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狼孩反哺

 

2020-04-14 17:51:11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狼孩林子与小慧又来到了啸林山庄。
　　他们是坐一辆马车上来的。
　　狼孩林子的心里很平静。
　　他想起了老爷子林重，想起了回眸楼上的那个死去的卖笑女人可卿。
　　是这两个人让他成为一个人的。
　　他一定不会忘记这两个人。
　　如今，是小慧使他知道，他可以成为一个男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他只告诉了小慧一句话：“我必须去做几件事。”
　　小慧只嫣然一笑：“我跟你去。”
　　如今，她再也不让他独自走出去了。如果坐牢，她也要和他在一起，否则她就去死。
　　她紧紧握住林子的手，这手很温暖，她握得很紧。
　　就这样，两个人坐在马车上，一直到了啸林山庄。


　　马车在啸林山庄外停下。
　　赶车人问：“要不要下车？”
　　林子摇摇头。
　　小慧问：“怎么，你变主意了么？”
　　林子道：“别讲话。”


　　林子在想，想他同老爷子的一番对话。
　　老爷子林重总是让他做这个做那个。
　　这一天，刚刚吩咐过之后，又把他叫转回来，问道：“你是不是不大高兴，总是为我做事？”
　　林子摇摇头，他不愿意讲话。
　　林重一笑道：“人吃了饭，就得做事。我告诉你一件事，如果哪一天你认为你做的事绝对称得上英雄之举，绝对对得住我啸林山庄，我允许你坐马车从正门冲进来。不过在冲进来之前，你得长啸三声，报与我知道，我会来迎你的。”
　　说这话时，林重那目光中有极深的用意。
　　他盼望林子会成为一个有用之人，可以委以大事的栋梁之材。
　　林子当时不明白他的话，现在他明白了。
　　如今他要做一件对山庄有利的大事儿，他要不要坐马车冲进去？
　　林重对他讲这话时，在老爷子身边站着的，还有老管家林忠。
　　老爷子不在了，但老管家还在。
　　可老管家老了，他是不是还记得老爷子当年这一席话？


　　林子告诉马车夫，向庄门里冲。
　　狼孩林子坐在车上，凝神屏息，用力长啸，连啸三声。
　　这啸声会传遍啸林山庄，会在曲折回旋的长廊里旋绕不息，会在啸林山庄门前的树林里回荡。


　　老管家林忠抱着小公子，坐在大厅里。
　　他与小公子寸步不离，吃饭他先尝，喝水他先饮，只要有毒，他会先身亡。
　　他决不让玉管事有害死小公子的机会。
　　他仍在等，等着没希望中的希望。
　　鸽子放出去之后，他已经等了五天，他决定等六天。
　　如果等到明天早晨，还没有回音，他决定就毒死他自己。
　　他手里握着一粒“断肠丹”。
　　玉管事也陪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玉管事有些消沉。
　　他盯着老管家。
　　玉管事对老管家说道：“你为什么不讲出来，把那三百六十处都讲出来。我可以先把十处的财产归你。如果你不相信，就先告诉我十处。我们拿下这十处来，你就可以告诉我们其它地方了。你可以先得到珠宝。这个方法很稳妥，你干不干？”
　　老管家懒得答话。
　　他在算计他自己，他只有一夜的时间好活了。今天做什么？会等来什么？
　　也许，和每天心焦欲焚的日子一样，他什么也等不到。
　　玉管事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你在等，等那一只鸽子，但你恐怕什么也等不到。因为那个凌云阁主严释早在二三十年前就不在江湖上走动了。那只信鸽已经成了鹰腹中的食物了。”
　　老管家不理他。
　　但他的心很乱。


　　这时，一只信鸽飞在啸林山庄的天空。
　　的确有一只鹰在追那鸽子。
　　鸽子向啸林山庄一头扎下去，直扑向大厅，它一头闯进大厅里。
　　鹰飞翔得很低，但它不能贸然飞入大厅，只好又扑翅飞起，向树林中飞去。
　　鸽子飞入大厅，直落在老管家的肩上。
　　老管家的眼睛亮了，他一把抓住了鸽子。
　　他急不可耐地去找鸽子脚上的铁环。
　　那上面有他给严释的信。


　　没有信了，只有铁环里裹着的一粒小小的药丸。这是一粒小米大小的药丸。
　　老管事用力一掐，那药丸破碎了，满室都是一阵奇异的酒香。
　　老管家欣喜若狂，人如猴子般踊跃：“好，好，严大侠还活着，他还活着！”
　　老管家戟指着玉管事：“你为什么还不逃走？如果逃走了，你肯定还会有一条狗命在，但你可得逃得远远的，千万别让严大侠找到你，那时，你的命就没了。”
　　老管家哈哈大笑。


　　玉管事在冷笑：“我逃走之前，可以很从容地杀死你，你说对不对？”
　　他一步一步走向老管家，面带杀机。
　　他决心不顾那些啸林山庄的金银财宝了，他要杀死老管家和小公子，逃走，命比钱更重要。


