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六之死

2020-04-13 20:08:33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剑鞘没了。
　　他又去移动桌子。
　　林子的眼光很尖，他看到了牟熊的目光中有一丝惊喜，有一丝不安。
　　剑谱被他埋在这里。
　　他想剑鞘已失，但剑谱还应该在。
　　他用手挖土。
　　六个人都在等待他，等得很有耐心。
　　火把在滋滋地响，火把把小屋照得如同白昼。
　　林子挖开了地面。
　　他越挖心里越急，越挖心里越没底儿。
　　终于，他住手了，再挖下去也不会更有意义。
　　牟熊的声音充满了讥笑：“你找到了什么？你说的剑谱和剑鞘呢？”
　　林子说不出，他哪里知道剑鞘到了谁手里，剑谱又落在了谁手中？
　　林子的眼睛望着牟熊，他不知道为什么会一无所获。
　　牟熊冷冷一笑道：“如果我说是鱼漂儿前辈把这一柄寂寞剑传与了我，我把它与师父的剑与琴，还有一本剑谱都埋在这里，被你这个人给盗走了剑，你承认不承认？我说的是不是比你的话更可靠？”
　　林子不该问他一句话：“你知道琴和剑埋在哪里？”
　　牟熊胸有成竹：“在这里。”
　　他指的正是那一面墙壁的壁脚，被林子用茶水和泥糊上的那一块地方。
　　那地方补得很匆忙，很容易被人看破。


　　林子突然想明白了。
　　牟熊拿去了剑谱，找到了剑鞘，他在等，等他这个大傻瓜来中计。现在他来了，来得正是时候，他要背上盗剑杀人的罪名。
　　这一次丐帮会全力对付他。丐帮五劈头会因为他杀死了劈头老六而同他一拼生死。
　　他这一次几乎就没有活路，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但牟熊是北方丐帮三十八万众的总筐头，他要大人大量，给林子一个机会：“如果你放下寂寞剑，我可以让你从这里走出去，然后丐帮再找到你，来报劈头老六的这一仇怨。”
　　林子冷笑。
　　牟熊念念不忘的是寂寞剑。
　　牟熊手一伸：“你看，剑鞘在我手里？”
　　显然，是那一条破旧得不能再旧，阅尽人间生杀无数的鱼皮剑鞘。
　　林子道：“我不把剑交给你，因为你这个人太坏。”
　　牟熊哈哈一笑道：“我坏，我会比你这个从树林子里逃出来的，杀主人，偷宝物的狼崽子更坏？”
　　林子的手在抖。


　　劈头老大道：“你冲进了这间屋子，杀死了六弟，这笔帐让劈头兄弟跟你算！走！”
　　劈头五兄弟在院内等着他。
　　林子犹豫了一下。
　　他想起了他与劈头六兄弟的那一次交手。
　　那一次他刚刚服毒，人还孱弱无力，就败在了劈头六兄弟手下。他明白，今天他如果不用寂寞剑，还是不会取胜。
　　但他不能用寂寞剑，他要用这柄寂寞剑，就违背了他对鱼漂儿师父的誓言。
　　他决不违背誓言。
　　他慢慢走出这间屋子。
　　他宁愿喋血，也不想违背他对鱼漂儿所立的誓言。
　　院子里周围布满了手持火把的壮汉。
　　油松火把滋滋响，滚烫的油落在手上，大汉们眉都不皱一皱。他们都横眉怒目，望着林子。谁杀死丐帮的劈头兄弟，丐帮必然与他一生一世为敌。
　　劈头五兄弟手里没了火把，他们团团围住林子。
　　他们这一次决不会手软。
　　劈头老大道：“你临死之前，为什么不用偷来的寂寞剑救你自己的命？”
　　林子道：“胡说！我是寂寞剑的传人。我曾对鱼漂儿师父发过誓言，答应此生她要鼎力维持丐帮，怎么会对丐帮之人用剑？”
　　劈头老大向另外四兄弟看看，一叹道：“可惜，如果你不杀死我们六弟，我们还不会来难为你。”
　　林子六在众人之中，丐帮五劈头围着他，外面又有苦头儿、冤头儿和憨头儿，更外面站着丐帮总筐头儿牟熊。
　　他插翅难飞。


