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否极泰来
2020-03-12 18:12:08   执笔人:丁剑霞   来源:名家接龙   评论:0   点击:

  首先入目的,是一段序文:“余以七七奇门,暗含浮光遁影宫位,封禁前洞。能入此室者,设非生具夙慧天缘巧合者,何必为落星原或阴山弟子,希善体吾意,代完未了之愿。
  本山已故之兰陵道友,乃玄门佳士,为人正直不阿,酷嗜武学,昔年曾相与论剑,薄有所赠。
  且其于事后,费三载苦思之功,自创一招“六合归元”,飞书就正于余。
  惜彼时正云游未返,及至得悉来此,斯人已归道山。用特勒石留念,以遗其后人,藉了前缘。
  以余意度之,原招凌厉有余,而沉稳则不足,虽臻武学化境,但仍有瑕疵,未达尽善尽美之地,略加增删,或可稍补其不足。”
  后面便是一招“六合归元”图解。
  虽未具名,显然就是兰陵道士遗示所说的雪山奇人。
  尤其序文中,提到“七七奇门”、“落星原弟子”字样,使岳玠一眼就肯定乃是自己师祖。
  一时又惊又喜,慌不迭便到肉身前参拜。
  并见老人身侧,有一本完整的绢书,页数颇多,薄如蝉翼,上署“太乙剑诀”字样,首篇也是一段序文:
  一、此诀原是本门镇山剑法,与太乙玄功,太乙分光神剑,同一源流,号称银河三宝,自两百年前,师祖弃道还俗,沉剑龙潭,弃符天池,埋诀雪山后,便失传已久。我落星原一脉,仅赖银河剑法二十四招济世,幸余于昔年,因忿门人妄传绝学以资匪人,远走雪山,穷三十载光阴,终托天之佑,寻获师门故物。
  二、此诀所载玄奥绝学,乃与太乙玄功互为表里,非本门人习之,别无益而有害。如能益之以太乙分光神剑,三宝合一,更见精妙和威力。
  三、得之者,如非本门中人,务希惠交昆仑山落星原余之门下忘我书生,俾能流传于世,则功德无量。附页为酬赠银河剑法。前十九招吾徒当于接获此诀时传授。
  后面也悉是图解。
  足见这位老人,虽一忿离山,但临终并未对爱徒或忘,也由字里行间,看出他寻获这本剑诀,便对银河剑法,不甚重视了。
  岳玠兴奋之余,也不再作轻生之想,转为喜不自胜!
  恰好室内,前有清泉,后有蔓延的黄精,可解饥渴。
  因此便埋首剑诀之中,日以继夜的研习。
  也不知经过了多少天,才全部悟通,银河剑法后五招,也统统娴熟。
  自然石壁上所刻增删的那招“六合归元”,更了然于胸。
  岳玠此行任务,已圆满达成。又心急回山禀告乃师。
  于是便将剑诀密藏于怀,拜别师祖,走到外室,恢复了四十九尊石菩萨的原位。
  且见洞口乃是一道水帘,只微一耸身,就穿波而上。
  俗话说的好:“人逢喜事精神爽。”
  如今的岳玠,已是胸怀坦淡,神朗气清,较前大不相同了。
  加上他此时艺业,也不再惧任何敌人。预料慕容兄妹,当必仍在兰陵墓。
  为了代师祖完成未了之愿,登时便向八角庙走去。
  好在再度重来,轻车熟地,一径就走山后石屏下暗道而入。
  也轻轻易易的,便被他顺利直达兰陵墓重地。
  更出乎意外的,竟不见慕容兄妹在内。
  岳玠因为一心回山,暗忖对方反正必来此处,于是立运神功,在石壁六纬剑法第五招图解之后,代为增刻第六招“六合归元”,然后署上“雪山老人”四字,匆匆走出。
  不料正行到日前曾和白衣少女,同隔水帘,观看石少坤向丁元华下毒手之处。却陡见白影一闪,飞进一位俏丽女郎。
  赫然正是那自称白慕容的白衣少女。
  尤其她一眼看出在内的乃是何人,粉脸上登时现出十分复杂之容。
  岳玠立刻相迎微微一笑道:“谢谢姑娘日前指教,在下走了一趟雪山,果不虚此行?”
  白衣少女,也噗哧一笑问道:“见到家师了?”