　　这时，他与老管家都听到了那三声长啸。
　　这是功夫绝高之人的长啸。
　　老管家一笑道：“他来了，他来了，你已经走不了啦。”
　　老管家笑得很畅快：“来啊，快来啊，你们快来啊！”
　　闻声而来了另外五位管家管事。
　　老管家戟指着玉管事：“你们看，这就是啸林山庄里的奸细，他这回可逃不了啦！”
　　众管家管事又惊又疑，都看着玉管事。
　　玉管事神色一肃，仍想杀人。


　　玉管事冲向林忠和小公子。
　　他狂吼一声道：“杀！”
　　一位管家向前一冲，同玉管事拼在一处。
　　叭——，玉管事一掌把那位管家打得吐血。
　　他又冲向老管家。
　　一位管事又冲上去，被玉管事甩向一边，倒地不起。
　　另外三位管事围住了林忠和小公子。
　　“闪开！”玉管事吼道。
　　三位管事管家瞪眼看着他。
　　玉管事冷然一笑：“我要把你们全杀死！”
　　这时，大厅哗啦啦倒下了一片片门扇。
　　一辆马车冲了进来，竟然直冲到大厅里面。
　　一声断喝止住玉管事的出手：“你要动一动，马上就会死掉！”


　　玉管事知道这声音，他决不是严释。
　　不是严释，又会是谁？
　　不是严释，他又何必惧怕？
　　玉管事缓缓回过头来。
　　他看见了狼孩林子，看见了小慧。
　　玉管事在咬牙，他恨这个狼孩林子，他也恨这个女人小慧。
　　他决心杀人，杀死小慧，杀死这个狼孩林子。
　　如果三月羊说得对，这个狼孩被她摸过一摸，即使不死也会身受重伤。
　　可那三声长啸的会是谁？
　　那啸声功力深厚，不是严释那样的武林宗师决不会有这深厚的内力。那一定不是这个林子，而是凌云阁主严释。
　　老管家林忠见到了林子，虽然喜出望外，但他仍担心林子不敌玉管事，就问道：“林子，林子，严大侠来没来？”
　　林子道：“哪一个严大侠？”
　　老管家一愣，心中一沉，严释不来，林子恐怕不敌这个玉管事，那时恐怕这些人会玉石俱焚。
　　林子突然对玉管事道：“我同你交过手。”
　　玉管事笑了：“你以为我真的怕你么？”
　　林子道：“你为什么不怕？”
　　玉管事道：“我可以告诉你，我就是十二天下之中的八月蛇。”
　　林子一怔，原来这玉管事也是十二天下之人。
　　他沉声道：“好！”
　　林子出手了。
　　玉管事心中知道他的遭遇，五子峰上，他与枯木大师、荣木大师、白衣吴智一起中毒，如果另外三人不见，肯定已是身亡。这狼崽子不知怎样逃离了那地狱。可他身中奇毒，毕竟不会有多大功力，只要他全力以赴，会马上宰了这个狼崽子的。
　　那时，他要让小慧这个猪婆子慢慢地死掉，要好好地让她受一阵子罪。
　　小慧在叉手而笑。
　　她明白林子的功力已经今非昔比，恐怕天下除了象严释那样的江湖绝世高人才可以对付得了他。
　　她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林子道：“你如果告诉我十二天下中的牛、鼠、虎、鸡在什么地方，我可以只废了你的武功，饶你不死。”
　　八月蛇嘿嘿而笑：“你是不是太自夸了？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凌云阁主严释么？你是大侠白衣吴智么？你这个狼崽子……”
　　八月蛇猱身而上。


　　狼孩林子有一身野性。
　　他缩在回眸楼，是因为他不想让他的野性发作，是因为他不想杀死伞儿。
　　可这不是伞儿，他只是十二天下之中的八月蛇。
　　一条扭扭曲曲，身如柔线的毒蛇。
　　狼孩林子仰天一啸。
　　他出手了！


　　这时，三月羊正坐在那大宅院的屋子里，她在欣赏那些珠宝。
　　她很专心，很认真。
　　她从来没见到过这么多珠宝。
　　现在，这些珠宝可以都是她的了。
　　她为什么不杀死八月蛇，自己走开？
　　她总打着这个主意。
　　她为什么不离开牟熊，自己成为一方武林的霸主？她能为牟熊做卒子，牟熊却不能同她共生死。
　　她犹豫不定，因为牟熊可以打天下，因为八月蛇可以榨钱财，因为有了这两个好处，她才迟迟不去。
　　她有这么多珠宝，足可以陶醉，她会是天下很富有的人。如果夺下啸林山庄所有的财宝，那些财宝即使只归她几分，她也会是全天下最富有的人。
　　她为什么要走？她为什么不等待，等待着八月蛇成功，等待着牟熊成功？
　　她笑了，把这些珠宝都收起来，小心翼翼地藏好。


　　玉管事躺下了。
　　狼孩林子只出了一招。
　　这是寂寞剑中的第一式“巧点枝梅”。
　　这一剑以掌化剑，杀气极重，玉管事连这一剑也没有躲过。
　　他睁圆了眼：“掌……掌剑！”
　　他倒下了。
　　他至死时也不明白狼孩林子从哪儿来那么大的内力，他只轻轻出掌一击，就打倒了这个江湖高手八月蛇。
　　八月蛇倒下了，但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