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底游魂
2025-03-08 09:45:32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初更的夜晚，一场暴风雨正在袭击着大地，滂沱大雨排山倒海也似的在空中横来扫去，平地上已是积水盈尺……
这不是赶路的好时刻，但偏偏就有一人在这场狂风暴雨中赶路——
他是个三十来岁的青年，一身灰色劲装已被雨水打湿，但他全不在意，经过几处可躲避风雨的地方都没停下来，一路疾如流星向前飞奔，奔向横卧于远处的一座高大的山林。
他手上紧握着一把鬼头刀，在奔跑中频频回头张望，一看即知后有追兵，正在逃命。
远处的山林，在他脚下快速的变大；他可不管甚么“遇林莫入”的警言，一头便钻入林中，穿林疾行。
越过几重山头，眼前又出现平原，这时倾盆大雨仍然未停，他在山腰上住足，举目四瞩，似在盘算逃往哪一方向为佳。
当视线扫过左方的一处山林间时，他发现了一座古庙；对于在大雨中奔跑的人来说，一座古庙的出现，其引诱力是相当大的。
他已经奔跑了几十里路，觉得已脱离险地了，也觉得疲困不堪需要好好歇息了，于是举步向那座掩映于山林间的古庙走过去。
古庙破败不堪，大半倒坍，只剩一间庙殿可避风雨，他走进庙殿，一看殿上无人，便在供案前坐下，长长的透了口气。
他接着脱下衣裤，用手拧干，抹了一把脸，忽觉额角微痛，再用手指一摸，才知额角受伤，还在流血呢！
“他妈的……”
他口中轻轻骂着，掏出汗巾擦去雨水，用它绑在头额上，然后正当他想再脱下内衣裤拧干之际——
“老大，那边有间古庙！”
蓦地，在庙外不远处，传来这么一句话！
灰衣青年面色一变，赶紧抓起放在身边的鬼头刀，迅速往殿后退去，欲从殿后遁走。
那知殿后的两边偏门已被许多废木堵住，要想出去得出手推倒它；他不愿发出巨响惊动那些追杀自己的敌人，当即转身往殿门冲去，希望能够不被敌人发现悄悄溜出古庙——
忽然间，刀光暴现，一柄砍山刀挟着劲风迎面劈来，同时听得一人大叫道：“点子在此，并肩子上啊！”
灰衣青年架开了劈来的一刀，顺势递出一刀迫退来人，一脚跨出殿门。
但已太迟了。
眼前人影闪动，三个彪形大汉，已是一字排开，拦住了去路！
这三个彪形大汉一律穿着黑色密扣劲衣，生相异常凶悍，中间一个使砍山刀，左边一个使日月双轮，右边一个使一对判官笔，面上都挂着吃人的狞笑！
灰衣青年一见已跑不掉，态度反而冷静下来，笑了笑道：“伙计们，我南山燕到底犯下甚么天条大罪，诸位竟然如此苦追不舍？”
那使判官笔的大汉嘿嘿地冷笑道：“小子，你何必明知故问，叛教之罪，杀无赦！”
自称“南山燕”的青年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股忿恨浮现于眉宇间，冷冷说道：“我为教主卖命十年来，杀人上百，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教主可没给我甚么好处，如今只因我不想再替他卖命了，便非要我这颗脑袋不可么？”
使判官笔的大汉阴恻恻的答道：“不错，这是本教规律，叛教者必杀无赦！”
使日月双轮的大汉接口道：“山燕，教主一向对你不薄，你在教中的地位也不低，平日里要甚么有甚么，为甚么要背叛呢？”
使砍山刀的大汉也接口道：“是啊，据我们刑堂兄弟所得消息，教主有意提升你为金陵一地的分舵主，你干么不好好的干，却在这节骨眼上叛教出走？”
南山燕静静的听完了他们三人的话后，冷冷一笑道：“你们想知道我叛教的原因么？”
