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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毁琴
 
2021-05-14 13:52:27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凤白丁又穿上了乞丐服装。
  他穿着那一身考究的衣服,走在街上,碰上了一个乞丐,他把那个乞丐叫到路边,问他:“你看我这身衣服好不好?”
  当然说好。
  凤白丁又问道:“我用这身衣服跟你的衣服换,你愿意不愿意?”
  那乞丐迟疑着:“大爷……大爷莫不是在消遣小人?”
  凤白丁道:“你要是不愿意,我去找别的乞丐换。”
  那乞丐马上没了迟疑:“愿意愿意。”
  凤白丁就又成了一个乞丐,慢慢回丐帮分舵去。
  把门的大汉阻住了他。
  八个大汉当然认得他,昨天以前是乞丐,昨天就是凤凰镖局的局主了,趾高气昂,前呼后拥的,随从一大群,今天怎么又成了乞丐啦?你以为丐帮分舵可以随便来去的么?
  凤白丁无论怎么样讲都没有用,那八个大汉不让他进院。
  凤白丁道:“既是如此,就只好得罪了!”
  他双手一分,左手一着凤旗式,右手一着凰旗追,便摔倒了两个大汉,又臂肘一沉,回身用力,把四个大汉摔到门边,另外两个大汉只是绕圈儿转,不敢动手。
  凤白丁冷冷一笑,人便进了院里。他直回到他那肮脏的小屋里,倒头便睡。
  一个大汉飞快地去报给鱼漂儿:“总筐头儿,总筐头儿,不好了,有人打进来了!”
  鱼漂儿头也未抬,只是低声问道:“谁?”
  “凤凰镖局局主凤白丁。”
  “他在哪儿?”
  “他回屋去了,又回他那屋去睡了。”
  鱼漂儿没听明白:“回哪屋去了?”
  “他身穿一身乞丐衣服,回他原来那屋去睡了。”
  鱼漂儿点点头。
  鱼漂儿想,这个凤白丁也真是怪,既进又出,既出又进,一旋一走,一反一复,快得令人吃惊。是不是他仍想回身再重建镖局?是不是他忍受不得丐帮的清苦?但他来时已答应了他,就不该再问他的事,他能来则来,能走则走就是了。
  鱼漂儿吩咐大汉,告诉管门的丐帮兄弟,不必过问凤白丁的事,随他自己来去好了。

×      ×      ×

  凤白丁心中忐忑不安。
  他怕鱼漂儿来问,不管如何,她要一问,必让他这个堂堂七尺的汉子羞愧难当。他不能说话不算数,入了丐帮又反出去,实在是犯了丐帮的规矩了。
  鱼漂儿没马上派人来问。也许她会派人去查上一个虚实。凤白丁见身边的僮儿睡得正香,就叹口气道:“你何必装睡,你与他们串通一气,来害我,有什么好处?”
  僮儿翻身而起:“我就是不愿意,不愿意看你对她那么好,她一天到晚冷冰冰的,她有什么高贵之处?她为什么不理少爷?少爷一身本事,就是做一个副总筐头儿也不过分,她为什么叫少爷做一个乞丐?”
  凤白丁断然一喝:“胡说!在她身边,我做一个乞丐就满足了,哪有什么别的非分之想?你以后不要惹事,如果你过不惯,就去找董刚,他们会给你一笔银子的,你可以过上安生日子了。”
  僮儿流着泪道:“我为什么过不惯?我是看不惯。”
  突然,僮儿不再讲话了,只是瞪眼看着他身后。
  这是白天,一屋睡的二十二人都出去了,莫非他身后站了个鬼不成?
  身后站着的是鱼漂儿,她脸色有点苍白,正瞪眼瞅着他。
  凤白丁不知说什么好。他只有一个办法,把肮脏的被子盖在他的头上,装睡。他决心鱼漂儿说什么他也不起来。
  但好半天,她竟什么话也没说。只听得僮儿冷冷的说了一句:“少爷,别那么捂着了,人家走了,早走了。”

×      ×      ×

  晚上,他常常露伫中宵。
  他在鱼漂儿的屋后站着,站得很隐蔽。他站在这个位置上,鱼漂儿不会注意到他。
  他看着鱼漂儿在屋内,他知道鱼漂儿晚上做的一切。
  她看书。鱼漂儿看书的影子是寂寞的。她看书的姿势让他明白了一旦人独处,只在看书时最寂寞。书是寂寞伴儿。
  她也抚琴,她抚琴的姿势很怪,总是先把一双手在指节处放置桌边,放了有好长一会儿时间,才慢慢开始抚琴。她总是抚那一曲《将进酒》,那一曲慷慨悲歌已经被她抚成再哀惋凄恻不过的曲子了。
  凤白丁从未见她练剑。
  她从不出剑。
  剑是寂寞剑。凤白丁深信至今她已练成了指剑,以指代剑,其势如虹的地步。所以,寻常人更难知道她那一柄剑在哪里了。她是束在腰上,还是置于心头?

