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衣书生

 

2024-09-17 16:28:24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白天基之否认，完全是他师父告诉他江湖人物阴险百出，对一个相交不深之人最好别说真心话。
　　再说，他这一刻的确身无缚鸡之力，他每经一次“心痛”，必定在一个时辰之后才能恢复一点功力，而这功力是随时间增加的，如他有十二分功力，必须在十二个时辰之后才能完全恢复过来。
　　朱东华自然也不会知道，白天基这种因某种原因的特异体质，当下说道：“那么我背你走吧！”
　　“也好！”
　　朱东华右手一拉白天基的手腕，很自然地把白天基背在了背上，白天基似乎发觉朱东华握着他手腕把他背在背上那一握之间，好像有点名堂，想从“腕脉穴”中，探知自己是否真的没有功力！
　　朱东华把白天基背在背上之后说道：“我以为你骗我，你果然是不会武功。”
　　白天基心头一阵好笑，道：“你怎么知道？”
　　“练过武的人，穴脉不同，说了你也不懂，别提了……”
　　说话声中，已弹身飞奔而去。
　　这一阵急奔，朱东华的脚程真不含糊，其身形之快，倒也是十分惊人的。
　　几个纵落之间，已去了数十丈之外，白天基故作震惊笑道：“朱兄，你在腾云驾雾呀？”
　　“哪里，这是轻功！”
　　“哦，哦……”
　　日落之前，朱东华背着白天基，已到了开封城外，朱东华把脚步停了下来，道：“到了。”
　　“到了？”
　　“是的。”朱东华伸手一指前面一片树林，道：“穿过这一片树林便是竹林了，走吧。”
　　“是！”
　　“那么，我们走吧。”
　　话落，当先向林内走了进去，白天基心头为之一震，当下跟着朱天华背后走了进去。
　　过了树林，一片方圆数里的大竹林竹林之间，有一条小路，通往竹林深处。
　　朱东华与白天基先后而行，刹时，已来到了一座楼宇之前，但见这一座“财院”，真是名符其实，不但建筑宏伟，而且横挂在大门上端的“财院”两字，赫然是用黄金所铸，就凭这一点，这“财院”之金财，当是惊人的。
　　白天基突似有所悟，道：“朱兄，我有一件事问你！”
　　“什么事？”
　　“这‘财院’开了几年？”
　　“大概几十年了！”
　　“这‘财院’哪来这么多金银？纵是金山银海也用得完呀！”
　　“你问的是，不过你别担心，这‘财院’开了几十年，却从来没有发现有金银短缺的现象，至于来源我跟你一样不知道。”
　　白天基一颔首，朱东华一掠身，已向大门的石阶，走了上去，但见大门之口站立了两个锦衣人。
　　这两个锦衣人年纪约摸三十来岁，“太阳穴”均高高凸起，一看便知道手底下不弱。
　　朱东华到了门口，但见右侧的锦衣人闪身而出，拱手一礼，道：“朋友请了！”
　　“请！”朱东华应了一句。
　　锦衣人问道：“你是来要银子的？”
　　“对了。”
　　锦衣人目光在朱东华的脸上打了一转含笑道：“很抱歉，本院不会给叫化子钱，你想要银子，到别的地方去吧！”
　　“为什么？”
　　“因为本院施舍的对象是武林朋友。”
　　朱东华脸色一变，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武林朋友？”
　　锦衣人略为一怔，随即含笑道：“抱歉，请恕我有眼无珠，请朋友别见怪。”
　　“不知者不罪。”
　　“你知道本院借钱的对象？”
　　“知道。”
　　“说说看！”
　　“非武林朋友者不借门派来历不清者不借。”
　　“对了，你知道借钱种类？”
　　“当然。”
　　“说说看。”
　　“共分五堂，第一类属‘白’，那是指一般跑江湖的朋友贵院可以随便施舍多寡，第二为‘青’，贵院派人与之比试胜了，送给银子百两，第三为‘绿’，胜者银子千两，第四为‘蓝’，胜者给予黄金千两，最后为‘红’，胜者给予黄金五千两。”
　　锦衣人笑了笑，道：“你说对了，朋友准备进哪一堂？”
