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下山虎对过江龙

 

2023-03-14 11:10:44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武小郎一听，他不开口了，是的，柴大官去了沧州，他是不会找不到张大妹子的。
　　事从两面容易懂，话分两头才分明，这时候沧州府也有事情在发生。
　　沧州府的城外，东南方的那片大菜园边三合院中，这一天夜里真清静，因为落雁堡派人来把二少堡主请回去了，有要事商议。
　　张水柔今天应是二五八练瑜珈的时候，那司马不败回落雁堡，她还练的什么瑜珈。
　　她找个女人同她闲聊天。
　　那女人见张水柔客气的对待她，逗得她口也合不拢，笑道：“还是姑娘有办法，哈哈哈……”
　　张水柔道：“我有什么办法？”
　　那女人笑笑，道：“咱们二公子呀，他呀，哈哈哈……”
　　她不说下去，说了一半三个哈。．张水柔心中火大了，若是在她的十字坡，她早就出手几个大嘴巴，修理这个女人了。
　　这女人三十多过七八岁，看样子已近四十了，女人到了这年纪，话多嘴杂爱挑拨，无非是为了叫别人多多留意她，也许这是天生的吧？
　　这女人一见心欢喜，口中直叫：“不可以。”
　　她叫着不可以，仍然把戒指套在手指上了，真妙，她笑嘻嘻地要走了。
　　张水柔忙拉她的衣裳，道：“别走呀，我还有话要问你的嘛！”
　　张水柔半带娇的又道：“告诉我一件事呀。”
　　那女人先是看门外，道：“什么事呀？”
　　张水柔道：“二公子有几个女人呀？”
　　那女人一笑，道：“说他女人少嘛，是少，他只有一个女人在古堡。”
　　“古堡？”
　　“是呀，古堡就是落雁堡嘛！”
　　张水柔道：“二公子只有一个女人在落雁堡？”
　　“是呀！”她再看看外面，又低声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叫二公子知道＿『．那个女人是二公子的正室，她是个泼辣的胡女呀！”
　　“鞑子？”
　　“这可是你说的，我没说。”她又往外看看，然后再把手举在眼前看着手上的戒指。
　　张水柔道：“唔，我明白了，二公子只把他喜欢的女人养在外面，他沧州府城养了好几个，有快十位了吧？”
　　“噗嗤”一声笑，中年女人卜下看看张水柔，道：“啧啧啧，你呀，唉，我不多嘴，二公子知道撕我的嘴。”
　　张水柔心中一动，忙又笑笑，道：“姨娘，你是大好人，你不是多嘴呀，我就知道你人好．心肠好，你如果对我说出你知道的，我还会送你金子的。”
　　那女人一瞪眼，道：“不是我不说，我怕呀！”
　　“怕什么，我家住在十字坡，我家在十字坡开野店，什么样的厉害人物我也见过。”
　　那女人早已呆住了，她张口半天才吃吃地道：“姑娘，老实说，我也会几手拳脚功夫，可是我心中明白，我打不过落雁堡中的杀手群。”
　　张水柔不开口，她等着这女人说下去。
　　那女人很注意外面动静，看没人在外面走动，才又道：“姑娘我问你，你说十字坡，是吗？”
　　“是呀．我家世代在十字坡。”
　　那女人急问：“孙二娘孙前辈是你什么人？”
　　张水柔一惊，道：“孙二娘是我娘。”
　　女的再问：“有个菜园子张青，他又是你什么人？”
　　张水柔道：“我爹呀，怎么，你认识？”
　　那女人面色一紧，道：“我是谁？”
　　张水柔忙问道：“姨娘你是……谁？你说说，我听听！”
　　那女人小声道：“我姓扈，我叫扈五娘，当年梁山上位扈三娘，她可是我道道地地的堂姐。”
　　张水柔一听笑了：“原来我娘提的一丈青乃是你的堂姐呀！”
　　“我爹同她爹，亲兄弟二人在乡下种田，闹灾荒没吃的才被逼分了家。”
　　张水柔起身要施礼，扈五娘伸手忙拉住：“张姑娘，你来这儿三五天，夜夜我留意，我以为你的主意是不错，但时间久了不管用！”
　　张水柔道：“阿姨呀，咱们的前辈们多已赴义作了古，后代人不少又上了山，他们在横山聚义，准备重新再轰轰烈烈地干一场。”
　　扈五娘道：“那好哇，比做奴才强。”
　　张水柔道：“我们已与横山有来往了。”
　　扈五娘道：“如果真是你说的，我就把知道的说给你听，你听了以后要沉住气。”
　　张水柔忙点头，道：“我不会乱来的。”
　　那女人起身到门口，她左看看右瞧瞧，见外面无人才回转身来关上门。
　　“张姑娘，你危险呐！”
