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海滩血战

 

2024-08-05 22:06:27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关娇娇满心是苦凄。
　　她被青天剑客用一条臂挟着，飞出了一躺楼。
　　她再也看不到一躺楼的人了。他们都死的死，散的散，没有人了，据说一躺楼的主院已经化为一片废墟，再也没有了天下第一楼的气派。
　　所有一躺楼的名牌字号都被弄走了，一夜之间，改换门庭。
　　只有关娇娇逃了出来。
　　她是被青天剑客挟持走的。
　　如果不是青天剑客，她决不会走，要与一躺楼共存亡。
　　她被青天剑客带出了长白山下的凤凰城，来到海边。
　　这里是石块丛生的大海礁，在海滩边，有一个小小的木架子屋，屋里有三个人。
　　三个人都是赤着膊，都静静地看着青天剑客。
　　青天剑客看着他们，笑了一笑，然后把关娇娇放下了。
　　他看着三人，问道：“近来没有什么事儿吧？”
　　三个人点头。
　　然后，他们就出去了，站在外面。
　　海风呼呼地吹，海的一股股咸味冲进了小屋。
　　小木屋只能暂避风雨。
　　青天剑客出去了。
　　他站在那三个人的身边。
　　三个人中的一个问道：“你还走么？”
　　青天剑客道：“不错，我得去看一看。有两个好兄弟，得把他们埋了。”
　　沉默了半天，才问道：“大哥又找到了好兄弟？”
　　青天剑客好久才答：“我杀死了他们。”
　　没有人再问了。
　　“他们是不笑褚大与不哭褚二。”
　　一个男人的声音很沉重：“大哥，这两人在江湖上是好汉子，我知道他们。”
　　青天剑客道：“我也知道。但他们死在了我的剑下。”
　　再也无人问话。
　　有些话，实在无法再问了。
　　青天剑客道：“在屋子里的是关东一躺楼的关娇娇。”
　　没有人吱声。
　　“她累了，得好好地休息一下，你们照顾好她。”
　　三人应声。
　　青天剑客道：“我走了。”
　　再也没有了声音。
　　关娇娇睡着了。
　　她不知道她现在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只知道她曾经随着青天剑客坐车走了好几天，才到了这海边。
　　她再醒时，看到了一个男人，这是那三个男人中的一个。
　　他递与她一只碗。碗里盛着饭，还有干鱼。
　　“吃吧。”
　　“放开我。”
　　那人一笑：“我只能给你解开穴道，让你自由一会儿，然后再让你睡一睡，”
　　关娇娇是关东的一个女杰，又是一躺楼的楼主。她平日骄横惯了，此时受尽了委屈，怎么能不满腹怨气。她大声骂道：“王八蛋，王八蛋，狗东西青天客，他是什么狗东西？！他凭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王八蛋！！”
　　叭地一声，那人给了关娇娇一个耳光。
　　关娇娇愣了，她一生也没有给人打过耳光。
　　她看着那人，叫道：“你敢打我？”
　　那人道：“任何人也不能骂我的大哥，你骂我的大哥，我不杀死你，就算是好的了。”
　　关娇娇哭了。流下了泪水，一把把饭丢出去，丢在沙滩上，哭着骂道：“你们都是王八蛋，你们都是王八蛋！我杀死你们，我杀死你们！”
　　三个人都走来了，都默默看着她。
　　一个中年人的脸色较善，他对关娇娇道：“关楼主，一躺楼完了，你知道不知道？”
　　她就是在那一片兵突中逃出来的，她怎么会不知道？
　　那人道：“你想不想报你的仇？”
　　她想，当然想。
　　但他们能帮她报她的仇么？他们会帮她么？
　　他们不会。他们是青天客的兄弟，青天客杀死了她的褚大与褚二兄弟。
　　中年人道：“你知道不知道疯人楼在哪里？”
　　她不知道。
　　中年人道：“你知道不知道疯人楼的主事人是谁？”
　　她也不知道。
　　中年人看着她，说道：“你看到的那个一心要人用他纸片片的小侏儒，是疯人楼的一个疯子，你知道不知道疯人楼的疯子有多少？”
　　她不知道。
　　中年人道：“你什么也不知道，你只知道骂人，你骂我大哥，骂得对么？”。
　　她骂得对么？她不知道。