使日月双轮的大汉道：“正是，你说来听听！”
南山燕说道：“很简单，我杀人杀怕了。”
使砍山刀的大汉哈哈大笑道：“这是天大的笑话，谁不知你是我们白莲教的第一号刺客，你杀人就像切瓜一样不在乎，怎么会杀人杀怕了呢？”
南山燕神色一冷道：“我真的杀怕了，尤其是在最近，他竟逼我去杀五个小孩子……”
他说到这里，面上起了激动的痉挛，显见内心愤怒无比。
使判官笔的大汉笑道：“这事我知道，教主命令你去杀五个小孩，据说那五个小孩的父亲都是目前在武林中声誉极着的侠客，是么？”
南山燕恨声道：“不错，我南山燕虽然杀人不眨眼，可是要我去杀害小孩子，我下不了手！”
使判官笔的大汉道：“你知不知道教主为甚么要你去杀死那五个小孩？”
南山燕道：“我知道！那是教中升堂入室的规律之一，他规定某一人于升任为分舵主之前，必须先杀五个白道侠士的儿子，使那人与白道侠士结下深仇，这样一来，当某人升任为分舵主之后，才会终生效忠于他，不敢心生二志！”
使判官笔的大汉笑道：“对了，正是这个意思，这也正是你升迁的好机会，那金陵分舵主是个肥缺，你干么要放弃？”
使砍山刀的大汉又接口道：“南山燕，你好傻呀！你已经杀了第一个小孩，那是江南‘七星剑甘天霖’的儿子：甘天霖已誓言要你的首级，这个梁子你是结定了，为甚么你反在此时放弃本教这个靠山，却要叛教出走？你这不是找死么？”
南山燕抿抿嘴唇，断然道：“我不杀小孩子！我杀了甘天霖的儿子后，心中十分不安，连睡觉都不安宁。”
使判官笔的大汉道：“就算你不愿杀孩童，也犯不着叛教呀！”
南山燕道：“教主逼着我去杀其余四个小孩，我不答应，他很不高兴，从那以后，教中的大小聚会便不让我参与，我觉得再留在教中已无意义了。”
使判官笔的大汉道：“你这是自暴自弃。”
南山燕道：“不，我私自离开总坛之后，虽然教主派出你们刑堂‘十二煞神’分批追杀我，但我反而过得很快乐，我夜里睡得舒适极了！”
使判官笔的大汉面色沉了下来，以非常冷峻的声调道：“这么说，你是不肯随我们回去了？”
南山燕笑道：“我怎么能跟你们回去？晚间我在山那边遇上你们刑堂的严老四、刘老五、乔老六三人，一场拼斗之后，我虽挂了小彩，却也将严老四宰了，你说我还能跟你们回去么？”
使判官笔的大汉面色一变，双目如刀钉在他脸上，目中凶光渐渐狂炽，一个字一个字道：“你说你杀了严老四？”
南山燕点头道：“不错，我一刀把他做了！”
使判官笔的大汉向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然后从鼻孔喷出一般长气，道：“南山燕，你这个祸实在闯得太大了，我们刑堂‘十二煞神’是异姓兄弟，这件事你应该知道才对……”
南山燕一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们刑堂‘十二煞神’在江湖上的名不在我南山燕之下，如今我背叛了白莲教，心中忽然有一种想法……”
使判官笔大汉怒道：“甚么想法？”
南山燕道：“过去，我南山燕杀人是造孽，如今，我若能杀死你们一个，便是积一分功德，若能杀死你们两个，便是积二分——”
“杀！”
一声厉叱，判官笔、日月双轮、砍山刀五件兵器同时递出，从中间和左右两个方向攻上！
南山燕早有防备，手中鬼头刀猛抬，铮然架开中间的砍山刀，紧接着身子就地滚倒，施出成名绝技“翻滚十八刀”，刹那间满地粼粼刀光，势如怒涛澎湃！
这是他独步武林的一路刀法，一经展开，两丈方圆之内，满地见刀光不见人影，端的厉害无比。
刑堂三煞神知道他这路刀法的厉害，连忙顿足纵退；那使砍山刀的大汉于纵退之间，迅速的掏出三支三菱透骨镖，抖手“嗖嗖嗖”的打了出去。