  “嗯!那还用说?”
  岳玠一本正经的接口就答,并俊眉微扬又道:“岂止令师,连令祖展翅金鹏老前辈都见着了呢?”
  他这句话,本是意在相讥,也是希图证实六刃刀耿桓所说,是否有误。
  白衣少女,似乎毫不为异,马上秀眉一挑,淡谈答道:“那不就结了,你还来此作啥?”
  岳玠也冷冷的接口道:“谢谢你呀!承姑娘兄妹二人费了不少的心力哩?”
  “别说了!早知道你那几招银河剑法不过如此,我还不稀罕呢?”
  白衣少女毫不迟疑的明说,更又一撇嘴道:“十九招都破不了咱们一式六合归元?”
  岳玠顿时展颜一笑道:“还有‘地老天荒’那一招呀?”
  这原是对方所说,现在被他拿来相讽,并立又摇摇头道:“不!应该还要加上‘不了情’三个字才合式?”
  白衣少女一撅小嘴,瞟了岳玠一眼,嗔道:“胡说!谁个不了情?”
  不料岳玠还没有来得及接口。
  却听水帘外有人银铃似的一笑道:“是我岳师弟和丫头你哩?”
  并人随声至,落地现出乃是屠龙丹凤沈凝碧。
  岳玠一见,赶忙欢声高呼道:“师姊你也寻来啦?”
  “师姊不该来么?”
  屠龙丹凤口气倒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更又瞟了岳玠一眼道:“早知如此,师姊真不该来呢?”
  岳玠还没有听出弦外之音,正待答话。
  一旁白衣少女,却马上向沈凝碧娇叱道:“比间乃本门重地,贱婢还不快滚,否则姑娘可不客气了?”
  岳玠也向屠龙丹凤道:“师姊!小弟任务已了,咱们走吧?”
  不过沈凝碧,却不理岳玠,反朝白衣少女一撇嘴道:“难道你只留我岳师弟呀!怪不得啊?”
  此言一出,登时白衣少女也不知是羞是怒,满脸飞红,陡亮长剑,闪出一溜寒光,娇喝道:“刚刚在山前姑娘一再相让,可不是怕你呢?”
  “那是看在我岳师弟面上了,是不是?”
  屠龙丹凤毫无顾忌的立即反唇相讥,并又一声冷笑道:“快把窃取本门剑法的渊源供出,饶你不死?”
  原来她们早就交过手了,怪不得对方适才对岳玠一改前态。
  这时白衣少女,已气得花容失色,也不再开口,顿时长剑一起,飞洒出万点晶星宛如奔雷闪电,欺身直上。
  更招不用老,陡化满空银雨如一点寒光,剑带锐啸,向沈凝碧当胸便刺。
  大约她是已经恼极了,所以出手就是绝招“六合归元”。
  屠龙丹凤,也已横剑以待,眼见来势,不禁暗中一懔!
  且正拟奋力一拼之际,却蓦听岳玠朗声一笑道:“师姊且慢,这一招看小弟的?”
  眼见他太乙分光神剑疾出,仅轻描淡写的,从侧方微一斜撩。便使对方凌厉无比的来势,如同一条灵蛇,被人击中七寸,收式不迭。
  这种光景,不仅一旁沈凝碧看得十分讶异!尤其白衣少女,惊的两只碧水澄波大眼,直盯住岳玠,一瞬也不瞬。
  本来嘛!这是兰陵道士穷数年精力,毕生自诩的一招绝学哩!
  岳玠见状,微微一笑道:“这一招不就叫做‘地老天荒’么?”
  随又俊眉一扬,正色道:“贤兄妹,心切本门‘银河剑法’,志在向学,本无可厚非。只是手段,却有些不能登大雅之堂!日前在下,一时不察,轻泄绝艺,身犯师门戒律,务盼转告令兄,如用之于正,岳某纵受重责,亦所甘心。否则只要一息尚存,此后就难说了?”
  白衣少女,也面上一红,垂首幽幽答道:“都怪我不该听家兄的话,令师如有责罚,慕容白决不置身事外?”
  屠龙丹凤,耳听师弟自说已犯小规,顿时大吃一惊!并闻与白衣少女有关,不由插口一声冷笑道:“哼!怎样不置身事外呢?本门戒律绝不容情,我岳师弟这一生锦绣前程,从此恐怕都将毁在你这丫头身上了?”
