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2021-08-01 18:46:57   作者:阿瑟·黑利   来源:阿瑟·黑利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5

  《时代周刊》的编辑们在早报上找到了一个颇具价值的新闻点,马上敏锐地跟进了圣格里高利的民权事件。他们在当地的特约记者——新奥尔良《州报》的一名雇员已被惊动,并接受了指令:将该事件在当地所有的相关背景整理上传总部。昨夜,《纽约先驱论坛报》早间版在纽约刚刚披露了这个消息不久,他们就急电休斯敦记者站站长乘早间航班火速赶往新奥尔良。
  现在,这两个人正和行李生领班赫比·钱德勒,在主层一楼的一间狭小的幽闭密室里交谈着。这间大致算是媒体接待室的小房间,简单松散地陈设着一桌一椅、一部电话和一支衣帽架。休斯敦的访客因为其身份地位,占据了唯一的椅子。
  钱德勒知道《时代周刊》对于那些给提供他们方便的人可是出手很大方的,所以毕恭毕敬地把刚刚刺探回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进行了汇报。
  “我去查看了牙医大会,可是他们封锁得密不透风。他们通知了楼层的服务员领班,除了会议代表一律不准进入,连代表的夫人都不行。他们还安排了自己的人在入口核实姓名。会议召开之前,所有的饭店服务人员全要被清出场外,然后还要锁上会议厅的大门。”
  记者站站长点了点头,这位梳着平头、心急如焚的年轻人叫克拉通。他已经采访了牙医大会主席英格莱姆医生,行李生领班的报告证实了采访所闻确有其事。
  “我们确实要召开紧急全体大会,”英格莱姆医生言之凿凿。“这是昨天高层行政会的决议。不过,这是内部会议,谢绝旁听。如果叫我说,小伙子,我会允许你和其他任何人都进来听一听。不过,我的有些同僚们并不太认可我的观点。他们认为有媒体在场的话,大家也许就不能畅所欲言了。所以,我估计你们只能在场外静候佳音了。”
  克拉通可不想干坐着等消息,在礼貌地谢过英格莱姆医生之后,他便盘算着另谋对策。既然赫比·钱德勒已经被成功收买,变成了他的线人,克拉通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一招老套的“鱼目混珠”。他打算借套行李生制服混进会场。不过,钱德勒的最新线报使他不得不改变主意。
  “他们开会的地点,”克拉通询问地头蛇,“是在一间很大的会议厅里吗?”
  钱德勒点点头,“在王妃沙龙厅,先生。可坐300个人,差不多达到了他们的要求。”
  《时代周刊》记者暗自琢磨,300个人参加的大会肯定是一开完会就没什么秘密可言了,一散会他就能轻易地混到代表中,装作他们其中的一员,就可以了解到会议内容了。不过,这种方式会让他错过大部分那些颇具人情味的小细节,而细节可正是《时代周刊》和它的读者们孜孜以求的东西。
  “那个什么沙龙厅,楼上有没有包厢?”
  “有一间小包厢,不过他们已经想到了这一点。我查看过了,他们在上面会安排两三个人,就连广播扩音话筒都被切断了。”
  “见鬼!”当地那位记者挺反感,“这帮家伙到底怕什么呀,破坏分子?”
