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意外相逢

 

2022-01-11 20:07:03   作者：上官鼎   来源：上官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天色放明，第一线日光射在这山顶之时，一对白衣男女已朝天绝峰行来。
　　“君哥，你真的见着了噶丽丝公主和你那老道伯伯吗？”郭莲问着。
　　忆君笑道：“我还骗你不成成！”
　　“那你为何不带我去见他们呢？”郭莲又问。
　　“将你眼疾治好后，你能真实的看见他们不是更好！”忆君笑着说，这时已来至绝岩之顶，前面就是那条籐索了。
　　一条细如并指粗的籐索，在山风中一阵阵晃动，虽是十丈距离忆君有把握能一跃而过，但他不愿如此而坏了大局。忆君向四面一看，只见自己与郭莲的到来，已引起许多隐伏者的注意。
　　“冷云宫中人请出来答话！”忆君语声才落，籐索对面立刻现出两人，一般的打扮一般的装束，发髻高挽，似道袍不似道袍的衣衫，一人腰间缠着条黑油油的鞭子，另一人却手持着一面足有两尺方圆的铜剑。
　　“宫主这次大发慈悲，否则你们这些人冒犯圣地还有死罪可免的吗？”其中一人操着生硬汉语沉声喝道。
　　忆君不明白为何这人会如此说，但他不愿太耽搁时间，突然从怀中掏出一面黑色牌子高举在手中道：“请转知贵宫宫主，说中原才经世有事求见！”
　　对方两人见到忆君手中的牌子，面上都露出诧异神色，最先发话那人喝道：“请将本门令符掷交在下察明！”
　　忆君毫不犹豫地一挥手，那黑色令牌竟似张着翅膀般慢慢地渡过悬崖。这一手完全是纯功夫，非得有五十年深厚功力不可，但忆君看来才二十岁左右，自然令那两人吃惊不小，发话那人伸出双手，全身功力尽聚在那一接中，仍不免身形一阵摇晃，只见他脸上露出敬佩神色，如飞朝内奔去。
　　忆君想不到这番竟如此容易，他怕郭莲受惊，轻轻将情形告诉她，哪晓她根本不怕，靠在忆君臂上笑道：“我才不怕呢！怎么只有我俩人来此？那位公主不来吗？”
　　忆君见她总念念不忘噶丽丝，心中有些好笑道：“噶丽丝又不知我今日会来。其实四山中早有数十人在偷窥着我们，只是黄衣魔僧未到，他们还不敢发动。”
　　过了好一会，宫中突然传来一声钟响，在那袅袅的余音尚未终结时，一条庞大灰影已从对崖扑了过来。
　　“后学古忆君随同妹子参见老前辈！”忆君对来人躬身行礼。
　　只见来人正是在万松岭云龙一现的墨客利，他张着双怀疑的眼睛不住打量忆君，道：“是才经世指派你来的吗？”
　　忆君心知这墨客利生性豪爽，突然张狂地大笑起来，道：“老前辈受愚了，才经世就是在下古忆君，咱乃千面人一门，精擅易容技俩。”
　　果然墨客利丝毫不以为忤，也笑道：“小老弟真有一手，咱答应过你应许你一件要求，你这次前来可是要老朽履行诺言？”
　　忆君点头道：“可以如此说，舍妹自幼失明，在下身中贵派寒骨之毒，皆需借助贯派所藏‘冷芝明珠’一用，如宫主不以在下要求过高……”
　　墨客利未待他说完，脸色突地一变，一扬手打断忆君的话，低喝道：“跟我来！”竟一长身往对崖飞去。忆君只以为墨客利要考验他，当下毫不犹豫，挟起郭莲长啸一声，如天马行空般轻飘飘地也落在对崖。
　　那守崖两人尚想拦阻，墨客利轻一摇手，带着两人直向内里深入，忆君见墨客利越行越快，知他在考验自己功力，但忆君经过半年苦练功力，这时豪兴大发，虽挟着郭莲仍快得似只箭般啣尾追去。