　　张水柔道：“怎么说？”
　　扈五娘道：“落雁堡同关外胡人们有来往，那司马亮父子三人最阴毒，出卖咱们汉家人，二公子弄来好姑娘，他先同姑娘上了床，头三天，他一夜整人有三回，往后每晚不放过，等到不出一个月，姑娘就失踪了。”
　　张水柔吃一惊，因为她也会叫人失踪，十字坡她开黑店，杀人无算，人肉皮伴骨头捣烂了抛山涧，人肉一块块地腌起来包成包子卖，如今听了扈五娘的话，她也会头皮发麻头发炸，这年头她活得正快活，才不想死呐！
　　张水柔在失踪之余，立刻问道：“司马父子还会用手段杀人呀，那些姑娘……”
　　扈五娘道：“那些姑娘没有死。”
　　“没死？怎么失踪的？”
　　扈五娘道：“他们暗中把姑娘送出关外，胡人有兵营，姑娘们被推入胡人兵营中，那比酒女还要苦，而且姑娘个个长得美，司马二公子就在这方面赚了不少外快。”
　　张水柔一听之下火大了，她几乎立刻想杀人。
　　“可恶啊，司马家的人真可恶，原来他们发的是这种没有良心的财。”
　　扈五娘道：“何止这些呀，这才能赚多少钱？他们的地盘在沧州，水旱码头有油水，山货水产有得赚，官家也瞪眼，知府太守不惹他，落雁堡成了黑市衙门了。”
　　张水柔道：“姨娘呀，眼前我该怎么办？”
　　扈五娘道：“听说他们一心要把胡人当年宗庙的神物找回去，多年的打探，他们找到了是在泰山县。”
　　张水柔心中一动，道：“可是那名叫翡翠玲珑宝塔的是不是？”
　　扈五娘忙点头，道：“是，是，是，就是什么宝塔的，听说当年与汉营守将杀的残．那宝物才被夺回关内的，胡人们心痛宗庙之物被夺走，多年来处心积虑到处打探，他们不久才知道这宝物就在泰山城。”
　　张水柔道：“我问你，你知不知道泰山城中发生的血案呀？”
　　“什么血案？”
　　张水柔道：“灭门血案。”
　　扈五娘道：“这倒是没有听说过，只不过……”
　　张水柔急问：“不过什么你快说。”
　　扈五娘道：“一大早听说又来了三个胡人进＿『落雁堡，好像为了那件宝。”
　　张水柔一怔，道：“也许我能为卢家妹子做些什么了，我要走。”
　　“走？你走得了？”
　　张水柔一笑，道：“我有办法，阿姨，我给你个建议，你看怎么样？”
　　扈五娘道：“什么样的建议？”
　　张水柔道：“一个是走的建议，另一个是留下来的建议，两个建议你选一个。”
　　扈五娘一笑，道：“留下来什么建议？”
　　张水柔道：“你若不想走，那就留下来，我故意把你打昏在地，假装昏死过去，等人来救你。”
　　“好主意。”
　　张水柔又道：“你若要离去，那就跟我走，先带我去什么落雁堡，然后我们一同回去十字坡。”
　　扈五娘道：“知道你是当年梁山后，我就打算跟你走了，这地方专干缺德事，我早巳火了，我不能有损我堂姐扈三娘的威名，干坑人的事！”
　　张水柔一听笑了。
　　“走，咱们此刻就溜出去，娘的，什么样的司马亮，今天老娘来给你改姓了。”
　　扈五娘道：“走，我今带你去落雁堡！”
　　于是，这两个女子便自这座大菜园边的小小三合院中溜走了。
　　司马不败果然回落雁堡了，他原打算今夜用手段，先把张水柔迷倒，女子不动他也搞，反正就是那一套，先斩后奏之后再计较。
　　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落雁堡来了北方的客人。
　　北方当然是三个胡人来了，这三人之中有个和亲王爷，他的近卫都是高手人物，一个叫呼图中，另一个叫巴里格，那王爷也不好惹，听说他学过一指功。
　　传言这王爷的一指功运足了劲可以洞穿牛腹。
　　此刻，这三位贵客就在落雁堡中的大厅上。
　　落雁堡的黑砖石城堡墙高三丈八，宽也有一丈五，大堡宛似府城门一般威风凛凛的有气派，天刚黑不多久，落雁堡中灯球高挂十多盏，屋面上白雪溶一半，那屋檐尚在嘀嘀嗒嗒地把雪水滴在地面上。
　　这时候落雁堡中每座房屋门窗关的紧，因为那地方有句俗话——下雪不冷化雪冷——溶雪风一吹，呵，还真叫人缩脖子。
　　落雁堡的正厅上，当然也把门关上，厚布门帘子垂下来，外面再冷也不影响屋内的人。
　　只见正厅上面对面坐着两个红面大汉，其中一人头戴金冠翻毛黑狐皮帽子，身穿一件镶金大紫袍，他手中端着金杯慢吞吞的在饮着。
　　另一红面大汉略胖，双目精芒似星光，手中正玩弄着一对大金蛋，一副冷傲之色。
　　还有三个人，乃是司马亮的大儿子司马不邪与两个大汉坐一边。
