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婕之死

2024-08-05 17:03:29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花在那个小小的庄子住得很安逸。他知道，如果不是他与风三人都有心在江湖上除奸祛恶，他会永远和小婕在一起，永远不再涉足江湖。
　　他在那片地上洒下了汗水，只要到了秋天，他就会有收获。
　　静夜，在虫声唧唧里，他与小婕作爱，他让小婕快乐地呻吟，让小婕的心慢慢沉入欢乐的海深处。她快乐得双眼眯着，轻轻哆嗦，对他说：“我要死了，你把我弄死了，你从那口井里把我弄死好了，你那口井……”
　　说的可能是让他们一生一世再也不愿分离的那口井，也可能是指情爱之井。
　　他知道，如果他办完了这件三千万两银子的大案，他或许会对风说，他想再也不去江湖上飘零了，他要和小婕在一起。
　　小婕等着花。如果花今夜里回来，她就会与花有相依相偎的一夜了。
　　她每天等着，一直等到夜深才睡。
　　她如今才知道，如果你能一心一意等着一个你心里很爱的人，你一定会很幸福。
　　她笑着，锅里有一些菜，如果花能在夜里回来，他一定会很饿，他一定会吵吵嚷嚷着叫着要吃的，他会对小婕嚷，那时他一定有热热的饭菜可吃。
　　因为他有妻子了，他的小婕是一个可人心意的妻子。
　　她听到了远远的脚步声，她背过头去，她想让花有一个惊喜，他一进来，小婕先假作不知道他回来，再让他看到她有多快乐。
　　不对，这人的脚步声不像是花……
　　她回过了头。
　　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满身杀气的人。
　　她从来不曾认得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人她如果看到过，一定会在梦里梦到他，常做一个个恶梦。
　　她轻轻问：“你……你是谁？”
　　那人微微咧嘴笑笑。
　　不笑还罢，只是一笑，更让那人添骇人模样。那人说：“你是不是花的女人？”
　　小婕笑笑，她如今很自豪，她可以自称为她是花的女人了：“我是。”
　　那人咧咧嘴，便道：“我叫白衣尸鬼，你看看他，他叫黑衣尸鬼。”
　　小婕从来不曾想到人会长成如此丑陋的模样，那个白衣尸鬼的样子像是一个死人幌子，瘦得筋筋巴巴的，竟是身上披了一条白色的尸布。他咧嘴笑，从他嘴里吐出一股怪味儿，像是死尸的脏气。
　　那个黑衣尸鬼更是可怕，他从不笑，只是瞪圆了双眼死死盯着小婕。他那目光不像是人的眼光，像能从外面一下子透进小婕的心里去，看得她心底里冰冰凉。
　　她知道这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是来害她的。
　　好在她是鹰王的女儿，她是花的妻子。
　　小婕笑眯眯的样子，让两鬼不敢轻易出手，她微微笑道：“你们两个来做什么，你们是来找花的，还是来找我的？”
　　白衣尸鬼乐乐，他说：“我找花，也找你。”
　　黑衣尸鬼说：“我找你，也找花。”
　　小婕大声道：“你们找我，那就对了，若是找花，他不在。”
　　她的心噗噗咚咚地跳，但愿花不会回来，他今夜不回来最好。
　　白衣尸鬼说：“你是女人，女人最喜欢白色，对不对？我有一条白色的尸布，送与你，你一定会喜欢。你用它做你的裹身布，用它裹你那白白净净的身子，这裹尸布是干净的。上一回藏滇的主持大喇嘛来要，我都不曾给他。我看你这人慧根不凡，我送与你用好了。”
　　黑衣尸鬼只是睚着小婕看，他慢慢说：“我看不必了，你这人的根骨不凡，只要你脱净了衣服，让我看看你的身子，我便知道你能不能参欢喜禅。我告诉你，如果你能参欢喜禅，你这人便可以肉身成圣。但你得与我好好快乐，那才行。”
　　小婕看着两人，她仍是笑眯眯：“是么？”
　　风驰电掣，小婕一声未落，便已出手！
　　她的手变成一式鹰爪，直抓向那黑衣尸鬼。
　　她想得太好了，她一旦出手，便可对付得了一个尸鬼，如果她能给那尸鬼一记重创，她便能胜得两鬼。
　　她出手时，身子飘忽，向前一闪，直奔到了白衣尸鬼的面前，她一抓很厉，凌厉一抓破空，竟是嘶嘶风响。
　　她大声道：“反正是鬼，送你去地狱，又有何妨？”
　　她一抓直奔黑衣尸鬼的前胸！
　　黑衣尸鬼一惊，呀地一声叫出声来，闪身躲过，叫道：“贼婆娘，休要光照应我！”
　　黑衣尸鬼的身子躲过，又闪身到了小婕身后，他冲小婕的后颈吹一口鬼气，阴恻恻道：“你中了鬼毒，还不倒下？”
　　小婕被他一吹，顿觉浑身的气力从她身上流走，她大吃一惊，急忙躲开，她心里更是惊惧，作势欲击，却不敢轻易出手。
　　白衣尸鬼的手里真的拿了一块尸布，他乐得颤颤的，叫道：“七殿阎罗开了大醮，你应名在内，一敲三更，你不赴阴冥，还在这活活熬人的阳世间做什么？”
　　他手一抖，那一块尸布便抖向小婕。
　　这一块尸布是阴世渡鬼的冥器，一向小婕扑来，便有一股恶腥恶臭直奔她。小婕知道凶恶，不敢迎去，直向一边躲。
　　鬼在枭枭冷笑，他说：“你与为伍，你死定了，去了阴间，你也是有伴。一定在阴世间等你！”
　　那黑衣尸鬼一边动手，用他那鬼手鬼脚抓小婕，一边吼道：“你死就死，千万别起坏心思，你在黄泉路上等等，你那个花马上就来。”
