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月场上

 

2024-08-05 16:08:13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一身雪白衣衫的公子是谁。
　　他来这“风月轩”已经十天了。他静静地坐着，让那个“风月轩”里最可人心意的小女人心妹儿坐在他的腿上。就手一口口喂他酒。
　　他足足喝下了三坛酒，但他的脸色只是微微有些红，他说话的声音仍然很清醒。他听着隔壁那些男男女女的狎浪声，仍是有些不满，他对小女人心妹说：“太吵了，你说，是不是太吵了？”
　　小女人撇撇嘴，她轻轻对这个一身雪白衣衫的男人说道：“如果是在夜里，那会更吵……”
　　雪白衣衫的公子笑笑，不再出声了。
　　难道他不知道这里是风月场么？难道他不知道男人即使在他家里是一只老老实实的熊，在这里也要硬装出是一头像模像样的虎来么？男人到这里来，就是要吵的。
　　但这男人不会吵。
　　他十天来只是抱着这一个小女人，静静地喝酒。
　　到了夜里，他就让小女人睡在他身边。
　　他不在乎小女人是不是会脱去衣服，他也不在乎小女人对他是不是动情。
　　他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他的睡态很好看。
　　心妹儿看了他的睡态，认定他是那种最可人心意的男人。看男人是不是会可人心意，只看他睡。那睡态让你怎么看怎么爱，这男人一定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好男人。
　　但他不同小妹淫戏。
　　他只是给老鸨银子，不同小妹淫戏。
　　这一夜，小妹终于有一点儿忍不住了，她抚弄着这雪白肌肤的男人，把他弄醒了。
　　她轻轻问：“你真的不喜欢我？”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喜欢。”
　　她吃吃笑了：“既是喜欢，干嘛要闲着？”
　　他搂住了她，慢慢说道：“我天天从你的口里喝酒。这十天，我酒也喝了十几坛……”
　　小妹伸出拳头，捶打着他的胸，她不依不饶：“谁说这个了，谁说这个了？我要你跟我，我要你跟我亲热！我是不是一个女人，我是不是一个好女人？”
　　她尽管打，但男人依然不动，他轻轻说道：“你听！”
　　小妹不知道他说什么，便听。
　　两人很仔细地听，他们听到了一些男人与女人欢乐的声音，这些声音从古至今都是一样的，让年轻的人听到了它，总是在心里汩汩流血。
　　小妹不知道要她听什么。
　　这是“风月轩”每天的习常，他要她听这个干什么？
　　他说：“你听，这些快乐的声音里有没有什么愁苦，有没有什么不情愿？”
　　她听不出来。
　　男人一笑，他再也不说话了。
　　果然有愁苦，果然有不愿。
　　在他们隔三间屋子里，正有愁苦，正有不愿。
　　一个男人把“风月轩”的邀月摁在床头，正在用绳子绑她。一起先邀月还有一点儿笑意。她知道有些男人总是喜欢弄这种虚势，他们或多或少总有一点儿病态，喜欢弄些折磨女人的玩艺儿。这个男人怕也是此类。她看着男人干，脸上还带着笑意。这是弄假张势，做不得真的。
　　但那男人说话的声音让她很是害怕：“你懂不懂？你只是最后侍候了我一个人，你就是死了，也该心甘，你知道不知道？”
　　邀月的声音在哆嗦：“我知道。”
　　男人把她捆在了床头，他长长叹了一口气，好像他很满意，他对邀月说道：“你看着我，看着我！”
　　邀月只好看着他。
　　在“风月轩”做这种女人，邀月知道得罪不得一些常来常往的客人，如果她得罪了这个人，说不定哪一天她就会倒霉。但今天这客人却不知要做什么，他难道想好好折磨邀月一番么？
　　男人说：“我要是进屋来了，你得先跪下，对我说：‘主人，我愿听你吩咐。’你知道不知道？然后你就趴下，舔我的脚，再以后你就来舔我的……”
　　邀月的声音有些害怕了，她哆嗦着问：“我不干，行不行？”
　　那男人狠狠道：“你不干？你不干我找谁去干？我告诉你，有那么几个女人不愿干，但她们都到了地狱里去了，你愿意干，还是愿意到地狱里去？”
　　邀月看到了他吓人的眼神，她哆嗦着：“我干，我愿意干！”
　　当男人折磨女人时，他的心里有一种快感，他很快活，他快活得身子也在哆嗦。
　　他知道他得大声吼叫了，他受不了这快乐，他得大声叫起来，他才能像一只野兽，把他的兽性发泄出去。
　　“啊———”
　　一声大大的嘶吼。
　　当这男人嘶吼时，这“风月轩”的老鸨心里直嘀咕，她怕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不轨的事儿来，她轻轻悄悄地来到了屋门前，听风儿。
　　屋里，那个女孩子吓得已经颤抖不止了，但那男人把一把刀拿出来了，用这一柄刀直指着邀月。
　　没动静。
　　老鸨问道：“邀月，要什么东西么？”
　　屋里久久没有动静。
　　老鸨再问：“邀月……”
　　屋里有声音了，是邀月的声音：“不要了，妈妈，我要睡了。”
　　老鸨听了，心里放下了，她知道男人与女孩儿正在那里欢乐，她不能再打扰人家，男人最恨的就是扰他情事的人。老鸨可不愿做这种人。
　　屋内，女孩儿已经无法儿哭了。
　　她吓得哭也哭不出来。
　　男人要她做一切事儿，他真是一个疯子，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她一边哭，一边做。她不敢不做，男人用这一柄刀的刀尖直刮她的脊背。那刀锋很快。
