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干将莫邪霸天下

 

2024-08-05 20:53:21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仍是有人在柳双的小屋前徘徊。
　　他们在等着柳双出来。
　　如果柳双出来后，他们中会有人偷偷地去他的那小屋里，急急地翻上一回，
　　他们都是很失望。
　　说是“翻”，其实是有点言过其实了，他们只要在那一间小小的屋子里看一看，便知道这里什么也没有。
　　只有一段木头，是柳双用来做床的。还有一个三叉的杖架，下面吊一只锅，是他做饭用的。舍此再无他了，还有什么？
　　人都嘟哝着，走出来时还是不甘心，说不上他们是第几批去屋里翻的了，但他们都没得到什么。
　　干将莫邪是古物，他藏也藏不住。如果这一片土地有那
　　一柄宝剑，那到了夜里，定会有祥光出现。
　　他就是藏也藏不住的。
　　可是他们找不到，到了夜里，他们也看不到有什么异象出现。
　　莫非人的传闻是假？那干将剑并不是在柳双的手里？
　　传说古时楚王造剑，有一个不平凡的故事。
　　楚王有一个爱姬，叫樊姬，她愿意坐在玉石床上看星星，她说她喜欢星星。
　　一日喝醉了，对着天上的星宿说道：“如果你下凡来，我便嫁与你。”
　　那星星看着她眨眼，竟是更亮了。
　　她笑，以为是她看错了，她说道：“你再亮，也是与我远在千里，你能来我怀里，与我亲热亲热，我便做你的妻子。”
　　那星星更眨得更厉害了。
　　这樊姬大笑，举杯道：
　　“君王不愿带醉看，
　　且喜星辰喜入怀。”
　　她说完大笑。
　　她本是楚王爱姬，但近日来楚王喜得了一个十五岁的艳妾，便把她忘了，一连几月不来理她。
　　她一时受冷落，怎么能受得了？便在这静夜看星，对星说情。
　　不料得她一说完，那星星便大抖，一直从那空中落下，轰轰有声，直入她的怀里去了。
　　渐渐樊姬的肚子大了。
　　楚王一听得樊姬有孕，不由得大怒。他一算，樊姬在这几月内，竟不曾得他一幸，怎么会生出孩子来？
　　他喝道：“把那贱人拿来，推出去斩了！”
　　樊姬不语，只是笑，怒骂道：“像你这种无道之君，怎么能称王称霸？！”
　　她一语道破楚王野心，使楚王对她恨之不已，他怒喝道：“推出去，斩了她！”
　　天昏地暗，樊姬被斩，一时风沙俱作。
　　看看人头斩下，竟是血不喷不溅，让那刽子手都是惊讶。
　　哪里有这种人？死了不喷不溅血的，是不是怪物？
　　看看尸体倒下了，竟有鲜血还是慢慢流回，一直流到了那尸体前，像是尸体里有什么东西渴血，那血会都回到她身体里去了。
　　行刑人报与楚王得知，楚王大惊来看，真的是一点儿鲜血也没有。
　　他喝道：“剖开她的腹看看，看她腹里是什么怪物？”
　　且叫人准备了驱邪魔的秽物，以备不测。
　　人都到了她身前，便喝令一声：“剖开腹！”
　　那得令之人却是一个好刀斧手，一刀将那女人的腹剖开。
　　众人当下看时，都是惊叫起来，但见她腹里怀的不是人，也不是妖，竟是黑黑的一块铁块。
　　楚王说道：“妖孽，妖孽！”
　　当下楚王便拔剑来砍。
　　不料得“当”一声，那把从来削铁如泥的宝剑却因用力过猛砍折了，一折两段。
　　楚王大惊，让人把那一块黑黑的血物拿出来。
　　那人战战兢兢去拿，本来以为在女人腹中，必会是沾得，满手都是血腥。去一拿，却只觉沉甸甸的坠手，手里一丁点儿血也没有。
　　楚王大惊，说道：“或许这是宝物。”
　　用任何铁器都不能伤得这物，他叫这东西为“女人血”。
　　到了两年后，那一块黑色的“女人血”竟是无故时常夜鸣。一夜鸣叫，时时凄凄，让看守它的人也不敢入睡。
