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美艳不群

 

2024-08-05 20:59:25   作者：熊沐   来源：熊沐作品集   评论：0   点击：

　　河间府是一处大地方，这里时常是商家群聚之地，是漕运河运的大埠。
　　有许多的商家在这里聚散。这一日，河上有一只大船停靠，船家把船停在那儿，看看到了夜里，风灯飘摇，传来弦歌阵阵。
　　那是一只大大的画舫，看去很是豪奢，像是京都大员乘坐的，又像是大商富贾所用。只听得有人低语而唱，唱的偏偏是吴侬软语，余音袅袅，一时停歇，那江中也漂歌韵。
　　岸上有两伙人，正坐在酒楼上喝酒。
　　一伙人是江湖人，他们是三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打扮，身穿麻衣，腰系麻绦，坐在那里，只是喝酒。
　　老二钟秀说道：“大哥，我看别等了，我们先喝了这一坛。酒，然后再拚一死战，就是死了，又能怎样？”
　　老三钟灵大笑：“我们便喝掉它，终不能拿它给鬼喝了，”
　　两人看着老大钟亭的手里，那就是一坛熊酒，北方的熊酒。
　　老大倒下了一杯，那酒竟是扑鼻芳香。再倒下了两杯，三个人看着那酒，心里有十二分的感慨。
　　他们想把这酒请柳双喝下，但柳双不喝。
　　他们再也不能请谁喝酒了。
　　正要一举杯饮下那酒，忽地楼板响了，一个很娇美的声音说道：“小二，楼上有没有好地方啊？”
　　小二笑笑，说道：“不知道什么是好地方，临江的桌子，干净一点儿的有，有。”
　　上来了一个美人，她手里提着剑，慢慢走到临江的一张桌前。
　　三鬼不喝了，看着她。
　　这人生得太好了，她的样儿很美，但脸上有一种很肃穆的表情，像一个未出闺门的丫头，十分郑重，十分稳凝。
　　小二再三擦了桌子，请她坐下，她笑笑坐下，说道：“有好酒么？”
　　小二说道：“什么好酒都有，姑娘要什么酒尽管说好了。”
　　那女人笑笑，说道：“拿一坛熊酒，里面泡一支百年的老参。”
　　店小二惊呆了，他看看女人，以为他是听错了，但看着女人笑盈盈地瞅他，知道她说过此话。
　　
　　他说道：“小店里没有什么熊酒，不知道那熊酒是什么样子的？”
　　他看到了三鬼，闻到了那酒香。忽地指着那酒给女人看，问道：“姑娘是要那种酒么？”
　　那女人说道：“不错。”
　　店小二说道：“那是人家客官自己带的酒，姑娘要，小店可是没有。”
　　那女人瞟了一眼，说道：“你不会去对他们说，让他们把那酒让与我喝，我赏你十两银子。”
　　十两雪花银，可是一笔大财，这让小二当场笑眯眯，他去对三鬼说道：“三位客官，有礼了。”
　　他轻轻说道：“三位客官，那位美女秀色可餐啊，她喜欢你们的酒，能不能出让？她可是出手大方啊。”
　　钟亭狠狠道：“滚！”
　　小二碰了钉子，回去对那美女怏怏说道：“姑娘，人家那酒不愿出让，姑娘只好喝店里的酒了，”
　　那女人笑笑，说道：“是么？”
　　她起身来到了三鬼桌前，看三鬼端起了杯子，她忽地说道：“你们要是喝下了这杯酒，便得死了。”
　　钟亭冷冷道：“不喝这杯酒，我也是一样得死。”
　　他一饮而尽。
　　那女人笑笑，说道：“你也想喝么？”
　　老二钟秀也冷冷一笑，也一饮而尽。女人看他，也是嘿嘿冷笑。”
　　再看老三钟灵，他说道：“三鬼同行，想必也不会忘了我。”
