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曙光一线

 

2024-08-26 17:00:37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林歌本来可以这样回答：“你要是不信，只要带我去葛天靖的墓地，让我掘出遗骨带走，不就可以证明我别无居心么？”
　　但是，他不想这样作答，因为他已知葛天靖死得不简单，而牵涉到一批无法估计的窦藏，因此他要査出葛天靖死于何人之手，如果有可能找出宝藏的地点，也想带一些返回中原，以挹注“及人善堂”，使那些可怜的孤儿日子过得舒服一些。
　　是故，他笑笑道：“我没有信物，你说该怎么办呢？”
　　哈隆冷峻地道：“没有信物，我不能让你带走葛天靖的遗骨，你回去吧！”
　　林歌笑道：“你莫非怕我査出葛天靖的死亡真相？”
　　哈隆面色一变道：“你说什么？”
　　林歌道：“听说葛天靖被人发出飞刀杀害的，是不是呢？”
　　哈隆怒道：“胡说，他是病死的！”
　　，林歌道：“不，他是被杀死的！”
　　哈隆用手一指围聚在四周的许多哈萨克人，沉声道：“你可以问问他们，他们会吿诉你葛天靖是怎么死的？”
　　林歌道：“要问他们，倒不如问我的膝盖。”
　　哈隆眼睛一瞪道：“什么意思？”
　　林歌道：“他们都是你的人，不敢不听你的话冴！”
　　哈隆大为愤怒，戟指他喝道：“林歌，你竟敢诬蔑我，你可知道我哈隆是何等之人么。
　　林歌道：“你是‘沙漠之王’，老阿吉的儿子，这一点我早就听说了。”
　　哈隆神气活现地道：“我曾去过麦加朝圣，在这沙漠上的人民都尊敬我！”
　　林歌道：“是的，我知道。，”
　　哈隆道：“而你竟敢诬蔑我，该当何罪！”
　　林歌耸耸肩道：“你说呢？”
　　哈隆道：“你必须死！”
　　林歌道：“你去麦加朝圣，学的就是这套道理么？”
　　哈隆道：“我是这里的大头目，我说你该死，你就得死！”
　　林歌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可有一些怀疑了。”
　　哈隆道：“怀疑什么？”
　　林歌道：“怀疑你没有去过麦加，去麦加朝圣之人，绝不是像你这样野蛮无理！”
　　哈隆一听，怒不可遏，立如转身对身边的阿达特下令道：“阿达特，你动手，把他杀了！”
　　阿达特应声举步走了过去。
　　他跨出三步，就到了林歌身前，手上那圈皮鞭一抖，但闻“叭”的一声脆响，皮鞭如电卷出，鞭梢一下就到了林歌腰上，继之用力一扯。
　　这一扯，换了旁人，非当场摔个四脚朝天不可，但林歌却纹风不动。
　　阿达特一看没将林歌扯倒，似感意外，鼻孔里重重的“哼”出一声，再很用力往后一扯。
　　一般巨人都有一身神力，他这一次使出的力气，足可将一棵树扯倒，那知林歌的双脚好像在地上生了根，依然没动一下。
　　阿达特心中发慌，连忙抖松皮鞭撤了回来，再大吼一声，又一鞭飞卷过去。
　　这次攻击林歌的脖子，但林歌没让他得手，右手扬起一抄，就抓中了鞭梢，随之顺势一拉——
　　“哎呀！”
　　阿达特惊叫盘中，整个人恰似风筝被扯上空中，飘起了一丈多高，还好他算机警，即时松开鞭梢，故未被扯得太高，矫健的自空中落到地上。
　　但是，皮鞭已到了林歌手中了。
　　林歌没有乘机反击，他慢条斯理的把皮鞭卷好，往阿达特身前地上一扔，道：“再来一次，这回可不能轻敌大意啊！”
　　阿达特大感难堪，怒吼一声，双掌齐扬，似一头被激怒的大猩猩，猛然向林歌扑了过去。
　　林歌丢下长剑，闪开一歩，一掌向他腰上拍去，他不愿杀人，故只用了四成力道。
　　“砰”的一响，阿达特腰上中掌，但只颠开半步，只见他毛茸茸的巨掌一沉，居然抓中了林歌的左肩胛，登时将他高高举了起来。