　　墨客利速度如飞，但他听得出背后忆君丝毫未被甩后，面上不禁露出惊奇和欢慰的神色，一路上有许多与先前守崖一般装束的男子，见着墨客利都老远就躬身行礼，但发觉忆君与郭莲时，都惊奇万分。
　　一连越过数起楼阁，两人不知墨客利为何如此急匆，他没有张声讯问，只好暗暗将出入道路牢记在心。
　　冷云宫面积甚大，大约盏茶时间已来至后峰一最清幽场所，小小一亭楼宇，百花争妍，墨客利如飞隼般晃身入了那楼房。忆君也跟着飞进。
　　只见内里一间小巧的精舍，檀木椅桌，床案陈设俱是古香古色。墨客利立在床榻前静静的对忆君一笑。
　　忆君将郭莲放下，只见她胆量倒甚大，除了微显得气喘外，一丝也没有骇怕的神色。
　　“真快呀！这里是什么地方？君哥。”她问道。
　　墨客利慈祥笑道：“这是老夫潜修之所，数百年只有你们两人破例来此！”
　　忆君心中一骇，不知墨客利说这话是何意思。墨客利一举手请忆君等落座，才缓缓道：“小老弟身中寒骨之毒，可是被一名叫加斯伦儿的打伤？”
　　忆君摇头道：“是被那蜈蚣帮帮主黄衣魔僧所赐的，传说黄衣魔僧与老前辈谊属一门，不知确否？”
　　墨客利痛苦地点点头，轻轻击了一掌，立刻房门打了开踱进一位与守崖两人一般装束的汉子。
　　“将‘珍府’中‘冷芝明珠’拿来！”墨客利威严地说完，那汉子领命而去。
　　“咱先将你俩的眼疾和毒伤治好再详谈不迟！”墨客利说完竟自闭目静坐。
　　郭莲听说治目有望喜得什么似的，抱着忆君连眼泪都流出来了，忆君多年来还不是盼望着这一刻，只是他发觉墨客利心情甚是沉重，自不好意思如郭莲放肆流泪了。
　　不多久那汉子捧着一方形匣子入来，跪棒至墨客利身前，墨客利接过后缓缓将匣盖打开，立刻一丝冷气涌满全屋。
　　时光一刻一刻流转，精舍中郭莲与忆君同时受着治疗，忆君的毒较易吸除，被墨客利用一种怪异的手法治后，竟吸出殆尽，这时日近中天阳光正烈，墨客利轻轻对忆君道：“令妹复明在即，请将一切窗户关闭！”
　　忆君也明白久盲的眼睛会吃不消太强的光线，他关心地看着墨客利用那冷芝明珠在郭莲眼睑四周滚动着，一面轻轻地将各扉各门都关了。立刻屋中黑暗下来。
　　郭莲被点了昏睡穴，这时眼睫毛已在微微张动。忆君抑制不住那兴奋的激动，紧张地注视着她，终于她张开了眼睛。
　　“我……我不是在作梦吧！”郭莲梦呓般说着，她原本明亮清澈的美目，这时更加上一层灵性的光来，像一个青春泉水的复活。
　　“莲妹，这是真的呢，你能看见我了吗？”忆君兴奋地问着。郭莲脸上又涌起那迷人天真的笑容，泪珠从她双目中不断涌出，她兴奋得抓住忆君久久不言语。
　　忆君抑制住狂喜，突然转身朝墨客利拜了下去，墨客利似是早料到他会如此，一手拦住忆君，冷冷道：“先别言谢，老夫还有些事要求你！”
　　忆君大感惊奇，但也只好重新落坐，拥着喜极莫名的郭莲静待墨客利说话。
　　墨客利长叹一声，道：“冷云宫自师祖黎田青盖开创以来，从未求过外人，但我墨客利德鲜能寡，这次竟必须求你的助力，我先告诉你一些事情……在很久以前有两兄弟，同投身在一位高人门下习武……后来弟弟违反了师门重律逃出师门，师兄为了执行门戒律规亲自追踪……在最后终于将弟弟寻获，一番激斗后弟弟不敌，但哥哥不忍心下手杀害，只砍去他双腿使他永不能再行走一步。”
