’。”
　　“女奴贩子？”
　　“对，这个‘女奴贩子’是一个十分神秘人物，他贩卖女奴，据说你父亲碰见‘女奴贩子’，向他买了一个女奴。”
　　“有这种事？”
　　“是否事实我不敢保证，我也是听人说的，当你父亲走后，我心神不宁，担心你父亲会出事，几天后我也赶到了“通天关”，但不幸你父亲已经罹难而亡。
　　我一怒找章少堂责问，告诉他你父亲所取的是真药，章少堂却一口咬定那是假药，也派人问过“铁刀礁主”
　　“所以他把你关进这‘秘牢’？”
　　“不，章少堂先把我赶出来，但我甫自出‘通天关’就被擒下，然后关到秘牢来。”
　　“老前辈，我还有一个疑问，我父亲如果买下一个女奴，为什么当时没看到带女人回来？”
　　“谜，我也不解，但你父亲因买女奴而耽误两天是有可能的，否则就没有其他理由。”
　　“那么老前辈认为是那位女奴调换了我父亲身上那包药？”
　　“对。”
　　“这事与章少堂有关系？”
　　“我想是的。”
　　“老前辈，我父亲还有什么莫逆之交朋友可能知道这件事？”
　　“王半仙”沉思片刻，说道：“你父亲在江湖上朋友不多，我与‘铁刀礁主’是其一，另外听说还有一个‘笑笑书生’。”
　　“笑笑书生？”
　　“对，此人甚少在江湖上走动。”
　　“哦！另外，我想再请问一个人。”
　　“谁？”
　　“你知道江湖上有一个叫‘无情书生’的人？”
　　“无情书生？你找他是？……”问着，也在思索。
　　“当初我被救逃出“通天关”后，幸遇一个女人，她传了我一身玄奇武功，唯一要我找到“无情书生”为她报仇。
　　“我是个相士，对江湖上的人与事知之不多，不清楚有‘无情书生’这个人。”
　　汪浩颔首沉思。
　　“王半仙”咳了一下，说道：“你父亲遭遇横祸，我说过可能知道某件秘密，至于是何秘密，我猜测有一个人可能知道……”
　　“谁？”
　　“章永奇。”
　　“哦?!”
　　“你父亲被害他不可以一无所知之理，是以，欲解开真相，只怕只有他才能解答。”
　　汪浩一想没错，他父亲因什么秘密之事被害，“通天神君”章永奇岂有不知之理？只要他能开口说话，事情就能迎刃而解，心忖至此，问道：“老前辈，你想是否有人能医治章关主的病？”
　　“你问这个龫什么？”
　　“我要劫走章永奇。”
　　“啊！”
　　“劫走他，医好他的病，就能解开我父亲知道什么秘密而遭杀害。”
　　“王半仙”颔首，沉思俄顷，说道：“有，江湖上是有一个人可能能医好他的病……”
　　“是什么人？”
　　“女妖。”
　　“女妖？怪异而又恐怖的称谓。”
　　“对……记得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假如不是她，我这条命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老前辈请道其详。”
　　“嗯……我王一权早年虽学得奇门卦理，但也没有到“半仙”境地，那是人家夸大之词，因为我铁口断过三个人生死，假如我是半仙，就不会那一次几乎丧了命。
　　事情的发生是这样的：
　　大约在五年前，那一天我途经九岭山，不幸被毒蛇咬伤，毒势一发不可收拾，走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条腿红肿疼痛，人也渐渐失去知觉……
　　偏偏那时大雨倾盆而下，我拖着伤毒疼痛，急着想找一个地方避雨，终于找到一座恐怖的房子……”
　　“恐怖的房子？”
　　“嗯……在那房子门前，散置骷髅、白骨，屋内一片漆黑，我顾不得恐惧与危险就走了进去，一进屋内，头晕、眼前发黑，人就倒在地上。
　　倏然——
　　一阵可怕的冷笑声响起，我悚然心惊，怀疑是鬼……旋即一个蒙面女子出现了，她问我是谁？何以会进入屋内？我据实以告，她一听我就是江湖人称的“王半仙”就因此反倒救了我一命。
　　她说她早听闻我的名号，她可以医我蛇毒，但交换一个条件——解他心中一件疑难。
　　我怀疑问她我已蛇毒攻心，她真能救我？她笑着说天下任何剧毒，只要中毒之人还没有气绝，她都能救……”
