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章　剑中剑

2024-11-06 15:22:51   作者：田歌   来源：田歌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黄衣少妇这出手一击之势，犹似拼命一般，其势不能说不快，但见人影乍闪，江涛已闪了开去。
　　江涛脸色一变，喝道：“你找死么？”
　　“不错，我找死，你杀我好了……”
　　江涛右手一点，但闻一声闷哼声起，黄衣少妇已被点了穴道，僵立不动。
　　江涛冷冷笑道：“我想杀你，易如反掌，你还是好好地站着，等我问明了原因，再处置你不迟！”
　　江涛的目光，又落在了黑衣老人的脸上，问道：“是一件什么样子的武林奇珍？”
　　“这一点白帮主没有告诉我，他要我向这位夫人的丈夫唐勇……”
　　“什么？”江涛这一下真的是脱口叫了起来。
　　“你说这夫人的丈夫叫唐勇？”
　　“对了。”
　　“‘降龙剑客’的徒弟？”
　　“不错！”
　　江涛几乎忍不住心头的杀机，这位黄衣少妇竟是唐勇的妻子，她背上背的是他的儿子。
　　唐勇当初也说，他不愿到那一座怪屋中去送死，因为他有了妻与儿子，想不到现在又死在了白天基的毒手之下。
　　这的确是一件令他痛心之事。
　　他强忍心头悲动，说道：“那奇珍是什么？”
　　“一只锦囊！”
　　此语一出，又令江涛心头一跳，原来唐勇之死竟是为了九份之一的“血屋图”！
　　白天基的手段也真够狠，消息也十分灵通，在短短的几天之中，便找到了唐勇。
　　那么，其他八份“血屋图”，是在他的身上了。
　　江涛想到这里，不由又问道：“找到没有。”
　　“没有，所以我们断定这锦囊是在唐夫人的身上，只要她交出来，我们就放她一条生路……”
　　江涛接问道：“你在‘神魔帮’充当何职？”
　　“外堂堂主‘断魂神掌’李中年。”
　　“李堂主，那么……其余八份，他是得到了？
　　“这个我不知道了。”
　　江涛心念倏动，他突转身，就在江涛一转身之际，他的手中，已多了一只锦囊，这锦囊正是当初白天基托给财院那一只。
　　他扬了扬手，道：“是不是这一只？”
　　李中年目光过处脱口道：“不错，正是这锦囊！”
　　“那么，告诉我贵帮在什么地方，我给白帮主送去。”
　　“本带在白虎山白雾深谷中。”他语锋略为一顿，道：“不过阁下还是将锦囊交给我，让我回去有个交待！”
　　江涛冷冷笑道：“我看不必了？”
　　“为什么？”
　　“你就要死了！”
　　“什么？”
　　江涛突放声一阵狂笑，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李中年望着江涛脸上所泛起的恐怖色彩，不由打了一个冷战，悚然道:“谁？”
　　“江涛！”
　　“啊！”就在李中年惊叫声中，江涛人影一闪，李中年一颗脑袋已被砍了下来。
　　黄衣少妇被一连串的事弄得莫名其妙！
　　江涛的脸上，一无表情，他目光落在李中年的身上，拭去了剑上的血迹，然后，目光落在了唐勇妻子的脸上，他的眼眶突滚泪水，叫道：“唐嫂子，江涛有礼了！”
　　他深深一揖，其状甚恭。
　　“你……是江涛？”
　　“是的！”
　　他解去了她的穴道，然后说道：“刚才唐突得罪请勿见怪，我因要知‘神魔帮’地址，故不得不向你如此，想你会原谅我……”
　　“我不怪你，你真的是江涛？我……丈怎么认识你？”
　　江涛似有所悟，道：“你是否听唐兄说过白天基这个人？”
　　“听过！……白天基代我丈夫去租那一座怪屋！……”
　　“是的，我就是那个白天基……可是我真正的名字是江涛，与那出现假冒的，正是两人！……”
　　“那你既叫白天基，为什么又叫江涛？”
　　“这其中有原因的，我等会告诉你，你记得这一把‘降龙剑’吧？”他把剑递了过去。
　　“这正是我丈夫之兵器。”
　　“那么，嫂子当不会怀疑了。”
