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绿袍苍须

 

2020-03-12 14:00:43   执笔人：东方玉   来源：名家接龙   评论：0   点击：

　　岳玠心头一凛，不知简老夫子发生了什么事故？
　　“简……”
　　他简字还没出口，突然一只手掌，掩在他的嘴上，只听简老夫子的声音，在自己耳旁轻声说道：“孩子，快别作声！等一会无论屋外有什么动静？或者发生了什么变故，你都不准出去，也不准偷瞧，知道吗？”
　　岳玠听简老夫子说得如此郑重，心中虽然不解，却不敢违拗，只好点了点头。
　　“唔！不妥。”
　　简老夫子好像自问自答，语音未落！
　　岳玠忽觉身子已被简老夫子横腰夹起，比风还快，“刷”的往屋后一扇小门中闪出！
　　那是祠堂大殿后面的一排小屋，已经十分破烂，是村子上的人们堆放杂物的地方。
　　简老夫子放下岳玠，轻声说道：“孩子，你就躲在这里，千万不可乱动！”
　　岳玠站稳身子，只觉人影一晃，简老夫子已经没有了影子。
　　啊！原来简老夫子也是有大本领的人！那么他老人家又为什么这样匆忙呢？
　　难道他早已知道那绿袍老人，是个坏人，他老人家要把他赶出村去？
　　啊！他老人家还不知道白衣大侠的坟，也给他砸了呢，否则他老人家更要生气！
　　他蹲在地上，正在想着，想着……
　　蓦地，前面大殿上，响起一阵磔磔怪笑！
　　夜虽不深，但人声静寂，这怪笑之声就特别刺耳。
　　岳玠被笑得一阵毛骨悚然，他知道道正是绿袍老人的声音！
　　他寻来了，他会不会知道那块玉牌，已被自己取来？
　　“姓简的，还不出来？屋子里躲得住吗？”
　　“哈哈！魔君大驾光临，简某已恭候多时！”
　　“嘿嘿！这才不愧武当名宿！”
　　“好说！不知魔君远来，有何指教？”
　　岳玠听得心中一凛，暗想：原来两人还是素识！
　　不是吗？他们还说得挺客气呢！
　　只听绿袍老人冷笑道：“嘿嘿！十五年前杀徒之恨，简大侠也许忘了，老夫此次入关，正要找你，想下到会在这偏僻小村无意遇上。”
　　“无意遇上？”
　　简老夫子重复了一句，敢情有点意外！
　　“不错！凭老夫的身份，何用为了徒儿之事，亲自到处追踪你吗？”
　　“那么魔君想必更有重要之事，值得亲自赶来？”
　　“不错！老夫正因另有要事，才要问你。”
　　“请道其详！”
　　“嘿嘿！老夫问你，点苍派白衣剑客毕云帆你们可是素识？”
　　“简某久仰其人，惜在生前并未谋面。”
　　“那么他今春死在村前，你可看到了？”
　　“不错！简某曾瞻得毕大侠最后一面遗容！”
　　绿袍老人蓦地一阵磔磔大笑，声震屋瓦！
　　岳玠耳鼓被震得嗡嗡直响，但他却正听得入神，可不肯掩住耳朵！
　　只听绿袍老人又道：“这就是了！那么他从雁荡天池得来的那块‘太乙玉符’，也为你所得了？老夫就是为此而来！”
　　岳玠听得心中一动，他果然是为这块玉牌来的！
　　简老夫子似乎吃了一惊，问道：“太乙玉符！数百年来的传诵武林的‘太乙玉符’落在雁荡绝顶？为白衣剑客所得，魔君从何处得来的滑息？”
　　“老夫亲眼目睹！”
　　“如此说来，毕大侠就是伤在魔君手下？”
　　“所以老夫劝你早些献出，免步毕云帆的后尘！”
　　“哈哈！”
　　简老夫子一声敞笑：“慢说简某没有得到‘太乙玉符’，即使真在简某身边，简某三寸气在，也断不会双手奉献，助长魔焰！”
　　岳玠心中大定，知道这“太乙玉符”，果然不能落在坏人手上！
　　“嘿嘿！姓简的，你估量估量，有多少道行？”
　　“生死之事，简某倒并不放在心上！”
　　绿袍老人再度狂笑起来！
　　“好！姓简的，你撤出兵器来，老夫不斗徒手之人。”
　　“呛！”
　　“魔君请！”
　　“呛！”
　　“姓简的，你只管发招！”
　　岳玠心头一紧，他猜想那是拔剑的声音！
　　大殿前面，响起金铁之声，岳玠想溜出去瞧瞧，以满足他的好奇之心。
　　但他想起简老夫子的再三叮嘱，只好强自按捺下来。
　　“嘿嘿！武当剑法，也不过尔尔！”
　　绿袍老人夜枭般的声音未已，蓦地一阵金铁大鸣！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闷哼，和“呛啷啷”长剑堕地之声，连续响起。
　　岳玠被他们这一阵紧扣心弦的声音，震得一颗心，险些要从口腔里直跳出来。
　　声音突趋沉寂，但细细听来，大殿上还有极轻微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着！
　　不！那是从简老夫子房中发出，他听到开书柜的声音，似乎简老夫子正在拿什么东西？
　　啊！他老人家果然把坏人打跑了！
　　心中想着，但又不敢乱动，因为这是简老夫子再三吩咐自己的，这样又过了一会，连半点声音也没有了！
　　他甚是焦急，简老夫子怎么还不来叫自己呢？难道他老人家忘了自己还躲在后面？
