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恨不相逢未嫁时

2025-03-12 21:24:25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许月霞正要再开口说话，陡然——
　　那栗人的鬼啸声又突然响起，一个红影，疾如夜宵蝙蝠，朝着夏玉嫚所居住的屋宇院内飞身而入。
　　在暗处的武林高手为之讶然，“追魂手”终于出现了。
　　只见他是个蒙面的红衣人，停立在大门前，阴冷的笑声，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场面突现紧张，无数眼睛全注视着那蒙面红衣人——追魂手。
　　乍听“追魂手”阴森森一声怪笑，闻之令人遍体生寒，笑声乍停，道：“看你们这对狗男女能享乐到几时？”
　　语音末落，人影一闪，一挥手，狂涛般的掌力猝然向大门击出，砰然巨响，大门应声而毁——
　　就凭这一手，已经叫在场的武林高手，暗地心惊，同时心忖：“追魂手”的武功，果然不同凡响。
　　心念未落，追魂手红影一闪，倏然朝屋内跃身而入——
　　怒喝之声，出自彭子清之口，显然，彭子清在追魂手飞身进门之际，也突然发动攻势。
　　彭子清虽然双目失明，但听觉十分灵敏，他知道对方决非一个武功泛泛之辈，当下拐杖挥出，大喝道：“何方高人？不知道与彭某有什么深仇大恨？”
　　彭子清的拐杖挥出极炔，“追魂手”也暗暗一惊，当下阴冷一笑，道：“彭子清，你们这对狗男女，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忌辰。”
　　彭子清闻声，大为诧异，说道：“妳？妳是……丽春？”
　　“哈哈哈……想不到你彭子清还记得我。”
　　“妳……真的是妳？”
　　“没错，我就是邱丽春。”
　　彭子清的脸上倏然涌起激动的神情，显然，这个邱丽春的女人，必然与他有不寻常的关系，否则，彭子清不会在证实对方是“邱丽春”之后，神色为之剧变。
　　也由此可知，这个邱丽春不是当年的追魂手石应忠，那么她为何冒追魂手之名？还是另有缘故？
　　只听邱丽春的女人厉声一喝：“彭子清，你纳命来。”
　　右手挥出，疾如电光石火攻出一掌，朝彭子清击去。
　　这个邱丽春发掌不但猛，而且快，也在她发掌之际，一个人影，也疾快如电，对邱丽春反击一掌。
　　这条人影突然而来，其出手之快，并不亚于邱丽春，逼得邱丽春后退两步，收回击向彭子青的掌力。
　　突兀之变，快如闪电，邱丽春目光一扫来人，愣了一愣，只见她阴冷冷的说道：“原来是妳夏玉嫚。”
　　夏玉嫚霍然一惊，开口说道：“对，是我夏玉嫚……”
　　“那我就送你们这对狗男女上西天。”
　　随着声音，右手再度击出，攻向夏玉嫚，在邱丽春右手击出之际，彭子清激动的叫道：“丽春，你听我说……！”
　　彭子清激动叫声，邱丽春并没有停手，依旧愤怒猛攻。
　　而从彭子清请求似的激叫声中，更能确定他们之间真有不寻常的关系，也似有感情上的误解。
　　邱丽春挥掌急攻，夏玉嫚也不甘示弱，不避反进，凌厉攻出三掌。
　　夏玉嫚的武功，江湖罕见，出手攻击之势，挟其毕生的功力所发，威力非同小可，那知邱丽春比她更迅厉，在夏玉嫚攻势中，旋身、腾空而起，左手一扬，凌空击出一掌。
　　掌力如狂涛，出掌变化诡异，夏玉嫚这一来真有点招架不住，她估计不到对方武功如此之高，闪身后退刹那，但对方掌力已经卷到。
　　蓦地——
　　一条人影挟着暴喝声中，迅速落在场中，一掌迎击邱丽春攻向夏玉嫚的掌力。
　　轰的一声，邱丽春突觉心血一阵翻涌，急忙收身后退。
　　举目一看，钟振文已站立在面前。
　　邱丽春不屑道：“想不到你彭子清也约到了帮手。”
