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血染黄沙

 

2024-11-06 15:34:16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纸笺，从他的手上滑落！
　　一阵山风把这封写满了胡小茵情爱的，信笺刮走了，江涛似是一无所觉……
　　他的心头一阵空白，好像灵魂也脱离了躯壳。
　　失魂落魄地站立着……那神情见之令人泪下。
　　陈芳芳说道：“江少侠，怎么了？”
　　江涛喃喃道：“走了……走了……她走了……”
　　喃喃声中，江泷突然移步走去？他是下意识地，没有目的而又茫然地。
　　陈芳芳叫道：“江少侠……”
　　江涛没有回答，他只是茫茫地移动着脚步行去！……
　　陈芳芳一个箭步，截住了江涛的去路，喝道：“江少侠，你去那里。”
　　在悲怆之中，江涛醒了过来，他望了望陈芳芳怆然说道：“我不知道……我要去找她！”
　　“到那里去找？”
　　“我……不知道！”
　　望着江涛的怆然之情，陈芳芳亦几乎为之泪下，她想安慰他什么，而又说不出口。
　　她怆然说道：“你……找不到她的。”
　　“会的……会的，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我都要找到她……”
　　说话声中，他又移动了一下脚步，缓缓行去。
　　陈芳芳突脱口说道：“江少侠，你真非找胡姑娘不可么？”
　　“是的，我要找她，我这一辈子一定要再见她一次。”
　　“我知道她在那里。”
　　江涛闻言，混身像触电般的战慄了一下，脱口说：“她在什么地方？快说。”
　　陈芳芳一叹，道：“你见到她迟了……”
　　“什么迟了？”
　　“她……已经当了尼姑！”
　　“什么？……”
　　这一句话像闷雷一般，重重地击在了江涛脑海之中，他几乎为之昏倒。
　　陈芳芳说道：“我说她当了尼姑！”
　　江涛疯狂大叫：
　　“不！……”
　　“是真的……本来胡姑娘一再交代我不能告诉你这件事，为了你一片痴心，我总不忍不让你再与她见一面。”
　　“她在什么地方？”
　　陈芳芳道：“江少侠，你真有勇气去见她？”
　　“是的，我要向她解释！”
　　“但已经迟了。”
　　“我知道，但我非见她一面不可。”
　　陈芳芳长长一叹，道：“她就在这后门的尼庵之中。”
　　江涛看了陈芳芳一眼，道：“我感激你——”
　　话犹未落，他已掠身而去。
　　雷云山后的密林之中，有一座古刹，上写：
　　“静尘庵”
　　江涛向大门之内，走了进去，倏然，一声佛号之声，从里面传来，紧接着一个声音传来，道：“施主请了。”
　　江涛放目一瞧，但见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尼，已到了江涛的面前。
　　她合十一礼，道：“请问施主到敝庵何事！”
　　“我找人……”
　　“找谁？”
　　“找胡小茵！”
　　那老尼哦了一声，炯炯的目光，打量了江涛一阵，然后，她微微地叹了一口气，问道：“施主姓江？”
　　“是的……你怎么知道？”
　　“胡姑娘……哦，是‘静心’告诉我的。”
　　“她真的已落发？”
　　“是的，她已是佛门弟子，红尘梦醒，情爱已了，施主何必见她？”
　　“不，我一定要再见她一次。”
　　那老尼深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江施主，你又何必再陷她于痛苦情关？回去吧，见了她只增彼此之间的伤感罢了。”
　　“但我非见她一次。”
　　“也罢，我去告诉她就是了。”
　　话落，转身向里面行去。
　　江涛木然地站在那里，他的心情在激动之中，充满了无比的黯然之情……
　　见了她之后，他应该说些什么？……
　　倏地——
　　一阵步履之声，破空传来，抬眼瞧去，但见一个娇俏的人影，姗姗而至，刹时已到面前。
　　江涛放目一瞧，怔住了！
　　她正是胡小茵。
　　一袭黑色的袈裟，衬出了她那憔悴的脸孔，昔日的绝色花容，已不复存在。
　　笼罩着她的，是怆郁、伤神及悲哀！……
　　默默相视，怆然无语！
　　泪水，滚下了江涛的脸颊……
　　而她失神的眸子，也闪烁着泪光……
　　——一对不幸的恋人又相逢了，但带给他们的，不是幸福，而是失望与痛苦……他们不知如何所语。
　　默视着……他们好像要把对方的容貌，牢牢地印在自己脑海之中，过后，他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最后的见面！