岂知三支透骨镖出手之后，只听“叮叮叮”三响，好像打中疾速转动的车轮，立刻从刀光中迸飞而起，那满地刀光竟似“泼水不入”呢！
三然神甚是惊骇，竟不知如何出手． 看见刀浪滚滚而来，只好赶快跃开，不 樱其锋芒。
忽然，刀光一敛，化为一道长虹，闪电也似的扑向使叛官笔的大汉！
原来，使判官笔的大汉是“刑堂十二煞神”的老大，名叫高老大；使日月双轮的是盖老二，使砍山刀的是符老三；他们三人在白莲教中素有“铁三角”之誉，三人联手几可谓天下无敌；南山燕心知自己的“翻滚十八刀”宜守不宜攻，因此乘着他们纵退之际，便想一鼓作气先干掉高老大，只要先干掉一个，使他们无法发挥铁三角的威力，其余二人就不难对付了。
这个算盘结果是打错了。
高老大能成为刑堂十二煞神的之首，手底下是有真功夫的，他见南山燕御刀飞扑而至，心中暗发冷笑道：“好小子，你这是找死！”
当下，手中一对判官笔运足真力，猛可交叉迎着南山燕的鬼头刀撞击而出——
“铮！”的一声巨响，数点火星迸飞于夜空中，南山燕只觉好像一刀砍在万斤巨石上，登时手臂发麻，整个人反被震得倒退三步！
就在此际，使日月双轮的盖老三已悄然抢近他身右，乘着他脚步尚未站之际，双轮猛下，攻其腰部。
南山燕奋力一转身，横刀扫出。
又是“铮！”的一声巨响，鬼头刀虽是扫中对方的日月双轮，只因他的一条右臂已发麻无力，再经这一撞击，鬼头刀便再也抓不牢，被打得脱手飞去！
次瞬间，使砍山刀的符老三紧跟而至，利刄双呼啸，拦腰疾砍！
南山燕已来不及躲闪，心中暗叫一声：“我命休矣！”忽然怪事发生了，耳边只听“哎呀！”一声惨叫，定睛一看，竟见符老三已直挺挺倒在地上，心口插着一支柳叶刀！
这一刀因是正中要害，故倒地立毙。
由于大雨倾盆，又是三更半夜，视界不清，高老大和盖老二都没有看出柳叶刀是怎么来的，以为是南山燕的一招杀手锏，两人一见符老三中刀倒下，呆了一下，才双双口发怒叱，同时欺身递招，痛下杀手！
南山燕手无寸铁，无法迎战，连忙顿足暴退。
“那里走！”
盖老二厉喝声中，如影随形扑上，手中的日月随轮上下推出——
“啊呀！”
又是一声惨叫，但不是南山燕，而是盖老二；他的日月双轮眼看即将切中南山燕之际，忽然又是一支柳叶刀射到，正中他的心，他跳起跌下，全身一阵抖动，就追随符老三去了！
高老大骇然倒退数步，瞋目怒吼道：“南山燕，你好狠呀！”
南山燕知他弄错了，当下也不说破，耸耸肩道：“我已积了三分功德，现在就要积四分功德了。”
他拾起地上的鬼头刀，准备出击。
但高老大却已胆寒，喝道：“小子，你等着，三日之内，我姓高的不取你项上的首级，我就不姓高！”
语毕，纵身疾起，立即消失在大雨之中……
南山燕抬头四望，不见发刀之人，便从两具尸体上拔出那两支柳叶刀，转身进入庙殿。
他猜测对方很可能藏身庙殿之上，故进入庙殿之后，立刻发话道：“是那位高人相助，请现身相见，受南山燕一拜。”
“嘻！”
供案下，忽然爬出一个叫化子！
这叫化子年近四旬，身穿一袭百补鹑衣，手上拿着一根打狗棒，只是相貌颇英俊，不大像一般所见的叫化子。
南山燕一怔道：“就是你？”
中年叫化子点头笑道：“正是我！”
南山燕拱手一揖道：“多谢兄台拔刀相助，刚才要不是兄台这两支柳叶刀，在下已横尸野外了。”
说着，将两支柳叶刀交还给对方。
中年叫化子收下柳叶刀，走去壁角坐下，面含笑容，却目光烱烱炯道：“你是南山燕？”
南山燕点头道：“是。”
中年叫化说道：“白莲教的第一号刺客？”
南山燕又点头道：“是。”
中年叫化道：“你的大名，我叫化子闻名已久，听说你一向很得白莲教的器重，为甚么要背叛出走？”