　　钟振文又突然现身解围，大出乎夏玉嫚的意料之外，这同时，钟振文脸现杀机，怒道：“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追魂手”是何方神圣。”
　　钟振文话未落，拐杖一挥，挑向邱丽春的蒙面纱。
　　这一拐出其不意，出手又快，对方估不到也来不及反应，钟振文的拐杖已经到面前。
　　陡然——
　　钟振文背后的夏玉嫚大喝道：“钟振文，谁要你插手管我的事？”
　　随着怒喝声中，挥掌击向钟振文。
　　钟振文那会想到夏玉嫚会突然向他出掌攻击？惊骇之际闪身已经不及，他慌忙转身发掌，迎击夏玉嫚攻来掌力。
　　钟振文的身手虽然快，但也慢了一步，掌力击在他背上，张口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变化突兀，疾如电光石火，也在钟振文遭到夏玉嫚的一击受伤之刹那，邱丽春一声叱喝，一掌劈向钟振文。
　　夏玉嫚一掌击伤钟振文，她反而骇目呆立。
　　这同时，邱丽春出掌快，招式毒，钟振文身受掌伤之下，那能避过对方凌厉一掌之击？突闻怒叱声起，一条人影飞身扑击邱丽春，把邱丽春的掌力硬接下来。
　　是许月霞出手救了钟振文一次劫难，使他不致丧命在邱丽春之手。
　　只听邱丽春哂声一笑，道：“想不到彭子清约的高手真不少。”
　　许月霞愤怒道：“胡扯，甚么彭子清约的高手，我们只是路见不平，请问你与这里的主人，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个你管不着。”
　　许月霞看了看骇然呆立的夏玉嫚，道：“夏姑娘，妳为什么狠心对钟掌门人下重手？”
　　许月霞指了指钟振文，夏玉嫚乍然醒来，一股莫名悲愤情绪涌上心头，她那忍心狠下重手？是一时因恨的冲动出手，她看了看服药坐地疗伤的钟振文，欲语又止。
　　钟振文心里也想着：“就算我误解妳，也不致于狠心下重手要我的命啊……”
　　邱丽春突然一趋身到夏玉嫚的面前，道：“夏玉嫚，先算算我们的账。”
　　“好，邱丽春，那我们手底下见真章。”
　　从话里可以听得出来，邱丽春，夏玉嫚，彭子清三人之间，必然有甚么综错复杂的情爱纠葛。
　　许月霞无插口余地，也无法阻止两人再度动手。
　　这时，钟振文因伤势不重，经服下金元散略一运功调息，已无大碍，人迅速立身站起，一个箭步到了夏玉嫚的面前，怒道：“夏玉嫚，我与妳无怨无仇，妳竟对我狠心下手。”
　　“有，有怨，有恨，也有仇。”
　　“妳说，怨、恨、仇从何来？”
　　“你对我的言词羞辱，更甚于杀我，这就是仇，我说过了，你我已是陌路人，我不要你插手管我的事……”
　　邱丽春一声长笑，趋身逼前，接道：“对对对，我们之间的事，不必你插手，滚到一旁去。”
　　钟振文怒视邱丽春一眼，道：“等我教训她之后，妳们再动手，”他回头向夏玉嫚道：“妳好歹不分，我一定要好好教训妳。让妳知道我不是妳的仇人……”
　　“也已经不会是我的朋友……”
　　“不是朋友但曾经是我的挚爱，凭这点我就要教训妳对我下了重手。”
　　声音未落，拐杖一挥，向夏玉嫚扫去——
　　钟振文会出手，当然也有爱恨交织的情绪，他爱夏玉嫚是事实，他恨夏玉嫚欺瞒他有丈夫也是事实，加上他希望能帮她解危，反倒被她下手击伤，这股新怨旧恨，他就非动手教训夏玉嫚，才能出这口怨气。
　　邱丽春是为杀夏玉嫚与彭子清而来，如今钟振文动手攻击夏玉嫚，她倒也乐见他们两败俱伤后，她再出手。
　　邱丽春退到一侧，目光突然触及坐在门后大厅的彭子清，见他木然沉思不语。
　　邱丽春冷嗤一声，人影闪处，弹身入厅，站立在彭子清的面前，道：“彭子清，先算算我们之间的账。”
　　“丽春，你应该先听我说！”
　　“不必，我已经受够了。”，
　　话犹未落，一掌凌厉朝彭子清劈去。