　　围观的哈萨克人一见阿达特将林歌举在空中，大为高兴，纷纷鼓掌喝彩起来。
　　哈隆面上出现了笑容“只有那“三更剑客”古熊皱着眉头，似乎很替阿达特担忧。
　　“摔死他！”
　　“摔死他！”
　　大家叫了起来。
　　阿达特做势要将林歌摔下，但忽然间，他的一双巨臂好像被人抽去了筋骨，突然软垂下来，林歌也就从他手上轻跃落地。
　　哈隆一呆道：“阿达特，你怎么了？”
　　阿达特双臂如蛇扭动，挣扎叫嚷着，分明双臂已不听使唤了。
　　哈隆面色一变道：“什么？你的手臂不能动了？”
　　林歌笑道：“是的，不能动了！”
　　说着，一脚拨出，阿达特登时屁股着地，跌了个四脚朝天。
　　众人顿时笑容凝固，再也笑不出来了。
　　哈隆连忙转对三更剑客古熊问道：“古熊，他是不是被点了穴道？”
　　三更剑客古熊点点头，举步走出，在阿达特的肩上拍了两下，道：“行了，你退下吧1”
　　阿逹特经他一拍，双臂才恢复活动能力，但对林歌已敬若鬼神，不敢再动手，乖乖的退去一边。
　　三更剑客古熊双目一抬，神色阴侧恻地道：“林歌，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快走吧！”
　　林歌笑道：“你就是‘三更剑客’古熊？”
　　古熊道：“不错！”
　　林歌道：“听说你是采花淫贼，因在中原无法容身才逃到这里来，是么？”
　　古熊嘴唇微掀，皮笑肉不笑地道：“真可惜，我本来想放你走的……”言下之意，是决定要林歌的命啦！
　　林歌笑道：“你认不认识‘金剑葫芦客’金大川其人？”
　　古熊面色微变道：“认识又怎样？”
　　林歌道：“他那个人最无聊，没事的时候就想抓个采花淫贼杀杀，目前正在追捕一个采花淫贼，只不知那个采花淫贼是不是你？”
　　古熊干笑一声道：“小子，你如果想拿‘金剑葫芦客’来吓唬我，那你就错了，金大川若见到我，只有夹着尾巴逃命的份儿！”
　　林歌失笑道：“真有这种事，那我回中原时，可有话题取笑他了。”
　　古熊慢慢拔剑出鞘，眉毛跳动着杀气，冷笑道：“可惜你已回不了中原！”话到末了，倏然欺身出剑，向林歌疾刺了过去。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他一出剑，林歌已看出其不凡，确非易与之辈，但品行却极下流，因为他没有等林歌把地上的长剑拾起就动手，是很卑鄙的一种行为。
　　林歌不及拾剑，迫得空手应敌，但他一点也不慌乱，只见他身形向右一旋，腹部向内一缩，以非常巧妙的身法避过其剑，紧接着右皆向前一探，并伸二指，直取对方双目。
　　就在这时，忽听哈隆大喝一声道：“住手！”
　　古熊正待变招攻出，闻言只好撤剑后退，回对哈隆问道：“哈隆大头目，有什么不对么？”
　　哈隆道：“你应该让他取剑，这样才公平！”
　　古熊有些尴尬，道：“这小子根本不配与我比剑……”
　　哈隆道：“不管配不配，总该给对手一个公平的机会！”
　　林歌听了暗忖道：“这个哈隆虽非善类，倒还不失大丈夫的本色。”
　　当下，拾起长剑拔出，笑道：“狗熊，岂不闻远来的和尚会念经，我跋涉万里来到此地，若说没有两下子，岂不白白送死？你既认为我不配与你比剑，我倒想跟你赌。一赌了。”
　　古熊听他叫自己“狗熊”，气得怒目切齿，喝道：“要赌什么，你说！”
　　林歌道：“赌命。”
　　古熊狂笑一声道：“正合我意！”
　　林歌转对哈隆道：“哈隆大头目，要是我死在他剑下，当然一切没问题，但要是他死在我剑下，你不会生气吧？”
　　哈隆道：“只要不使诈，凭真功夫决斗，你杀了他，我不生气。”
　　林歌道：“好，我绝不使诈，真刀真枪的干给你看！”
　　长剑一横，回对古熊道：“狗熊，你进招！”
　　古熊大怒，飘身直进，长剑如箭射出，对准林歌心口疾刺过去。林歌跨前半步，横剑格出。