　　最伤神的一刻！
　　泪眼相视倍增怆然！
　　久久！
　　江涛才激动地叫着：
　　“胡妹妹……”
　　在痛苦的思潮之中，她醒了过来，两颗巨大的泪水，倏然滑落在她苍白的粉腮。
　　她哭泣着，在内心痛苦地哭泣着……
　　“胡妹妹……”
　　她在悲哀之中，混身战慄着，江涛一掠身抱住她的身子。
　　她抖慄了！
　　江涛疯狂地抱住她，嘶声而叫：
　　“胡妹妹！”
　　她抖慄了！
　　她这一刻脆弱的感情堤防崩溃了，她忘了她已是佛门弟子——而渴望这一刻……
　　她哭泣着……
　　“胡妹妹……”
　　相拥而泣像一对劫后重逢的恋人。
　　江涛叫道：“胡妹妹，我……对不起你……”
　　这一句话像针一般地刺着胡小茵的心扉，她重重地战慄了一下，她猛然地推开了他。
　　江涛悚然退了三四步走，
　　这一刻，使胡小茵的理智清醒了过来，那崩溃的脆弱的感情，再度建立起来。
　　她记起了她的身份！
　　情爱已了，红尘梦醒，一切都已过去，她已是佛门弟子了。
　　她深深爱过他，也恨过他，可是现在爱恨都已经逝去，留给他们的是善良的感情。
　　“江施主……过去！……我们之间已经过去了。”
　　“胡妹妹……”
　　“江施主请以‘静心’称我！”
　　她非常地平静，这平静出乎了江涛的意料之外，一时之间，他错愕而又茫然地注视她。
　　胡小茵沉声说道：“江施主，是陈芳芳告诉你我在这里？”
　　“是的！”
　　“谢谢你来看我！……”
　　“胡妹妹，我对不起你……”
　　“我们何必谈这些过去的事？……”
　　“不，你该知道的，我并没有忘记对你的一月之约，但不幸我被‘血教’教主所擒，直到昨天才脱困……胡妹妹，你为什么不等我？我江涛难道真的是一个无情之人么？”
　　“但现在过去了……”
　　“胡妹妹，你应该多等我几天！……”
　　胡小茵突然泪落，说道：“这是天意！……”
　　“胡妹妹……”
　　“江施主我们不必再谈了，多谈只是增加你我之间的伤感，何必呢？你……何必再陷我入情劫？”
　　过去了——是的，过去了，一切都已经过去，江涛又何必多谈，而增加他们之间的痛苦？
　　他为什么不留点欢乐给她？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突然镇定下来，他不应该再给她更多的伤感与不幸呀。
　　他惋然说道：“胡妹妹……”
　　“请叫我静心好了。”
　　“是的，静心，我江涛一生欠你太多……”
　　“不，你不曾欠我什么……”
　　“我会想念你……”
　　“我也会的……看到了我的信？”
　　“是的……”
　　“我在这里，不是告诉你，我会活在另一个世界里，怀念你？”
　　“胡——静心，愿我欠你的，来世再偿还。”
　　她怆然一笑说道：“不必谈这些了，你报完了仇？”
　　“没有。”
　　“那么，你去报仇吧，我祝福你。”
　　他颔了一颔首，道：“是的，我该走了……”
　　“去吧，我祝福，愿你有空的时候再来。”
　　“我会的……”
　　他喃喃着……
　　“祝福你……”
　　她无限的咽吁……
　　他默默凝视了她一眼，终于转身行去！
　　别了！
　　他们带着悲伤而别，将幸福留待永恒，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仇恨，只有淡淡的哀愁。
　　于是，他们分别了，或许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他再不会来看她了。
　　或许他会再来，来看看他这个妻子！
　　——不管如何，他们现在怅然，而神伤地相别了，她凝视他的背影消失，才木然返身入内！
　　江涛离开了胡小茵，弹起了身形，如飞而去，他好像要把心头的悲痛借狂奔发泄出来。
　　一连狂奔，他已经下了雷云山。
　　他把脚步停了下来，他默默问道：“我现在该上那里？到神魔帮去找白天基。”
　　心念打妥，他直朝白虎山飞奔而来。
　　倏然——
　　背后一声沉喝之声传来：
　　“前面可是江少侠？”
　　江涛闻言，不由把脚步停了下来，放目一瞧，但见一条人影，如飞而至。
　　来人，赫然是朱华。
　　江涛心头一震，脱口道：“朱姑娘，是你？”
　　“不错，江少侠，你……不是被‘血教’所擒？”
　　“你……怎么知道？”
　　“血教门人所说。”
　　“是的，我曾被‘血教’教主所擒……”他把经过告诉了朱华一遍。
　　朱华说道：“原来如此，江少侠，你不是托你叔叔要办一件事？‘财色酒’三院合并么？”