　　有人报与楚王，楚王召来铸剑的干将，问他：“我有一物，不知能不能铸成一对剑，请你去看看。”
　　干将不敢不去，他看到了那一块“女人血”顿时大惊。他对楚王说道：“大王，你有宝物了，这足可以铸成一对剑，且可能铸成一对兴王称霸的雌雄双剑，飞起来可于百丈外取人首级。这两柄剑，得雄者王，得雌者霸。”
　　那楚王高兴极了，令下人改葬樊姬，再令那干将铸剑。
　　干将三十昼夜，不近女色，不沾血腥，在炉旁操劳。
　　到了第二十五日，就是连在鸡鸣山下静静等待的楚王也知道干将的剑快铸成了，因为他看到了山上有五色祥云在绕。
　　干将看剑将成，却怎么也合不成神器，他说道：“对了，无精血不成神器。”
　　他要跳炉去合，他妻子莫邪也是铸剑人，她泣泪道：“夫君，我去。只是我请你把两剑一叫干将，一叫莫邪。你得好好照看赤鼻。”
　　原来赤鼻却是她的儿子，也在一旁陪他们夫妻铸剑。
　　干将含泪道：“也好。”
　　其妻将身投入炉中，叫道：“我去了！”
　　只见炉火熊熊，烧得更烈。只是一会儿，便即合成了两剑。
　　忽地从山下飞骑来了五十骑，是楚王的人马。那人喝令道：“剑铸好了么？”
　　干将拿出了莫邪剑，那剑是青色的，只是一提，便见毫光万丈。
　　他说道：“请禀告大王，还有一点儿瑕疵。”
　　那人喝令道：“好，快铸！”
　　赤鼻看父亲在那里坐着沉思，便问道：“爹，你已经将剑铸好，怎么不献与楚王？”
　　干将叹气道：“孩子，你还小，自是不知，这两剑都是神器，如果楚王得了它，便会把我们父子都杀了。”
　　赤鼻大惊，他问道：“楚王得了宝剑，他不赏父亲，还杀我们么？”
　　干将说道：“他会赏我们一座很好的坟墓。只要我死了，他们才会甘心。不然怕我们再为其他君王铸剑。”
　　赤鼻明白了，他说道：“爹，我们带着那剑逃走。”
　　干将笑笑，说道：“不行，我们一齐逃，他必是会追。那时我们都会死在他手，莫不如你逃走，带着一把干将剑，如有异日，便可替我复仇。”
　　当下父子计议已定，便由赤鼻带着剑逃走。
　　干将把那两把剑放在地上，让它们对着星辰，然后他拿出铸剑的淬水，浇在剑身上。
　　只见山里渐渐雾浓。
　　于将大声道：“儿子，快背上那剑逃走！”
　　当赤鼻逃走一日后，干将把那雌剑莫邪献与楚王。
　　楚王拿剑来一看，说道：“你说过，双剑都成，怎么成了一把剑？”
　　干将说道：“禀大王，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一柄剑不见了。”
　　楚王喝道：“胡说，你妻子与你儿子都去了哪里，怎么不见了？”
　　干将说道：“他们都投炉里了。一看那剑不合，我妻子先跳了进去。后来我儿子也跳入了炉中。”
　　楚王大喝道：“你说双剑能飞起来，百丈外取人首级，我试一试，如果此剑能取人首级，我便赏你。如果不能，我便杀了你！”
　　楚王扬手一丢，那剑飞起来，叭地一声，掉落地上。
　　楚王冷笑，说道：“你说剑飞头落，怎么不灵？带下去砍了！”
　　楚王便砍了干将的人头。但后来他听得下人说，夜观天象，果是仍有一把宝剑在人间，那剑有五色气，且是红光，是雄者旺相。
　　楚王才知道雄剑干将不在，他令人去寻，终是寻不到。
　　由是楚王只能称霸，不能称王。
　　这就是干将莫邪的故事。
　　人说，干将现，天下治；莫邪出，天下乱。但如果谁得了干将莫邪双剑，将成霸主。
　　武林中有人传言，干将剑在柳双的手上。那莫邪剑也出来了，只是在七剑谁的手里，不得而知。
　　谁不愿得这武林奇宝？