　　不多久，司马不败掀帘走进大厅上，他冲着两位红面怒汉忙施礼。
　　“王爷金安，小侄司马不败给王爷叩头。”
　　那位略胖的大汉停住掌中的金蛋，重重的看了司马不败一眼，道：“听你老子说，你也失手了？”
　　他问的当然是泰山城中上了程百里当的那回事。
　　程百里与甘元设计，谎称找到宝塔了，司马不败便率人出手去抢夺，他抢了个木头又伤了两人，还是拚了命才冲出泰山城。
　　如今这位看上去中年相的王爷问起来，司马不败便只有忿忿地道：“我被那姓程的狗东西摆了一道。”
　　忽听另一红面大汉叱道：“你就知道玩女人，除了玩女人你还会干出什么大事。”
　　只听这口气，便知此人必是司马不败老子司马亮。
　　天雷掌司马亮戟指着木立在面前的儿子，又叱道：“四五天你同那女子疯在一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回去，把那女子派人送到关外去。”
　　司马不败不吭声，又听那位王爷，道：“我就是奇怪，咱们派人血洗王觉的大宅子，没有找到我们宗庙神物，这才请你司马兄出个主意，你满口担待，可是至今不见一些踪影，那宝塔确实又在王觉家，怎么一而再地落了空。”
　　司马亮道：“我采纳他们的建言，凉山把两个手脚不干净的神偷搬请来，想不到他们也是饭桶，令老夫大失所望。”
　　就在此时，忽的那王爷把手一挥，他双目指向屋顶上，暴叱一声：“什么人？”
　　这是屋顶上来了夜行人，大厅上，司马亮冷冷的道：“朋友，怎不下来吃杯暖酒？”
　　屋顶上不见有响声，倒令王爷眉头一皱。
　　于是两个高手呼图中与巴里格忽的起身扑到大院中，他二人抬头看，屋顶上不见有人踪，这二人点头打招呼，一人左一人右立刻扑跃到大厅两边屋檐上，就在一声冷叱中，那巴里格已扑向堡墙去了。
　　巴里格追到堡墙上才发现堡外面两条人影往附近的林子里奔去，他仗着艺高人胆大，跃下城堡也追上去了。
　　巴里格的功力高，几个起落已看清前面来的两个人，那是两个女人。
　　两个什么样女人？那可不是别人，乃张水柔与扈五娘是也！
　　扈五娘未进落雁堡，她躲在堡门附近不出面，张水柔一人进去了，也真巧，她发觉落雁堡中人都躲在屋子里，便大着胆子跃上房，她跃到大厅的屋顶上，巧的是大厅上几人的话全被她听到，这可吓她一大跳。
　　张水柔心中想，卢家妹子一心找仇家，原来杀她一家的人是胡人派出杀手干下的。
　　这个消息太重要了，得赶快回十字坡，也因此，她听了下面人在吼叱，便拔身疾奔而去，她是一心要逃走了。
　　堡外遇上焦急的扈五娘，她话也不说一句，招手叫扈五娘跟她跑。
　　两个人就奔过林子了，忽的前面一个大汉堵住她二人的去路。
　　“妈巴子的，别跑了。”
　　“你是什么人，干什么拦住我们呀？”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二人得跟我回去落雁堡，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张水柔冷笑，道：“如果我们不去呢？”
　　那大汉，果然是巴里格，他嘿嘿一笑，道：“现在已由不得你们了。”
　　忽的，扈五娘直欺而扑向巴里格，她的口中大叫：“张家大妹子你快走，我阻他！”
　　真够义气，扈五娘的行动令张水柔大为感动，这光景令她有些犹豫。
　　忽听巴里格一声冷笑，他的身子稍偏左，左手中途猛一圈，口中冷叱：“去吧！”
　　“叭”的一声起处，扈五娘被他摔了个大跟斗。
　　“哎唷……”扈五娘尖声叫，随之又对张水柔咆哮：“你还不快走！”
　　她二次忍痛又往上扑去了。
　　张水柔更不能走了，她拔刀直上，口中大声叱喝着，道：“杀！”
　　这是动上家伙了，巴里格一个旋身，好锋利的一把弯刀举在他的身前，只见他见招拆招，见式解式，生生把张水柔的一轮猛攻化解掉。
　　张水柔侧身再杀，巴里格忽出一腿踢过去．他厉叱：“倒下！”
　　张水柔果然站立不稳地往地上摔去，她口中仍然尖声大叫“杀！”
　　眼看着她就要摔个大马爬．迎面突然冒出个大汉来，正巧一把托住倒地的张水柔。
　　灰暗中，张水柔用目看来人，她笑了。
　　那人扶住张水柔，道：“嫂子，你苦了。”
　　张水柔道：“我一点苦也没有吃，快，这是个胡人，他的功夫怪吓人，你司得小心了，柴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