　　对方长长一叹，泪如雨下，道：“你已救了我们母子一难，我怎么会怀疑你？……恩人请受我一拜！……”
　　话落，拜了下去。
　　江涛为之一怔，忙道：“嫂子起来起来，江涛担当不起！”
　　他忙扶起了她，她泪水滚滚道：“我叫陈芳芳，嫂子两字，我担当不起……你这样叫我，反令我难过……。”
　　“不，唐兄与我，虽只有短短交情，但他为人我甚为佩服，再说你年纪比我为大，叫你一声
　　嫂子，总不为过……！”
　　“也罢，可怜拙夫已死在他们之手，我们母子如非碰见了你，也随拙夫埋恨九泉了……”
　　话语未落，她已泣不成声
　　江涛也不由为之心酸，当下说道：“嫂子请节哀，我一定会为唐兄报仇，你身负内伤甚重，我为你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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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涛为陈芳芳疗完了伤之后，说道：“嫂子，不知你欲往何处？”
　　陈芳芳被问眼眶一红，忍不住又滚下两行泪水，道：“我家破人亡，已无家可归！……”
　　江涛道：“那么，我给你想个办法好不好？”
　　“但凭吩咐！”
　　“那么，你跟我去吧！”
　　江涛话落，当先向“雷云山庄”飞奔而来，不久，已到了“雷云山庄”门口。
　　江涛停下了脚步，向陈芳芳道：“嫂子，你等一等，我进去先打个招呼！”
　　“你进去吧。”
　　江涛也不答话，当下向“雷云山庄”之内，奔了进去。
　　江涛到了大门之口，但见一个老人迎了出来，道：“公子，你找谁？”
　　这老人枯瘦得很，似是老仆模样，江涛一时之间，似是不知说什么好。
　　久久，他才问道：“贵庄门人……”
　　“都走了……”
　　“走了？”
　　“是的，大小姐回来之后，分发金银，打发他们走了，唉，过去荣华，也不过是过眼烟云。”
　　江涛急急问道：“大小姐呢？”
　　“在楼上！”
　　“那么，我去找她！”
　　“公子是谁？”
　　江涛也不回答所问，他急急向大厅之内奔去，穿入了大厅，来到了后向阁楼之前。
　　他一掠身，上了阁楼。
　　他目光一扫之后，但闻一阵轻泣之声，从房内传了过来，那泣声凄凉而又感人无比。
　　江涛判断，这就是胡小茵的哭声，江涛一时之间，不由感到心头一阵黯然！
　　他必须见她，见了她之后，他又该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他怔立房门前，阵阵哭泣之声，使江涛木然不知所动，他只是怔怔站立着……
　　良久，他才咬了一咬钢牙，伸手叩了一下房门。
　　那切切的哭泣之声，随着江涛的叩门之声而停止，半晌，才听胡小茵的声音传来说道：“谁？小美么？”
　　江涛闻声，心头在悲哀之中，感到了无比的黯然，一时之间，他没有回答，也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胡小茵的声音又传来：
　　“小美，别管我，你下去吧！”
　　小美必然是胡小茵婢女，她自然不会知道，来人是江涛，不是她的使女。
　　江涛又叩了一下门。
　　胡小茵喝道：“小美，我说你别管我，你没有听见么？”
　　江涛终于咬了一咬钢牙，沉声道：“我不是小美。”
　　胡小茵显然是吃了一惊，她慄声问道：“你……是谁？”
　　“我是江涛！”
　　“啊！”
　　她惊叫着，声音充满了抖慄，江涛说道：“小茵，开门让我进来。”
　　胡小茵突冷冷喝道：“你来干么？”
　　“小茵，我来见你！”
　　一阵轻微的步履之声，走向房门，不久，门“呀”然而开，但见胡小茵满脸泪痕，憔悴地站在门口。
　　江涛黯然叫道：“小茵！
　　胡小茵的右手猝然扬起，“拍”的一声清脆声起，胡小茵愤恨的耳光，已打了江涛的脸上。
　　江涛在冷不防之下，被打得退了三四步，他悚然脱口：
　　“小茵……”