　　“绿堂！”
　　锦衣人淡淡而不屑地问道：“你成么？”
　　“阁下何必狗眼看人低？成不成还不是明天就知道了？”
　　“好，随我来吧。请！”
　　“请。”
　　朱东华“请”字声中，已向大门之内走了进去，白天基也跟着走了进去，倏然，那锦衣人截住了去路，道：“你干什么？”
　　朱东华猛然转身，道：“朋友，高抬贵手，这位是我弟兄！”
　　锦衣人闪动了一下眼睛，道：“他非武林中人吧？”
　　“不是。”
　　“那么，这就要恕我不能让他进来了。”
　　朱东华笑了笑，道：“他随我来，你说叫他到哪里去住？朋友，放放手，明天我忘不了你这一份就是了。”
　　“这个……嘿嘿嘿……我就破一次例吧。”
　　当下锦衣人领朱东华与白天基，进入了大厅，白天基目光一扫，为之瞠目！
　　这大厅之内建筑之宏伟，真似皇宫贵院，雕栋划梁珠宝满堂，数目之多，真令人不敢相信。
　　单就两侧玉柱上，嵌着的夜明珠就有数十粒，而大殿上的四字“济贫施苦”四个斗大之字竟用红色珠宝排成。
　　皇宫财库，看来也不过如此。
　　但见大殿之前的柜台，坐着一个花甲老人，锦衣人领朱东华到了面前，说道：“掌柜的，这一位朋友想来借点银子！”
　　那老人头也不抬，嗯了一声，道：“知道了！”
　　锦衣人退了下去之后，那花甲老人的目光才从白天基与朱东华的脸上，一扫而过，然后冰冷冷说道：“是哪一位。”
　　朱东华应道：“我！”
　　“借多少？”
　　“千两！”
　　“什么？”
　　锦衣老人显然吃了一惊，随即又问道：“你说借多少？”
　　“一千两。”
　　“朋友胃口不小，这倒是出乎了我意料之外，很好，很好，想你必已知道想得千两银子之规矩？”
　　“不错，我在进入这里之前，已经打听清楚。”
　　“很好，你阁下尊姓大名？”
　　“朱东华。”
　　“贵庚？”
　　“十八。”
　　“门派！”
　　“关外‘化子帮’外堂堂主。”
　　花甲老人脸色微微一变，似是为朱东华这一句话略为感到震惊，因为关外“化子帮”名气也相当响亮，帮主“锦衣丐王”在关外武功据说手屈一指，这少年既是“化子帮”外堂堂主，其武功当也不可轻视。
　　花甲老人微微一笑，道：“当年我也跟令帮主有过一面之识，不知令帮主可好么？”
　　“托福，他还好。”
　　“令帮主今年多大了？”他似在拷问一般。
　　“七十六岁。”
　　花甲老人颔了一颔首，目光一扫白天基问道：“这位呢？”
　　“他是我朋友。”
　　“何人门下？”
　　“他不会武功，想来大概不会有师父，这次我出来走走，所以他也跟着出来……”
　　“这不成！”
　　白天基问道：“怎么不成？”
　　“本院只容武林朋友进来你既非武林中人，本院自也不能破例。”
　　“难道你要我露宿街头？”
　　“这是你自己的事！”
　　对方语音坚决，似毫无商榷余地！
　　白天基本来不想到这里，现在他发觉这“财院”似蕴藏着无限秘密，他非查上一查不可。
　　道理显而易见，如果说这个“财院”主人纵是富甲天下，也不会乱于施舍给人金银，这必然是有什么目的，假如真有什么目的的话，事情就不简单了。
　　于是，他必须查上一查。
　　当下说道：“我虽非武林中人，但我师父是一个武林中人……”
　　白天基这一句话说得掌柜的花甲老人及朱东华均为之吃了一惊，尤其朱东华更感意外。
　　花甲老人哦了一声，道：“令师叫什么？”
　　这一句话问得白天基发呆，说真的截止目前，他还不知道他师父叫什么，脑中念头急转，道：“他叫‘黑衣剑客’！”
　　“‘黑衣剑客’？江湖上从没有听过这一号人物呀！”
　　“未在江湖上露脸的人多了，纵是露脸，你能担保天下这么多武林人物，你均能清楚？”
　　“阁下说得有理，只要武林有这么一个人，三天之内，必可查出，阁下别忘了本院规矩：撒谎入院者死！”
　　白天基心里打了一个冷战，表面依旧冷冷说道：“那么，三天之内，你们不是就会调查清楚了么？现在何必多言？”
　　“很好，你阁下叫什么？”
　　“白天基！”
　　“白，天——基!?”