南山燕道：“能否先请教兄台贵姓大名？”
中年叫化摇头说道：“叫化子没有姓名。”
南山燕知道丐帮弟子一向如此，故不以为怪，便回答他的问题道：“白莲教的教主要在下去杀害五个孩童，然后便提升我为金陵一地的分舵主，在下不干，他很不开心，在下知已难留在教中，因此而叛离。”
中年叫化道：“刚才叫化子好像听他们说你已杀了一个孩童，是……是谁家的孩子？”
南山燕低下了头道：“是‘七星剑甘天霖’的儿子……”
中年叫化道：“既然已杀了一个，因何忽然不愿再杀了呢？”
南山燕叹道：“是的，对我来说，这的确是说不通的，我南山燕本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照说我既然杀了很多人，不应该对小孩心软下不了手，但是不知何故，我杀了甘天霖的儿子后，心中痛苦极了。”
中年叫化微微一笑道：“你怕甘天霖找你报仇？”
南山燕摇头道：“不是。”
中年叫化道：“甘天霖是江南武林第一剑术名家，你怎么不怕？”
南山燕苦笑道：“如我怕人报仇，我就不当刺客了，我是从来不把别人如何找我报仇放在心上的，谁有能力取我的性命，谁就来取！”
中年叫化哈哈笑道：“你倒是很看得开，十分的爽快！不过你们白莲教对付背叛者的手段是非常残酷的，今后你只怕没好日子过了。”
南山燕长叹一声，道：“我杀了很多人，正所谓积恶如山，想想也应是遭此报应——”
语至此，倐地住口，目中突露寒芒！
因为，他听到庙外传来一阵脚步，好像有好几个人已近古庙！
中年叫化轻笑一声道：“又来了，这庙殿地方太小，我看你还是出去为是。”
南山燕点点头，举步走了出去。
庙外，仍是风雨交加，天黑地暗，但南山燕一脚跨过殿门时，便见三条黑影冒雨而至，来到了庙前空地上——竟是高老大去而复返！另有二人是刘老五和乔老六，这两人和另一个严老四晚间在山那边与南山燕有过一场搏斗，结果南山燕杀了严老四，负伤逃到了山这边，想不到高老大竟与他们会合，一起赶到古庙来了。
南山燕知道中年叫化一定会再出手相助，故心情轻松，毫不畏惧，当下移步下阶，含笑道：“阎王叫人三更死，不肯留人到五更，这话真是一点不错！”
高老大不耐烦逞口舌之利，手中判官笔一振，厉声道：“并肩子上，宰了这小子！”话声中，双笔猛吐，抢攻而上。
那刘老五使的是一口丧门剑，乔老六使的是一对峨嵋刺，两人一语不发，与高老大同时出招，分由左右攻上。
南山燕重施故技，身形就地翻滚，一边滚动一边发刀，顿时又见满地刀光，似怒涛四下奔驰……
高老大三人对他的“翻滚十八刀”甚是忌惮，不知何下手攻击，三人只得纵退躲避。纵退躱避，倒是对付“翻滚十八刀”的好办法，其道理就如“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一般，这样一来，南山燕便好似在唱独角戏，浪费力气而已。
是故，南山燕一见他们纵开，也立刻停止翻滚，从地上一窜而起，身如怒矢扑向高老大，大笑道：“高老大，你接我几刀试试！”鬼头刀猛砍猛劈，一口气就是五招诡奇而凌厉的刀法！
“来得好！”高老大毫不让步，来个硬接硬碰，招招实足内力；他的功力在十二煞神中名列第一，连南山燕都逊他一筹，因此几招硬拼下来，南山燕已感吃不消，连忙顿足纵退，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转向乔老六扑去……
他虽称白莲教第一号刺客，一身武功自有过人之处，尤其轻功最是惊人，就如他的名字一样，当真身轻如燕，来去飞掠，奇快异常。可惜他身法虽快，以一敌三终究吃力，连续几次扑击无功之后，已渐感力不从心，而高老大三人则是越战越勇，进退之间，默契极佳，战到后来，南山燕已陷入苦战，险象环生了。
