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武小郎走杭州　玄天神剑出世

2023-03-15 10:38:48   作者：辛弃疾   来源：辛弃疾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他果然拉马出了柳林，重重地看了卢小玉一眼，带着几许痛苦绝尘而去。
　　忽的，卢小玉双手掩面大哭起来了。
　　卢小玉哭着走到林子外．已不见武小郎了。
　　他还以为这在做梦，梦中哭醒了·但他抬头看，江面的阳光金色闪烁，不是做梦。
　　武小郎也哭了。
　　武小郎会落泪，实在是天下奇闻。
　　但武小郎真的落泪了。
　　当他在飞马狂驰中以袖用力地抹去泪水，他可也开骂了，而且大声的咒骂起来：“他奶奶的，一窝奸臣害死人，大宋江山完蛋了。”
　　武小郎南京遇到卢小玉，又知卢小玉为了报父仇才远来这花花世界的秦淮河畔充当歌妓，不由对卢小秉的用心起了敬佩之意。
　　武小郎决心助卢小玉完成心愿，也为卢大伯报仇，他催动千里马日夜兼程奔杭州。
　　武小郎一路打听着到了杭州界，那已是次日天将黑的时候了。
　　有人告诉武小郎，要去六和寺，快去那钱塘江畔的月轮山，首先会看到一座宝塔，那塔名叫六和塔。
　　只要找到这六和宝塔，塔附近就是六和寺了。
　　武小郎早就想来六和寺找二叔，这段路对他其实不陌生，几年未来，道路有了改变，只不过武小郎稍加推想，还是很快看到那座大寺院巍峨地座落在钱塘江畔月轮山的半山腰。
　　寺内传来鼓声，随之又传出诵经声，武小郎心情激动，他这把宝剑不知如何能取得。
　　武小郎奔到大殿外，只见掌门玄空大师率众僧晚课，身后静空大师对武小郎低声：“小郎，每日掌门为你二叔祈祷着，快过来。”
　　武小郎跟了这中年和尚一路来到后院中，那左边的小小禅室中果然跌坐着披发独臂的武松。
　　武小郎急走三大步，噗地跪在武松面前！
　　“二叔，二叔！”
　　他抬头禅床上仔细看，二叔几乎变了样，他双目深陷，嘴巴偏曲，面色苍白，了无生气。”
　　武小郎伸手忙为武松推动，却仍然未见张目。
　　身后静空和尚低声，道：“这种情况已有五天了。”
　　武小郎转而盘腿坐于武松身后，他深吸一口气运起内功，双掌按在武松命门还微微移动推拿着。
　　一旁观看的静空和尚看得动容，因为武小郎全力推拿中已见两颊流下汗珠来了。
　　不旋踵间，六和寺中主持玄空和尚也来到小禅房中，他见武小郎正全力运功，不由摇头一叹：“可怜啊，善哉！善哉！
　　武小郎似乎非要把他二叔弄醒过来不可。
　　武小郎累得汗流夹背，但仍然不收手。
　　门外有几个年青和尚，听说武小郎回来，这些和尚是认识武小郎的，因为武小郎曾在此地跟武松习武。
　　大伙几年未见，听了便匆匆来了。
　　见这武小郎又长得高又杜，大家都高兴。
　　守在入口不进来，大伙看武小郎运功救武二郎。
　　有人低声：“你们看，小施主也长得一表人材了。”
　　“这几年不知他在什么地方混日子，看这光景，他好像混得还不错。”
　　“别吵，等他收了手，咱们问问他？”
　　就在这时候，忽听静空和尚道：“动了，动了！”
　　玄空主持双眉一挑：“不错，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静空面带微笑：“上天安排，叫他叔侄见这最后一面，善哉！”
　　这一声佛号来自禅房外的几个年青和尚，大伙一听武松有动，也齐声喧叫，且屈膝跪在地上。
　　众僧低首不停地念着菠萝弥经，声音是悲怆的，声音也感动了天。
　　武小郎不但满身汗水，他也落下了泪。
　　忽见玄空伸手按在武松的额头上：“阿陀佛，大慈大悲，观音大士，念他们叔侄情义深重，小郎小施主远程来，请赐他们见一面吧！”
　　“善哉！”
　　“阿弥陀佛！”众僧又在门口接唱，一个个神情端庄，令人激动。
　　武小郎落泪难出声，他尽力发功，一般般热流往武松的体内送去。
　　要知人的命门有两条主脉经直通大脑，也是发动生命的枢纽，这两条主脉经一旦丧失功能，这人便完了。
　　一般武者，只一出手杀人，必先发动命门的原动力，摧动那两条主神经。
　　武松有一股顽强的耐力，他已苦撑五天了。
　　一个五天未进一口水的人！这个人就算再有毅力也难以再熬下去。
　　武松不是不想吃喝，，他没有力量吃喝。
　　人要吃要喝，也需有力量下口，他早已快坐化了。
　　武小郎正自全力使为，突然武松吁了一口大气：“晤……”
　　有了声音便是有了生机，守在一边的两位大师却忧心的彼此对望，然后双双走出了小禅房。
　　玄空示意师弟静空关上了小掸房，门外十多名和尚也起身往大殿上走去。
　　这些僧人们仍然念诵着梵经，十分虔诚。
　　此刻，武小郎忙转到武松面前：“二叔，二叔，二叔呀！小郎来看你了！”
　　缓缓的，武松张开了久未张开的眼睛。
　　那是一双无神眼睛，充满了无望与无神，就好像是一个沉睡十年的人忽然有了那么一点微光却是从遥远遥远的深渊中闪出来似的。
