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武小郎击鼓鸣冤

 

2023-03-14 11:14:58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乌拉托走了，他虽然受了伤，但心情是愉快的，他走的十分高兴与自在。
　　武小郎站在门口吃吃笑，他比乌拉托更愉快，等到那乌拉托走的不见了，嚯，他小子手舞足蹈的大笑起来了，他笑进了门。
　　卢小玉闪到武小郎身旁，道：“武哥，你说说，我听听，你为什么放他走了呀！”
　　武小郎在卢小玉的面颊上香了一下，笑道：“那是为了要杀更多的鞑子呀！”
　　他按住卢小玉的腰往后院走，又道：“要知道，杀你公公一家的不是一个鞑子，他们必会再来很多鞑子。”
　　张水柔吃惊，道：“你把很多鞑子弄来呀，唉，武哥，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
　　笑笑，武小郎道：“才不呐，我有我的老主意。”
　　“什么老主意？”
　　武小郎道：“到时候你们就明白了。”
　　他对小丁吩咐：“小丁，替我弄吃的，我要……”
　　忽然，野店外又来了人，武小郎几人回头看，大伙看的一瞪眼。
　　武小郎立刻笑哈哈地走出来，道：“喂，大祭师呀，你怎么去了又回头？要留就说留的话，何必走了又回头，叫人弄不清楚你又想怎样。”
　　是的，乌拉托又回来了，但他并未听到武小郎刚才几句吓人话。
　　“武小郎，我边走边琢磨，觉得应该再问问你。”
　　“你问什么，说吧！”
　　“你说有人把宝塔弄走，可听过弄走的宝塔是什么样？要知咱们上过一次当，弄了个假的。”
　　笑笑，武小郎当然知道上一次假的宝塔是在王觉院中浩然亭下面的那假宝塔，司马亮等白忙一场。
　　武小郎装做在想什么，半响，笑道：“宝塔什么样没见过，只听说宝塔十三层，每层里面有个活生生……哦……应该说栩栩如生的罗汉像，美极了。”
　　乌拉托一听精神大了：“武小郎，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取银子，我去落雁堡取银子要快的多。”
　　提到落雁堡，武小郎道：“落雁堡的银子我不要。”
　　“为什么？”
　　“我是大慈善家呀，听说响马血洗落雁堡，那儿死了那么多的人，我怎狠心再要他们的银子？算了，你去落雁堡拿银子，咱们的交易吹了。”
　　乌拉托道：“也罢，我尽快出关取银子去，你千万要在这儿等着我。”
　　他不等武小郎开口，便又匆匆地走了。
　　武小郎又开始吃吃笑了。
　　他是不会叫乌拉托去落雁堡的，万一问起消息是武小郎说的，那司马亮尚未死，他把那夜武小郎在落雁堡的出现说出来，自己的计划就泡汤了。
　　事情有些紧急，武小郎无法留在十字坡过新年，他对卢小玉与张水柔二人道：“这一回我终于找到如何报仇的妙招了，你们等着瞧吧！”
　　卢小玉道：“我期待的一天终于有希望要出现了。”
　　张水柔道：“武哥，你不会真的把那宝物……”
　　武小郎道：“宝对咱们并不重要，为小玉报仇才是真的，我忘不了答应为小玉报仇的。”
　　他当然忘不了那夜卢小玉在王觉的宅中与他在门房中的一幕，那是令人感动的。
　　武小郎进城了，他真不幸，又遇上这么一场大风雪。
　　武小郎冒着大雪走进城，他不去泰山酒馆先吃酒，一路到了衙门口，这时候便值班的差役也躲在门中把袖口挽起来不出声。
　　武小郎走过去，差役见是武小郎，很不高兴地道：“怎么又是你？年不打算过了？”
