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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白肉血肠
 
2021-05-14 13:02:03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关东风寒,交十月便飘轻雪。
  雪刮地皮,嘶嘶窜出一溜轻响来,雪尘随风而去,便露出一块大地的破绽:黑黢黢的冻土。这土已经冻实了。但还未冻水。冻天冻地不冻水。
  丐帮总舵的人都到了凤凰城,每日筐头儿鱼漂儿无事,众兄弟们也乐得个逍遥,听书逛窑子下赌场喝闲酒,没一个人没去处。只有几个丫头在小屋外面住,听鱼漂儿呼唤。
  丐帮五劈头如今都闲出了屁来,便人人自寻乐趣。劈头老二和老四去听那个妞儿抚琴讲书,老三去赌场找钱儿花,老五去窖子添彩儿,只有这个老六,上血肠杜家吃白肉血肠。
  血肠杜是一家小摊子,是三辈相传的一间破屋。这面风旗“血肠杜”据说是八十年前血肠杜的第一面杀猪围裙,请了个读书人写上仨血淋淋大字,以笔蘸血写成的。
  血肠杜的白肉血肠在关东可称一绝。肉片是一提直颤,肥瘦相宜,不腻人,极爽口,而且那肉片颇有滋味,最好的还是血肠,看上去鲜红,似生的一般,但一吞进去,味极鲜美,让人忍不住想吞上一盆。
  血肠杜的小店夏天不开,只是从秋末开到春晚。据血肠杜的说法,冷日子血肠暖血,所以夏日就不开店。
  每日一口猪,每日一口猪灌好了肠,从早到晚,什么时候卖完什么时候打烊。
  劈头老六要了两盆白肉血肠,他是个很粗壮的汉子,要了两盆,才可以吃饱。
  他先交了钱,捧了一盆白肉血肠,坐在小屋窗边吃。他脱了上衣,只穿一件小褂,和那些嘶嘶哈哈怕秋凉的人一比,劈头老六很是让人生羡,他身体很壮,尽是些精精壮壮的肉,大口大口地吞吃着血肠,胃舒服得一抖一抖。
  劈头老六很高兴。
  丐帮在北方,常常是以讨乞为生。北派丐帮讨乞用大马车,拉一车人去善人家讨要。如果不给,就用靠死扇的、脏口、庆口去讨吉利,去骂,去嚰叽,最后讨要不出来钱粮,才由丐帮劈头上场,一点点杀死自己以威胁这财东人家。这劈头的活儿是最后杀死自己。好在自从鱼漂儿做了丐帮总筐头之后,杀三尸手,退六君子,教化燕山五杰,斗离身剑,做了许多轰轰烈烈的大事儿,使北方大豪们对丐帮人另眼相看,时常七挂大车一到,不待丐帮人上来讨乞,便施舍给他们粮米油盐,再赠送些银两。这样,丐帮五劈头就好好地活过了这几年。
  劈头老六和所有丐帮之人都一个心思:盼鱼漂儿心情更好一些,盼丐帮更兴旺。

×      ×      ×

  他正大口吞吃白肉血肠,听见了小屋里那一伙人的谈话——
  “大哥说,可以让他先去,反正他们也成不了大器。”
  “对,没有她,那些花子有什么本事?”
  大哥说,这一回不能像上几回了,办不成,还尽出丑。这回,一定要办成功。”
  “先得宰了这几个爪子,不然不好办。”
  劈头老六回头看一看那几个人,心里便一震。
  这是三个人。一个的手指很短,很粗,显然是练过铁砂掌一类的功夫。另一个人脸色蜡黄,手也枯瘦,但那骨节精筋爽爽,很是有力。第三个人没精打采的,像个三天三夜在赌场里混的痞子,一声连一声地打着哈欠。
  劈头老六知道这三个人来路不正,就想用点心思,听听他们都讲些什么。谁知这三个人都不再讲话了,只是默默地吞吃着白肉血肠。
  劈头老六心里突然觉得不妙。略一踌躇,他端起碗,坐到了那三位的面前,躬一躬身:“三位老兄,有礼了。”
  三个人都看看他,没理睬。
  劈头老六道:“不知三位老兄刚才在说什么,指的是谁?”
  那个短手指的人道:“咱们乐意说谁就说谁,这又干你么事?”
  那个瘦子道:“我们当然不是说你。”
  那个无精打采的人道:“就是说你也没什么,对不对?”
  劈头老六心想,他是好言好语对这三个人,还是翻脸发怒。这时,他的筷子从碗里翻出了一枚铜钱。这是一枚唐时的“开元通宝”。
  劈头老六道:“这是什么?”
  那个瘦子一叹道:“这是金钱令。”
  劈头老六道:“哪里来的?”
  瘦子摇摇头:“不知道。”
  劈头老六道:“真怪,为什么白肉血肠里还有这么一枚铜钱?”
  那三个人不讲话。
  劈头老六觉得很蹊跷,他决定回去,去找他的兄弟们。他吼了一句:“老杜,老杜!”
  血肠杜就满脸是笑,跑了出来。
  “六爷,什么事儿?”
  “那一碗不吃了,改日来吃。”
  血肠杜连连点头:“六爷,走好。”
  那个瘦子道:“只怕他走不出这扇门去了。”
  粗手指道:“可惜,可惜……”
  那个无精打采的人道:“你为什么不再吃一碗?你再吃一碗好了,否则这么好的白肉血肠再也吃不上了,岂不是可惜?”
  劈头老六站住了。他怒火中烧,但又知这三个家伙都不好惹。
  那个粗短手指的家伙还可以对付,这个瘦子的武功就有一些莫测高深了,还有那个无精打采的人,在这三人之中最为可怕。
  劈头老六强压住怒火,慢慢向门外走去。他准备奋力一击,如果这三人想拦住他的话。
  那瘦子一叹,又吃他的白肉血肠。粗手指也不作声了。
  劈头老六走出了这小店,站在了凛冽的寒风里。他迈不动脚步了,只觉得吃白肉血肠的那一点点热气全从脚下透了出去,身子已渐渐冰冷。
  他一只右手攥住“血肠杜”这一面风旗旗竿,身子在疾风中抖。
  “啊——”他用力嘶吼。
  但这吼声也没喊出来。他只是双眼暴突,人跌倒下去了。
  他把“血肠杜”这一面风旗给扯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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