　　“铮！”然一声，双剑成十字撞击上，古熊快速地变招换式，长剑倏缩倏吐，直奔林歌下盘攻去。
　　林歌右足一提，长剑似怪蟒翻身，来个倒挂之式，又巧妙的架住了他的剑。
　　“嘿！”古熊大叫一声，长剑再次变招，刹那间一片剑光似水泼出，一口气攻出了十多剑。
　　林歌采取守势，将他的攻击一一化解，口中笑道：“难怪你这狗熊在中原立足不住，敢情只有这么一点能耐啊！”
　　古熊怒气狂涌，攻势更为猛烈，似乎恨不得立刻将林歌剰成肉酱。
　　林歌从容不迫的化解了他每一招剑法，就是不肯攻出一剑，好像猫玩老鼠一般，要等玩够了再吃他。
　　古熊继续疯狂攻击。约莫恶斗了一刻时，林歌才首次运剑反击，直刺而出，喝道：“小心接招！”“叮！”一声锐响，古熊一个翻身暴退寻丈，面色微现苍白，原来他虽然接住了林歌的一剑，却接得很惊险，有死里逃生之感。
　　林歌又发出第二剑，已迫得他手忙脚乱了。
　　围观众人大声吶喊，似在替他助威。
　　但此后他就再没有机会攻出一剑，处处被林歌抢去先机，完全屈居下风。林歌忽然长笑一声道：“仔细，三招之内取你狗熊之命！”
　　古熊听了这话，心中发慌，蓦地顿足纵起两丈来高，空中大喝一声，长剑舞出一片刺目剑芒，势如一阵骤雨沛然而下。
　　林歌长剑向上一撑一搅，便听“叮当”一响，古熊的长剑顿时断成三截，自空中掉下，而他整个人也从空中直坠而下，重重的摔在地上，落地后一翻身，长长呻吟一声，就寂然不动了。
　　原来，他的腹部中了一剑，位在中极穴，是人身要害，因此落地便吿气绝。哈隆和围观众人为之目怵心惊，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林歌以优美的姿式的剑入鞘“正色道：“哈隆大头目“你在沙漠上有很崇高的地位和名望，何以竟然
　　聘请一个采花淫贼作你的侍卫，这岂不有辱你的身份？”
　　这话，明虽责备，暗有恭维，哈隆本来满腔怒火，听了这话，忽然心情完全改变了，答道：“我不知道他是采花淫贼，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不会收留他的！我哈隆乃是受人尊敬的阿吉，怎么会跟一个采花淫贼在一起呢！”
　　林歌暗笑道：“这家伙不傻，会顺阶下台呢！”当下接口道：“这就是了，以你哈隆大头目的身份地位，岂可与这等下流人物同流合污，既然是不知情，这就难怪了。”
　　哈隆听了更舒服，当即命人将古熊的尸体拖去掩埋，然后向林歌说道：“你这个人看来很不错，你当真只为收回葛天靖的遗骨而来的么？”
　　林歌点头道：“是的，此外别无企图。”哈隆道：“好，你随我来！”说毕，举步向东面草原上走去。
　　林歌牵着骆驼跟在后面，走了数百步，来到一处没有哈萨克包的地方，哈隆便指着一座无碑的坟墓给他看，说道：“这就是葛天靖埋骨之处。”
　　林歌道：“他死亡多久了？”
　　哈隆道：“快一年了。”
　　林歌道：“你能不能吿诉我他到沙漠上来干什么？”
　　哈隆道：“他希望来此买马，他说从这里赶一百匹马到中原贩卖，可赚三万两银子。”
　　林歌道：“哦，敢情他‘劳碌剑客’葛天靖居然弃武从商了。”
　　哈隆道：“不幸的是，他到此不久即患了病，终于不治。”
　　林歌以有力的目光盯着他，道：“哈隆大头目，我听到的不是这样！”
　　哈隆不敢与他对视，，移开视线道：“你听到的是怎样？”
　　歌林道：“我听到的是：葛天靖发现了楼兰古国的宝藏，回到这里的第三天却被人杀死了！”
　　哈隆面无酒道：“听谁说的？”
　　林歌道：“在阳关的一家酒店里，听一个过路客说起的。”
　　哈隆负手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后，才开口道：“你相信么？”
