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丐帮惊变

2020-04-14 19:40:37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没人知道玉骏在忙什么。
　　但他的那一排客房外有十几个人来回巡视。
　　他们手持兵刃，他们得到一个密令：凡有企图走近这一排房子的，杀无赦！
　　玉骏坐在床上。
　　他请来了大猛鲸龙虫、千手佛雷杰、重手神枪岳正，三个人正坐在桌边。
　　“玉兄弟，你的陈年花雕在哪里？”
　　玉骏派人去请他们三人，说是有两瓶陈年花雕，要与他们分享。所以，大猛鲸进门一坐定，就嗓门高高地喊叫，索要陈年花雕喝。
　　玉骏笑道：“花雕跑不了，也不必忙在这一时。兄弟这一次请三位兄长来这里，是有要事相商。”
　　重手神枪岳正道：“有事兄弟只管道来，难道怕咱们三兄弟不听你的不成？”
　　玉骏笑了：“不是兄弟能独自作主的事，只因这事实在关系太大了，只好请三位兄长来议上一议。”
　　三人都诧异，知道玉骏这人心思缜密，遇事能筹划得十分周详，但他如此郑重其事，也让他们三人诧异。


　　玉骏道：“有请！”
　　神拳卢飞一挑门帘，从里间屋里走出来一个人，这个人以布巾蒙面，站在三人面前。
　　这人是谁？
　　玉骏道：“这人是丐帮中人，也是三位兄长的老相识。”
　　这人慢慢以手挑去布巾。赫然一惊，原来他是丐帮的苦头儿。
　　“苦头儿？”
　　三人惊诧不已。
　　苦头儿不是被啸林山庄人杀死了么？据牟熊所言，啸林山庄人杀死了苦头儿、冤头儿和憨头儿。
　　这是怎么回事？


　　苦头儿在苦笑：“我在三月羊带的丐帮雇来杀手中间，突不出去，只好自己杀死自己。好在我从师时，曾学过截脉之法，可以一次杀死自己。如果在三小时内有高手来援，就可以获救。我在杀死自己时，已经听到在数里之外有一绝世高人正赶奔这里，我才行此险招……”
　　苦头儿当时也是无奈，他如不自行了断，也一定会死在三月羊的毒手之下。
　　重手神枪岳正、大猛鲸龙虫、千手佛雷杰三人忙问其故。
　　苦头儿就从头讲来。
　　他讲述他们三人为牟熊所做的一切。
　　他讲述他所知道的一切。


　　三月羊在丐帮院内有一间屋子。
　　这是一间很漂亮的屋子。
　　她正坐在屋里，无所事事。
　　她能做什么？她会做什么？
　　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是伞儿。伞儿那日子很舒适，每日懒懒的，但她不愿意做伞儿，伞儿只是老爷子林重的花瓶，而且不是唯一的一只花瓶。她不愿意做那富足日子的后妃，即使林重是武林之中的皇帝。
　　她是三月羊。三月羊的日子很艰难，得用笑杀人，用肉体杀人。她得去迷惑男人，迷惑那些男人，让男人着迷于她的身体，然后她就杀死他们，让他们都死在温柔乡里，死在女人甜甜的笑意中。她已不愿意做三月羊，做十二天下中的三月羊，日子里充满了痛苦和血腥，梦里也有血腥。
　　但她有时要做伞儿，有时要做三月羊。
　　她做伞儿时也很温柔，不然象狼孩林子那样的野性男人会喜欢她么？
　　她做三月羊时也很毒辣，不然象牟熊这样嗜权如命的男人会喜欢她么？
　　那么她呢？她能不能讲明白她更喜欢谁？喜欢牟熊？还是喜欢狼孩林子？
　　她说不清楚。
　　她放荡，她喜欢和男人在一起。当她对男人说那句小羊儿乖乖时，她真象一只小小的绵羊。
　　但这绵羊也会吃人。


　　她很慵懒，觉得没有男人盯着她，她就没有力气。
　　这时，屋子里慢慢走进来了一个男人。
　　这是一个很剽悍的男人。这个男人是玉骏手下的兄弟，她听得人们叫他神拳卢飞。
　　神拳卢飞在江湖上绝不是无名之辈。
　　她就把身子更放松一点儿，让那削削的玉肩露在这男人的面前。
　　她喜欢对每一个男人试一试她多有魅力。
　　神拳卢飞笑了：“你大概忘了，我在并州时，是铁扇门的掌门人。”
　　她听错了，以为卢飞在自述身世，显然是想自重身分，认定他也是她很合适的入幕之宾。
　　她就格格而笑。
　　神拳卢飞突然脸色肃然：“铁扇门的第一条门规就是戒色，铁扇门人不近女色，这你是不是听说过？”
　　她的笑冷了，僵冷在脸上。
　　如果她对面的一个男人不近女色，她还有什么办法？


　　神拳卢飞道：“玉骏请你。”
　　她又变得活泼了，脸色一下子绯红。
　　“他找我？他让你来找我？”
　　她的身上又有了活力，有玉骏，玉骏比这个神拳卢飞更潇洒，更英俊。
　　她向卢飞笑：“好，好，我马上去。”


