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崆峒少林四豪杰
2025-03-03 20:18:13   作者:蹄风   来源:蹄风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虎穴乔庄英雄胆智 神驹假鬣驼侠掌风

  话说太极手王春明和“雪地飘风”周浔,前回来到终南山麓,发现一间门前写着“草庄”两字的空屋。这屋子和白泰官说的情景相同,他们便把一面红旗悬到屋外去,又穿上了白衣,蒙着面罩。过了一会,果然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开到门外。两人依着白泰官所授的计干去,一声不响上了马车,那车夫挥动马鞭,直向太白山斜谷进发。
  马车如飞般在道上奔驰,走了半天,已抵达斜谷,将近大牢,沿途都有哨卒守着,马车走过,都站起来行礼。
  瞬已走到牢门,那面巨木迭成的闸门,骨碌骨碌的打开,马车一直进到牢屋面前才停下。
  这处是牢里最高大的一幢房子,马车刚停下,那守卫的早已钻出来打开车门,恭敬地俯下身子迎接两人下车。
  王春明大摇大摆地走下车来,周浔跟在后面,只听一声叱喝,门前不知那时走出一列卫士来,个个抚着腰刀,立正行礼,原来刚才的一声是见礼的口令。
  王春明微微点一下头,昂然阔步踏进屋里,当进门的一忽儿,他心里还带点彷徨,不知应走向那里才没有弄错。
  这时面前出现了两个人,似随从卫士打扮,垂手站立。
  春明人急计生,一挥衣袖,放沉着嗓子说道:“你们先走,到室门等候!”
  那两人头也不敢抬,口里连应了几声“是”字,又打了一躬,后退几步才回身前行。
  王春明放缓脚步,见刚才两人走上楼去,春明回头向周浔打个眼色,一齐踏上梯子。
  楼上是一间大厅子,中间摆着一张公案,春明放眼一望,刚才那两个亲随的人已站在一所房子外面,见他来到,便推开了房门,鞠躬迎入。
  春明看室里陈设,也摆着了书案,案上堆满了文件,旁边几个嵌着玻璃的柜子,架满文卷,室后像是卧厢。
  春明入到座上,早有使唤的差役进来,递上茶巾,走近窗前,想把竹帘挂起。
  春明觉着,便道:“不必了,今天我的眼睛有点儿生痛。”
  差役应了两声退出。
  春明见刚才那两个亲随还站在室门那里,便道:“你出外去告诉他们,有事的快点来报告,今天我要赶着回去的。”
  两人又是连声回说:“大人,小的知道。”便退出门外。
  一会,那差役入来禀道:“启禀大人,王营目和陈营目参谒。”
  春明只说一声:“请进!”
  便见有两个武弁装束的进来行礼,跟着递上两本册子,说道:“报告大人,这是卑职营里的值勤册子,请大人过目。”
  春明接过放下,问道:“还有别的没有?”
  两人连忙回道:“大人,没事……事了。”立即打躬退出。
  跟着进来的都是牢营里的营目、典吏、书记、办差等,都是循例报告的,遇到他们想多说些话时,春明便一挥手,意思教他们离去,那些人便都战战兢兢地走开。
  那些人走后,春明关上室门,吩咐门外听差有要事才回报。然后和周浔两人,急手急脚地翻阅室里文件,但都属于牢里的报告居多。偶然看到书柜的门紧紧地锁着。
  春明走前把锁子毁去,发现文件里有几封是黄绫封套盖上大印的,抽出一看,纸上第一行写着:“刑部大臣二品顶戴赏穿紫貂尚书郎杨谕示”等衔。
  内文说的是关于递解充配人犯的,可是文末却写上了:“右令三品武官兵部侍郎年羹尧……”
  春明一见,指给周浔看看,另一封书是用印了九龙暗纹宣笺写的,信里写道:“羹尧盟兄左右,近日青海改土归流,民情汹涌,皇上意欲命兄前往镇乱,惟兄对大牢事尚不屑为,弟极愿兄外放,掌握兵权,将来于事有利,望三思之。”下署“拜弟青手书”。