　　花甲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而茫惑，他把白天基这三个字的语音拖得很长，似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
　　白天基也为之一愕，问道：“有什么不对？”
　　花甲老人说道：“没有什么不对，只是我在什么地方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好巧！”
　　对方冷冷道：“或许是巧事，但阁下师父既是武林中人，你为什么不会武功？”
　　“这是有原因的，我师父说江湖风险大，将来难免刀上亡所以他要我苦读诗书，将来好争取功名！”
　　“哦……阁下贵庚？”
　　“十八！”
　　花甲老人沉思了一下，说道：“也罢，本院就破例留阁下住下，不过，在三天之内，本院就会查出你的身世与师承，假如你有一句谎言，当心身首分家。”
　　“这个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走的。”
　　花甲老人重重嗯了一声随即沉声喝道：“侍候！”
　　随着沉喝之下，大殿之后走出了一个锦衣人，走到了掌柜老人面前，道：“恭候吩咐。”
　　“把这两位朋友带下去休息。”
　　“是！”话落，向朱东华及白天基说道：“二位请随我来。”
　　话落当先向殿后行去。
　　穿过了大殿，走过了一条回廊，已到了一座房院之前，最后他们被引入了一间房内，对方才说道：“二位请休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好了。”
　　朱东华道：“你请便吧。”
　　锦衣人退了下去，白天基打量了一下这房间一眼，但见这房间虽不大，倒干净舒适。
　　白天基终于问道：“朱兄，我有一事请教。”
　　“什么事？”
　　“我们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审核身份是否正确。”
　　白天基这才明白过来，当下又问道：“是否真有人从这‘财院’拿走银子？”
　　“有！”
　　“多不多？”
　　“不多，但也不少！”
　　白天基淡淡一笑，又道：“假如比试败了？”
　　“很简单，留在‘财院’，这是规定的事。”
　　“不留下呢？”
　　“脑袋瓜子搬家。”
　　“那这‘财院’岂不是以财宝招收武林高手？”
　　朱东华脸色一沉，郑重说道：“有一件事我不能不告诉你，你是一个不懂武林之事的人，最好一切少开口，以免发生麻烦，这一点我相信你是知道的。”
　　“兄弟记住就是了。”
　　“那么，我们乘早睡吧，明天还有事呢！”
　　白天基颔了一颔首，表示遵从朱东华的意见。


　　这是一间两张床的房间，当下白天基与朱东华分别各睡一床，白天基思潮起伏，久久不能入睡。
　　二更时分，白天基才睡了过去！
　　倏然——
　　白天基被一阵轻微的声响，惊醒过来，这声音发自朱东华的床上。
　　朱东华蹑足地爬了起来，看了白天基一眼，然后，小心地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这情形使白天基也暗吃一惊，他发觉到朱东华之来历，也有点可疑，他之到了“财院”，并不全为自己要银子，这其中似是还要做些什么……查探些什么！
　　白天基沉思了一阵子，突有所悟，他一个翻身，下了床，也蹑足向门外走了出去！
　　他正要出门，冷不防和一条人影撞个满怀，砰的一声，白天基倒退了六七步，放目一瞧，道：“是你？”
　　这一条跟他撞个满怀之人，不是别人，而是朱东华，这一下怎不令白天基暗吃一惊？
　　朱东华为之一愣，道：“你起来干什么？”
　　“我……找你呀！”
　　“找我？”
　　“我醒来突然不见了你，正想去找你……”
　　“哦，我去小解！”
　　白天基长长哦了一声，原来朱东华是去小解，他不由为刚才他之多疑，而暗地笑了一下。
　　朱东华道：“睡吧，天都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