　　渐渐的，那点光在扩大，在加热，然后由光的作用引起了唇的微动：“我……终于……等到……你来了……”
　　“二叔，小郎来晚了……”
　　“二叔几乎等不到……你了……”
　　原来武松为了等武小郎到来，他挺着不即坐化。
　　他有神感，必须等到侄儿小郎，人们所说的回光反照！
　　他此刻迸发出来了。
　　武小郎可以看得更清楚，二叔的目光有了神光。
　　武小郎贴近武松，他要仔细听着二叔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那武松忽然伸出右臂把手搭在武小郎的肩头，光景是怕侄儿远离他似的。
　　“小郎啊！”
　　“二叔！”
　　“你听着。”
　　“二叔你请慢慢说。”
　　就在这时候，忽见六和寺主持推门进来。
　　玄空和尚手上托了一个小碗：．    “小郎小施主，快把这护心神丹给二叔服下去，他好不容  ‘易醒过来。”
　　武小郎接过小碗，闻出一股清香味道，遂送至武松唇下，道：“二叔，你慢慢喝下去。”
　　也许为了交待大事，武松未拒绝，他已唇裂口干，五味已失，但还是张口使力的吞下一口就无力再喝了。
　　但也很快的令他更有了精神。
　　他的一手压在武小郎的肩上更重。
　　“小郎，不要忘了每年为你干爹上坟。”
　　“我会的，二叔。”
　　“我的朴刀，还有你鲁大伯的禅杖，这是杀人兵器，不是久放在这干净的六和寺内，你带去，埋到你宋大伯的坟侧，切记，切记！”
　　“二叔，我必照办，你放心！”
　　“莫忘替天行道，忠义勇士，当初教你武功，诲以武者精神更不可忘！”
　　“二叔，自小郎投入江湖，便是遵照二叔的话行事，不敢怀忘。”
　　“很好，我放……心……”
　　“二叔，二叔，小郎有要事禀告。”
　　快闭目的武松，忽然张大双目：“快说……”
　　“睦州方腊还有余孽，他们与辽金挂钩为害西北，专门对付当年粱山后代．逼之为男盗女娟，手段恶毒，小郎已与之展开斗争，众家兄弟们聚义在横山岭上，双方已交锋数次了！”
　　为争取时间，武小郎一口气说了这些话，武松双目又见亮光：“二叔我在苏州城外杀死南军三火王方貌，却在睦州被那妖道包道乙以飞剑斩去左臂，消灭方腊乃是我梁山兄弟们抛头颅洒热血所完成，自是大仇已成了。”
　　“二叔，姓方的一伙人并不可怕，但姓方的手上有一口宝刀名叭飞龙刀，削铁如泥，很难对付，除非那玄天混天宝剑，二叔！”
　　“这混天宝剑……吗……”
　　“二叔，玄天混元宝剑……”
　　“唉！你鲁大伯为了苍生，以为这把他夺来的宝剑太过血性，已把神剑沉人西湖中了。”
　　“二叔，可知沉入西湖什么地方？”
　　武松歇了许久，念出四句诗来：“雷峰塔前七星柳，三潭印月中秋明；
　　东望山峰不见影，五丈远处沉水中。”
　　忽然，武松重目又低诵：“阿弥陀佛：”
　　武小郎一怔间，忽又见武松张口大吐，吐出一盆浓浓的粘痰，吓得武小郎大叫：“二叔！”
　　一旁的玄空主持立刻高诵：“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快再服一包清血药。”
　　武小郎吃一惊：“我二叔怎么了呀，大师……”
　　“这是好兆，他积郁体内的闷气，经此一吐，必会霍然清朗，精神再加百日修行，必会脱胎换骨，这是福禄，不能打扰，百日之积自可下床。”
　　武小郎一听大喜，再看他二叔，果然老僧入定，六根已空，不为任何事物所动了。
　　那武松已交待了一切，原以为回光反照，却又有此善兆，令人大出意外。
　　这以后六和寺前任主持智真长老云游回来，听了此事，也为武松高兴，直到后来，武松活了近八十岁，梁山好汉中他的命最长。
　　武小郎不打扰二叔，他要去找宝剑，拉马要走了。
　　只见那六和寺主持玄空和尚拦住武小郎：“小施主，等等。”
　　武小郎道：“大师尚有指教？”
　　“还记得你二叔四句诗吗？”
　　“小子就正要找去七星柳。”
　　“七星柳距此三里地……”
　　武小郎心中一喜：“大师指教，小子必需找到那口宝剑……”
　　“所以老纳才出手相拦……”顿了一下，又道：“若非老纳指点，小施主必很难找到真正沉剑位置……”
　　武小郎听了大喜：“大师也知那辽金入侵，方贼余孽北地害人，若能消灭他们，也是功德无量。”
　　玄空大师点点头：“小施主，老纳助你捞拾宝剑，却有一个条件。”
　　“条件？莫非大师索酬，没有问题，大师便是不说，小郎也会捧上银子。”
　　玄空大师摇头，一笑：“不，小施主误会了！”
　　武小郎道：“除了银子……”
　　“宝剑无罪，罪之在人，小施主若得宝剑，能少杀人少杀人，天下苍生，生之不易，切记，切记！”
　　武小郎一听动容，忙施礼，道：“大师一片慈悲心，小子当遵从。”
　　“善哉！”’
　　玄空大师振袖动身：“小施主随老纳来。”
　　“现在就去找宝剑。”
　　“难道小施主要等到中秋圆月夜？那还需一个月之久，可以等吗？”
　　是的，那第二句“三潭印月中秋明”便是指的中秋月夜方可行……
　　这也可以说，当年鲁达沉剑是在中秋月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