  克拉通自言自语地分析着,“他们中有些人想畅所欲言,但又怕被记录在案。这些专业技术人员对种族问题的立场通常都不怎么坚定。在这里,他们已经骑虎难下了:要么愤然离店,以极端方式表示强烈抗议;要么只能象征性地嘀咕几句,做做样子了事。这二者必选其一。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讲,我认为这种情形挺独特的。”他心中揣测,这就是为什么本次采访报道,也许要比他起初预料精彩得多的原因吧。想到这里就更让他下定决心,就算是挖门凿洞,他也要想方设法混进会场。
  他突然责令赫比·钱德勒,“给我找会议厅及它上一层的构造设计图。可不光是房屋布局什么的,你要听明白,还要有技术指标的那种,要能显示墙体、管道、天花板空隙等所有的细节。你得抓紧,我们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做准备了。”
  “我可真不知道有没有您说的那种东西,先生。不管怎么说……”
  行李生领班不言语了,眼睛盯着克拉通从一沓钞票里一张张抽出的20美元面值的现金。
  《时代周刊》记者一共抽了5张,递给了钱德勒,“找找维修的、工程的,不管什么人了。这些是给他们的,过后我再关照你。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回这儿见我,越快越好。”
  “遵命,先生!”钱德勒那张耗子脸一下子就堆出了谄媚的笑容。
  克拉通又吩咐新奥尔良的特约记者,“在本地再挖一些配菜,可以吗?市政厅、当地名人的言论声明,最好再采访一下全国有色人种协会,你知道怎么做。”
  “知道,我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
  “不可以,要注意人情味。比如说,你可以在洗手间堵着市长,在他洗手时采访他,看他那时怎么说。这多有象征意义啊,好好写导语。”
  “我想些办法到厕所里等着去。”特约记者乐颠颠地走了,倒不是喜欢闻厕所味,他是闻到了铜臭味才这么开心的。他心里明白,弄张图都给那么多钱,那他这份兼职肯定也会被好好犒劳一笔的。
  克拉通一个人在圣格里高利咖啡厅里等回信,要了一杯冰咖啡心不在焉地轻啜着,脑子里却惦记着那篇酝酿中的报道。也许抢不上重头戏,不过要是能找到吸睛提神的某个新视角的话,说不定会在下周那期里占上一版半的页面呢。这就挺让他心满意足了。最近几周,他精心打造的稿子不是被纽约总部退回就是在组版时被砍掉,这样的稿件差不多都有一打了,也许还有更多呢。这也不算多稀奇,《时代周刊——生活》的雇员们已经学乖了,把稿件不能签发的挫折都当家常便饭了。可是,克拉通不甘心,天天琢磨着如何让稿子印成铅字出版,而且是发表在被关注的重要版面上。
  放下咖啡和愿景,克拉通返回到那间小号的媒体接待室。几分钟后,赫比·钱德勒也回来了,还带来了一名身着工装服、面部棱角分明的年轻人。行李生领班介绍说,这位切斯·埃利斯是饭店的维修工。这位新访客胆子不大,怯生生地和克拉通握了握手。随后,就摸了摸腋下夹着的一卷晒图纸,不太自在地说道,“这些我还得拿回去。”
  “我用一会儿就还给你。”克拉通帮着埃利斯铺开图纸,把卷边儿压好。“行了,现在告诉我王妃沙龙厅在哪儿?”
  “就是这儿。”
  钱德勒抢着表现,“我已经跟他说了开会的事,先生。还有您打算不进去就能监听到会场的意图。”
  《时代周刊》记者便直接请教埃利斯,“墙体和天花板里面是什么?”
  “墙是实体墙,天花板和上一层之间倒是有缝隙,不过您要是想爬进去就不太可能了,里面是石膏,担不得分量,您会从里面掉出来的。”
  “这个方法排除,”克拉通刚才正有此意,想想挺后怕,用手指戳着图纸,“这些细线又是什么?”
  “那是厨房的热气排放口,那可挺危险,靠近了您就成烤肉了。”
  “那么,这个呢?”
  埃利斯俯身研究着图纸,又看了看另一张图纸。“这是冷气管道,是在王妃沙龙厅的天花板里穿过去的。”
  “有通到房间里的排气口吗?”
  “有三个,中间一个,两边各一个。您看这儿都标着呢。”
  “管道有多粗?”