  王春明对这封书函,极为注意,因为满清自从入主中原,他们原是东北崛兴的一个民族,几十年间从伊兰三姓地方发祥,吞并各部落后,值吴三桂借兵平乱,才垂手夺取了朱明天下。
  这时也恐怕别个民族会崛兴起来,将来也就成了心腹之患。
  所以康熙朝代便防备青海和新疆的回民会造反,特地制造出一个改土归流的计划,把青海各部落原住民,移到一个指定的地区去,编了户籍,规定不能越界,又移了二十九旗兵到青海屯驻,把青海的人民监视着。
  这个改土归流的事件,在清史里是一件大事。现在王春明看了,便悄悄的对周浔道:“周兄你看,这封书用的是九龙笺,是内廷御用的文房四宝,但未知这个自称是拜弟‘青’的是什么人,这点很值得研究。”
  周浔也道:“现在看来,年羹尧就是大牢的主管官了,这样,南山居士就是年羹尧,年羹尧就是这处的‘牢营总督’,当日王兄在草庐里会见的南山先生便是此人。”
  春明点点头,答道:“怪不得他们的行踪要这样诡秘,原来他已作了满洲人的三品官儿。”
  他口里说着,手上仍不停的翻看柜里文件,其他的都是一些刑部来往公文,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他们两人再打开旁的柜子搜检,那里有几本厚册子,编上了号,春明一看,却是几本犯人名册,不禁大喜。
  打开一阅,犯人名字底下都写上了年籍编号,还注了入狱日期,所犯案由,编入某字营等,对每一个流犯的履历和在牢里的行为都注得非常清楚。
  春明心急要翻出了秦百先的名字,翻了第一本,还没见到,旁边周浔便道:“王兄,你不要心急,我看出名册里的犯人名字,是依照姓氏笔画多少编次序的,秦字是十画,你要翻第二本去,或者会在内呢。”
  春明点点头,又检第二本,果然在十画的姓氏里,一检便看到了秦百先的名字;他当堂舒了一口气,只见底下注上了入牢的日期,刚是半年前,号数是“三三九”,编宇字营,可是下面用红笔写上了“某年月日调职”一行小字。
  春明自言自语的道:“这里注上了调职呢,没晓得调往那里,也没注上。”
  周浔答道:“这样定要知道他现在那里,如果你说不出时,会露出了破绽的。”
  春明再翻其他的册子,也没见有关于犯人调职的,一时没了主意,只得把柜子照原来样子关好,坐在椅子上发闷。
  他的视线在室里四处扫射,忽然触到书案上也放了两本厚厚的册子,样子和柜里的一般,连忙拿起一翻,内里也像是一本犯人名册,可是全没有名字写上,由首至尾都是号数。
  当他翻到了“三三九”号时,底下果然有一行小字,写的是“某年月日免予劳役,改充牢里书办。”
  这“书办”两字就是往日“书记”的名称,春明喜的非常,一拍桌子说道:“这番有了,那姓秦的进牢后的第二个月,年羹尧便把他调充书办,算是对赛玉霜的人情了,我且叫他进来一问。”
  周浔见他那样兴奋,便道:“王兄须得小心应付,不要露出了痕迹。”
  书案上放着一具响铃子,春明把室门的锁开了,走回座上一敲铃子,外边立刻有人应着,轻叩室门。春明应道:“进来!”
  那听差进来打躬站立,说道:“大人有何命令?”
  春明道:“你把那三三九号犯人的书办叫来!”
  听差连应出了:“是是,小的知道。”返身便出室门。
  一会,门外又轻轻的叩响,那听差又进来禀道:“报告大人,三三九号带到。”
  春明用命令的口吻答道:“你把他带进来,如果有别个要见我时,你都一律给我挡着!”
  听差应了,回身出室引进一人。
  春明和周浔举目一看,那人穿了大布长衣,头上罩了黑布笠,只露出双目,进来后向春明跪下,口里说道:“犯人三三九号叩见总督大人。”
  虽然只说了这一句话,也知道他平日谈吐的温文。
  春明说道:“姓秦的起来!”那人起来一揖,春明看那听差还站着,便对着他一摆衣袖,听差打了一躬便缩了出室。
  那个三三九号犯人低头站着,不敢仰视。
  春明向周浔打一眼色,周浔把门上了锁。
  春明才对那三三九号犯人道:“秦百先,你把头笠脱下来!”
