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悲天悯人

2025-03-12 21:26:49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钟振文的目光所及，果然见到雪美人的脸色苍白，上下牙齿咬得咔咔作响，钟振文伸手一摸，全身冰冷，使他不由也打了一个寒噤，他母亲雪美人如不能及时抢救，可能要回天乏术了。
　　心念至此，钟振文悚然心栗。
　　蓦然——
　　一声大喝，举目看去，无虚灵僧在喝声过后，身影幻化玄奇，猛朝向“阴冥真人”击出三掌，只见如幻的掌影中，一声砰然巨响，“阴冥真人”鲜血喷出，飞出一丈之外，倒地不起。
　　在场外的排骨教高手悚然色变，他们根本没有看清阴冥真人是如何伤在无虚灵僧之手。
　　无虚灵僧脸上忽露杀机，道：“留你危害江湖，不如把你毙了。”
　　一掌朝着阴冥真人劈下，陡然——
　　无虚灵僧一咬牙，把劈向阴冥真人的手掌又收回来，一叹，道：“我佛慈悲，恕弟子之过！”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阴冥真人，说道：“阴冥真人，我本想将你毙了，但我已发誓不再杀人，想当年我失手亡人一命，以致晚证佛果三十年，现在我不杀你，但要废你武功。”
　　话落，无虚灵僧双指并进，疾点阴冥真人数处大穴。
　　无虚灵僧点过“阴冥真人”几处大穴后说道：“阴冥真人，这是我给你最轻的惩罚，现在你一身功夫全废，稍一用力，全身痛如刀割，致于其他人要杀你报仇，我就不能过问了。”他话毕，从怀中拿出一颗丹药，纳入阴冥真人口中。
　　阴冥真人服过灵药后，从地上站起，稍一用力，果然全身剧痛如刀割，他不由怆然泪下，叹道：“阴冥真人形同废人，何颜活于江湖？秃和尚，此仇来世再找你算了”话落，猛向石壁撞去。
　　“噗”的一声，“阴冥真人”脑血四溅，死于非命。
　　——这也是他恶贯满盈之报。
　　无虚灵僧似也估不到阴冥真人会自绝身亡，看了他的尸体一眼，一叹，当下走到侯寿面前，说道：“侯施主，我想请教你与地狱门掌门人怨仇如何了结？”
　　侯教寿被问得一愣，随即说道：“钟振文杀害本教的数十个门教徒，血债他不能不还。”
　　“不然的话，这场寃仇杀戮将永不休止？”
　　“是没错。”
　　无虚灵僧脸色一变，道：“侯施主，你属下伤亡数十人，是你引起，罪过也应该由你承担。”
　　“这话怎么说？”
　　“先前你争名好胜，与钟掌门人结下寃仇，后来又引诱马秀君投身贵教，才又打伤雪美人，以致造成教徒伤亡，这罪过不是因你而起？”
　　无虚灵僧这些话说的侯寿哑口无言，一时愣在当场。
　　“无虚灵僧”又道：“侯施主，所以寃仇因你而起，罪过由你承担，化解仇恨也必须由你做起。”
　　侯寿嚅嚅说道：“大师父您的意思？……”
　　“化敌为友。”
　　“这恕难从命，钟振文杀我数十教徒，如不还血债……”
　　无虚灵僧接道：“那你的意思要再血染风涛谷？”
　　“如果钟振文不还个公道来，本教主无法对属下交代。”
　　“好，你既然死不罢休，那我和尚就让你跟阴冥真人一样，废了你武功……”
　　“啊！”侯寿脱口骇叫。
　　无虚灵僧又继续说：“然后你所有教徒全部丧命在钟掌门人跟他属下手里，如何选择全在你一念之间。”
　　侯寿被说得心胆皆悚，教徒伤亡倒是其次，他武功被废，不要说难再立身江湖，而且形同废人，只有步阴冥真人后尘，自尽下场。
　　心念及此，他知道面子必须卖给无虚灵僧，自己也有了下台阶，心念一转，说道：“大师父所训示使侯某茅塞顿开，也愿遵从教诲，倒是钟掌门人？……”
　　“这个你放心，我保证他以后不再与你们为敌。”
　　“大师父既然是这么说，侯某恭敬不如从命。”话峰略略一顿，目光扫了一下在场的排骨教教徒，提高声音道：“各位弟兄听了，仇事已了，你们将这些弟兄们的尸体，带回本教的总堂再行埋葬。”