高老大看出他已支持不住，便想亲手将他击毙，当下大喝一声，一对判官笔加紧攻出，猝点巧打，绝招迸发，使出浑身解数——
“砰！”南山燕一个闪避不及，右腿上中了一招扫笔，登时仰身栽倒。
高老大厉笑一声，左手判官笔暴递而出，对准他的胸心猛刺而下——
“慢着！”
刘老五从旁递出丧门剑，架住了他的判官笔，道：“老大，教主吩咐，能捉活的便捉活的，咱们还是把他带回总坛交由教主发落吧。”
高老大闻言撤回判官笔道：“好！”
不料就在此际，倒在地上的南山燕猛可一翻身，鬼头刀“呼！”的疾扫而出，刘老五料不到他还有能力动手，一时退避不及，双脚登时齐膝而断，狂叫一声，倒地打滚哀号。高老大又惊又怒，判官笔再度递出，一边奋力攻击，一边破口大骂道：“你这个狗娘养的小杂种，今天我不把你碎尸万段，我就不是人！”
那乔老六一见刘老五双脚被断，连忙丢下峨嵋刺，解下腰带，欲为刘老五止血，但正当在刘老五的身边蹲下之际——
“嗖！”一把柳叶刀如电射至，穿入他的咽喉，他“哇！”的大叫一声，身形弹起再跌下，就此不动。
那断了双脚的刘老五吓得魂飞魄散，拚命的滚开，狂呼狂叫道：“老大小心，有人发暗青子杀了老六……”
高老大震惊欲绝，慌忙顿足暴退三丈，瞪大一对眼珠子四下搜望，厉声道：“是哪个兔崽子暗箭伤人，给我滚出来！”
中年叫化没有现身。
南山燕从地上一跃而起，抖撤精神，仗刀欺上，喝道：“姓高的，你纳命来吧！”刀光闪动，展开强烈的反攻！
高老大眼见同伴一死一伤，又怕那暗中发刀之人发刀袭击，故无心再战，当即腾身纵起，又想施展那三十六计的最后一计了。但身形纵起之际，忽见一条黑影静静的站在前面三丈之外，那正是自己落脚的地点，心中大惊，便在空中打一旋转，向另一个方向掠去。
那知改变方向掠出时，赫然又见那条黑影又静静的站在对面地上，拦住了自己的逃路！高老大心头大震，这时候也飞腾在空中的势子已尽，再想改变方向已不能够，只好顺势扑向对面那条黑影，振笔刺出，决心一拼。
“嘻！”那条黑影却不接招，往后飘退数丈，行动有如鬼魅一般。
这时，南山燕已追扑而至，鬼头刀“呼！”的砍向他右肩！
高老大身形半转，挥笔格出，又与他打了起来。双方拆了数十招，南山燕渐渐屈居下风，原因是他刚才腿上挨了一下重击，剧痛仍在，行动大受影响之故。
高老大虽然占了上风，却不敢全力进攻，怕那人乘机发刀袭击，若非南山燕紧缠不放，他真想脚底抹油呢！
那中年叫化见南山燕久战不下，心中不耐烦起来，突然开口道：“看刀！”
高老大已如惊弓之鸟，闻声大骇，以为对方当真发出柳叶刀，慌忙斜肩窜开。
“着！”
南山燕大喝一声，滚到他脚下，乘着他脚步尚未站稳之际，倏然“呼呼呼”的攻出三刀！高老大只挡开了他两刀，就被一刀砍断左脚，在惨叫声中倒了下去。
南山燕爬了起来，向中年叫化走过去，笑嘻嘻道：“多谢兄台鼎力相助，南山燕没齿……”
忽然他怔住了。因他发现中年叫化子那对眼睛十分可怕，它布满浓重的杀气！
南山燕骇然道：“兄台，你……”
中年叫化冷冷注视着他，大约足有盏茶工夫之后，才突然长叹一声道：“我走了！”语毕，举步走去。
南山燕张口欲言，忽然又怔住了，因为就在这时，他发现中年叫化背上斜背着一口长剑，那剑鞘上镶着七颗金星——
那是江南武林独一无二的七星剑！
(完，感谢古龙武侠论坛“孤鶴”录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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