　　她是关东人，。便生性豪爽，她忘了她的恩怨，对中年人道：“你知道不知道疯人楼在哪里？”
　　中年人道：“不知道。”
　　她又问：“你知道不知道疯人楼的主事人是谁？”
　　中年人道：“不知道。”
　　关娇娇的心里一痛，如今被人家弄得有家难归，可连人家是谁都不知道。
　　她冷冷道：“你们和我一样，也是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区别？”
　　中年人道：“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不知道这些没有什么，可你不行了。我们和疯人楼没有仇恨，可你有。”
　　三个人起身走出了屋子。
　　关娇娇走了出来。
　　她看到了，他们三个人都坐在沙滩上。
　　他们天天晚上在哪里睡，难道他们都睡在沙滩上么？他们不怕冷么？
　　她的心一动。
　　“关楼主……”
　　“我叫关娇娇。”
　　中年人仍然叫她楼主：“关楼主，你吃好了？”
　　关娇娇点点头。
　　中年人道：“恕我冒犯，关楼主如果想休息了，我看还是由在下点了穴位，再去睡一下好不好？”
　　关娇娇道：“我又不会逃走，你干嘛要点我的穴道？”
　　中年人道：“我怕你逃走。”
　　关娇娇道：“我不会逃走的。”
　　一边的那个打了她一耳光的人道：“你会逃走的，你总是想着逃走，想去报仇。”
　　关娇娇道：“你怎么知道？”
　　那人道：“谁不知道，你天天骂人，天天夜里骂！”
　　关娇娇默然。
　　她不再言语。任凭人家点了她的穴道。
　　她又呆在这一间小小的屋子里了，只有她一个人。
　　但她知道，在外面，沙滩上，有三个人躺着，他们在守着她。
　　他们是想让她不能逃走。
　　夜里，突地飞出一声长长的呼啸声。
　　这一声呼啸声很是尖厉，绵长。
　　从外面传来了一阵阵马蹄声。
　　足足有十几匹马，都是上好的马匹。
　　马飞至海滩边，驻足了。
　　有人点亮了火把。
　　“看，海边的人也真辛苦，一个个怎么都坐在外面？他们为什么有屋子不进去睡啊？”
　　“屋子里有女人。”
　　“什么什么？有女人，有女人更该进屋子了，他们怎么傻了，呆了？”
　　“你知道什么？那个女人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可是关东的一只母老虎啊。”
　　有人浪笑了：“母老虎更有味儿……”
　　“小心她咬了你！”
　　“她不是这些人的女人，她是青天客劫来的女人。你敢动么？”
　　这时，有人拉长了声音，说道：“怪不得，怪不得人家海石三怪都不动口呢，原来是做了青天客的看家犬了？”
　　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关娇娇听得热血沸腾。
　　她想起身冲出去，但她的穴道被制，行动不得。
　　这时，她听到了中年人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是一群疯子么？”
　　除了疯人楼的疯子外，世上的疯子都不会承认他们自己是疯子。
　　这些人大声骂道：“你才是疯子，咱们是燕云十六骑，受人之托，来取关娇娇的首级的，你们识相一点儿，闪开！”
　　中年人冷冷道：“我看，你们是不是活得腻了？关娇娇是一躺楼的楼主，你们要找她，怎么不去关东，到这里来做什么？”
　　那燕云十六骑中有人大声道：“你别胡扯了！早有人告诉咱们，关娇娇在这里。如果你们交出来她便罢，如果不交，你们海石三怪今天也是一个死！”
　　听得那个打了关娇娇耳光的人大怒骂道：“狗屁！你以为你们燕云十六骑就吓得住我们不成？我宰了你们，让燕云路上太平太平！”
　　他一声长啸，人便冲向对方。
　　听得兵器响，听得有人在交手，死死厮斗。
　　沙滩上，有人在叫嚷：“二弟，把她放走！”
　　冲进来了一人，他疾点关娇娇的穴道，放开了她。
　　这人正是打了关娇娇一个耳光的人。他笑笑道：“关楼主，对不住了，你自己走吧，你走好了。”
　　他又冲了出去。
　　关娇娇走出了小屋子。
　　她看到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血战。