　　在场剩下的排骨教高手恭声应是，扶起地上的人，朝向谷内迅速退去，侯寿在现场只留下三个教徒看守，以及凖备让钟振文等人差遣。
　　事毕，侯寿向无虚灵僧施礼，道：“大师父，我也告辞了。”
　　无虚灵僧欣慰含笑，道：“侯施主能悬崖勒马，老衲甚为敬佩，你请便吧。”
　　“大师父如果有空，请在本教小住几日，让我感恩也略尽地主之谊。”
　　“盛情老衲心领，以后有空暇再来叨扰吧。”
　　排骨教教主侯寿应是施礼，道了一声“告辞”转身朝着谷内奔回总堂。
　　大地又恢复了平静。
　　恐怖杀戮也过去了。
　　无虚灵僧走到钟振文的面前，说道：“钟施主，老衲有礼了！”话毕，拱手为礼。
　　钟振文慌忙说道：“大师父，这……这……我担当不起，是我该感激大师父解危救命之恩。”
　　说完欲下跪谢恩，无倢灵僧急将之扶起，道：“钟施主勿行此大礼，扶危解难，佛门弟子应有所为，倒是你……”语止。
　　“大师父有事尽管训斥。”
　　“你杀死排骨教的这么多教徒，于心何忍？”
　　“我与排骨教有仇，他们出手围杀，我是身不由己。”
　　“凡事应体念上苍有好生之德，不要妄杀无辜，有仇也只有教主一人，不是吗？”
　　钟振文默然颔首。
　　“你纵然被逼迫动手，也要记得“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句话，不要多造杀孽，明白吗？”
　　“明白，但是……”
　　“既然明白还但是甚么？”
　　“但是江湖上的各派，跟我杀父有不共戴天之仇呀。”
　　“那你不肯放手，非要再报仇不可了？”
　　“是的。”
　　无虚灵僧的脸色一沉，说道：“既然你要寃仇相报，老衲也不愿意多管闲事，你母亲雪美人就让她再活三个时辰吧。”
　　钟振文闻言骇然色变，脱口道：“我母亲只能再活三个时辰？”
　　“可能还没有三个时辰。”
　　钟振文全身一阵颤栗，道：“我母亲不能死……大师父您可以救她？”
　　“也许可以，如果你愿意从此化解跟江湖各派仇恨，我愿试试救她。”
　　“大师父，您的意思要我不报仇？”
　　“对。”
　　“这……这……”
　　“甚么这这，你想再造杀孽，血染江湖，我就走了。”
　　“大师父您不能走——”
　　当然不能让无虚灵僧走，母亲的性命重要呀，仇是可以化解的，血腥杀戮，也于事无补。
　　“不让我走？那你是答应了？”
　　钟振文恭声道：“是，我遵从您训示，不再找各派及武林人物报仇。”
　　“无虚灵僧”欣慰一笑，说道：“好，一念之仁挽救无数人命，我为苍生庆幸，也为你祝福，现在将你的母亲放在地上，让我看看能否有救。”
　　钟振文急忙将怀抱的雪美人放置于地上，这时的雪美人脸色苍白，全身冷得在发抖。
　　“无虚灵僧”的善眉微颦，他伸出右手按出雪美人的天灵盖，以及左手按在她的期门穴上……倏然，他又迅速的把右手移到周身数处大穴上。
　　片刻后……无虚灵僧轻轻叹一口气。
　　钟振文惶恐问道：“大师父，我母亲是否有救？”
　　无虚灵僧欲语，忽然似有所悟……，心忖：“钟振文一身情债，如果不让他前去天水谷“天水岩”，让他再受一点打击教训，就无法将他的狂傲之气收伏……”心念打定，无虚灵僧又故意叹口气，说道：“唉……没有救了！”
　　“啊?!”钟振文闻言，脑海如遭雷击，身子几乎站立不稳，半晌才骇然的问道：“我母亲……真没有救了？”
　　“我是没有办法救，因为你母亲中了“阴冥真人”的“阴冥神功”，阴毒攻心……”
　　“我记得大师父说过的我母亲只会再受一次伤……”
　　无虚灵僧故作歉意，道：“钟施主，请恕老衲失算，不过，我虽然没有办法救她，别人可能有救她之法……”
　　“何人能救我母亲？”
　　“在湖南与江西交界处有一座天水山，山中有一条溪流，顺着溪流而上，进入天水谷到“天水岩”下，那里住着一个生性怪癖的“盲医”，你去求他，你母亲或许有救。”
　　“除他之外，无人能救？”
　　“对，盲医有一种“灼心丹”此药专治阴毒，我现在给你母亲先服过丹药，不致于三个时辰之内死亡。”
