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美人无奈

 

2020-04-14 19:40:02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日子过得很平静。
　　而她是最过不得平静日子的。
　　牟熊在练寂寞剑，啸林山庄人又沉默不动，三月羊的日子就过得很艰难。
　　她很寂寞。
　　她无处可去。
　　她决定去找玉骏。


　　玉骏在屋里。
　　可屋里有八个人，除了玉骏之外，还有神拳卢飞、月中兔云明桂，还有十八兄弟中的五人。
　　他们象在商议什么大事。
　　三月羊在笑：“你们在做什么啊？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商量？”
　　玉骏笑一笑：“也没什么大事要商量的，我们都在计议，将来在并州有了发展，一定不忘姑娘的恩德。”
　　三月羊笑了，她很满意，玉骏这人既俊俏，又会讲话，还善解人意。
　　三月羊坐着看玉骏。
　　玉骏在笑。
　　两个人眉目传情。
　　神拳卢飞和几个人递递眼色，走出去了。
　　双剑玉骏过来，搂住她的玉肩。
　　“想我了，是么？”
　　她点点头。
　　玉骏在笑：“想我，就来，好不好？”
　　三月羊抿嘴，娇羞作态：“好，当然好。”
　　她与玉骏在一起，比和虎四、龙五、八月蛇在一起更快活。
　　玉骏是男人，是男人就总忘不了拈酸吃醋。
　　玉骏在问：“牟熊在做什么？”
　　三月羊笑了：“他枯坐在屋里，练那寂寞剑谱。”
　　玉骏一惊道：“他拿到寂寞剑谱了，是鱼漂儿前辈留下的那二十四式剑谱么？”
　　三月羊道：“正是。他想他会成为武林第一人，就苦苦练那剑谱，准备与狼孩林子和凌云阁主严释决战。”
　　玉骏忧心忡忡：“牟熊能胜得过狼孩林子么？”
　　三月羊笑了：“还有我呢。”
　　玉骏一笑，他知道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媚眼如丝，柔若无骨，任何男人也无法敌得住她的诱惑。


　　啸林山庄内，日日忙碌。
　　天天有人来庄里，他们是那二百七十五只信鸽唤来的杀手。
　　他们是老爷子林重生前亲自在大江南北寻找来的人。
　　他们有的驷马高车，有的破衣褴褛，但都默默入庄，默默住下，等着与丐帮交手的那一日。
　　很少有人打听他们该干什么，打听他们要与什么人苦斗，因为他们很久以来，就知道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凡是林重要杀的人，就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他们为林重杀人。
　　都在静静地等，等着血溅敌尸的那一天。


　　一个女人进了院里。
　　暗夜之中，她极准确地找到了狼孩林子的住处。
　　林子住在客房里。
　　小慧依偎在他的怀里。
　　两个人睡得很熟。
　　这女人一点儿也不象夜行人，竟然搬来一只绣墩，在二人床前坐下。
　　她要做什么？
　　她要听二人的梦中呓语么？她要看二人的相亲相爱的闺中娇态么？她要来等待二人醒来，再同这二人促膝长谈么？
　　她坐得很稳。


　　狼孩林子醒了。
　　他看见了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伞儿。
　　他一开始只想起了她是伞儿，而忘了她还是三月羊，咩咩咩叫两遍就死人的三月羊。
　　“伞儿，你是伞儿……”
　　伞儿脸上掠过一点快慰。
　　她心里很快活，这个男人并没忘记她。
　　男人要忘记她，总是很难。
　　小慧也醒了，她以为她是在作梦，但显然这并不是梦，面前的女人就是那个伞儿，就是那个杀人如麻的三月羊。
　　女人遇见女人，尤其是遇见和自己男人曾肌肤相亲的人，她心里是什么滋味？