　　突然有人喊：“起火了！起火了！”
　　在前面房脊上，腾起了一缕缕火苗。火已经窜上了屋顶。
　　那是丐帮凤凰城分舵的大厅，大厅后面是牟熊的居室。
　　火势很猛。
　　牟熊猛喝一声：“站住！”
　　牟熊道：“苦头儿你们三个人去，带一些弟兄们救火！这里，有我和五劈头兄弟在，一定要拿住这个窃剑的小贼！”
　　救火的众人去了。
　　牟熊仍在冷笑。
　　劈头老大一声猛吼，人如猛虎出柙，直扑林子。
　　劈头五兄弟同仇敌忾，每逢战阵，便心同意通，相互之间，配合默契。五兄弟一齐出手，威力自然大过数倍。如今面对着林子，又是杀死他们六弟的凶手，他们恨不能马上宰了他。
　　林子也还手，但他打得忙乱。他顾不了五兄弟的拳脚齐施。
　　劈头老大单手化刀，一刀一刀劈向他胸前头上。
　　劈头老二曲肘沉臂，一心想用小擒拿手拿了。
　　劈头老三拳劲很猛，一拳一拳虎虎生风。
　　劈头老四更是不顾命，招招直向林子身前撞来，露全身空门给林子。
　　劈头老五用掌，掌掌补足老四的空门，让林子无从下手。
　　林子的轻功极佳，只好脚步飞移，在众人之中寻找隙空，腾挪闪身，边打边避。
　　叭——，劈头老三一拳打在他胸上。
　　这一拳打得很响。
　　林子心一沉，知道他完了。这一拳一定会让他受了内伤。
　　但一用内力，觉得浑身气血舒畅，显然这一拳并不很重。
　　劈头老四扑向怀里。
　　他一闪，后颈上又挨了劈头老大一掌刀。
　　掌刀似铁。
　　这一掌应该劈折他的脖颈。
　　但林子摇摇头，行若无事。
　　他就是个狼孩，也该有些明白了。劈头五兄弟在让他，在想办法让他。
　　他一定要走。
　　可他走不了，周围除了这劈头五兄弟之外，还有牟熊，更有一群丐帮徒众。
　　他正愣怔间，劈头老二身子一斜，向他抓来。
　　他刚要向一边让，耳边就听得劈头老二轻轻叫道：“鹤形三式，抓我腕脉！”
　　林子心里明白，身子一斜，让过了劈头老二的鹤形三式一鹤斜飞，一伸手，抓住了劈头老二的手腕。
　　劈头老二就势不动了。
　　林子站住了。
　　“别动！”劈头老大一吼。
　　劈头老四眼红了，拼命要冲，但被劈头老三抓住了。
　　劈头老大道：“你想怎么样？”
　　林子长吁道：“让开！让我走！”
　　劈头老大向牟熊一揖道：“总筐头儿，我看……”
　　牟熊见变生当场，心里暗暗叫苦。他以为今晚必然会抓住林子，把寂寞剑弄到手。谁知劈头老二一着失手，顿时被制。丐帮无数徒众当场，他决不会让丐帮四劈头不顾劈头老二的性命。
　　牟熊在沉吟。
　　劈头老大道：“林子，你可以走，你可以带着二弟走，但你得保证不伤我二弟，否则我们一定要宰了你！”
　　林子答应。
　　劈头老大道：“总筐头，让他去，这寂寞剑之事，当包在我们兄弟五人身上。六弟已去，我们决不能让二弟也……”
　　牟熊挥了挥手，让林子带劈头老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