  那人初时有点惊疑,后来见春明双眼盯着他,是要等他动作的样子,才缓缓的把黑布笠取下,露出本来面目。
  这时出现在春明眼前的,是个俊俏书生,头发拢起,结了小髻,年纪不过二十以外,眉目端正,双眼含着了忧愁的神色,望着了春明和周浔(他们都是蒙着面罩的),带着惊疑的样子。
  春明改过了柔和的口气,对他说道:“秦百先,你坐下来,我有点事儿要问你。”
  百先迟疑着,答道:“大人面前,犯人不敢就坐。”
  春明道:“你坐下无妨。”
  百先才一揖,坐在案前的椅子上。
  春明问道:“秦百先,你看过了本官的面目吗?”
  百先似乎不知所答,想了一想才道:“犯人以前虽曾进谒,但从不敢对大人正视,恕犯人不知。”
  春明又问道:“你当了书办以来,干过了什么工作?”
  百先又是想了想,才答道:“犯人每天除了登记牢里来往公文之外,就是大人吩咐回答的书函。”
  春明故作记忆起来一般,点头道:“是的,你有时替我回书,你可记得你那时替我回过一封书,是给我的盟弟×青的?”
  春明说到盟弟两字,把声音放低,故意将那应该是姓氏的字带过了,说到“青”字才把声音提高,听的人就像连姓氏也在一起。
  秦百先很快便回道:“大人,犯人还记着,是答尹大人的书吗?就在前月里办的。”
  春明说道:“是了,你真好记忆,那书函的地址是……是……”
  说到这里,作出了忘记的样子。
  百先见了便接下去道:“大人,是天寿山万寿山庄,还写上交八极头陀转的,未知对不对。”
  春明口里连声说道:“对的,我也记起来了。”
  看看时候已过了不少,王春明倏的把白面罩脱下来,望着百先道:“秦百先,你可知道我是什么人?”
  百先吓的一跳,他从没见过总督大人把面罩除开,就是所有牢里的人也从没见过,一时骇愕起来,呐呐的道:“大人,恕犯人不知。”
  春明道:“我且问你,秦百先,你可记着丁翠莲?”
  这一问,百先立刻注视着春明,见这个牢营总督大人,是个英风凛凛的汉子,紫棠色脸皮,留些短髭,心里不期打了一愣,不知怎样回答才好,只得应道:“大人,犯人不敢回话。”
  春明又说:“百先,你怎么不说,丁翠莲为了你,千方百计要救你出来,和你重叙,你只要答复我,实在想她不想?”
  百先给这一问,不禁滴下泪来,说道:“不瞒大人,犯人没有一刻会忘记这位红颜知己的,只是身受无辜,念也念不来,还幸大人没教我干苦工,已是……”
  春明不愿听下去,截着便说:“秦百先,我是丁翠莲差来救你的。我不是什么牢营总督,你现在就随我一同离开此地!”
  这句话像一声雷响,他望着春明,惊喜交集,惊的是面前的不知是个什么人,又怕是总督大人故意试他;喜的是这个说话的人言语举动都不像是往日所见的大人,而且肯露出真面目来,那就是如其所说,真的是丁翠莲派来的侠士了,但又不知道怎么会假充了总督大人来到大牢里。
  一霎间,王春明已把面罩再度蒙上,对百先说道:“你也把黑布笠戴回头上去罢。”
  他回身打开刚才的柜子,把那封九龙笺的书函取出,放在身上,把柜门关好。
  这时周浔也走过来问百先道:“秦公子,你晓得往常总督大人离开这里时,是怎样行动的。”
  百先答道:“好汉这样称叫,在下受不了。往常那个大人临去时,是先传备车子的。”
  春明听了,又问道:“往常可曾有过犯人提出牢外去的吗?是不是总督亲自押走的?”