　　掌风过处，只听“砰”的一声，彭子青竟然不闪避中了邱丽春一掌，一口鲜血喷出，人也倒地不起。
　　彭子青结结实实挨了一掌，邱丽春反而意外愣住了，许月霞见状，骇然色变，跃身扑入，出手一掌击向邱丽春。
　　许月霞出手快逾闪电，一掌击出，第二掌的也告攻到。
　　邱丽春也只有回身对付许月霞，人影闪动，凌厉出招。
　　四个人——钟振文、夏玉嫚、邱丽春、许月霞一时打得难分难解……突闻钟振文大吼一声，拐势凌厉，夏玉嫚闪招飘身后退。
　　疾如电光石火——
　　钟振文一拐落空，人影再度纵起，出手“阴阳难分，这一招变化莫测，夏玉嫚闪身还没有站稳，只听砰的一声，夏玉嫚中了钟振文一拐，小口一张，鲜血喷出，栽倒于地。
　　钟振文愣了、呆了！
　　——愤怒、动手，人伤了，冷静了，理智也回来了。
　　目光触及倒在地上夏玉嫚苍白脸色、阵阵溢出鲜血，倏然，他痛了——痛入心扉，痛在不舍，毕竟她曾经是他的挚爱，何以会落得动手溅血？
　　残忍，对他与夏玉嫚都是残忍的，纵然爱逝，恨也不该存在，何况爱未逝，情依旧在，何忍下此重手？
　　钟振文激愤过后，理性回来了，眼眶泛红，潸然泪下。
　　夏玉嫚脸色苍白……口中阵阵溢血……紧闭的双眼，骤然，两颗豆大的眼泪，也滚落下来……
　　夏玉嫚伤的不是口吐鲜血，而是撕心裂肺的痛啊，钟振文毕竟是她的真情挚爱，今天下手伤她，跟杀了她一样残酷，她忍不住哽咽了……哀泣了……
　　钟振文移动沉重脚步，走到夏玉嫚身侧，蹲下身子，声音颤抖地叫了一声“王嫚……”话落泪难止，情真动人。
　　夏玉嫚听到了叫声，睁开泪眼凝视着钟振文，喃喃道：“你……下手了……真的对我下手了……”
　　“我……我不该……原谅我……”
　　“原谅？谁也不必原谅谁，下手了，缘尽了，情了啦⋯”
　　“不，缘未尽，情未了……我们……”
　　“我们留下了恨……走——你走——”她低声疯狂嘶叫。
　　“玉嫚……”
　　“走——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钟振文没有走，而是心疼不舍，激动将她抱在怀里，爱恨纠结，情深泪下，夏玉嫚泣在他怀里……突然，她扬起手来，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泣道：“不要这样待我，我恨……恨你……恨我们……恨……走，不要管我……”激动，语无伦次。
　　钟振文道：“好，我走……我再说一次，我如果错了，请妳原谅我，希望彼此不要再有恨。”
　　钟振文语悲凉，说完将夏玉嫚放下，人也站了起来⋯
　　蓦地——
　　叱喝声中，动手搏杀的许月霞与邱丽春，从屋内打出屋外，两人武功一时难分轩轾，许月霞凌厉一招，逼得邱丽春几乎撞上站起身子的钟振文。
　　钟振文大喝一声，一拐击向邱丽春。
　　邱丽春估不到钟振文会突然出手攻击，心骇，也几乎来不及反应，钟振文挟着雷霆万均之力的拐影已经击到，逼得她闪身暴退——
　　但——这极快瞬间，许月霞一腾身，一掌击向邱丽春。
　　邱丽春身子几乎还没有站稳，许月霞掌力已经击到，再闪身避招已经不及，心一横，出手硬接许月霞掌力。
　　两股巨大掌力相互碰击，许月霞觉得心血一阵翻涌，退了七八步才站稳，邱丽春却口吐鲜血跌坐于地，她的武功显然略逊一筹。
　　钟振文拐杖一抖，大喝一声：“妳再接我一拐——”
　　钟振文拐杖刚刚举起，一声大喝，道：“请住手——”
　　挟着喝话声中，彭子清由屋内踉踉跄跄而出，叫道：“丽春，丽春人呢？……”
　　钟振文说道：“她受伤了，我正要杀了她替你除害……”
　　“杀她？不，不能杀……不能杀她……不能杀她……”
　　彭子清激动叫着，又吐出一口鲜血，砰然跌坐于地，脸色也更苍白了，钟振文见状大为不忍，急忙伸手拍他数处大穴，再运功替他疗伤，免得伤势恶化……