　　“这师兄就是我，弟弟就是伤你的黄衣魔僧和章格鲁的师父加斯伦儿，昨天接得黄衣魔僧和章格鲁呈来的战书，由加斯伦儿具名，他以一个宗师的身份向我冷云宫挑战，我身为他们师伯自不能出面对付他俩，而现今门下我知尚无一人是他俩人对手，虽然我新近收了一位天质足以与他俩匹敌的，但入门才只半年，单打独斗已不是他俩中任何一人的敌手，何况他俩声明无论任何情况下都是两人同上同进。”
　　忆君现在才明白何以黄衣魔僧明知上此山的途径为何还要下手抢那宝图，敢情他要天下人知道他能击败了多年来在武林人心目中视若谜的“冷云宫”。
　　“唉！”墨客利又叹口气道：“咱们冷云宫中虽人人武艺高强，但武艺是有极限的，师父虽要好弟子，天资更不可低，冷云宫数百年来俱是任由人来即收为徒，很难真有天资极高的，半年前我虽下山物色了一位徒弟，但一因时日太短，二则加斯伦儿功夫并不比我低下，我新收的徒儿自不会是他们对手了……”
　　忆君想不到自己突然插身在这突特的场合中，他本想只医治好郭莲的双目和疗治那寒骨之毒，然后就带郭莲下山去寻噶丽丝，此刻却使他整个计划改变，他想了想，说道：“前辈的意思是要我代为消除这场灾祸吗？”
　　墨客利痛苦地点点头，这“要求”对他来说实在太难堪了，但除此一途外，又别无他法。忆君明白墨客利的苦心，他沉声道：“老前辈无须为这事烦心，在下受黄衣魔僧一掌之毒，即使没有前辈的事，在下也得寻他一拼，何况又能代为前辈效劳一番。”
　　墨客利僧面上露出笑意，他将那冷芝装入盒内，交给忆君道：“老夫无以为报，就以区区礼物作为纪念。”
　　忆君知道推辞，反而不好，含笑接下递给了郭莲。郭莲重见光明完全是这珠子的力量，接得这珠子后真把玩不舍。
　　正在此时，门外已有人轻喊声：“宫主！”先前那位汉子踱了进来说道：“黄衣魔僧与章格鲁与随行八位长老已来至崖前，请宫主出去答话！”
　　墨客利喟叹一声，仍领着忆君从原路奔出，忆君连忙夹起郭莲跟踪而起，晃眼间已临到那悬空籐索的崖顶。
　　忆君眼见对崖黑压压一大片人，而这边冷云宫中也有数百人排列着，对崖黄农魔僧、章格鲁嚣张地立在中央，对着墨客利说道：“敝帮开山祖师加斯伦儿差遣在下师兄弟两前来贵宫讨教，师父因事未克成行，特由咱师兄弟两出面与贵宫弟子较量一番。”
　　这一番话死死将墨客利扣住，使他不能出手。果然墨客利面色由白转青，但却是无法。
　　忆君挟着郭莲，只见对崖所排列的人士具是黑道中的，像白眉老人等似乎尚未现身，但突然他瞥见一人，使他几乎要张声喊起来，他轻向墨客利告罪一声，挟着郭莲在数百对眼光下蓦地射向对崖。
　　“枫姐！枫姐！”忆君朝着立于远远一角的黑衣女子奔去，口中兴奋地大喊着。
　　那黑衣女子听得这呼声，像疯了般迎过来，见忆君手中挟着个女子，不禁大吃一惊，忆君连忙道：“枫姐，这是莲妹呢，她双目已被冷云宫主治好了！”
　　这黑衣女子正是辛飘枫，如被墨客利救时已身负重伤，就一直在这唐努乌拉山中养伤，现在一下子见着亲人，不禁泪流满面。
　　“君弟，你怎么来的，大哥他们呢？”辛飘枫问道，眼里充满企望神色。
　　“大哥安好，关外五雄已重立根基，飘枫姐，你是怎地在此？”忆君问着，郭莲更喜得抱着飘枫直笑。
　　“我是被冷云宫宫主和他老人家弟子这位兄弟救了的！”辛飘枫说时向身后那蒙面文士指去，忆君朝那蒙面文士深深一揖，谢道：“承蒙大侠救援兄嫂，敢乞得聆大名！”
　　那蒙面文士冷冷一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朋友可是名满江湖的白衣人？”