　　笑笑，武小郎道：“地个王八蛋不过年，我是来找沧洲来的甘大人，他与沧洲府衙的杜押司借了我的一匹马，另外还有要事要见一见程捕头。”
　　那差役指着大街，道：“就要过年了，放假三天不干活，程大人陪同沧洲来的二位去吃酒了。”
　　武小郎一笑，道：“太好了，我也去酒馆。”
　　他回身便走，两个差役冷冷笑，有个差役还冒出一句：“娘的，鼻尖嘴长赶上吃喝呀！”
　　武小郎当然听见了，但他不在意的大步往街上走去。
　　鹅毛般的大雪正轻悄悄的落下来，呼啸的西北风偶尔卷起屋顶积雪，上天不只以形象为人们制造痛苦，更以实质的手段对人间充满了不满，于是人们被这种无情的寒瑟所肆虐，便只有关起门来躲这上天无情的摧残了。
　　武小郎一眼望去，长街上不见一个人，长街上也听不到有声音，便是几处茶室酒馆也因为门上挂着厚厚的门帘子，再加上把门关的紧，再大的声音也只是嗡嗡嗡嗡。
　　武小郎来到泰山酒馆的门口，他的心中直叫妙，他心中的妙计如果成功了，他不但为卢小玉报了仇，而且也会弄上一笔银子，吃上十年也吃不完。
　　武小郎想的是什么妙计呀，不知道，只不过见他此刻的得意，便明白他的妙计必然高明。
　　“砰砰砰”之声起处，武小郎叫道：“开门！”
　　真快，门后就站着一个大伙计，门是这伙计拉开的，随之一股冷风刮进门，就好像风与武小郎抢着往这乌烟瘴气的屋内钻似的。
　　武小郎进门了，他先是全身猛一抖，好像抖落一地鸡皮疙瘩似的，又是雪花又是水的抖了一地。
　　“娘的，真冷！”
　　伙计认出是武小郎，他笑道：“我的爷，前几天你才回去呀，怎么又来了？”
　　武小郎不回应，他举头满屋瞧，嚯，吃酒的人真不少，大约数一数也百二十多。
　　程百里回头瞧，他耸动鼻子冷冷笑：“娘的，那武小郎小泼皮也来了，莫非来讨回他的那匹马了。”
　　甘元见武小郎出现，别管怎样，武小郎总是把他二人的伤上了药，人家又借马，这是仁义，可不能不打招呼。
　　“喂，武小郎，过来呀，坐在一起好商量。”商量什么？这大概只有武小郎知道。
　　一笑，武小郎也一声：“嗨，三位大人果然来此吃酒呀，我请客！”
　　程百里最喜欢武小郎请客了，因为上一回武小郎请他一顿吃喝花了几十两银子，武小郎眉头也不皱一下。
　　武小郎顺手拉把椅子坐下来，伙计取过碗筷来，再把酒为武小郎斟上，程百里道：“索回你的马来的？”
　　武小郎道：“程大人，只不过一匹马，这么冷天的会冒着大雪进县城？”
　　甘元道：“武小郎，你的伤药真管用，伤处已减轻了不少了，药真灵。”
　　杜大北道：“武小郎，那个大祭祀呢？狗东西，可恨没有杀了他！”
　　武小郎道：“逃走了，你们刚走他就逃了，他怎么会留下来等你们派人抓他呀！”
　　甘元道：“就知道他会逃走，如非下大雪，咱们还是会去抓他的。”
　　武小郎举杯，道：“来，三位大人，我敬三位。”
　　程百里道：“武小郎，你刚才说这顿酒菜由你请？”
　　武小郎道；“是呀，我请，各位想吃什么尽管叫，要不要再烤半只羊腿肉，咱们用小刀片着吃，怎么样？”
　　一笑，程百里道：“那客随主便，你说怎么吃，咱们看你的。”
　　武小郎对附近的伙计招招手，道：“弄只羊腿桌边烤起来，下雪天黄河鲤鱼最肥美，三斤的来一条，我要……”
　　他问程百里道：“程大人，你是清燕还是红烧？糖醋的也不赖。”
　　程百里道：“红烧吧，可得把一肚子的鱼子炸爆焦，那玩意壮阳补身子。”
　　武小郎对伙计，道：“你全听到的，快去弄呀！”
　　伙计满面笑，立刻回头跑，口中喝起来：“羊腿一支用火烤，三斤重的鲤鱼要红烧，香味爆鱼子啦！”
　　“卡卡卡”敲打声，灶上的也有了回应。