　　三个人喝下了酒，忽地听到了那大船上的弦乐再奏，有如鬼哭。
　　从那船上便走出了三个人。
　　那是三个老者，看看三人走到了酒楼旁，慢慢上了楼，一直走到了三鬼的面前。
　　一个老者说道：“剑神有旨！”
　　三鬼冷笑，一个老者喝道：“剑神的旨意，你敢不听？”
　　那女人早就坐在一旁，看着他三人。
　　这时，那钟灵忽地起身，来到了那女人身旁，说道：“我看你是一个美艳女人，渴酒之心，与男人也相同，我便送你一杯酒好了。”
　　他一掀坛子，倒下了一杯酒。
　　钟灵再回去，坐在他的桌旁，与那两位兄长一起，似是没看到那三个老者，只是一杯一杯喝酒。只是须臾，便把那一坛酒喝得精光。
　　老大钟亭说道：“一饮千杯醉。”说完，叭地一声，坛子打碎。
　　那老二钟秀也说道：“不落刘伶家。”他一句说完，叭地捏碎了那一只酒杯。
　　老三豪气道：“难得吹日暮。”他拿起了那一只酒杯，把它放在桌上，叭地一击，把它击入桌内，让杯口与桌子平齐。
　　那三个老者像是没看到，他们三个说道：“剑神手下三剑奴，剑风、剑雨、剑云，愿与鄂北三鬼一较！”
　　老大钟亭大笑，说道：“好，好，我们能与剑神的手下一试功夫，真是不错。”
　　钟秀也笑，说道：“能与剑神手下动手，也是快畅。”
　　当下便欲出楼。
　　忽地那女人笑了，她说道：“喝了人家的一杯熊酒，就得为人分忧。”
　　她忽地拦在那三个老者面前。
　　剑风说道：“你是谁？”
　　女人咯咯艳笑，说道：“不认得我？那好，看你认得不认得？”
　　女人忽地三进三退，她的手指如舞如织，在三老面前动了三动。
　　三人大惊。
　　那风剑施礼道：“不知道姑娘是美剑还是艳剑？”
　　女人笑笑：“美艳不群。”
　　她不认她是美剑，也不认她是艳剑，只是承认她是美艳之一。
　　三鬼忽地知道他们似可得救了。江湖人都知，美艳两剑都是江湖七剑之一，她敢来架梁，三老也不敢轻视。
　　果然那风剑说道：“如是美艳剑，但愿能放手，让我三人与鄂北三鬼动手。”
　　女人嘻嘻笑道：“我刚才喝了人家的一杯熊酒，那酒端的是珍贵无比，我不能喝了人家的酒，不帮他们，你说对不对？”
　　风剑一愣，他不知怎么说才好。
　　雨剑忽地厉声道：“美艳两剑，也不能不顾剑神的面子，你说，你硬要管此事么？”
　　美女人一笑，说道：“不错。”
　　风剑沉声道：“也好，我们三个不便多说，出去一较便了。”
　　当下人都到了那大船边，因那画舫是三位老者出来处，便知道那船上一定还有更硬的好手。
　　鄂北三鬼一心赴死，便也不在乎他们人多人少，只是站在岸边，静待一搏。
　　那美女说道：“我只能替你们挡一阵，望能好自为之。”
　　三鬼中的钟灵对她施礼，说道：“不知是美艳剑，刚才有得罪之处，还望恕罪。”
　　美女笑笑，瞟他一眼，望得他眼热心跳。
　　三老看看大船，忽地那大船上响起了号角声，似在？动手。
　　风剑再也无话，只是喝一声：“得罪！”
　　他一柄松丝毫古剑一挺便刺。
　　平平一剑，便如暴起一声春雷，直向大鬼钟亭！
　　钟亭手里的聚魂幡一挺，也向那老者打去！
　　两人缠斗在一起。
　　那美女一笑，咯咯笑声便奔着那雨剑而去，她说道：“我说几句，连这一点儿面子也没有么？”
　　她一挺剑，那把从腰里抽出来的缅剑唰唰直响，抖出无数剑花，直劈那雨剑！
　　看来雨剑对她也甚是畏惧，竟是挺剑防地，不敢再攻一招。