　　“她真的救了你？”
　　“对，她真的医愈我的蛇毒，救了我一命，于是，她写了一个人的生辰八字，问我生死，我算过卦理告诉她，那个人尚活于人世。
　　当我离开时，请问她的名字，她说：“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你就叫我‘女妖’好了，所以我现在想起那个自称‘女妖’的蒙面女子可能能解章永奇所中之毒。”
　　汪浩点头同意王半仙说法，又惑然问道：“老前辈，你是否怀疑章少堂在进行什么阴谋？”
　　“对，否则他们不会杀了你父亲，留章永奇活口，这其中真相，我看只有他这个‘通天关’主能解答了。”
　　汪浩颔首，似有所思……
　　“王半仙”问道：“你可以告诉我你进关来的情况？”
　　汪浩详细以告，“王半仙”听后深深一叹，道：“你煞费苦心冒险进来，不容易……哦！对了，你说章姑娘不知道你是汪浩？”
　　“是的，我不能告诉她。”
　　“章姑娘对你爱摰情深，不要辜负她，也应该告诉她你的身份……”
　　“我不会辜负她，但告诉她我的身份与目的，对我们均无好处，我说她在与我谈话时，暗中就有人监视，我不希望她身陷危机。”
　　“嗯，你顾虑的也对……”
　　汪浩似有所决定，道：“老前辈，为了家父，连累你受了三年牢灾，我想带你离开这里，不能叫你死在这秘牢……”
　　“傻小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要办的事很多，尤其你父亲沉冤待雪，岂可为我担误？去吧。”
　　“老前辈……”
　　“不必为我担心牵挂，三年我都挨过了，难道还等不了一年半载？去吧，找出你父亲被害真相要紧。”
　　一股感伤离情涌上心头，汪浩几乎为之泪下，说道：“我不舍你在这暗无天日的牢内，万一……”
　　“我说你不用担心，我还死不了，记得你身负为父母报仇的重责大任，‘通天关’防卫森严，高手如云，你务必小心行事。”
　　“晚辈谨记嘱咐。”
　　“那就快走。”
　　“恭敬不如从命，晚辈就此告辞”
　　——王浩带着依依不舍的离情，黯然走出了牢房，又将牢房门关上，旋即来到他原先被困的牢房，将那一串钥匙丢在那个彪形大汉尸体旁，才趋步离开……
　　汪浩虽然冒生命之险找到了“王半仙”，使他了解他想知道的事，但他还猜不透代关主章少堂所为何事要杀害他父亲。
　　这个谜除非能医愈“通天神君”所中之毒，否则，他父亲是死于什么秘密与阴谋的真相，恐无人可解。
　　他在漆黑的牢里摸索寻找出口……历经半盏茶的时间摸索，终于找到了一扇隐密的小门，撬开，发现那是一条通往上面的石阶。
　　上了石阶，尽处顶上还盖着一块石板，汪浩用力一推，石板应声而起，微弱的光线也照射进来，他举目一瞧，出口是在一间雅致房室。
　　房内，静悄悄地，未见人影。
　　汪浩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但见这是一处庭院，汪浩对“通天关”的屋宇地形是熟悉的，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后，朝着其中一座楼宇飞身而去。
　　楼宇的小窗透出光影，汪浩飘身落在窗口，摒息窃听，室内传出轻微的踱步声，他用舌舔破纸窗，朝内窥视，见大厅中有两个人：一个是章少堂，另一个是全身通红的蒙面人。
　　红衣蒙面人在踱步，似显烦燥……终于他把脚步停下来，问道：“章少堂，难道你拿不出办法？”
　　“是……是的。”战战兢兢应着。
　　“我再给你一个月时间，假如你再查不出个眉目来，哼哼……后果你是知道的。”
　　“是……”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必须特别注意。”
　　“请吩咐。”
　　“岳州城里前些日子来了一个小伙子，像似他儿子，你得特别注意。”
　　“是，我小心谨慎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