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狂赌五条命

 

2022-10-10 10:12:48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柳双飞步而前，他对着那水晶壁一礼，说道：“但愿掌门能信行天下。”
　　他看着五鹰说道：“五位兄长是不是能帮我一帮？”
　　五鹰老大说道：“柳公子信人，如有什么吩咐，只说就是，我五兄弟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柳双笑道：“兄长言重了。”
　　他说道：“我为多目先生疗毒，要有人护法，请五位兄长护法，不知肯不肯？”
　　五鹰老大说道：“柳公子人中龙凤，我们能帮柳公子一次，是大荣幸。有我五兄弟在，就有公子在！”
　　五鹰说罢，便来围在柳双身前身后。
　　那水晶壁后的女人柔声道：“柳公子，你是大侠柳不恭的后人，听说柳大侠创一种‘截血疗毒’的法儿，今日有幸，能得一见。”
　　柳双笑笑，说道：“只是在下与唐门的杀人宗旨大不相同。”
　　那女人笑笑，说：“唐门也不是说杀人便杀人，有的人该杀，有的人不该杀。从前令堂不也是时常杀人么？”
　　柳双黯然道：“家母杀人，是出身时家道突变，家门不幸，令她伤怀，但她后来时常想起杀伤人事，心里总是郁郁不快。看来杀人总不能快乐，不知唐掌门以为家母的心思对否？”
　　女人柔声道：“只怕事事不会尽如人意。”
　　便是静默了一会。


　　柳双大声道：“五位兄长，我要行功疗毒了，但请帮忙。”
　　五鹰一齐声诺，站在他身前身后，如护法尊神一般。
　　只见柳双拿出针来，那针竟有五寸长短，根根粗细不均，看去很是怕人。
　　他手里的针看来有几十根之多，他拿在手里，忽地坐在多目神瞽身后，拍击他的穴道，喝道：“还不坐下！？”
　　多目神瞽似乎很听话，一听便坐，坐得昏沉。
　　他的手一扬，便见那些针缓缓飞起，在空中来来去去。
　　五鹰老大心道：我看他只有二十岁左右年纪，不想他有如此造诣，他能驭针而行，似比江湖上传闻的驭剑神术更难。看来我五鹰是有福了，能遇上这般一个天人。
　　他看着几位兄弟，更是小心翼翼。
　　但见柳双的手一扬，那针便飞落，有的落时疾，飞时快，有的飞得疾，落得慢，直刺入多目先生的身上！
　　“叭叭叭”一连几刺，都是刺入多目神瞽的身上，只见他的头上、身上都是针刺，扎得像是柴蓬一般。
　　众人都是屏息而待。
　　只见柳双在多目神瞽身后，为他推拿。
　　时过一会儿，多目神瞽的针刺处突然出血，血喷溅而出！
　　那血落在柳双身上，竟是咝咝作响。
　　五鹰的老五要叫，突然被老大一把扯住，他忙是噤声。
　　只见那柳双的身上衣眼竟在一点点血里烧着，哧哧烧成黑色，再掉在地上化成片片黑灰。
　　看那毒性竟是如此剧烈，使在场的人都是惊惧不已。
　　多目神瞽神色委顿，根本不能再提起神来。
　　再看那些针，忽地刺深，忽地拔出，出出入入，忙个不已。外人根本无法看得出其中奥妙。
　　柳双的身上已经不是一件衣服了，只是一片片破烂布缕。


　　过了两个时辰左右，柳双忽地站起，他笑道：“幸不辱命！”
　　五鹰一齐拱手相贺。
　　那个胖子也笑眯眯，对柳双说道：“柳公子的本事，让我钦服！”
　　那水晶壁里的唐门掌门久久不语。
　　过一会儿，才有人说道：“柳公子的‘截血疗法’，让人大开眼界。”
　　柳双说道：“这是家父的医术，我能拿来救了多目先生的命，真是让我高兴。”
　　他心情激动，能救得一命，岂不是天大的快事？


　　唐门最喜欢杀人，他们杀人的方法是世上最毒的，他先毒了你，然后命你十天二十天以至于五十天赶到蜀中。
　　无论天气是热是凉，你都得赶路。因为你不知生死，或许你会赶到了唐门，在唐门的掌门一念仁慈下或许能活命。
　　但他们多是唐门的仇人，等得他们千辛万苦赶到唐门，可能只有一死。
　　女人的声音很是轻柔，她说：“你得知道，一做了此事，你就是唐门的仇敌了。如果世上有一个人能救得了唐门下毒要毒死的人，这人便是唐门的最大仇敌。”
　　柳双也知道，他听说过了，唐门不远千里，赶去关东，杀死关东一怪笑哈哈，因为笑哈哈是天下少有的神医。
　　唐门的人还到了浙南，杀死了神医楚白。
　　杀死这两个人，是唐门为要安心杀人。
　　如今又有了一个神医，他就是柳双，他们唐门怎么能容得了他？
　　多目神瞽忽地睁开了眼，他对着柳双说道：“柳公子，老朽的一条命是公子所赐，公子但有驱策，无不从命！”
　　柳双笑笑，说道：“老伯放心，你的毒也尽没了。”