  她一脸怒容,十分关切,直恨得牙痒痒的!
  岳玠见状,摇摇头苦笑道:“师姊不必再怪慕容姑娘了!一切都是小弟自己愚昧,自作自受,夫复何言。此间因果我已全知,咱们走吧?”
  “你……”
  白衣少女一见岳玠要走,似乎还有话说,不过急急吐出一个“你”字后,下面又凄然顿住,想是不好出口了。
  岳玠似乎会意的一点头道:“过去的算啦?姑娘不是说过‘得失总前缘,已随流水逝’么?而且此间仙去的兰陵道士,和本门一段因果,也已由在下遵从师祖遗示代了,慕容女侠稍时便知?”
  随即向屠龙丹凤一使眼色,不待答言,便身形起处,当先飞出水帘之外。
  沈凝碧怒视了白衣少女一眼,纤腰微拧,化为一条绛影,也跟踪穿出,双双由暗道离开兰陵墓。
  白衣少女,既未阻止,亦未追赶。
  他们师姊弟二人,一到后山,屠龙丹凰沈凝碧,就迫不及待的一把拉住岳玠,神色忧惶,凝目急问道:“师弟果真已犯本门戒律么?是怎样情形,快告诉我?”
  因为她前此专返东海,得悉师祖弃落星原而走,以及银河剑法不全之故,果是乃师与黑森林主人之间一段情孽,私传绝学所造成。衷心本已无限沉痛!
  又谁知适才喜遇私怀窃爱的师弟,眼见耳闻,彷佛又蹈了上一辈覆辙,试想她,怎能不震骇!又哪能不急于要问个明白!
  加上岳玠化解白衣少女那种招式,和连说师祖许多因果,都使她别了一肚子疑团,早就想打破这只闷葫芦了。
  岳玠目睹师姊如此关切,也不由感动得泪波欲流,点头微叹道:“江湖上到处陷阱,小弟涉世未深,一再有负师恩,实在羞于出口,也差点和师姊不能相见了啊?”
  偏偏急惊风,遇到慢郎中,他还来上这段开场白。
  屠龙丹凤不由莲足一顿道:“别做破题了,快说紧要的,先让我想想可有化解之法,八方师兄也在此间,再找他商量商量才是正经哩?”
  她十分情急,惟恐岳玠受责。
  不料语音未落,却闻林中有人高宣一声“阿弥陀佛”,呵呵一笑道:“沈师妹别急!小师弟喜气直透华盖,决然有福无祸,一切由我承担好了?”
  一阵微风飘过,八方行者金眼佛,便突然现身。
  岳玠和这位奇人,名虽师兄弟,实情同骨肉,一别经年,无时不在念中,此时得见,其喜可知,慌不迭便扑上前行礼。
  金眼佛也一把紧握师弟手腕,快慰的仔细打量道:“小师弟快说说在此间有什遭遇?”
  这时沈凝碧,眼见他们师兄弟二人如此亲切,顿时插口淡淡的一笑道:“果是喜事嘛!对像就是咱们追踪的那位白衣少女,八成和家师昔年那段绮障一般无二,一切都看你这大师哥的啰?”
  岳玠且不回答问话,先从怀中取出“太乙剑诀”,双手高捧,敬呈八方行者道:“师兄师姊,请先看看这部剑诀,小弟再禀陈经过如何?”
  自然金眼佛,从师最早,对此早有耳闻,一见“太乙剑诀”四字,便满脸泛起兴奋之容,立忙肃然躬身接过,口中连道:“小师弟果不出愚兄所料,福缘不浅,福缘不浅!从此三宝重返本门,幸何如之?”
  屠龙丹凤始则还不明就里,及至由八方行者手中,看完首页师祖叙文,又不禁喜得芳心开花,立到手掠云鬓,一侧粉脸,长长嘘了一口气,向岳玠娇笑道:“师弟别耽心啦!有此至宝,纵违天大的山规,至少可以功过相抵了。快说由何处得来,是那丫头投桃报李的么?”
  她依旧对白衣少女心有不释。
  八方行者金眼佛,也马上把剑诀珍藏于怀,一脸笑容凝视岳玠,静待回答。
  岳玠见状,顿时将此行经过一一细述。
  屠龙丹凤,更当他说到心怀死志,准备轻生之际,急急插口道:“騃子!这也不是你有意的过失呀!哪能就寻死嘛?”