　　她薄施粉黛，还换了一身新衣服。
　　她很重视玉骏。
　　只要玉骏能跟她永远相好，她不是也可以活得很快活么？
　　她一定不能放弃玉骏。
　　她要好好用心思，让玉骏更喜欢她。


　　神拳卢飞想得很周到，特地为她备了一辆车子。
　　丐帮的许多分舵筐头儿都在这大院内，他们都用鄙视的目光看着她，也用鄙视的目光看着神拳卢飞。
　　虽然他们不反对牟熊成为武林第一人，但他们不齿三月羊的为人，他们恨她以身为饵，总是在男人之间周旋。
　　神拳卢飞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


　　马车进了客店。
　　神拳卢飞为她打开车帘。
　　她春风满面，尽管她刚刚还在马车里打盹儿，但她这一会儿笑得很快活。
　　“玉公子，玉公子，这大雪天的，也真闷坏我了，你这里有什么好东西，有好酒么？还是有什么好玩的？”
　　她一步迈进屋去。
　　屋内，有五个人。
　　玉骏坐在床上，正面对着她，神色冷峻。他那脸面上没一点儿情意缠绵的样儿。他身边是大猛鲸龙虫，龙虫正恨恨地看她，象要把她吞进肚里。另一边，站着两个人，一个人袖手而立，样子很儒雅，这人是重手神枪岳正。另一个人是千手佛雷杰，他正在一心一意地看着他的手指，那被称为千手的十根手指。
　　另外一个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背对着她？他是不是没听到她那悦耳的声音？
　　任何男人只要一听到她的声音，就一定急于一睹芳容的。他为什么不回头来看一看她？
　　玉骏的话有点懒洋洋的：“有个熟人要见你。”
　　熟人？熟人是谁？谁是她的熟人？会有比玉骏更熟的熟人么？是牟熊？是狼孩林子？
　　不是，那人慢慢回过了头。
　　是苦头儿，丐帮三杰之一的苦头儿。
　　苦头儿的眼里闪光，但脸上没一丁点儿表情。
　　三月羊突然怔住了。
　　她想不到苦头儿会活着。
　　“你……你不是……”
　　她噤声了，她悟到了，言多必失。
　　苦头儿冷冷一笑：“是啊，我不是已经在你面前自尽了么？对不对？”
　　三月羊怔怔地看着苦头儿。
　　苦头儿一笑：“是凌云阁主严释救了我。你想杀死我们三个人，现在我仍活着。我要告诉丐帮中所有的分舵筐头儿，是牟熊，是你，杀死了劈头六兄弟……”
　　三月羊的脸上满是惊讶。
　　既然苦头儿仍活着，她还讲什么？她还有什么话说？


　　三月羊突然笑了，笑得格格响。
　　玉骏问：“你为什么要笑？”
　　三月羊笑得更响了：“你们听明白了么？他被谁救了？被凌云阁主严释救了。怪不得他开始替别人讲话了，怪不得他说是我杀死了他们……”
　　她说得很激愤，自己也相信她的话很能说服人。她认定她已经说服了玉骏，至少是说服了大猛鲸和千手佛这三个人。


　　但她突然噤声了。
　　她看到了几个人的目光。
　　这目光象看一具尸体，象看一只落在陷阱中的野狼。
　　她明白了，她应该不再讲话，再讲多少话也是无用。
　　她现在缄口不语了，她不再向玉骏三个人讲话。


　　玉骏对苦头儿道：“你可以走了，谢谢你。”
　　苦头儿走了。
　　三月羊低着头。
　　四个人看着他。
　　三月羊知道，她现在的情形很糟。
　　她向玉骏柔声召唤：“玉郎，玉郎，你为什么不讲话？”
　　她明白，玉骏告诉她的一切，包括他要回并州去自立门派，包括他要跟着牟熊去杀啸林山庄的人，这一切都不那么可信了。
　　她忽然心灰意冷。
　　她突然扑向玉骏。
　　她头一回没咩咩咩叫。
　　看来，她并不一定要非要咩咩咩叫着才可以杀人。
　　她只要一扑，就可以杀人。


　　她这一次失算了。
　　她刚刚跃出，左臂便被一人抓住。
　　她想出右手，右手也被人抓住。
　　抓住她左手的是千手佛雷杰，他的手很快。抓住她右手的是重手神枪岳正，他一抓住三月羊的右手，她浑身力道尽失。
　　玉骏偏偏在这时冷冷一语道：“你们千万别放开她的手，她的手上有毒，只要在你们的脸上或者头上一拍，你们就没命了。别说是你们两个人，就是白衣吴智，‘一岁一枯荣’中的枯木、荣木大师，她也可以把他们毒死。”
　　千手佛雷杰笑道：“我可害怕，既然害怕，为什么不让她再也动不了？”
　　雷杰的手一用力，三月羊的左臂叭叭寸断，骨节皆折。
　　重手神枪也用了一下力。
　　三月羊流泪了，这一次泪水是为疼痛流下的。
　　玉骏柔声而问：“你为什么要哭？你为什么哭啼？他们只是弄折了你的手臂，可并没要了你的命……”
　　他说话时，象个很温柔很体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