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鬼气森森

 

2024-08-05 17:04:20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风不知道他的心是愁苦还是悲凄，他看着那两个人，冷冷吼道：“混蛋，你们害了小婕！”
　　世上最大的悲哀，在于你最亲的人死在你面前，你眼睁睁地看着她，她曾是那么鲜活地活在你面前，如今却成了一个千呼万唤也不再醒来的死人。
　　“小婕，小婕……”
　　再说什么？
　　花的牙要咬碎了，他瞪着眼看着那两个鬼。
　　他一声怒吼了，他要把这两个鬼变成阴间的幽冥！
　　那白衣尸鬼狞笑：“你老婆其实不是你老婆，你老婆只是别人的老婆，你用我用岂不是一样？”
　　黑衣尸鬼道：“你用与我用也不一样，你用她，是用另一处，我用她也只是摸一摸她。你知道咱们阴间的恶鬼从不与阳间的女人交媾，咱们怕她坏了咱们的阴气。”
　　花的手在冷颤，他告诉他自己：小婕已经死去，他要做的只是为小婕报仇，他不能动怒，他一定得宰了这两个人！
　　他们是谁的人？他们为什么要杀死小婕？
　　花问：“七殿阎罗的人？”
　　白衣尸鬼悠然道：“算你有眼光。”
　　黑衣尸鬼看着花，说道：“就凭你们那几个人，竟想与七殿阎罗作对，岂不是找死？”
　　花木然望着他们，他不敢去看小婕，他怕看到小婕，小婕死在了他们之手，她死时是不是仍在一心一意地念叨着花，她是不是在盼着花来救她？她在想花会回来，在他们凌辱她的时候，花会赶到，会宰了这两个王八蛋……
　　但他回来晚了……
　　天已经晚了，很晚很晚了，花听到了邻居们的那笑声，他们不知道这一家从来很是热心待人，但也不大乐意与邻居相交的一对亲热夫妻会出这样一件大事，女主人死了，她死在一对恶鬼的手下……
　　花轻轻吐了一口气，他决心先杀死这两个恶鬼。
　　花慢慢走过去。
　　“你们两个死定了！”
　　花出手一击！
　　那两个恶鬼毕竟只是听得说花有一身过人本事，他们从来不曾与花动手。在七殿阎罗手下，养得一个个心宽体胖，心傲志狂，更不愿意相信他们会败在人手。
　　花出手一击，两鬼齐动。那两个鬼与人动手，总是配合默契，一出一进，夹击花，一击前胸，一击后肋，一招一式，皆是凶狠。
　　花在他们两人的打击下，竟是连连退却。
　　白衣尸鬼笑道：“都说是天下难敌，我看未必。”
　　黑衣尸鬼大叫道：“天下难敌的是七殿阎罗，哪里是什么？让他死就是！”
　　两人出了杀招，白衣尸鬼一招击在花的面额上，那黑衣尸鬼一招击在花的软肋！
　　两人一阵子鬼笑。
　　看来花凶多吉少。
　　但花突然一声怒吼，他的拳变了，一拳看看够不上，偏偏够上了，在白衣尸鬼将击在他面额上时，叭地一拳正打在白衣尸鬼的脖颈上。白衣尸鬼一声惨叫，跌飞出去。黑衣尸鬼只是稍一愣神，花的拳便打在他的心窝！
　　黑衣尸鬼更是惨，他的嘴角流出血来，血慢慢流出来，一滴滴流淌。他慢慢道：“好，好……”
　　黑衣尸鬼倒地而死。
　　白衣尸鬼冷冷道：“花，你逃不过七殿阎罗的手。我从来没看到过有谁能逃得过七殿阎罗的手……”
　　花的眼里满是怒火，他揪住了白衣尸鬼的脖子，吼道；“你杀死小婕，你死了也得入地狱！”
　　他掐得白衣尸鬼的眼睛直翻。
　　白衣尸鬼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花慢慢松开了手，他听到了一个人的赞叹声：“好，果然不愧是……”
　　他回过了头来。
　　他看到了一个人，说她是一个人，不如说她像是一个人。其实你细看看，便知道无法知道她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女人。她身上的香气告诉花，她只是一个女人。但看他那模样，却实在是一个男人。。
　　花缓缓站起。
　　“你是谁？”
　　“鬼男女。”
　　从前曾听得有人说，江湖武林中有一个人叫做狗男女，却从来不曾听得有人叫做鬼男女。
　　他看出了花的心思，说：“狗男女死了，变成了鬼，就成了鬼男女了。”
　　花不知道他如何说。世上的人，因为他或是她有性，便可以有一种亲近，他是男人，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她是女人，可以做你的妻子，但这种人是什么？他是男人么，她是女人么？
　　鬼男女笑了，他笑道：“有的男人喜欢女人，这种人很容易找。有的男人喜欢男人，这种人就有一点儿乐趣了。但世上的人从来没有人能有一种极致，他既喜欢男人，又是喜欢女人。这种人当最可爱……”
　　他看着花，地上有两具死尸，他视而不见。
　　他甜腻腻地问花：“你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花知道，这个鬼男女一定是七殿阎罗的人，他既是七殿阎罗的人，就也是一个鬼，一个比黑衣尸鬼、白衣尸鬼更可怕的鬼。