　　“正是。”
　　“我已经办好了，三院合并之后，共只一百多门人，其余的都打发走了！”
　　“朱姑娘，有劳你了！”
　　朱华微微叹了一口气，道：“我在半月之前，已发出通告昭示武林各大门派，定于本月三十日开派。”
　　江涛问道：“三十号还有几天？”
　　“十天！”
　　“我报完了仇，还来得及开派。”
　　“你还要去报仇？”
　　“是的，你看到我叔叔没有？”
　　“没有！”
　　江涛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要找他！”
　　“你现在去报仇？”
　　“是的……”
　　“江少侠，你好像变了！”
　　“是么？”
　　“是的，你忧郁了，为什么？”
　　“胡小茵走了？”
　　“什么？胡小茵走了？”
　　“是的，她已落发当了尼姑！……”他把经过告诉了朱华一遍！
　　朱华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真是不幸的事，错已经造成，你也不必耿耿于怀！”
　　江涛黯然一声长叹，说道：“另外我有几件事不能不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好了。”
　　“你知那‘黑魔女’董玲？”
　　“当然知道。”
　　“她也死了，为我而死了……”
　　“她也死了？”
　　“是的……”江涛把他被杜小红所救以及传他武功然后去找白天基报仇，……以及见了他母亲，到‘血教’寻找武林奇珍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朱华一遍。
　　朱华说道：“可怜董玲也为你而死了……假如不是杜小红，你也找不到那一部‘血魔经’！……”
　　“可惜，我与她母亲是一对仇人。”
　　朱华说道：“你也不必想得太多，事情等以后发展再说了。”
　　“是的，等以后发展再说了，朱妹妹现在我只有你了！”
　　朱华惋然一笑，道：“不，还有一个胡丽芬！……”
　　“或许她也将离我而去，她的父亲白天基是我的仇人，我现在就去找他报仇，朱妹妹你去么？”
　　“也好。”
　　“那么，走吧。”
　　话落，当先弹身而去。
　　两条人影，犹似星泻一般，刹那间已出数里，蓦然，远处两条人影，也飞泻而至。
　　江涛与朱华心头一惊，双双把脚步停了下来，但见来人赫然是胡佩珊与胡丽芬。
　　此时此地突然碰见了胡佩珊母子，使江涛为之一怔，胡丽芬说道：“江少侠，我们又见面了。”她转向朱华道：“朱姑娘，你好。”
　　“胡姑娘，你好。”
　　当下江涛忙向胡佩珊见过礼，然后，胡佩珊问道：“江少侠，你不是知道白天基住在那里么？”
　　“不错，我正要去找他。
　　“报仇？”
　　“是的！”
　　“我与芬儿正想去找他，江少侠我们一齐走吧。”
　　“也好……”江涛看了胡丽芬一眼，他想启齿，但又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移步走去！
　　倏然——
　　就在江溶移步行去之际，从林内徐徐走出了三个人来，当首之人，赫然是江雁，背后紧随着“飞剑手”及“剑魔女”。
　　江涛心头一震脱口叫道：“叔叔。”
　　他一个箭步欺了过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这不但令江雁为之一怔，即是所有之人，亦为一愕。
　　江离一愕，道：“你怎么了？”
　　“叔叔，原谅我。”
　　“原谅你什么？”
　　“叔叔，我曾误会你是杀我父亲之人，现在我才知道这凶手是谁了。”
　　“是谁？”
　　“杜丽娟！”
　　“什么？”江雁脱口而叫，身子不由自主的退了两三个大步，慄声道：“你说杀死你父亲的是‘香妃玉女’？”
　　“不错！”
　　“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她，她就是‘血教’教主……”他把情形告诉了江雁一遍，然后说道：“请叔叔原谅我！”
　　江雁闻言，脸色一白，他的眼睛里，滚动着泪光，他木然地站立着！
　　他的心情，无比的悲恸，因为这杀害他哥哥的凶手竟然是他的初恋情人“香妃玉女”杜丽娟
　　他明白这是为了什么！
　　两个女人，杜丽娟与黄美玉害了江浪，而这原因却是因他而起。
　　他是真正的罪人！这件事又怎不令他悲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