×      ×      ×

  鱼漂儿正在抚琴。
  忧思刻骨。只有在抚琴时,她才知道她与米离在一起,她才能想起那些日日夜夜,能想起她在最后的日子里抱着米离,让他死得并不寂寞。米离幸福,死去了是快活,却把寂寞留给了她。
  就抚一曲《将进酒》。
  曲未成终,唰地从窗边飞入一针,针上透一纸条。
  鱼漂儿一手抚琴,一手振开纸条:“窗后有人。”
  她身子一震,便像一支利箭,从窗子飞出去了。
  凤白丁见她曲未终,琴未辍,就认真地听,让她这一曲缠绵一点点深入至骨。没想到她身子一震,便飞出窗子,竟向他面前扑来。
  “谁?”鱼漂儿一声喝斥。
  “是我。”凤白丁不得不答话。
  巡夜的丐帮兄弟来了,见到了总筐头儿和凤白丁对峙。他们把凤白丁围了起来。有人把僮儿也揪了起来,扯到了这里。
  鱼漂儿慢慢说道:“凤兄弟来这里干什么?”
  凤白丁不慌不忙地答道:“听琴。”
  替鱼漂儿照料生活的老头子叹道:“唉,听琴,听琴……”
  凤白丁道:“真的是听琴。”
  鱼漂儿看着凤白丁:“你喜欢听琴?你喜欢这曲《将进酒》?”
  凤白丁道:“不喜欢,这张琴只是一把浊琴,而且取之树根,声音重浊,又取时冬日,便多肃杀之气,不是什么好琴。依我看不如毁了它,另换一琴。”
  凤白丁的话刚刚说完,室内便噼啪一阵爆响。又是一阵子叭叭脆响。
  凤白丁和鱼漂儿都脸色一变。他们知道,这是琴,琴碎了!
  噼啪爆响,是七弦齐断。
  叭叭脆响,是琴又被摔折。

×      ×      ×

  鱼漂儿先冲入到室内。
  室内无人。一切如旧,只有那一张琴被摔成碎片。
  鱼漂儿眼泪顿如泉涌。她低下头,不忍视此情景。停了好一会儿,她才问:“你为什么……要恨这张琴?”
  凤白丁道:“我不恨它,我只是说它不好。”
  鱼漂儿瞠目而视:“我只想知道,这张琴是不是你毁的?”
  鱼漂儿的目光如箭,直射进了凤白丁的心里。
  凤白丁惨然一笑道:“当然是我,不是我是谁?自然不会是别人。只有我恨这张琴,只有我恨你这《将进酒》!你天天奏它,愁思入骨,还谈什么雄振丐帮?你天天奏它,哀思毁容,还怎么能快活?”
  鱼漂儿瞪眼看着凤白丁,像是被他的话惊呆了。
  凤白丁这一番话,说得丐帮上下人都半信半疑。如果真是这样,该不该处罚这个凤白丁?他说他毁琴是为了丐帮好,是为了总筐头好,这话是不是对?可是,他一直站在这里,连他的僮儿都在这里,他分身乏术,怎么去毁琴?
  毁琴说不定是仇人所为。而这个凤白丁是救过总筐头命的。他怎么会去毁总筐头儿的琴?是不是他的那些镖师又来了?
  鱼漂儿却知道这一次断然不会是凤白丁的那十五个镖师所为,他们没有这么深的功夫。
  一个踏雪无痕的人,轻功极高,内力又好。他一入屋内,双手一扯,弦断,又一用力,琴碎。然后人就飞身出去,杳然无踪。
  丐帮人仍执住凤白丁与小僮儿不放。他们以为鱼漂儿至少会把他们监禁起来,再查明事实。
  可鱼漂儿只是挥了挥手,让他们走了。
  凤白丁和小僮儿也被放了。
  鱼漂儿又一个人坐在屋内。
  桌上一张碎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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