　　女人柔声说道：“去试一试！”
　　就从水晶里走出来了个姑娘，原来她就是那个唐月姑娘。
　　她轻轻盈盈走到了多目神瞽面前，多目神瞽突然说：“姑娘，唐门的掌门人确是丧心病狂，杀人无算！”
　　唐月看他，不出声。
　　水晶后的那位女人柔声道：“唐门就在这里，你如此再说，不怕死么？”
　　多目神瞽笑笑，说道：“我已经是一个老朽了，就是一死，又有何憾？如今不同了，我得为柳公子的救人大策，多活上几年。”
　　说话间，多目神瞽居然神气更好些了。
　　唐月来试一试多目神瞽的眉毛，果然没有黑色从那犀角处泛起，她说道：“禀掌门，他的毒确是解了。”
　　没人应声。
　　柳叹笑道：“掌门，人说唐门一句话，如言出九鼎。我们此次的赌约，可以一试了。”
　　那女人一叹，说道：“你以好你能一试再试么？”
　　柳双笑笑，说道：“以我一条命，换得五鹰五条命，这就很划算了。”
　　五鹰老大说道：“柳公子，此情可感，我五兄弟心内知情。只是公子是人中龙凤，我们算什么？千万不可为我们五兄弟坏了大事。”
　　老二说道：“自从大侠柳不恭出走，萧啸与罗敷不再出山，江湖多寂寞，如今有了柳公子，天下一定正气大行！我们就是一死，又有何惧？”
　　五人浑不俱死。
　　唐门的那女人冷冷一笑，说道：“柳双，你以为你能胜得了唐门么？你以为你的‘截血止毒’法，就能救得了你自己么？”
　　多目神瞽突然说道：“柳公子，你不能赌！”
　　柳双说道：“为什么？”
　　多目神瞽说道：“你自己不能救你自己。”
　　几人恍然，明白多目神瞽说的是实话。
　　如果他中了唐门的毒，无人能救治得了他。
　　但柳双主意已定，他对那女人道：“请禀告掌门人，就说我愿意一试。”
　　女人说道：“好，你要不是死在唐门，就是会为唐门所用。”
　　她竟是幽声长叹。
　　人都看着柳双。
　　没有大侠柳不恭的侠风仙骨，怎么会有柳双这等的人才？如今他再与唐门一较，真个是生死较量。
　　柳双对五鹰说道：“多目先生的事，就托付给你们五个了，如果我死在唐门，你们可替我去找我父母，向他们说明，只要到了南海，你们便会知道如何找人了，你们只说要找‘不死神仙’便可找到我的父母。唐门掌门答应我，如果我一死，他必是会解你们的毒。”


　　唐门从来不曾服人，如今他们也想杀死柳双。
　　如果有人能解得唐门下的毒，他就是唐门的死敌。
　　女人说道：“柳公子，我们唐门与你一较，还是比毒。”
　　柳双大笑，说道：“好，比毒就比毒，你们难道还能让我服气么？”
　　他施然走出来，站在水晶壁下，说道：“怎么比，直说好了。”
　　那唐月姑娘说道：“公子……”
　　看她说话，竟是很关切柳双。
　　里面的女人轻声喝道：“月儿！”
　　唐月低头不语。
　　女人柔柔道：“只要公子手扶着那水晶，贴上一刻钟，便算是公子赢了。”
　　柳双听罢，双手都是扶在那水晶壁上。
　　忽觉得那水晶透心凉，他急急运气，屏息运功。
　　那水晶原来是一种冰寒，奇寒澈骨，一直逼入他的肺腑。
　　过了一刻钟，柳双的手拿了下来。但见他脸色苍白，像是大病一场。
　　女人问：“不知道公子心内如何？”
　　柳双笑道：“也还好。”
　　女人心道：原来此人有那么深的功力，我要他扶在水晶上，他竟能过关。这人在世上不过活了二十年左右，可他至少也有六七十年的功力，不可小看啊。
　　女人再说道：“柳公子，我们唐门有十七种暗器，你来与我比试比试，如果你能拿得起十七种暗器来，便算你赢了我一回。”
　　柳双笑笑，说道：“好。”
　　唐门的暗器，从前叫做铁相思刺、铁蒺藜、胖肿子瓜、路倒虫、飞针等，后来再有相思蝴蝶，玉蜂等，足足有十七种之多。
　　唐门的暗器，天下最毒。
　　从水晶后面竟是伸出一只玉手，那手格外白皙，让人看了心动。
　　她拿着两枚飞针。
　　那女人妙语长吟道：
　　“飞针但送亲人手，
　　只恐长衣不胜寒。”
　　那柳双也笑笑，顺手从那美人的尖尖手指拿过一枚飞针，也吟道：
　　“佳人缝衣为御寒，
　　哪有杀意在手边？”
　　他拿一枚在手，忽地一声长啸，那针便化成了粉末。
　　他说道：“毁了飞针，好在它不是缝衣用的。”
　　那美人咦一声，显是很惊异。
　　再递出一枚铁相思刺。
　　这一枚铁相思刺绿油油亮，像结涂额色一般。
　　那美人再吟道：
　　“昨夜花开，
　　叙相思。
　　不相思，
　　不相思，
　　只是想得眼儿痴。”
　　柳双再拿起一枚铁相思刺，他把那一枚铁相思刺放在手上，笑道：“好名宇，只是不该是杀人的东西。”
　　他也吟道：
　　“今宵千金，
　　说春宵。
　　没春宵，
　　没春宵，
　　只熬得春寒料峭。”
　　他的手里铁相思刺没了，看看，竟成了一介玩物，那是一只正在嬉水的鸭子。
　　一枚铁相思刺转眼间便捏拿成了鸭子，让人惊叹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