  百先应道:“牢里犯人虽然有时提出外去,但不会由总督亲押,往常都是派王营目押送的多。”
  王春明打响铃子,那听差敲门进入。见室里大人坐着,三三九号犯人站在前面,像是受过审讯的一般。春明吩咐道:“给我叫王营目来!”
  过了半晌,王营目进来了,他就是刚才第一个进来谒见的人,外表显得很是精明,一面谄谀之色,见了春明,立刻打躬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春明一指秦百先道:“本官要带这三三九号犯人到外间审讯,请营目和本官一道儿走。教他们备车!”
  王营目似乎有点不明白,但口里仍然应出了“是是”,但跟着问道:“大人是教卑职随往吗?”
  春明厉声道:“是的,请营目押这犯人,随本官一起出去。”王营目见他声色俱厉,才不敢再问。
  听差进来报告,说车子备好了。
  王营目穿了全副武装,进来把秦百先带走,临行向春明问道:“大人,那犯人要加锁吗?”
  春明道:“同本官一起走,不必加锁了,你就押着他坐进车里来罢。”
  门前一队卫士,又像来时的一般站着行礼。
  春明踏进车子,看看就是来时乘的一辆,他看到车里是两列座子的,便先坐在前座去,跟着王营目进到后座子,把秦百先夹在当中。
  王营目把车门关上,放下窗幔,驾车的就坐车前,挥起鞭子,四匹枣骝儿展开马蹄便跑,大门又是骨碌地打开,一路走出斜谷。
  王营目这时只看到王春明的背影,坐在他身旁的三三九号犯人,面上蒙着黑布的,瑟缩地坐着。
  他把视线注到周浔身上,刚巧周浔一双眼睛从面具看出来,也是盯着他,四目交接,王营目觉得这个同大人一道的汉子眼光如电,望得他有点不好意思,他立刻把身子微微挺前去,向王春明问道:“大人,车子开到那里?”
  春明头也不回,应道:“就到草庄罢。”
  王营目应声是是。他敲了两下车厢,车夫俯身回头过来,王营目吩咐道:“大人教开到草庄去!”
  车夫口里大声应着,瞬已走出谷口。
  春明坐在车里,目不转睛,只见座前有两面镜子,留心一看,原来一面反射到后座去,另一面连带着一个筒子,可以看到车外情形,他把圆筒子略一转动,镜里照出的景物也就是跟着移动,知道是一面折光镜子。
  车子突然缓下来,前面是一度斜坡,再进便是终南山。
  这处斜坡曲折地在山麓伸展,一边是危崖。
  春明一算还有三十里便到草庄了,须抓着个机会把王营目和驾车的弄掉。
  忽听王营目在后说道:“大人,请把对牌儿给与小的。”
  春明给他一问,心里暗道:“来了,这厮向我讨对牌,有心要来试我,难道有什么破绽给他看出吗?”
  往时“对牌”是官府用的一种信符,有些用五金打造,有些是玉质,面上刻有花纹,剖开两边,遇到有重要公事时,便拿对牌作凭证,对方把缴来的对牌一验,两边配合便是真的。
  当下春明只得说道:“王营目,你要对牌作什么?”
  王营目应道:“大人这番把三三九号犯人解到那里去,都要对牌的。”
  春明道:“是的,对牌在我身上,一会到草庄时一起交给你便是。”
  王营目还想再问下去,觉得这个总督大人今天的口音有点不像,心里开始生疑,又见身旁坐着的汉子,不停地盯着他。
  便又向前问道:“大人,我们现往那里去?”
  语气已不像先前的恭顺了。
  春明听出了,作出带点不满的样子,答道:“不是说过到草庄去吗?你为什么老是这样子!”
  王营目忽然大声的道:“前几天大人才有手令到来,说要返回京里,最快也要后天才回来的……”
  春明怒道:“王营目,你疯了吗?竟管到本官的身上来了!”