  维修工想了想,“我估算横截面应该有三平方英尺[1]。”
  克拉通果断地说道,“我想让你帮我进入那个管道,我要先钻进去,再爬到出口。这样我就能掌握下面的情形了。”
  兵贵神速,简直快得难以置信。埃利斯开始还不太乐意,后来在钱德勒的鼓动下也就勉强答应了。他取来了一套工装服和一个工具包。《时代周刊》记者迅速地换上工装服挂上工具包,摇身一变,成了维修工。然后,他便跟着埃利斯有惊无险地来到会议厅那一层厨房的偏厅里。行李生领班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小心谨慎地步出了视线外。到底那100美元,钱德勒给了埃利斯多少呢?这个克拉通就不得而知了,估计是没全给。不过,很显然,给的还算大方。
  穿过厨房的时候比较顺利,没人太留意他们,只是以为这是两名维修工而已。在偏厅的墙壁上,本来高高地嵌着一面金属格子窗,埃利斯已经事先把它摘了下来。一架高高的踏板梯直抵摘掉格子窗后露出的空洞。两人也不搭话,克拉通爬上梯子,告诉自己别紧张,登到空洞处便钻了进去。他发现只能靠着肘部向前爬行,空间并不大,只能如此。眼前除了从厨房游离出来的零星微光外,几乎是漆黑一片。当把自己整个塞进金属管道里时,他感觉到冷风袭面,压在身上的气压也变强了。
  埃利斯在他后面轻声叮嘱,“数到第4个排气口!4、5、6都是王妃沙龙厅的。小点儿声,先生,否则就被听到了。我半个小时后回来,如果你还没得手,我就再过半个小时再来。”
  克拉通试着转过头,可是空间不允许。这也提醒了他,看来出去可比进来还难。他低呼回应,“收到!”然后就继续往前爬。
  金属管壁很坚硬,硬蹭着他的膝盖和肘部。有时,他还会悲剧地剐蹭到较锐利的凸起物。当一枚螺丝的尖端割破工装服,划伤他的腿时,克拉通疼得直咧嘴。借助后探的手,他才让自己摆脱了螺丝的“撕咬”,继续小心前行。
  排气口很好找,那里会有光线透上来。数到第三个时,他终于透了口气,希望格子窗和管道再继续争气,一定要够牢固才好。接近第4个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像大会已经开始了。让克拉通喜出望外的是,声音很清晰地传了上来。伸颈探头还能窥探到下面会议厅的局部情景,他觉得下一处排气口的视线可能会更好。果真如此,现在他都能看到下方大半个座无虚席的会场了,还包括凸起的主席台。牙医大会主席,英格莱姆医生正在那里发言。《时代周刊》记者伸手侧探,掏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端荧光微亮的圆珠笔。
  “……敦促大家,”英格莱姆医生慷慨陈词,“尽可能地抱定最坚实的立场。”
  他顿了顿,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像我们这样的专业技术人员,天性就是中间派、老好人,对于人权问题已经漠然视之太久了。我们之间倒是可以做到摈弃种族歧视,最起码,在大多数时候我们做到了。而在此前,我们觉得这已足够,于是便两耳不闻窗外事,只专心看牙了。我们对于圈子之外的事件动向和压力压迫通常就是这样视而不见、充耳不闻。我们的理由也许很充分,因为毕竟大家都是专业的医学人员,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有时间再顾忌其他。嗯,也许的确如此,甚至还很实用适宜。然而此时此地,不管我们好恶与否,那个问题已经自己找上门来了,和我们纠缠不休,要给我们这些看牙的医生们医口拔牙呢。”
