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管事求援

 

2020-04-14 15:57:53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玉管事很快活。
　　他在啸林山庄外已经买了三座宅院。
　　那所大宅院先是让小慧住，后来又让给了三月羊，他不在乎，他有的是钱财，他可以再花钱买上几所宅院。
　　他已经从老管家林忠口里逗出三处啸林山庄的店铺堡庄了，他很捞了一笔好处。
　　他在算计，如果他们能够逗住老管家，他们就一定能把三百六十处店铺字号都弄到手。
　　这需要时间。
　　也需要耐心。
　　玉管事派了三个大汉跟着老管家林忠。
　　他不放心老管家自己出入，但他又很放心，一个老人带一个孩子，他能跑到哪儿去？
　　玉管事盯着老管家林忠：“你是不是快一点儿把啸林山庄的财产都告诉我？我真怕你老了，哪一天一生气之下，便一口气喘不上来，那时啸林山庄的财富沦落他人之手，会让我觉得很是可惜。”
　　林忠盯着他：“你放心，我能等到你完蛋的那一天，你相信不相信？”
　　玉管事道：“我不相信。”
　　玉管事的笑既得意又快活。
　　老管家林忠突然一笑道：“我是不是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玉管事冷冷地道：“除了那三百六十处店铺堡庄，啸林山庄对于我已经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
　　老管家林忠道：“小人得意，你不要忘了老爷子林重，他生前对三个人有知遇之恩，有赞助之举，所以这三个人对啸林山庄不会坐视不管的。”
　　玉管事道：“三个人都是谁？我愿意听一听。”
　　林忠道：“一个是‘一岁一枯荣’枯木大师，第二个是白衣吴智，第三个是凌云阁主严释，当年他妻子道姑沉疴不治，是老爷子动了啸林山庄的全部力量调治，才让她能多活了三年，所以凌云阁主严释欠我们啸林山庄三年之情。我说这句话你懂不懂？”
　　玉管事默然无语。
　　他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他是不是在枯木大师、荣木大师和吴智、狼孩林子死去之后，就肆无忌惮了？
　　凌云阁主严释！
　　以“酒掌十八歌”威震江湖，在江湖上素以美侠之称的凌云阁主严释？
　　玉管事揪住了林忠：“你怎么知道他会来？你怎么知道的？”
　　林忠也很痛快：“你何必这么慌乱？我要是你，我就不忙着做别的，我要先去看看鸽笼子，那里面应该有二百七十六只鸽子，可现在少了一只，少了一只白雨点儿，那只白雨点儿是凌云阁主严释的爱物。”
　　玉管事站了起来，他不痛快，很不痛快。
　　如果老管家说的是实话，他和三月羊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凌云阁主严释，凭他同三月羊的武功，根本无法同凌云阁主抵敌。
　　“快去！快去看看那些该死的鸽子，看看它们有没有二百七十六只，是不是少了一只？”
　　大汉们飞一般地去了，去看鸽笼子。
　　玉管事在打主意。
　　“如果严阁主来了，我先让他见到你和小公子的尸首，那时我想你肯定见不到我怎么败在严阁主手下的。”
　　林忠一笑道：“你早晚是死，我又何必要见到？”
　　玉管事身子一抖。
　　他本来不怕死，可最近有些怕了，他很有钱了，他是富翁了，所以他很怕死。
　　大汉们飞跑过来。
　　他们数了十遍，笼子里的鸽子确实只有二百七十五只。
　　老管家林忠放走了一只鸽子。
　　这是一只白雨点，是送信给那个凌云阁主严释的，严释随时都可能会来。
　　如果严释站在了他和三月羊的面前，他们怎么办？


　　玉管事匆匆赶回那所宅院。
　　三月羊在这里。
　　她同玉管事很亲热，很亲昵地向他笑。
　　玉管事笑不出，他把凌云阁主严释要来的消息告诉她。
　　她也愣了。
　　好半天，她才说道：“只可能有两芨办法，一个是去找丐帮，让丐帮同严释斗上一斗，再一个办法就是去找大哥、二嫂他们，他们三个人联手，足可以斗得过天下任何高手，但不知他们会不会做。”
　　八月蛇和三月羊被人欺负，他们能不管么？
　　如果他们真的不管，他与她怎么办？
　　他们有什么好办法？
　　他们本可以用小公子要胁老管家林忠，但老管家找了一粒“断肠丹”，握在手里，说如果他们硬逼他，他就吞吃下去。话说得斩钉截铁，不由他们不信。三月羊道：“还有一个好方法，但是很担风险。”
　　八月蛇道：“我也明白你的心思，我看可以一干，那么干就是再险，也不会比同凌云阁主严释动手过招更险。”


　　晚上，仍是那黑黑的小巷。
　　在小巷口外，仍有那个小小的馄饨摊子，仍是那个女人在卖馄饨，她在向来来去去的人笑。
　　她的笑突然僵住了。
　　她看见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很俊俏，男如玉树临风，吟哦而笑，女如嫦娥下凡，不履雪尘。
　　这两人一齐向她施礼：“六姐，我们特来看看你。”
　　女人冷然道：“是么？寒冽冬夜，你们不好好守着暖炉熏香，到这里来干什么？”
　　三月羊笑了：“六姐，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她从袖口掏出一只暖炉，这是一只暖玉炉，暖玉在寒冽之中也不冰手。更有一个奇异之处，你如果在外汤汤水水的，手一定会因湿冷辗裂，只要你抱住这只暖玉炉，手就会不湿不裂，触而生温。这是件宝物。
　　三月羊在笑：“六姐天天劳碌，不能没有这件物什，有了它，你可以少受许多苦楚。”
　　八月蛇也在赔笑：“六姐这一阵子身体是不是好些了？”
　　女人淡然道：“多承你挂念，一入了冬天，就觉得有些不那么好了。”
　　八月蛇赔笑道：“六姐歇一歇，我来帮你忙碌，好不好？”
　　女人道：“那何必呢？”
　　八月蛇笑道：“六姐你坐你坐，我来干，我来干。”
　　他开始忙忙碌碌为那些来小摊吃馄饨的人煮馄饨，捞馄饨，他干起这些来还真俐索。