　　小婕知道她不行了，她的身子越来越滞重，她的眼前慢慢有些昏花了，她的心里最惦念的不是她自己，是花，是那个在她心底里萦绕不去的花。
　　花如今在哪里？他千万别上这些恶人的当，他千万别落入这些恶魔的手中……
　　小婕在笑，她一边与这两个恶鬼相斗，一边在笑，她在笑她自己，她太痴心了，她太喜欢花了。她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她怕失去他，就是在夜里搂着他，她也眼不眨地看花。她生怕一眨眼，花便在他的眼前消失，那时她会痛不欲生。
　　你真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你就有了惧怕，你怕失去他，你怕再也看不到他。
　　花，你在哪里？
　　黑衣尸鬼与白衣尸鬼在狞笑，他们知道，再打上几招，小婕一定会不支倒地。
　　他们两人一声不响，只是缠住了小婕，让她无法再动，他们的身手太快了，小婕的鹰爪抓不到他们。
　　黑衣尸鬼嘭地一声击中了小婕的胸前！
　　白衣尸鬼摇头道：“非礼，非礼！好在你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鬼，也说不得许多了，但你再得记得，你不能对人家这女人太冲撞，你只是阴世间的一个恶鬼！”
　　说罢，他双手已经掐在了小婕的脖颈上。
　　小婕当然受不住这个，她怒吼道：“混蛋，你就是杀了我，也别用你那鬼手碰我！”
　　黑衣尸鬼笑笑，说道：“你正是说错了，你碰上了咱们两个，也没什么别的毛病，只是你得让咱们的鬼手碰你。”
　　小婕眼睁睁地看着黑衣尸鬼点了她的穴道，白衣尸鬼走到了她眼前，他慢慢说道：“你知道不知道咱们的拿手好戏是什么？我告诉你，那就是鬼摸身……”
　　小婕不知道什么是鬼摸身，她的身子觳觫着，她的心在哆嗦，她知道她落入了这两个恶魔的手里，怕要万劫不复。
　　黑衣尸鬼的声音冷冷；“你是赤眉鹰王的人，偏偏要叛他，这有什么好处？你死到临头了……”
　　小婕的身子很白皙，她的身子在屋子里伛着，她不想让这两个恶魔看到，偏偏却被他二人饱览无余。
　　白衣尸鬼道：“你放心，咱们是鬼，鬼从来不与阳世间的女人交接，怕走失了恶鬼的魂魄。”
　　黑衣尸鬼道：“你放心，咱们阴世间的恶鬼从来不与阳世间的女人交媾，那样会失去了鬼气……”
　　小婕闭上了眼睛。
　　她不愿意再想，她不愿意再说，她只是在心里想着花：花，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人家都说，，天下无敌……你能不能救得你的小婕？
　　两个恶鬼用他们的脏手摸着小婕，她的身子抖着，她的心在痛苦……
　　天色已经很晚了。
　　花向风说：“我得回去，我得告诉小婕，让她知道，有那么一个七殿阎罗，让她再躲到别处去，小心一些。”
　　风笑笑，他知道花的心思缜密，他想的事儿一定不会错。小婕有他这样一个男人，她一定很幸福。
　　花走了，走在那凛冽的寒风里。
　　小婕躺在床上，她已经没有一点儿热气了，她知道，两个恶鬼正在一点点儿摸她的身子，从她的头上，直摸到她的全身，她身上的热气正一点点儿从她的身下流走。她再也见不到花了，她会变成一具很冷很冷的死尸。她会再也不能看到花的微笑……
　　她的心底里慢慢念叨：，，天下无敌，天下无敌……
　　此时，那个七重地狱，两人正在对话。
　　“你杀死了那个女人？”
　　“不错。”
　　“其实，她根本没那么重要，你要杀死的不是他们，而是，才是你的对手，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没弄错，只要我杀死了那个女人，那个花就会气得疯了，他一疯，就有破绽可击……”
　　那人无语。
　　“许重死了，你知道，那个赤眉鹰王，他哭了几天几夜……”
　　“他哭与不哭，又有什么关系？他哭他的好了，谁没了老爹，他也会哭。”
　　“他会不会自杀？”
　　“你看错了他，他不会，他得想尽一切办法，再去找。”
　　“你真的想放了他，你不怕他会再报复你？”
　　这人一阵子大笑：“你太多虑了，难怪你能做官。总是瞻前顾后的人，又有什么作为？”
　　这人一叹，说道：“你做江湖人，实在是太多虑了，你能做个七殿阎罗，却不能做一个乱世帝君，”
　　原来这与七殿阎罗说话的人，正是那个常常在夜里来七重鬼殿的人，他是那个枢密院使。
　　“你小心点儿，皇上正找你，你拿了皇上的银子，他怎么会轻易放了你？”
　　七殿阎罗冷冷笑遵：“他愿意做什么，干我什么事儿，如果你做了皇上，我才没那么轻松。”
　　这人哈哈大笑，他不愿意再做什么枢密院使，他愿意做皇上。大宋的皇上也只是一个街头无赖，他做得皇帝，枢密院使便做不得么？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况他还有个七殿阎罗做他的后援。
　　白衣尸鬼与黑衣尸鬼的手不动了，他们的鬼手已经把一个活生生的小婕摸成了向地狱飘飘荡荡的冤鬼。他们看着小婕，脸上仍是那狞笑，一种令天下人都是心寒的狞笑。
　　他们活活杀死了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