  那个营目平日是年羹尧最信任的,曾在刑部里当过典狱官,他对总督大人的身份总知道了多少。
  往时年羹尧每次回到牢营,总有事交给他办,至少也和他说几句话,问一些牢里的情形;前几天由驿站转来一封手谕,便是给他的,手谕说有事赴京,五天后即可返回牢营,着王营目代行牢里的事务,并叮嘱他严防奸细,因为前几天已发生过哨兵被杀的事件。
  他今天见到牢营总督突然归来,便照常第一个进室去,怎料大人接过了报告之后,便一拂袖子教他退出。
  他还以为大人同着人客回来,一会便会传他入室去的。
  后来大人传令他押解犯人,最令他生疑的便是大人竟和犯人一起坐进车里。
  路上他看到那个客人不停的望着他,看清楚大人的背影,觉得今天身躯特别高大,因此故意盘了一些话儿,发现大人的口音有点异样,而且是特地把嗓子沉下来的。他更是疑惑,最后借故提出要讨对牌,面前的人果然拿不出,而且装作发怒,这愈启他的疑心。
  王营目给春明说他疯了,心里正在想一个应付的办法,他想硬干时,又见座旁的蒙面汉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一动怕会先被人制裁着。
  那时车子飞快地奔驰在丛山里,王营目晓得他配的是长刀,坐着拉不出。于是转侧身子,向前一敲车厢,向车夫喊道:“老莫,稍停一停!”
  那叫老莫的身上也配着腰刀,回头正想应诺。
  王春明很快的把首伸出,喝道:“不要管他!开快点些。”
  说时迟,王营目蓦地里伸出手来,向着王春明面上的罩子攫夺,这一举动真的是出其不意,春明骤觉脑后生风,他是一个武技精深的人,那会这样便给人算倒。
  他比王营目的出手更快,头颅也不知怎样地一缩,王营目的手已是攫个空,连春明的动作是怎样的也看不出。
  这一刹那间,周浔已经扑过来,施出一势“崩倒猢狲”的贴身攻势,反手一抱,臂膀像铁条一般,把王营目拦腰箍紧。
  王营目见霎眼间便受人制着,双手给周浔的肩膀压着,活动不得。
  他立刻把全身的气力运到双脚去,倏的展起“蛟龙摆尾”,双脚向上打出,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弧形,如果周浔不放手,头部便会给打中。
  那知周浔的武技,正是崆峒派本门功夫,交手时腾纵躲闪,另有一套。
  只见他挟着王营目顺势一按,那时快,立刻听到砰一声响,王营目双脚已打在车门上,那扇车门碎裂开片片,飞出车外去了。
  周浔一看车外,下临峭壁,挟起来向窗外一摔,一团黑影直飞车外,一路向下打滚,衣裳飞舞起来,眼看就算不跌成肉酱也活不成了。
  这一连串动作,都是转眼间的事,那边王春明早已穿窗出外,把车夫按倒,用马鞭捆了手足,一看周浔已把王营目掷落崖下,便把车夫从窗口投进来,周浔撕了衣襟塞了车夫的口,放到车底把垫子盖着。
  看春明时,已驾着车子前进。
  周浔便说道:“王兄,你说干得爽快吗?”
  春明回头应道:“爽快是爽快了,我们现在要快些决断一下,先回到那里去,草庄那处定去不得,想我们昨夜离开不久,那小童便会苏醒过来,这时未知人家怎样应付。”
  周浔想了一想,答道:“那末,我们就转返江口镇去,待见着了我师傅师叔,大家再商量罢。”
  王春明突然把车子停下,走进车厢来。
  那时秦百先在车里,眼看刚才一幕惊心动魄的打斗,他是个读书人,从来没见过这大风浪的,初时惊至失魂,这时又喜的说不出声,眼里滴下泪来,这是一个人喜极时的流泪。
  春明一手把他头上的黑布攫去,说道:“今后你不要再放上这捞什子了。”说了也和周浔一齐脱开面罩。
  周浔问道:“王兄,为什么把车停下来?”
  春明答道:“我们坐着车子到江口镇去,路上会留下了痕迹,前面便是小河,我们要把车子毁掉。”
  说罢,见车夫在车底蠕动,心里又有些不忍。
  周浔道:“他已是听到我们说话了,饶他不得。”
  那车夫听了,口里哑哑的发声求饶。
  春明叹了一声道:“本不关他的事,大丈夫作事,那怕人知,饶了他罢。”
  说了便把车夫从车底拉出来,抛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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