　　小慧很吃惊，她从床上跳下来。
　　她忘了害羞。
　　“你来做什么？你以为你还可以对他下一次毒么？”
　　伞儿哭了，泪水哗哗流。
　　“你以为我想害他么？你以为我想杀死他么？如果我想杀死他，我刚才已经杀了他了，也可以杀了你。我为什么没出手？”
　　小慧冷笑：“他功力非凡，你进来时，他肯定已经知道了，你毒不死他，你不愿冒这个危险。”
　　伞儿仍在哭：“我在五子峰上就没想杀他。如果我想杀他，轻轻地在他头上拍一掌的功夫还没有么？”
　　小慧心一动，她说得也对。也许她对林子颇有好感，不想杀死他？
　　林子的心里也颇踌躇。如果五子峰上，她向他头上猛拍一掌，那他一定早已成了一具尸体，他决不会成为今天的林子。可那天在五子峰上，恍惚之中，记得她曾抚摸着他：“林子，林子，我可是曾喜欢过你，是不是？”
　　她那是调侃他呢？还是真的仍在心里喜欢他？
　　那个伞儿毒死了白衣吴智，毒杀了枯木大师和荣木大师，还有白衣吴智的僮儿，单单活下来了他一个。
　　是因为他是狼孩林子，是因为他能吃那些人不能言说其秘密的草药么？
　　还是因为伞儿留给了他一点儿慈悲，一点儿亲情？


　　狼孩林子很尴尬，一个男人在两个曾经肌肤相亲的女人中间一定很尴尬，因为这两个女人势如水火。
　　小慧道：“你想用什么法儿让他怜悯你？用毒计，还是用眼泪？”
　　伞儿轻轻一叹：“小慧，小慧，他是你的，我又不想把他抢走，你何必这样仇视我？”
　　小慧道：“你这人杀人如麻，对谁都那么阴毒，你算是什么东西？当初啸林山庄老爷子林重对你最好，你为什么杀死了他？”
　　伞儿流泪了，她很哀伤。
　　“你以为老爷子林重对女人很好么？她不那么喜欢女人。当你要偎他要依他要娇嗔要嗲气要耍耍娇时，他那一双眼睛象狼一样盯着你，盯得你没一点儿舒服。另外，他唯一相信的就是他自己，他从来不相信别人。”
　　林子默然。
　　他一想，伞儿这话当然很对。
　　可无论如何，伞儿不该杀死老爷子林重。


　　小慧不讲话了。
　　男人与女人之间，可以动手杀人，那无疑有很可靠的理由。
　　小慧也曾经想过，她会亲手杀死那头猪。


　　林子无语。
　　他忘不了，是他同伞儿一起去树林里，去找白衣吴智，去托孤的。
　　他曾同伞儿在江湖上一起颠簸。
　　林子道：“你可以走，走得远远的。”
　　伞儿道：“我去哪儿？我认识哪些人？我认得大哥，他是一月牛牛心，可他不理我了。我认得二嫂方怡，她也不再理我了。我还认得六姐鞠薇，她也不再理睬我了。十二天下，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我去找谁？”
　　林子无语。他知道三月羊只剩下了一个人了，但他从来没想到她会寂寞，她会不快活。
　　象她那样美貌的女人会寂寞么？象她那么高贵的女人会不快活么？
　　林子道：“我不会杀你，你走吧，啸林山庄的人没人会饶过你。”
　　伞儿流泪。
　　她对小慧很恨，恨她跟林子在一起，但她无奈，看来小慧与林子已亲密无间，她的泪水已不能让林子动心。
　　她不能走。
　　林子道：“你可以去找独鞭牛心，笑嫂方怡和鞠薇，他们会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
　　小慧又气又恨，狼孩林子做人是非分明，独独对这个三月羊，他不能说得明白。


　　林子问：“你来啸林山庄做什么？”
　　她幽幽一叹：“我想找你，要你跟我走。”
　　一语惊人。
　　她还要带林子走，带林子去哪儿？她不知道她杀死白衣吴智，杀死枯木大师、荣木大师和僮儿，已经让林子恨她入骨了么？她不知道女人的淫荡让林子对她十分鄙视了么？她还想带走林子，是不是异想天开？


　　小慧道：“你为什么还不走开？”
　　三月羊仍低头流泪。
　　“你们要小心，牟熊在练寂寞剑。他从那个赌痴卢春手里拿到了寂寞剑谱。”
　　伞儿走了，三月羊走了，她走得寂无声息。
　　林子看着小慧，你说，她想做什么？
　　小慧看着林子，你说，她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