　　可是看柳双那半死不活的样儿，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手里有那一件奇宝？
　　干将雄剑，天下第一剑！
　　人奔柳双而来。可是所有的人都看不出他会有那一柄干将剑。他一天半死不活，对于生世，无情无恋，怎么会再有那一柄干将剑？
　　可没有人肯离开。因为放鹤老人说过，干将剑会在齐鲁地出现，如果得了那柄干将，就将是天下第一人。
　　手里有剑的人、用剑的人都会来看顾柳双，他们愿得那一柄干将剑。
　　得干将，可在武林称霸，得莫邪，可得天下。
　　谁不在意这大事？
　　这一日，正是日沉西山时，从道上来了一伙人，那一伙人到了小屋前，也不与人打招呼，都是下马下车，在小屋前扎下了营盘，结了十几顶帐篷。
　　看看都是结束停当，便有人叫道：“掌灯！”
　　灯便亮了，是烛油灯，点上了几十盏，照得小屋前途亮如白昼。
　　那人坐在小屋对面，坐在大敞四开的帐篷内，说道：“有请柳双柳公子！”
　　便有人去请柳双。
　　柳双便站在了那人面前，那人大笑道：“柳公子，我是姑苏徐赫，你要是愿意同我搭话，保你好处不尽。”
　　柳双看看他，起身便走。
　　徐赫看来功夫也不弱，他一展身，人便站在柳双眼前。
　　他说道：“我听说那一柄干将剑在公子手里，我愿意以倾家之财与公子交换。”
　　姑苏徐家，天下四大富家之一，他的财产不少。
　　柳双不语，他仍是想走。
　　但徐赫仍是拦着他，说道；“等一等，你看看是谁来了？”
　　柳双抬头，他看到了一个美女，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人。
　　她是谁，怎么这样熟悉？
　　从前的几年日子都是在眼前闪过，那美女的嘴一抿，笑道：“公子忘了，我是峨嵋派的伊文静。”
　　伊文静？从前峨嵋派的掌门是任慈，自从破了唐门，任慈与唐明儿都随他去了海岛。峨嵋派的掌门便是伊文静。
　　他的眼里有了一丝柔和。伊文静轻声说道：“公子，听说你经了巨变，师姐与唐姑娘都没了……”
　　柳双的泪水不禁涌出。
　　不知何时，伊文静竟是走近了他，像是对待一个孩子，拥他在怀，轻轻抚摸着他的头，说道：“你不能太难过，你不要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是不是？再说她们都是天人一般的美色，不是上天送来的，你怎么会占有那么好的两个美人？上天要她们回去，你有何法子可想？”
　　怪异的是，在众人围视下，一个美艳女人抱着柳双，慢慢坐在地上了，她说道：“你太累了，你睡一会儿，好不好？”
　　柳双不语，他的眼睛望着黑暗，他是不是看黑暗看得太久了，方才一言不发？
　　伊文静说道：“你经了大苦难，不必对人说，你只是躺在我的怀里，慢慢会好一些的。”
　　他与她有一些过去的日子，在他破唐门的那些时，不光是唐明儿想他，任慈喜欢他，就是这个去北方找他的伊文静也一样对他不能忘情。
　　只是他的心在任慈与唐明儿身上，当时不得注意伊文静。
　　如今他能再与伊文静重温旧梦么？
　　小屋是在昏暗中，帐篷也在昏暗中，人皆在昏暗中。
　　只有他们两个人，柳双像是一个孩子，他的眼睛闭上了，也许他再也不愿意看这个世界。
　　伊文静说道：“我在峨嵋，天天想着你与师姐，我一想到你们，便心里疼，我知道我不能丢下你了，我一到北方便看到了你，我是峨嵋派第一个看到你的人，你在我心里，让我再怎么守着青灯古佛？”
　　风轻轻吹，人浓浓细语，似有无尽的话要说。
　　但柳双一个字也不说，他吐不出一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