　　林歌道：“我相信，但也相信杀葛天靖之人绝不是你。”
　　哈隆点点头，却似感到奇怪，问道：“为什么你认为不是我？”
　　林歌道：“因为你没有杀死他的能力，也没有杀死他的理由，据说这里的居民每个人都希望能找到宝藏，假如我是你，当听葛天靖说发现了宝藏的所在地时，我绝不会杀死他，因为他已成了活的地图，纵然他不肯吐露宝藏的地点，也不能杀死他，不杀死他还有希望，杀了他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哈隆又点点头，表情显示对林歌渐渐有了好感，道：“对，杀死他的人不是我。”
　　林歌问道：“是谁？”
　　哈隆摇头道：“不知道，我还没査出来。”
　　林歌道：“葛天靖武功不弱，在这里能够用飞刀杀死他的人不会太多。”
　　哈萨道：“不，葛天靖回到此地的当天晚上，由于太兴奋，据说喝了很多的酒。”
　　林歌道：“哦？”
　　哈隆道：“一个人喝多了酒，他的耳目就不太灵了，是不是？”
　　林歌点头表示同意他的看法，道：“那么，你认为凶手为什么要杀死他？”
　　哈隆道：“我不知道，那天我曾召见他，问他宝藏的地点，他不肯说，甚至否认他发现了宝藏，试想他既不肯吿诉我，就一定不会吿诉旁人，所以我不了解那人为什么要杀死他，诚如你所说，杀了他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林歌，道：“你聘请古熊为侍卫有多久了？”
　　哈隆道：“两年，但你不要怀疑他，他绝不是杀葛天靖的凶手，因为那天晚上古熊一直在我身边。”
　　林歌道：“再请问一事：葛天靖到此地来，真是来贩马的么？”
　　哈隆道：“他是这样说的。”
　　林歌道：“说是贩马，却无贩马的行动，是么？”
　　哈隆点点头。
　　林歌寻思道：“如果说他是专为寻宝而来的，似乎太不可思议，从中原跋涉万里前来沙漠上寻找一处不可知的宝藏地点，只有疯子才会这样做。”
　　哈隆又点点头。
　　林歌道：“哈隆大头目，你有没有想到，也许在葛天靖之前，已有人发现宝藏的所在地了？”
　　哈隆神色一动道：“有这种事么？”
　　林歌道：“那人可能早就知道宝藏的地点，只因一个无力起出藏宝，故暂时未采取行动，而当他获悉葛天靖也发现了宝蔵的地点时，为了不使藏宝落入别人之手，就把葛天靖杀了。”
　　哈隆惊讶道：“对，你这种推测极有可能，葛天靖只有在这种情况之下才会被杀！”
　　林歌道：“哈隆大头目，你能不能送我一个坛子？”
　　哈隆道：“干什么？”
　　林歌道：“盛放葛天靖的遗骨。”
　　哈隆道：“你不想追究？”
　　林歌道：“不，我只受托前来收回他的遗骨，别的事情我不管。”
　　哈隆道：“葛天靖死亡尚不满一年，他的尸体只怕还没完全腐化，你怎么捡拾他的遗骨？”
　　林歌一听，倒觉有理，不由皱眉道：“不错，要是身上的肉尚未完全腐化，那可奇臭难闻……”
　　哈隆道：“林歌，你是不是着急想返回中原？”
　　林歌道：“不急，但也不能在此久住。”
　　哈隆道：“停留一两个月怎样？”
　　林歌道：“干什么？”
　　哈隆道：“再过一两个月，葛天靖的遗骨可能完全腐化了，那时便可捡拾遗骨。”
　　林歌道：“好是好，可是你们这地方没有客栈，叫我住在那里呢？”
　　哈隆笑道：“要是你愿意，你可以在我的城堡里住下来。”
　　林歌闻言正中下怀，假意谦逊道：“萍水相逢，怎好打扰？”
　　哈隆见他有接受之意，十分高兴道：“不必客气，我觉得你这个人很不错，很乐意和你交朋友！”
　　林歌拱手道：“能与你哈隆大头目做朋友，是我的荣幸！”
　　哈隆大喜道：“那么，到我城堡里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