  小个子医生又停了下来,用目光扫视着下面听众的表情反应。“大家已经听说了吧,这家饭店让我们其中的一员,遭受了不可饶恕的侮辱。我们这位杰出的同行,尼古拉斯医生,所受的羞辱是这家酒店对民权法公然的蔑视和赤裸裸的宣战。作为反击,忝居主席之位的我,向同人们建议对此进行激烈的抗争。那就是,我们应该取消会议,全体从这家饭店里撤走。”
  此言一出,会场里远近几处讶声可闻。英格莱姆医生继续推波助澜,“咱们中的大多数人应该已经知道了此项提议,对于今早刚到的同人可能是初次听闻。无论故闻新知,我都要对大家说,我所建议的这一步会给大家,也包括我自己,带来相当大的影响和不便,我心中的沮丧失望绝不亚于在座的任何一位。对于我们的专业领域也好,对于我们服务的公众也好,都会造成不小的损失。然而,总有那么一些时候,涉及大是大非;总有那么一些时候,考验着我们的天地良心;总有那么一些时候,当一切都已枉然,唯有最猛烈的行为才能行之有效、才能戳到痛处。正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认为现在已经到了这样的时刻。而且,这也是可以表达我们的同情、展示情感力量的唯一之路。借助于此,我们可以确凿无疑地向世人宣告,在人权问题上,我们这个行业绝不允许再次被凌辱、再次被玩弄。”
  会场上,有几人情绪激昂,高声盛赞,“听啊,说得好!”可是同时,也有嗡嗡一片的否决抱怨声。
  靠近会场中央的位置,一名壮硕的身影轰然而起。克拉通向前探身,凭借有利的视角,好好打量着此人。只见他下巴赘肉丰满,厚厚的嘴唇挂着微笑,一副宽边大眼镜卡在鼻梁上。这个大块头高声宣称,“我来自堪萨斯城。”一声友好的欢呼凑趣,大块头挥挥胖乎乎的大手致意示谢。“我对那位医生只有一个问题,他可以去跟我的妻子致歉解释吗?我家那位和很多其他各位的妻子一样,一直在扳着手指头期盼着这次旅行呢。我很纳闷儿,为什么才刚刚赶到这里,就要立刻掉头就跑、怏怏而归呢?”
  一个愤怒的声音抗议说,“这是毫不相干的两回事!”这句话却被会场里一片挖苦的倒彩和笑声淹没了。
  “你觉得不错,”大块头不以为忤,“那就让这位跟我妻子解释解释吧。”然后,他就自鸣得意地又落座了。
  英格莱姆医生怒气冲冲地站起来,憋得满脸通红。“先生,现在我们正在讨论的是很严肃、很紧迫的问题。我们已经耽搁了整整24个小时,束手无策,毫无作为。依我看,半日都不该等。”
  满怀豪情却只换来了稀稀拉拉的掌声相应和,更多的七嘴八舌骤然而起。站在英格莱姆医生身边的会议主持人无奈地敲起了要求肃静的小木槌。
  几名代表陆续发言,声讨尼古拉斯医生遭到驱逐的恶行,不过如何报复的问题还是悬而未决。接下来,一位体形偏瘦,衣着体面的身影在会场前方站定。似乎是一位颇受瞩目的权威人士,大家像是都商量好了似的噤声侧耳、留心观瞧。克拉通没有听清主持人宣布的名字,后面的话倒是一字不漏,“……第二副主席,执委会成员。”
  新发言的代表说起话来干脆利落,也不煽情,“是我提议禁止旁听的,并得到了几位执委的支持。目的就是让大家清楚:可以畅所欲言,不会记录在案,也许还能杜绝场外的以讹传讹。我还应该提一句,这个安排是我们受人尊敬的主席,英格莱姆医生,强烈反对的。”
  主席台上的英格莱姆医生愤愤不平地厉声质问,“你到底怕什么被牵扯进来?纠缠不清?”