　　身后有人在说道：“你们何必到这儿忙忙碌碌，来扰六妹的清静？”
　　这人是个缺牙豁齿的老太婆，她看着忙碌的二人，神情很是厌恶。
　　三月羊回头一看，见是老太婆，忙脸上带笑，向她笑道：“二嫂，这一向可好？”
　　八月蛇也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向老太婆见礼：“二嫂安好？”


　　老太婆在冷笑。
　　她那笑意中分明有几分鄙视与不快。就是这些猪马狗，这些羊蛇猴，弄坏了十二天下的名头，让他们三人在这穷街陋巷里安贫度日，他们怎么能不生气？
　　这些一心害人的家伙怎么有时间来这穷街陋巷？他们来做什么？一定是有求于三人，绝不会安什么好心思。
　　老太婆问道：“数九严冬的，你一个小姐，一位公子哥儿，到咱们这穷街陋巷里干什么来了？”
　　八月蛇赔笑：“来看看大哥，看看二嫂，看看六姐。时间长了，不见你们，心里很是惦念。”
　　老太婆冷冷说道：“惦念个鬼？你这家伙，除了害人，还会干什么？”
　　八月蛇仍在陪笑：“二嫂说笑，二嫂说笑了。”


　　六月鸡突然说道：“说实话，你们这次来，是不是有话要说？”
　　三月羊和八月蛇见她神色十分郑重，就不由得也变得认真起来，点点头。
　　“我们要见大哥。”
　　老太婆道：“你以为他敦厚老成，就可以被你们三言五语骗住，是不是？”
　　六月鸡突然语气变得很温柔：“你们想见大哥，为什么不坐下来吃一碗馄饨？”
　　三月羊和八月蛇喜出望外，马上坐下来煮馄饨，捞馄饨吃。
　　他们吃得很香，象品尝天下最好的美味。
　　因为他们知道，只要肯让你吃馄饨，事情就不是没有希望。
　　六月鸡问道：“馄饨味儿怎么样？”
　　八月蛇连忙答道：“好吃，好吃，真好吃。”
　　三月羊也道：“味儿好极了。”
　　六月鸡淡然一笑：“其实大哥、二嫂不说，我心里也明白，这馄饨味儿不好，我从来没干过这个。”
　　六月鸡神色黯然。
　　三月羊和八月蛇都不敢吱声。他们知道，六月鸡和一月牛还有二月鼠就是在这儿甘守清贫、淡泊以明志的。他们为了不与三月羊等人合污，只好操此贱业，这少半是为了有事做，而多半是为了向世人证明他们的志向。
　　他们能讲出些什么？


　　六月鸡突然对一个大汉道：“老四，麻烦你代我看守一下摊子，我陪这两位兄妹回家去一趟。”
　　那个大汉忙点头答应。
　　六月鸡笑道：“好，我可以和你们去见大哥了。”
　　那老太婆冷冷道：“我也陪你去，有这两个家伙在，我不放心。”
　　三个人走进了恭子。
　　他们进了屋。
　　那个威风凛凛的汉子还坐在那里包馄饨。
　　玉管事和伞儿看着大汉在包馄饨，很是激动。
　　他们一齐扑过去，跪在地上：“大哥！大哥！”
　　那汉子看看他们，苦笑一笑，声音喑哑地问：“你们来做什么？”
　　八月蛇眼中流泪，跪倒在地，痛哭道：“大哥，大哥，你何必受这样的苦？大哥，大哥，你要是去兄弟那里，有处宅院足可以使你能舒舒服服过日子，你去吧，大哥……”
　　三月羊也眼中垂泪：“大哥这样忙碌，每日从早到晚不得空闲，二嫂也累坏了手，每日纳鞋，为蝇头之利而忙碌，这叫我们如何心安？”
　　八月蛇又道：“尤其是六姐，你身子不好，还天天寒夜中宵，在那里卖馄饨。我和三妹每念及至此，总是十分难过。我最近做了一笔生意，很是赚了一点儿钱。把它们拿来买进了一处宅院，很清静，又极是气派，就请大哥和六姐搬去住，还有二嫂也同去，不要再在这穷街陋巷受苦，好不好？”
　　八月蛇从身边掏出一张宅院图，把它献了上去。
　　一月牛很淳厚，不好不接，只好接过来仔细看。


　　这图端是画得好。
　　一处深深庭院，前有围墙为垣，门很大又很气派，十足的富贵气派，开门有中庭，庭前有厅，过厅有院，院外花园，园内有亭有榭，曲径幽深。
　　一月牛叹道：“好一座精美的宅院！”
　　八月蛇喜形于色，如果一月牛见这宅院而喜，肯去居住，事情便大有希望。
　　可老太婆忽然一叹道：“我老了，不能住那么好的房子，住惯了茅屋席棚，住那么好的房子，我会睡不好觉的。”
　　六月鸡也嫣然一笑道：“我也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