　　忆君觉出此人口音甚是厮熟，但一时也想不起来，他有些不满此人的冷淡，但看他救飘枫的面上也不欲同他计较。
　　忆君也冷冷点点头算是回答。飘枫和郭莲早已亲热地谈着根本忘了此身在何处。而此时，崖上战事已展了开来。
　　郭莲在向辛飘枫讲述着复明经过，而蒙面文士同忆君却不约而同向斗场靠近。来犯的一方俱是打定看风使舵的主意，只替黄衣魔僧助威着。
　　忆君见场中那黄衣魔僧同章格鲁俱是赤手空拳，已连伤那冷云宫主四位好手。忆君从他俩人的功力招式上，发觉他俩在这半年中也进步不知多少，心中不禁有些忧虑。
　　第六、七两位也在黄衣魔僧手下倒地，墨客利的眉头已紧皱，突然忆君见那蒙面文士在人丛中陡地大喝：“住手！”竟朝斗场中走去。
　　这现象有些反常，谁也不知这蒙面人是哪一边的，而且不肯露出真面目。
　　黄衣魔僧有些张狂，叱道：“你是冷云宫中人吗？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蒙面客也狂笑道：“这你管不着，在下看你不顺眼就要管这闲事。”
　　黄衣魔僧哈哈大笑，指着对崖道：“咱黄衣魔僧今日只找冷云宫，或者黑、白衣人的晦气，可没有闲功夫寻你小子的乐子，人来！”立刻八位长老进入场中，团团将那蒙面客围住。
　　“白衣人在此！”忆君在人丛中大呼，昂首阔步地走出去，立刻又引得人群骚动，郭莲、辛飘枫听得了也紧张奔过来。
　　蒙面客似乎有些责怪忆君的多事，冷冷瞥了忆君一眼，却朝八位长老喝道：“就先将几位狗爪子宰了再说！”语声未落一伸手就往八人攻去。
　　这八位长老正是赤羽剑尹联伦、长白双雕、子母离魂圈于桂书、南天一鹤、闽东怪杜发、屠龙手麦南、千毒鼠全维钧。俱是江湖上的顶尖高手。
　　蒙面客似乎根本未将八人放在眼里，一招十面埋伏竟向八人一齐匝在拳风之内。
　　忆君甚是佩服此人胆识勇气，但他受了墨客利之托，立刻他转向黄衣魔僧道：“前日承帮主赐在下寒骨一掌，今日白衣人不自量力仍要再讨教一番！”说完也不待黄衣魔僧答话，“吓！”一声金蛇灵鞭已握在手中。
　　黄衣魔僧面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微向章格鲁使了个眼色，却向人群中招呼一声，立刻人群中跳出那千手如来施永黔和十二位白衣童子。千手如来手中持着一对三尺方圆的铜钺，平手递给了黄衣魔僧。
　　“咱们今日使的是鞭钺阵式，白衣小子，你最好待那黑衣小子一块来时再动手！”黄衣魔僧朝着忆君吟吟狂笑。
　　忆君心中几乎要为之发炸，反而一毫怒气也不显出，冷静道：“只我一人已足以接下你两人了，废话少说动手吧！”
　　两起惊天动地的战斗展了开来，蒙面客那方已战得有声有色，而忆君同黄衣魔僧、章格鲁却静静地对峙盘旋着。
　　辛飘枫有些着急，悄悄问道：“君弟会武吗？他会赢吗？”
　　郭莲对忆君怀着无比信心，她得意地悄悄说道：“枫姐，你不知君哥就是天下闻名的黑衣人和白衣人呢！”
　　辛飘枫惊得张大了眼睛，她再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以为不会武的竟是武林中第一高手的两位同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