　　男人说：“对，对，你先跪下，行。先磕头。再说爷爷我给你侍候了。你用两只手，笨蛋！两只手捧着，你妈的要是弄疼了我，我就立时宰了你！”
　　女孩儿哭得梨花带雨，她一边抽泣一边说：“大爷，你就饶了我，好不好？”
　　那男人大声道：“饶了你，我老婆还从来不曾饶过我呢，你好好看看，好好侍候我。我一定亲亲你，多给你一点儿银子。”
　　女孩儿哭道：“大爷，我不要你的银子……”
　　那男人用刀在她背上一刮，便刮出一道血痕，他叫道：“妈的，你敢说不要大爷的银子，你怎么不要大爷的银子，你要不要？你再说，要不要？”
　　他把刀伸向女孩儿的嘴里，他大笑着，轻轻说道：“你再说一句不要，我就把这刀伸进你那地方，让你再也不能做这种事儿了。”
　　男人仍在笑。
　　他突然觉得后背有一点儿冰凉。
　　他有点儿不以为然，站在地上久了，会着凉的，他叫道：“给大爷披上一件衣服！”
　　女孩儿没等起身，就见到了一件怪事儿：一个男人，一个像是神仙一般好看的男人站在了这人身后，他默默不语，手一伸，就把那男人的衣服抓到了手，他再一顺，便把衣服披在了那人身上。
　　男人也觉得有一点儿不对劲儿。
　　他看到了邀月的眼神，女孩儿的眼睛已经不盯着他看了，她眼里也没了恐怖，更多的是好奇。
　　男人一回头，他也看到了这人。
　　“你是谁？滚出去！”
　　男人到了“风月轩”，他们很仗义，因为他们可以把这一个暂住之地看成是他自己的“家”，没人敢闯入来的。这间屋子，这个女人在这一夜里归他所有。
　　那男人笑笑，对邀月说：“你最好是穿上衣服，小心着凉。”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一点儿也不拿他为意，像是根本就没听到他的话。
　　这人晃着手里的刀，他冷冷对那人道：“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
　　那人道：“我不知道。”
　　这人笑笑：“我是前街的孙大癞子，你知道不知道前街五癞？”
　　那人笑，说：“我从来没听说过。你既是很有名，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
　　孙大癞子一边玩刀，一边说道：“我家里有一只母老虎，我拿她没招儿，但我可以在这里玩，我玩了‘风月轩’十来个小丫头儿，她们也没敢拿我怎么样。你来干什么，想找我麻烦么？”
　　孙大癞子的刀玩得很在行，一把刀在他手里玩得风快，让人看不清那刀。
　　他轻轻对着邀月，说道：“你看，如果你不在意，我一刀刺进去，你就死了。就是一死……”
　　邀月吓得躲了一躲。
　　孙大癞子叫道；“快，快叫他走开，不然我就杀死他！”
　　邀月知道眼前的这孙大癞子确是难惹，她轻轻道：“公子，你还是……走开，别管我的事儿的好……”
　　那公子笑笑，对邀月说：“你要我走开，那只有一个法儿，就是你告诉我，你真的愿意弄这些玩艺儿，你像他一样，愿意干这令人作呕的勾当！”
　　女孩儿哭了，她不愿意，她不愿意。
　　那公子说道：“既是你不愿意，那我就只好得罪这位了。”
　　孙大癞子心里道：你想得罪我？你看我先得罪你罢！
　　他刀子一抽，一句话也不说，一刀便刺向那人。
　　这一刀飞快！
　　孙大癞子在前街五癞中占先，确也有他过人的本事，他玩刀的本事不低，一把刀在他手里，飞来飞去，一时往还，让邀月看得眼花缭乱。
　　邀月看看他的刀子已经直刺入那公子的身子里去了，她不由得轻轻惊叫了一声。
　　孙大癞子大笑，说道：“你知道怕了吧？一会儿我让你看看更好的……”
　　刀扎在了那公子的身上，刺不进去了。
　　孙大癞子说道：“肉还是挺厚的，可你厚不过我的刀去！”
　　他用足气力，一拧，想把这一柄刀刺进去。
　　但刺不动了，刀只是扎在那公子的身上，动也不能动。
　　孙大癞子知道这是“粘刀”了，他想拔出刀来，但拔不动，他想再向里刺，又刺不进去。
　　那公子笑了笑，说道：“你看，是不是我也该出手了。”
　　孙大癞子是光棍，他能在前街混，足见他也有看风使船的本事。此时一见到他的刀也不灵了，便哭丧着脸，对那人道：“公子，公子，你……”
　　那公子根本不听他说，只是轻轻一出手，便抓住了孙大癞子的手，他说道：“你这人有坏心，先是心坏，再是手坏。我先治一治你的手，再治一治你的心好了。”
　　那人拿起了孙大癞子的手，一根根地掰折他的指骨。
　　一掰折孙大癞子的头一根指骨，他轻轻地惊叫了一声。
　　公子道：“你要是叫，把别的人叫醒，我就宰了你！”
　　孙大癞子知道在劫难逃，他咬紧牙，再也不叫了。只见他头上的汗在汩汩流。
　　公子一根根掰折他的手指，一边掰还一边叹气，说道：“这么好的手，要是真的做一点儿好事儿，你说好不好？真可惜，真是可惜……”
　　孙大癞子轻声叫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我一定要做好事，一定做好事！”
　　可他再叫，也是迟了，他的十根手指都被这人折断了。
　　孙大癞子疼得昏死过去了。
　　他再醒来，看到了那公子正坐在桌边喝酒。
　　他很光棍，心想自己栽在这人手里，竟是连这人的姓名都不知道，真是枉称孙大癞子了。他硬着头皮问：“请问公子高姓大名？”
　　那公子笑笑，说道：“雪。丰年好大雪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