　　武小郎指着桌上盘子，道：“豆腐干猪头肉，五花大肉炒大葱，这怎么行？”
　　程百里道：“所以欢迎你来呀，哈……”
　　“哈……”武小郎笑的声音更大，一屋子的人侧目。
　　武小郎愉快了，他心中想得妙——娘的老皮，你们吃我几十，我要你们几百，咱们且看谁吃亏。
　　大铜火盆支桌边，盆中炭火烧的旺，一支铁架上叉着一条山羊腿，五香大料油盐酱蒜全到了，一个伙计一边侍候着滚动着羊腿，另一伙计已把新鲜的鲤鱼连个大盆端在四人桌前面。
　　“爷们，瞧瞧这盆中只有五条活鱼了，各位选一条，我再送灶上。”
　　杜大北指着肚皮大的一条，道：“那条肚大的，肚大鱼子多呀！”
　　伙计真狠心，伸手捉出来往地上抛，刀背已敲在那条鱼头上了。
　　“叭”的一声鱼不动了，这是当面叫客人瞧，表示不会到了灶上用假的。
　　酒馆里大伙都在喝着酒，满屋子热哄哄，武小郎与程百里三人边吃边笑，笑什么？大概只有每个人心里才明白。
　　杜大北吃的油爆鱼子直叫好，他拍拍武小郎，笑笑道：“武小郎，别以为我吃了酒酒言酒语呀！”
　　武小郎道：“杜押司有话你说吧！”
　　杜大北道：“表面上看你是个小泼皮，可是又看你宛似好汉大英雄，莫非你是人们常说的那种人物呀！”
　　武小郎吃吃一笑，道：“我是哪种人物呀？杜大人，你说说，我听听。”
　　杜大北道：“人言，能大能小是条龙，不大不小是条虫，武小郎，你好像是条虫，可是你有时又似龙。”
　　武小郎忙摇手，道：“千万别说我是龙，朝廷知道要砍人的。”
　　程百里几人吃的也差不多了。
　　武小郎道：“三位大人，你们还想吃点什么呀？”
　　甘元打着噎，道：“我连明天年三十的年夜饭全吃了，肚皮装不下了也！”
　　程百里还算清醒，他对武小郎道：“吃人的嘴短，武小郎呀，你必有求咱们，什么事，你说吧。”
　　武小郎道：“大人，我无求三位什么，我是前来证明一件事情的。”
　　程百里道：“证明事情？你想证明什么事情？”
　　武小郎道：“证明你们拼命在找的那件宝塔，是不是真的被人盗走了？”
　　程百里三人一听，什么样的醉酒也醒了。
　　甘元手抓武小郎，道：“武小郎，你又听到什么话了，快说！”
　　程百里道：“你小子是不是年过不了啦，打主意又想弄银子呀！”
　　武小郎道：“三位大人，我武小郎要弄银子也会找那些冤大头去找，怎敢把主意打在三位的身上？”
　　程百里道：“说，你要怎么证明？”
　　武小郎左右看一遍，这才低声，道：“要证明，那得去了王宅才知道。”
　　杜大北已站起来，仿佛武小郎此去就把宝找到了似的，已是迫不及待了。
　　程百里道：“外面下大雪呀！”
　　杜大北道：“宝重要。”
　　于是武小郎又付帐，银子又花了二十两。
　　四个人走出泰山酒馆外，嚯，大风雪正下得大极了，冻得四人缩脖子。
　　武小郎当先走到王觉大宅门下，门房中有八个差役在里面，如今这儿有戒严，哪一个不怕麻烦呀！
　　程百里叫开了门，八个差役全都走出来，程百里向八人挥挥手，道：“你们小心看守，要知道天气越是坏，越会被坏人利用。”
　　八个差役齐回应：“是大人。”
　　程百里很满意的点点头，道：“你们别进来，我们进去有事情。”
　　他当先往大院走，过回廊他指着满院积雪，道：“这场大雪真大，娘的，屋顶上滴出冰柱了。”
　　四人到了大厅上，甘元已问武小郎，道：“好了，咱们已到了宅子里，你可以说出心中的秘密了吧！”
　　杜大北道：“武小郎，我可警告你小子，别以为你请了咱们一顿好酒菜，就想在这大冷天里耍爷们，你要是玩奸使坏，小心揍你！”
　　武小郎道：“嗨，押司呀，我没有犯贱发神经，我疯了，从十字坡赶来不正经，我吃撑没事干呀！”