  衣着体面的那个人也不搭理他,继续说道,“就我个人而言,对于种族歧视的厌恶绝不逊于任何人,我的一些最……”他顿了顿,略显犹豫,“……最亲密的同伴就是那些有着不同信仰、不同肤色的人们。我同英格莱姆医生一样,对昨天的事件感到遗憾。此刻,我只是在解决问题的方式上与英格莱姆医生意见相左。让我借用他的比喻吧,英格莱姆医生的意见就是要把痛牙连根拔除。而我的观点,是对令人不快但只是局部感染的牙齿,采取更加温和的治疗手段。”场下笑声微漾,发言人对此也满意地笑了笑。
  “我不相信,那位不幸缺席的同人,尼古拉斯医生,能从全体罢会的愤然离去中得到丝毫助益。而如此贸然行事,对于我们这个行业却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损失。进一步讲,既然我们是关上门说自家话,我不妨直言,我不认为宽泛的种族关系问题和我们这个专业组织的业内行为有多少非要牵扯上的关联。”
  会场后排一个声音不太认可,“这当然和我们有关联!难道不是和每一个人都有关系吗?”不过,孤掌难鸣,这句抗议被石沉大海。会场上大多数人只是专注倾听,无人响应。
  发言人摇了摇头,“我们对于这个问题的态度或支持或抵触,那都应该是个人意愿。当然了,我们必须在必要的时候,支持我们自己的人。而且就尼古拉斯医生的这个事情,我还会提出一些建议,大家也应该采取一些必要的行动。但是除此之外,我绝对赞成英格莱姆医生的说法:大家都是专业的医学人员,应当一心扑在工作上,没有时间再顾忌其他。”
  英格莱姆医生气得直跺脚,“我并不是真的要那么做!我只是指出,这是过去有些人的观点。我本人恰好是强烈反对的。”
  衣着体面的那个人耸耸肩,“可你刚才就是那么说的。”
  “我说的话可没有你的那种言外之意,你在断章取义,歪曲我的言论!”小个子的英格莱姆两眼怒火直冒,冲着会议主持嚷道,“主持人先生,我们现在倒是有空在这儿耍嘴皮子,说些不痛不痒的‘不幸’‘感到遗憾’什么的。难道大家真的觉得这只是个小问题吗?难道大家不觉得我们是在讨论着人的权利和尊严的问题吗?如果你们昨天也在场,像我一样亲眼见证了那是将怎样的一种羞辱强加于我们的一位同人、一个朋友、一个好人……”
  此时,会场里响起了抗议的声音,“秩序!秩序!”主持人拿起小木槌敲了几下。抢白的英格莱姆医生满脸通红,极不情愿地收声住口了。
  “体面”人有礼貌地询问着,“现在我能继续了吗?”主持人点了点头。
  “非常感谢,先生们,简单说说我的建议吧。首先,我提议今后的会议我们应该选好适当的会场,让尼古拉斯医生及其种族之人能够顺利参会,免受到质疑和尴尬。我想有不少地方可以去,我们这些非有色人种肯定也会接受的。其次,我提议应该通过一项决议,谴责这家饭店驱逐尼古拉斯医生的行为。这之后,我们就还是按照原计划开会吧。”
  主席台上的英格莱姆医生摇着头,对此难以置信。
  发言人看着手中的一张单页纸,“会同几位执委共同拟定,由我起草一项决议……”
  克拉通在他居高临下的“鹰巢”里已懒得再听下去了。决议本身就是一张废纸,其内容不听自明,如果有必要,他可以过后在搞来文本即可。他观察着下面的参会代表——这些颇有教养的高知人群。克拉通觉得,那一张张大众面孔上,普遍洋溢着解脱的神情。就是解脱,他的判断应该没错——从英格莱姆医生所坚持的那种异乎寻常、令人不安的行动需求中解脱了出来。慰藉之言以民主的方式,一本正经、信誓旦旦地激昂而出,给大家都行了方便,给了出路。这就让解脱变得既平复了愧疚的良心,又驱走了罢会的不便。不过,也不都是人云亦云,也有一些言辞温和的抗议。还有一名代表明确表示支持英格莱姆医生,可惜好景不长,过眼烟云而已。接着,会议便定下了基调,貌似将会成为持久冗长的关于决议措辞的大讨论。
  《时代周刊》记者现在已经在瑟瑟发抖了。他意识到,除了其他的种种不适外,他已经在冷气管道里待了近一个小时了。然而,天道酬勤,收获颇丰。他已经在现场采集到了活生生的素材,剩下的就交给纽约妙笔生花的撰稿人添油加醋地尽情发挥吧。他还感到,本周的辛劳不应该再被残忍地砍掉了吧。
  [1]1平方英尺≈0.093平方米。——编者注

相关热词搜索:大饭店

上一篇:星期三
下一篇:星期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