　　燕云十六骑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他们中的一个已经死在了一边，身首异处了，一颗头在一边，泡在了海水里，一具死尸倒在地上、血还在流着，远远看去，在火把下，象是在流着黑血。一个人的胳膊没了，只有一条胳膊，兀自还在血战。
　　五对一，四对一。
　　海石三怪有些支持不住了。
　　此时关娇娇走出来了。她慢慢走到了众人面前，大吼一声：“混蛋，混蛋，不是来找我的么？来吧！来吧！”
　　她冲向了那些人。
　　燕云十六骑是关内关外有名的大盗。他们知道，要捉住关娇娇，就可以少流血。他们一声呼哨，便分出三个人来，一直奔向关娇娇。
　　蓦地，那个骂关娇娇的海石三怪的老二突地一声：“小心！”
　　他看到了一个人向关娇娇出手了，是一蓬飞针。
　　海边很暗，关娇娇不听得这一声叫，决想不到对方会飞出一蓬飞针。她一闪身，但听得一声大叫，一声惨叫，有人倒下了。
　　是老二！
　　关娇娇的心一紧，她看着那人，她直冲了过去，抱着那人喊道：“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那人道：“我……我打了你一个耳光，我平生从来没有打过女人，我从来没有打过女人……”
　　他的背上插了一柄剑，一柄没至一半的长剑。
　　他低下了头，死了。
　　一边的争斗也止歇了。
　　老大与老三都看着关娇娇。她被人家点了穴道。
　　她苦笑着，看着老三与老大，说道：“我不是不愿意与他们苦斗，我是不想活了，我的一躺楼的兄弟们都死了，只剩下了我自己……”
　　她的身前逼着三把刀剑，刀指着她，剑也指着她。
　　老大与老三也苦笑笑，他们也束手被擒。他们笑道：“关楼主，我二弟平生不打女人的，他打了你一个耳光，他很难受，好几天也没有讲话。”
　　关娇娇道：“我明白，我知道。”
　　一道热泪从关娇娇的脸上流下，
　　她哭了，她又哭了。
　　她哭得很伤心，但也有一点儿快活，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儿快活。
　　也许是因为她也可以死了，她也可以做一个与褚大与褚二在一起的鬼了。
　　不知道她到了地狱里，褚大与褚二会不会对她又哭又笑？
　　褚大会不会对她笑？褚二会不会对她哭？
　　这时，燕云十六骑的老三道：“大哥，咱们做了他们两个吧？”
　　大哥道：“对，杀死他们，为老九报仇！我要用他们的心祭咱们的老九！”
　　“这个女人怎么办？”
　　“带她回去！”
　　“也杀死她算了，如果遇上了青天客，可不是玩的。”
　　“遇不上，他去了一躺楼。”
　　“她有什么用处？”
　　“她知道一躺楼的所有藏珍，如果她死了，一躺楼的财宝就找也找不到了。”
　　他们到了大海边。
　　把两个人推倒前边。
　　然后把那个死去的燕云十六骑中的老九的尸体放在前面。
　　这些人很肃穆。
　　但两人乐了，嘻嘻乐。
　　海石三怪就是海石三怪，至死也是怪物。
　　老大道：“三弟，你看他们是不是对咱们挺孝敬的，咱们要死，他们还哭天抹泪的？”
　　老三道：“老大，你不知道，他们是我儿子呢！”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燕云十六骑却也不忙，有一个人持刀走向他们。
　　“你们死吧！”
　　看着大海，老大突然来了一句：“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老三一笑：“他一定会回来。”
　　老大乐了：“我死时不闭眼睛，等他回来。”
　　老三道：“他一定会知道是这些王八蛋来杀死咱们的，他一定会收拾这些王八蛋！”
　　那人一点点儿举起刀来。
　　燕云十六骑中的老大狂笑道：“你们死了心吧，你们的老大不会回来了，他此时自身难保呢……”
　　老大与老三大惊，忙问道：“你说什么？”
　　那燕云十六骑中的老大狂笑道：“他死定了，会死在疯人楼的人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