  岳玠此时也觉心宽,立刻接口笑道:“若果不寻死,哪能得见师祖遗体和这本剑诀哩?”
  略一停顿又道:“下面用不着再说,小弟引师兄师姊前往参拜师祖法体就知道了?”
  八方行者首先答声好,三人就兴冲冲的,直奔凌云大佛顶石洞。
  同门三人,在内盘桓竟日。
  尤其金眼佛,盛赞此间地灵气旺,“风水”极佳,恰好师祖法身与凌云大佛合而为一,受万人膜拜,千秋香火,不主张迁返昆仑,自己且拟请命来此奉侍和潜修。
  屠龙丹凤,也乘机通晓了“太乙剑诀”和学全“银河剑法”。
  大家都喜不自胜。
  最后八方行者,称说师弟此行有功无过,嘱令不必随自己回山,可仍在江湖上历练,才匆匆别去。
  同时沈凝碧,自觉艺业陡增,忽生奇想,意欲立往黑森林,扫荡群魔,以为乃师消去毕生罪衍。
  岳玠也跃跃欲试,希望手刃绿袍苍须老怪,以雪义父之恨。
  他们心意不谋而合,便联袂沿岷江而下,顺流东行。
  二人俪影双双,极不寂寞。
  最是屠龙丹凤,彷佛此行十分得意和快乐,也愈见明艳,愈见朗爽,一派大姊姊作风,对岳玠嘘寒问暖,关爱无微不至。
  这一日,趁月夜趱行,走上一条绵亘的野岭。正见前路上有一座荒圮的破庙,拟欲小憩之际。
  忽听其中传出一阵裂帛似的长笑道:“见面不如闻名,苗某领教了?”
  “小辈再接老夫几掌试试?”
  第二句怒喝,好像是雪山大侠寒天翁的口音。
  岳玠赶忙一拉屠龙丹凤,神功潜提,耸身便如一朵轻云,凌空飘落山门前古树之上。
  老的果是寒天翁冷长庚。
  年轻的,乃是一位三十上下,生得面如黑炭,虎头燕领,二目神光充足,雄赳赳,异常骠悍的,武生装束壮汉。
  “有道是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几掌,几百掌又如何?”
  这黑汉傲然目视雪山大侠,反唇相讥,并又谈淡的一笑道:“不论如何,今天我已证明一个事实,阁下和眉山那个老尼姑,过去走出大洪山黑森林,不是凭真本事。你是沾了女儿光,和人家暗有默契。她是……”
  “小辈满口胡言,看掌?”
  寒天翁一脸铁青,不待对方语毕,便出声怒斥,右臂一扬,反腕劈出一蓬寒森劲气,欺身直上。
  照说他功力何等高强,且是含忿出手,对方年纪轻轻,哪能招架。
  可是事实却偏偏不然。
  那黑汉一见来势,竟不慌不忙,一面身如行云流水的闪过掌风,一面冷笑道:“今天苗某不过是先试试手,纵然黑森林多你这样一个徒有虚名之辈,又何惧哉?”
  冷长庚又一连三掌,势如奔雷迅电,不仅招式精纯,最是丹墀内登时卷起阵阵狂飙,扬沙走石,砭骨生寒,好不凶猛!
  不想如此威力,仍然对人家无可奈何。
  黑汉并在奇妙的身法游走中,出言嘲笑道:“咦!你这寒冰掌,敢情不是雪山死鬼寒瓢老儿真传吧?要不就是他藏私,不曾把心法留下,否则决不会这等没意思呢?”
  立又浓眉一扬,喝道:“快留神!苗某要还手了?”
  只觑他,语落一回身,双臂齐扬,化为漫天掌影,反攻起来。
  出手快捷如电,招式奇妙,如同长江大河绵绵不断涌出。
  尽管无声无息,不见一点掌风劲气,和寒天翁恰恰相反。
  但威势却凌厉无伦,连暗地屠龙丹凤沈凝碧,都看得芳心懔然!也认不出是什么宗派,只觉完全皆是以柔克刚的解数。
  并且不过十多招,就把名震中原的雪山大侠冷长庚,逼得须发倒竖,紧守门户,连连后退,无还攻之力。
  足见此人身手之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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