　　花说：“你想怎么样？”
　　鬼男女笑了，她有时是女人，笑得便淫荡。有时是男人，笑得便狂放，他说道：“你知道不知道世事有两大极致？那就是纵欲与狂欢。你如是男人，你可以纵欲。你如是女人，你就可以狂欢。但不巧的是，有时没法儿两全。你若遇上了我，这件旷古奇事便可做到了。”
　　花不动，他知道，这鬼男女比那黑衣尸鬼、白衣尸鬼更可怕。
　　谁见到过鬼男女的这一手本事？
　　如果花不是亲眼见到，他决想不到鬼男女会这般可怕，他看到了鬼男女脱下了他的衣服。他看到的鬼男女竟是甜声腻腻地问他：“你喜欢女人脱衣服么？”
　　本来是一个男人在脱衣服，不知怎么竟变成了一个女人在脱。她的那身姿极妙，竟是长发飘飘，飘成了一缕缕，一片片，在空中摇荡。他的胸也很奇妙，本来看去很是扁平，竟突然如戏，双乳变得饱饱的，胀成了浑圆。她的腰肢也变软了，竟是触手可及，而且像是一个天真未凿的少女。她浅浅地低笑，对着花低笑。
　　她说：“花，你喜欢她么？她叫什么名字？”
　　她像是花最亲近的朋友，她很怜惜花，她知道花很不幸，才来对花有这一番亲亲近近的话的。
　　花怎么能对她动气？
　　她微微笑着，身子竟会说话，在花的面前闪，她说：“花，其实你愿意做一个女人，你的心思很细，你像是一个女人，里，你的心最细，你的心思是一个女人的心思，你说，你愿意做个女人，对不对？”
　　花没说话。
　　他的心底深处，真的愿意做一个女人么？他真的喜欢做一个女人么？他既是愿意做一个女人，他怎么会喜欢小婕？
　　她说：“你喜欢她，是因为她有一种男人的劲儿，她是鹰王的女儿，她像男人。”
　　花的心有一点儿迷惑：她真的说得对么？小婕真的像是男人，花才会喜欢她么？他叫做花，他也喜欢个女人么？
　　眼前的女人做出一件叫花难以置信的事儿：
　　她既是男人，又是女人。她既是他，他又是她，他是一个人，又是两个人，做出一种真正男人与女人相亲相近的疯狂劲儿来，让花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野性的男人。
　　他自己对着自己淫戏，她也是自己对着自己淫戏。于是一个人便成了两个人。
　　这就是鬼男女，这就是鬼男女的“阴阳大法”。
　　她或是他迷住了花么？
　　看花的样子，他真的很痴迷了，他的眼睛已经离不开那鬼男女的脸面了，他从这脸面上看到了小婕，看到了月，看到了雪，也看到了风。他看到了世上的男男女女，他看到了男人与女人在一起那疯狂。
　　他忘情了。
　　世上的神祗从来都是一种最高境界，他们把人的最高境界看成肉身成圣，那就是：男人有女人相，男人有女人身。
　　男人生女人相者大富，男人有女人身者成神。
　　便有神祗哪吒，有观世音菩萨，有九转还身的佛祖。
　　难说他们是喜欢做男人还是喜欢做女人。
　　鬼男女便是神，便是佛，他既是男人，又是女人。
　　他偎近了花，他吐气是香的，让花更醉：“你是喜欢做男人，还是喜欢做女人？”
　　花的声音竟也变得迷离了：“我做女人，做什么样的女人，是做月那样的一尘不染的女人，还是做小婕那般知疼知热的女人？”
　　那声音更是急切了：“你愿意做月，还是愿意做小婕？”
　　花的声音有一点儿犹豫：“我喜欢做月那样的人，很高贵，我也喜欢小婕。”
　　那声音满是安慰：“那好，我让你做月，我也让你做小婕。你看好不好？”
　　那声音变了，变得那么有磁性，像是很有威严的男人在说话：“你听我说，你就是小婕了，你就是月了，你遇上了一个可人心意的男人，你不能放过我……”
　　像是一场戏，眼前的那女人没了，只有一个男人，一个很有威严的男人。
　　他对花声色俱厉：“你是不是女人？”
　　花轻轻呢喃：“我是不是女人？我不是女人……”
　　他从前易容时，曾是女人，他真是喜欢女人的衣服，喜欢女人的一些东西，但他不是女人。
　　他不是女人。
　　那人大声道：“不对，你就是女人，你就是女人。你在江湖上，人家叫你什么？”
　　“花。”
　　“你说，花不是女人么？你是花，当然是女人，是女人。你得记住，你叫花，是一个女人。”
　　那男人很威严，他说花是女人，花就一定是女人了。
　　那男人走过来，他要抱紧花，把他从这俗世里抱得睡过去。
　　花在等待，他的嘴有一种焦渴，他的嘴在喃喃而动，在诉说一种焦渴。
　　那人站在了花眼前，他只要一击，花就会永远倒下。
　　鬼男女笑了，黑衣尸鬼与白衣尸鬼对付不了花，他鬼男女一出手，花必败无疑。
　　他站住了，因为他听到了最为冷森的一笑。
　　这一笑像把他钉在了地上。
　　“你以为这么容易对付？如果一个个都这般蠢，他们早都是鬼域里的孤魂了……”
　　出来了一个人，一个飘飘袅袅，看不清他身形影子的人，他站在花的身后，站在那个鬼男女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