　　“我永远不想见你，你来干什么？”
　　“小茵……”
　　“你给我滚！”
　　江涛苦笑了一下，道：“小茵，我对你做错了什么，使你不肯谅解于我？小茵，我们不是一对仇人，你何必这样待我。”
　　胡小茵咆哮道：“你给我滚，听见没有？”
　　“小茵……”
　　“我一辈子不再想见你，听见没见！”
　　江涛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小茵，我江涛并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好好想想看，也好好回味看看，我江涛当真是如你想像那一种人么？”他抑制了一切悲愤的情绪，又说道：“你不想再见我，我江涛也不想勉强，不过，我在走时，可以问你，你为什么如此恨我？”
　　“我不想说。”
　　“我恳求你。”
　　胡小茵冷冷道：“好吧，江涛，我父亲之死，你是不是有点责任？”
　　“一点也没有。”
　　“假如不是你，他不会死。”
　　江涛冷冷道：“你别忘了，他是死在了‘血教’的教条之下。”
　　胡小茵一怔，道：“好吧，这一件事跟你毫无关系，那么，你为什么欺骗我？”
　　“欺骗你。”
　　“对了。”
　　“小茵，我欺骗了你什么？”
　　“你与那女子发生了关系，使我又几乎死在对方之手，江涛，我并没有禁止你爱她，也没有叫你弃她来见我。”
　　江涛苦笑了一下，道：“小茵，对这一件事，我不愿多加解释，不错，我与‘黑魔女’董玲发生了关系，可是，那是陷阱，我落入了她的陷阱……”
　　“什么陷阱修说说看。”
　　“事先，我不知道我是江涛……”
　　“这一点我已知道。”
　　“我师父叫我找江涛问明身世，可是我找，无法找到江涛，唯一能叫我找到的，是去找‘一品红’……”
　　“难道这一品红就是董玲？”
　　“不，但她冒充了‘一品红’……”江涛把全部经过，告诉了杜小茵之后，又接着说道：“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我仇人的门人，所以，她要陷害我，这就是事实，你懂了么？”
　　胡小茵闻言之后，不由怔了一怔，道：“这么说来，你是无辜的了？”
　　“我是不是无辜，将来你总会明白，我们虽然相交不深，但对你，我始终没有一点多余的要求，但这一点，我要求你会相信，你如不想见我，我现在就走了。”
　　胡小茵道：“你走。”
　　江涛苦笑了一下，道：“那么，我走了，你请珍重，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叫我们彼此认识。”
　　话落，向楼梯走过去。
　　江涛甫自走了几步，胡小茵突哇的一声，掩面痛哭，切切哭泣之声，感人泪下。
　　江涛下意识把脚步停了下来。
　　回首望去，但见胡小茵扑向了绣床，切切嬝嬝地哭泣着，江涛一时之间，不由怔立不前。
　　他并不了解，胡小茵多么需要人的安慰？尤其是她心上人的安慰？
　　他只是怔怔地注视着胡小茵。
　　终于，他咬了一咬钢牙，他总不能在胡小茵伤心哭泣之下离去，否则对自己而言，将令他感到痛苦的。
　　他走到床前，轻轻叫道：“小茵！”
　　胡小茵闻声，芳心不由一震，她抬起了那满是泪痕的脸蛋，目光凝视着江涛，叫道：“你走呀！……你为什么不走？”
　　“小茵，我不想走了。”
　　“为什么？”
　　“因为你在哭泣。”
　　胡小茵喝道：“我哭干你屁事？你快走……再不走，我可要叫你吃耳光子了！”
　　江善笑道：“你打好了……”
　　“好……”胡小茵喝声未落，一记耳光子又向江涛脸上打了过来。
　　就在胡小茵再出手之际，江涛右手一伸，已将胡小茵挥向脸颊的手扣住了！
　　江涛喝道：“小茵，你何必折磨自己？”
　　“放手！”
　　胡小茵暴喝着，但江涛并没有把她的手放开，他微用力一抖，胡小茵的娇躯已向他怀中投靠过来。
　　她发出了一声惊叫：“你……”
　　“我要问你……你真要我离去么？”
　　“不错。”