　　短暂的疗伤，使彭子清伤势略愈，钟振文站了起来，举目一看场中，邱丽春还坐在地上运功疗伤，却不见了夏玉嫚，他怵然一惊，瞧见许月霞从后院走出来，他急忙问道：“许姑娘，夏姑娘呢？”
　　“她刚从后院走了……”
　　“啊？走了？”
　　彭子清黯然说道：“她刚才悄悄跟我说她要走了？……唉！她是该走了……该走了……”彭子清喃喃说着。
　　“不，她不能走——”
　　钟振文叫着，一个腾身，奔向后院，举目一看，看见远处一个人影，踯躅而行。
　　钟振文心中一阵激动，叫声：“玉嫚！”——弹身飘落在夏玉嫚的前面。
　　夏玉嫚停下脚步，哀怨的眼神看着钟振文，道：“你错了，我不是夏玉嫚，我是彭夫人。”
　　钟振文强忍心中痛楚，道：“妳要上那儿？”
　　夏玉嫚笑了——笑声悲凄，听了令钟振文心头一冷，她一敛笑容，说道：“你管我要上那儿？”
　　“你伤势未愈，还是先医完伤……”
　　“不必，我记得你这一拐之赐，请你让路。”
　　“我想知道妳要去何处？”
　　夏玉嫚脸色一变，道：“我的丈夫尚无权管我，你凭甚么？让开——”
　　话很冷，情很绝，却也再度狠狠刺伤了钟振文的心，是啊，他那有权利管夏玉嫚行踪、去处？
　　钟振文强忍悲怆，毕竟是他伤了她，当下说道：“是，我是没有权利过问妳要去哪儿，但妳身负重伤因我冲动而起，我还有一包金元散，请你服用，使我心安。”
　　“好意心领，这一点伤，夏玉嫚还承受得起。”
　　“妳一定要拒绝我？”
　　“对，我说过了，你我缘尽情了，此后即是陌路人，你的人情债我不想再欠，钟振文，你让不让路？”
　　钟振文情伤，无语，终于让过去路。
　　夏玉嫚不再看钟振文一眼，趋步离去⋯
　　钟振文望着她带着沈重的脚步的背影，有着断肠情伤之痛，终于又脱口叫声：“玉嫚——”
　　夏玉嫚闻声停下脚步，而这一句叫声是她盼望的，因为有了叫声，她知道钟振文对她的怜惜与不舍，往昔的爱是真挚的，也因这一句叫声，让她知道纵然爱逝，情依旧在啊。
　　叫声，没有让夏玉嫚回头，她不愿让钟振文看见她的眼泪、她的哭泣……
　　凝望她的背影，钟振文又说道：“妳……妳要珍重啊！”
　　一声珍重，让她痛彻心扉，她强忍断肠哽泣，再度趋步行去，没有回头，不再留恋。
　　钟振文远望夏玉嫚消失的背影，木立良久，才转身举步走回前院……
　　前院内只有彭子清与许月霞，也不见了邱丽春，钟振文目光触及彭子清，只见他的脸现凄楚之色，听到钟振文的脚步声之后，问道：“她走了吗？”
　　“她？”
　　“夏玉嫚。”
　　“是的，”钟振文黯然道：“她走了。”
　　彭子清报给钟振文一个笑容，这笑容是心酸的，凄凉的，然后喃喃自语：“她是应该走了，她已经受尽了委曲、辛酸与悲苦。”
　　是自语，也是彭子清内心由衷之言，他明白，夏玉嫚为了他与他的小孩，受的不仅是委曲、辛酸，而是悲苦煎熬。
　　钟振文想告辞离去，但欲言又止。
　　彭子清忽问道：“邱丽春走了？”
　　“是的，她刚刚走了。”许月霞应道。
　　“你们可以帮我把她追回来吗？”
　　“追她回来？”
　　“是的，这件事埋在我的心中已经很久了，她应该知道，同时，我也应该告诉她，夏玉嫚是清白的。”
　　钟振文心头一震，脱口道：“清白？夏玉嫚？”
　　“对。”
　　“你们？难道你们……不是夫妻？”
　　“对，不是真夫妻。”
　　“啊?!”钟振文震惊，许月霞也意外。
　　彭子清黯然神伤道：“我、玉嫚与丽春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你听完了我们的故事之后，可以帮我把丽春找回来吗？”
　　“只要真情实话，玉嫚与丽春我都愿意帮你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