　　他实在有点按捺不住了，蹑手蹑脚的走近门边，轻声叫着：“简老师！”
　　房中一点声音也没有！难道简老师追着坏人出去，还没回来？
　　他轻轻的推开房间后门，侧身闪入房中，只觉脚下高高低低的尽是东西。
　　心中不由十分奇怪，摸索了半天，才找到火石，打石取火，点亮了油盏。
　　这一瞧，使得岳玠蓦吃一惊！
　　原来简老夫子这间斗室之中，倒翻得十分零乱，书籍衣服，丢了一地。
　　这是怎么一回事？绿袍老人在白衣大侠坟中，乱翻乱找的一幕，焕然从他脑海中闪过。
　　一个不祥的预兆，从他心头升起，一头心开始忐忑乱跳。
　　他略一犹豫，一手擎着油灯，就往大殿上走去！
　　平日登堂入室，走惯了的地方，如今似乎有点阴森的感觉。
　　目光趁着灯光，不停的向四外搜索。
　　蓦地！他发现石阶下面，倒卧着一个人！
　　那人的身躯，映入眼帘，岳玠几乎要昏倒过去，那不是简老夫子是谁？
　　“简老师，简老师！”
　　他狂叫着扑列简老夫子身边！
　　油灯幌得太快了，摇摇欲灭。
　　一灯如豆，照在简老夫子灰败的脸上，气息奄奄，已在弥留状态之下，长衫的大襟也被撕破了，显得十分零乱！
　　岳玠热泪不禁夺眶而出，赶紧一手扶起简老夫子，一手在他胸口轻轻按摩。
　　简老夫子一双散漫无神的目光，慢慢的瞧到岳玠脸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又慢慢的转到地上，停着不动，好像在瞧着什么东西。
　　岳玠不知他的用意，依着他的目光瞧去，那好像是一个瓷瓶。
　　连忙拿了起来，就着灯光一瞧，瓶上贴着一条小小的红签，那是简老夫子的笔迹：“武当太极无忧丹。”
　　他虽然不知道“武当太极无忧丹”是什么？但总想得到这一定是伤药，可以医治简老夫子的伤，所以他老人家才要自己去拾。
　　心中想着，就把药瓶放到简老夫子眼前，低声问道：“简老师，这是不是伤药？”
　　简老夫子只眨了眨眼睛，意思好像在说：“孩子，是的。”
　　岳玠哪还怠慢，拔开瓶塞，只觉一阵香味，钻入鼻孔，心中一喜，急忙倒了三粒，用手捏碎，拨开简老夫子牙关，纳入口中。
　　简老夫子好像很吃力地咽了一阵，又慢慢阖上眼皮。
　　岳玠一手抄着简老夫子的肩头，不敢稍动，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连瞬都不瞬，紧盯在简老夫子脸上。
　　这样过了好一阵工夫，简老夫子倏地睁开眼来，气息微弱的道：“好孩子，难为你了！”
　　岳玠一见简老夫子服药之后，此先前好了许多，心中大喜，忙道：“简老师，你果然好多了，让我抱你老人家到床上去休息吧？”
　　简老夫子微微一笑，摇头道：“动不得，我不中用了，趁我这时仗着师门灵药，强聚真气，有话和你说！”
　　岳玠道：“简老师，你老人家会好的，你好好休息，就会好的。”
　　他说着又流下泪来。
　　简老夫子和蔼的道：“孩子，别哭！简老师中了老魔头的‘五毒神掌’，毒侵内腑，已无药可救。
　　“生离死别，人生难免，你不要悲伤，时间已十分短暂，让我把要说的话说完。
　　“孩子，记着！我叫简征奇，征求的征，奇怪的奇，现任武当派掌门人宁一子，是我师兄。
　　“孩子，你骨格清灵，悟性极强，是练武的上上之选，我因你年纪尚幼，想慢慢再传你，但是现在迟了，我后悔没有传你内功心法，先打个基础。”
　　岳玠忙道：“简老师，现在不迟，等你伤好了再传我好了。啊！简老师，什么叫做内功心法？”
　　“内功心法各派不同，你现在不懂，说也没用，简单的解释，就是打坐运气。
　　“唉！孩子，你别插口，我强运的一口气，已将耗尽！
　　“孩子，我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我死之后，你立即把我这口断剑带走，好好收藏起来，因为你现在年纪还小，再过一两年，等你大了，再带着这口断剑，到湖北武当山去找我师兄，他就会收你为徒，千万记着！
　　“唉！我没有妻儿，死了之后，村中的人，自然会收葬我的，你不可露出痕迹来，还有，这‘无忧丹’是武当派疗伤圣药，你带在身边，以后或许有用……”
　　他猛的一阵气喘，话声中断。
　　岳玠连忙替他揉着胸口，一边道：“简老师，你会好的，你养养神！玠儿自小没有父母，你老人家收我做儿子罢？”
　　简老夫子缓过气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安慰的道：“好孩子，我没有收你为徒，在临死之前，收你作为义子，也差可……告……”
　　他气息逐渐微弱，眼神也慢慢散去！
　　岳玠心头大惊，急忙叫道：“义父！义父！你醒醒！啊！绿袍老贼叫什么名字呀？”
　　简老夫子脸上笑意未泯，嘴皮微动：“……绿……袍……苍……须……毒……手……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