　　江涛突然把她的娇躯搂在怀里，他激动而吻她，她轻轻叫了一声，但这声音是短暂的。
　　她瘫痪在江涛的怀里。
　　她打着冷战——那是少女被吻的冷战，她满足了，好像她所有的不幸，在这一吻之中，得到了补偿。
　　她反抱着他——抱着江涛，好像深怕失去他似的，是的，她多么爱他——也多么需要他。
　　他们在这刹那间，似已忘记了不幸。
　　她伏在江涛的怀里，哭了起来。
　　江涛幽幽道：“小茵，你何必折磨自己？”
　　“我……江哥哥……我不是在折磨自己而是害怕！”
　　“怕什么？”
　　“江哥哥，我父亲死了，我再也没有亲人了……我怕失去你……”
　　或许，这是她的真心话，她已已没有亲人了，除了江涛之外，她真的连一个亲人也没有了。
　　江涛道：“不，不会的……我永远不离开你，永远的……”
　　“江哥哥……”
　　他轻轻地吻着她，说道：“小茵，我们都是不幸的人，我们彼此需要安慰，懂么？”
　　“我懂。”
　　“还恨我么？”
　　“不，我爱你……江哥哥，我是一个可怜而又不幸的人，我愿你不会忘了我！……”
　　“我不会忘你！”
　　“这就好了，江哥哥，或许你是可怜我而爱我……”
　　“不，别忘了我们有婚约！”
　　胡小茵悚然地看了江涛一眼，道：“我们在履行我们婚约？”
　　“是的。”
　　“不，诚如你所说，我们可以解除这婚约。”
　　“为什么？当然不！”
　　胡小茵望了望江涛，她似是在沉思什么，江涛骇然问道：“小茵，你在想什么？”
　　“想我们的事。”
　　“这有什么好想……”
　　“不，我们的结合，或许只是在履行你我父亲给我们定下的婚姻义务，这中间谈不上有感情。”
　　江涛说道：“小茵，不错，我们之间，或许没有感情存在，但我们感情必须靠我们去培养……”
　　“或许是的，但心中有了那履行义务的观念，也就不容易了。”
　　“容易的，小茵……”…………
　　“你这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启示，我明白了你……也了解你！……”
　　“小茵，你又胡思想什么？”？
　　胡小茵怆然道：“我不是在胡想，你我之间，过去并未建立感情，我们会相遇，而是有了婚约，这婚约也没有感情存在，你只是在可怜我而在婚姻的枷锁下，履行这义务……”
　　“不，小茵，你错了。”
　　“我没有错。”
　　“小茵，你为什么如此多想！”
　　胡小茵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事实，不容我不想，江哥哥，你可以走了？”
　　江涛急道：“小茵，你又要我走？”
　　“是的，我会等你一个月，假如你在这一个月之内不回来，那么，你不必再回来找我了？”
　　“为什么？”
　　“我要离开这里。”
　　江涛咬了一咬钢牙，道：“小茵，很好，我们就以一个月之间为期，我在这一个月之内没有回来，那么，就说我对你没有感情……”
　　“很好，我们就以一月为期。”
　　江涛道：“我会回来，一定的。”
　　“那是你的事，我也会等你一个月。”
　　——他们在彼此试验他们的爱情，自然，江涛会回来，他已经带给她不幸，再也不能带给她更大的不幸。
　　胡小茵叹了一口气，道：“哪么，你可以走了。”
　　江涛走了几步，突然把脚步停了下来，道：“小茵，我有一件事求你。”
　　“什么事？”
　　“有一位丈夫被人所杀的女子与她的儿子，无家可归，她丈夫是我好友，可否将她们安置在你这儿？”
　　“可以，反正地方有的是，你请她来住好了，她叫什么？”
　　“叫陈芳芳，她已在大院外，我请她来找你好了。”
　　“好，你去吧。”
　　江涛黯然一叹，道：“小茵，你珍重，我走了。”
　　“你也珍重。”
　　于是，他们带着黯然而别了。
　　——留给他们的是惆怅的思愁，自然，他们都在怀念这一丝感情，也寄望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