　　两人动手打了十几合，那雨剑的臂上唰地挨了一剑，血涌而出。
　　“女人笑笑，退去道：“告诉他们都是住手，不然我会杀了你。”
　　雨剑扬声道：“你就是杀了我，也难逃剑神取命，我与你拚了吧！”
　　他正欲拼命，忽听得有人轻声咳了一声。
　　这一声咳得轻轻，人都知道，这不是人有痰要咳，而那种要人家注意他，要人家看他。出场的那种极是气派的一咳。
　　船上的人都是摆开了，站在船边，看着船头上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的长眉太长了，稀稀落落的几根胡须。看去神情竟有些委琐。
　　他就是剑神么？
　　船上的人都是一声长喝；“剑神风光，日久天长！”
　　岸上的人早就知道剑神，但他们也是头一回见到他如此风光。
　　鄂北三鬼正在惊俱，那美女反是咯咯笑了，她笑道：“原来这就是剑神，蛮像是戏文里的事儿啊？”
　　她一声笑，把那些人笑得局促起来。
　　剑神说道：“艳剑、美剑？”
　　女人反问他。说道：“你知道我是艳剑，还是美剑？”
　　江湖七剑之一，叫做美剑艳剑。两人是双生女，谁知道她们哪一个是美剑，哪一个是艳剑？
　　剑神大笑，说道：“我要不知道你是美剑，还是艳剑，我就白在江湖上混了。”
　　大船离岸足有七八丈规定，他轻轻一纵，身子便飞起来了，看看人要落在水里了，但又一挺，反是折起来，再扑岸上。
　　人惊叫一声时，他已经到了岸上。
　　他身佬不高，人也长得委琐，站在美艳女人面前；也不显得如何高大。
　　美女人忽大笑，一直笑得弯起腰来。
　　他问：“你笑什么？”
　　“就你这模样，也敢称剑神？”
　　他笑笑：“剑神就是剑神，有什么模样？”
　　美艳女人笑笑，说道：“凭你本事，也算是威风不小，只是你怎么能称剑神，我来试一试，”
　　剑神大笑，说道：“如果你与我动手十个回合，我说不出你是美剑艳剑，我绝不再称剑神。”
　　两人一飞而至，在空中交手三合，那老人竟是不使兵器，只是以他掌剑与美艳女人动手。
　　他一退落地，说道：“美剑姑娘，你的剑法确实不错。但你与艳剑一样，怕再也难有进境了。”
　　女人心头一震，她的脸一犹豫，人都看出老人说得对了，她一定是美剑。
　　老人说道：“你愿不愿意来我船上，我有上好的酒，就是你要喝遍天下的好酒，我也有。”
　　美剑回头，看着三鬼，说道：“有人请我喝酒，你们三位说我去是不去。”
　　鄂北三鬼钟灵大叫道：“他一向为人诡异，你莫要上了他的当！”
　　老人沉声道：“你们三个本来是我的剑下游魂，看在美剑的面上，我放了你们，再休来惹我。”
　　他一声喝，那三鬼钟灵还要再说，被大鬼钟亭扯住，他对着老人一施礼道：“多谢剑神施恩，我们走！”
　　三鬼走了，船边只剩下了美剑与那老人。
　　老人说道：“你遇上了剑神，你的剑术便会高上许多，你愿意不愿？”
　　美剑心里想道：我与艳剑都是一般剑术，我总是胜不了她，她也胜不了我，两大到了一起，便是争争吵吵，如是我胜了她，我要她怎么样，她岂不是得听我的？
　　她笑笑，说道：“只是饮酒么？”
　　老人看她一笑，确是千娇百媚，心里一叹：好个美人，我今天不把她弄到船上，丢了这机会，岂不是大大可惜？
　　他大笑道：“老夫指点你三招两式，不敢说天下无敌，但也够你受用一生了、不知道姑娘意下如何？”
　　美剑笑笑，说道：“如此则劳动剑神了。”
　　她任那老人扯着她的手，两人并肩上了大船。