　　语毕，从衣怀内取出一只小瓶，倒出两颗药丸，一颗给雪美人服下，另一颗给受重伤的许岳青服用，然后说道：“事情已了，老衲就此告辞，”忽有所悟，又道：“记得我交代你的一件事，千万不能杀死地狱神君。”
　　钟振文不明白无虚灵僧为何再三交代不能杀地狱神君，口里却恭声道：“我会谨记大师父嘱咐。”
　　无虚灵僧颔首，展起身影，飘然而去。
　　无虚灵僧去后，钟振文欲背起雪美人，张顺岳忙说：“掌门人，我来，我先背着，半途累了再换你背。”
　　属下有心，钟振文亦不便坚持，向在场三个排骨教教徒嘱咐：要日日去照顾探望许月霞，之后，就由张顺岳背着雪美人，与许岳青三人奔往天水山天水谷。
　　在钟振文三个人离开风涛谷之际，两条人影犹如夜宵蝙蝠，飞泻进入谷内，他们是谁？
　　——他们是地狱神君及吴智，随即向留守在现场的排骨教三个门人逼问钟振文等人下落……


　　数日后——
　　钟振文与张顺岳背着雪美人找到天水山，顺着小溪流进入了峡谷内的天水岩。
　　丘陵、山岩，水从高岩泻下，形成一瀑布，景色倒也宜人，二人正欲再往内进时，乍闻许岳青大喝一声：“是甚么人？”
　　钟振文乍闻声回头一看，未见有人，讶然而问：“你看到甚么？”
　　“似是有两个人，隐身树林暗处。”
　　“哦？既然人家学鼠辈行为，我们也少管闲事。”
　　钟振文话刚说完，眼前人影乍闪，他不由退了两步，抬眼一看，来人是吴智与地狱神君（杨启方）。
　　许岳青问道：“掌门人，你认识他们？”
　　地狱神君阴恻恻一笑，道：“不认识，我们会找到这儿来？”
　　钟振文也料不到吴智与地狱神君竟会跟踪而至，一时为之错愕，半晌，才愤然说道：“地狱神君，你来得正好，省得我多费时间找你报杀父之仇。”
　　话落，纵身站立在“地岳神君”的面前——
　　但，钟振文的身影才踓起，吴智冷声一笑，突然截在他的前面，道：“我们的账先算一算再说。”。
　　钟振文突然被吴智挡在前面，错愕，问道：“我们有甚么胀好算？”
　　“淫我之妻，寃仇不共戴天……”
　　钟振文脸色一变，怒道：“你……你说什么？”
　　“你奸淫我妻子，难道要我做缩头乌龟？”
　　“你……你……”钟振文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为甚么肯把她让给我，原来是你用过的下流货，还怀过孕，你也玩腻了才塞给我，你当我真的是白痴呀？”
　　吴智说完，狂笑起来。
　　钟振文气得混身发抖，道：“吴智，你竟然这样羞辱卢姑娘，她与我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哈哈……我已经对你说过，卢玉莲对你是清清白白，对我……哈哈……是你用过的烂货……”
　　“吴智，你再说一遍！”
　　钟振文气得几乎发狂，他不能再让吴智这样羞辱卢玉莲，喝声甫落，只见他的脸上突现杀机。
　　“不要说说一遍，就是再说千遍万遍，我还是说卢玉莲是你用过的下流货。”
　　吴智话未落，钟振文再也忍耐不住，大喝道：“你竟敢如此羞辱她——”
　　挟着怒吼声中，跃起，扑身，一拐击出。
　　钟振文挟怒攻招，其势凌厉，但吴智当为当今武林第一奇僧无虚灵僧的徒弟，其武功之高，岂会在钟振文之下？
　　在钟振文一拐击出，吴智哂笑声中，轻飘飘的避过了钟振文的一击，出手反击一掌，逼得钟振文闪身而退，许岳青见状，忙说道：“掌门人，你退下，还是让我来教训他。”
　　许岳青话落，拐起掌到，猛击吴智。
　　钟振文自知武功恐非吴智对手，正好由许岳青对付他，而自己可以跟地狱神君一决生死之搏。
　　钟振文正待蓄势出手攻击地狱神君，突然，他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他看见不远的树下站着两个人——卢玉莲和毒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