　　程百里道：“那你就快说呀！”
　　武小郎道：“怪了，他们未说出是前厅还是后厅，厅上的屋脊一座塔中他们把宝塔取走了。”
　　甘元猛一怔，道：“武小郎，你说这话是何人说的？怎么今天你才说出来？”
　　武小郎道：“原是不经意听到的，我也未留意，可是我听了你二位同那个大光头的话以后，知道大伙都在找宝塔，可是宝塔早就被人弄走了。”
　　程百里一听火大了，他一抓揪住武小郎，叱道：“娘的，你不是早就知道咱们在找宝塔吗？”
　　武小郎道：“是呀！”
　　程百里吼道：“你怎说甘大人他们同一个大光头打架才知道？”
　　武小郎道：“程大人，我还未把事情说清楚，你就急的发火了，我说你等等发火怎么样？”
　　程百里道：“说！”
　　武小郎道：“十几个受了伤的响马到了十字坡，那天半夜我听他们说的什么宝物被他们盗走了，至于什么宝物，不知道，这以后被他们押了我们到大山里，又听什么宝蔷在山上，他们等着待价而估，可是我们被放回十字坡，娘的我把这事忘记了，昨天又见那个大光头与甘大人二位于一架，才忽然想到宝塔之事了。”
　　甘元道：“宝塔在什么地方被他们弄走的？怎么咱们不知道？”
　　杜大北一边察言观色，他看不出武小郎是说谎言，不由急问，道：“武小郎，你快点说出来，他们是怎么知道王觉把宝藏在什么地方的？”
　　武小郎道：“我说过，是在屋脊中央的琉璃塔中藏着的，可是我不清楚是前院大厅上的塔，还是后院大厅上的那座塔，我以为……”
　　程百里沉声道：“你以为怎样？”
　　武小郎道：“咱们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甘元对程百里道：“屋顶上积了厚厚的雪。”
　　程百里道：“也要上面去瞧瞧。”
　　杜大北道：“好，咱们一齐上去瞧。”
　　武小郎道：“三位大人上去瞧，我不能，我的本事不高，上去了摔下来全要命的。”
　　程百里道：“武小郎，我对你的话信一半，有一半我以为你小子不老实。”
　　武小郎道：“程大人，当初你抓海棠大盗抓错了人，后来以为我有嫌疑，嗨，我亲爱的程大人，我可是天下最最老实人呐！”
　　程百里叱道：“那是天下老实人死光了才会轮到你。”
　　武小郎两手一摊露出个无奈的表情。
　　就在这时候，甘元已当先跃上屋脊．上面积雪已到了他的脚脖上面了。
　　那杜大北也上了屋，这二人的轻功还真不错。
　　程百里的轻功也不差，等他登到屋脊上，下面的武小郎捂嘴巴笑。
　　为什么要手捂住嘴巴？那当然是怕笑声被上面三人听了去就不太妙了。
　　再看屋脊上的三个人，品字形的已把前面大厅上的那座三尺琉璃塔围住了。
　　三个人合力摇那琉璃塔，摇了一阵那塔被三人摇动了。
　　程百里用力搬倒琉璃塔，三人在上面仔细看，那琉璃塔是实心的，什么也没有，更别说藏宝塔了。
　　三人彼此对望一眼，那甘元火大了，他双臂用力，近百斤的琉璃塔被他抛在大院中，“轰”的一声，院子被砸个坑，雪花也纷飞起来。
　　武小郎一瞧大声叫：“吓我一跳，还以为有人自上面摔下来了。”
　　于是房上的杜大北当先下来了。
　　程捕头与甘元二人也跃下地，武小郎迎过去，道怎样，不是这一个？
　　程百里道：“咱们去瞧另一个，武小郎，你最好没昕错，要是另一个仍然没有可疑处，小心我剥你的皮，娘的，大冷天叫爷们来受罪。”
　　武小郎吃吃笑，道：“除非响马会说外国话，否则我就不会听差，哈……”
　　他笑得好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